第八十四章 嫂子
“啊？”
秦霜愣住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沈明远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尽管刚才和青秀开玩笑，说要将青秀再卖一次。
可她心里是真没这个打算的。
青秀也有些意外的看着沈明远。
她不明白，沈明远为什么要帮自己赎身。
“秦掌班？为何不说话啊？”
沈明远问道。
秦霜眉头皱了皱，最后又笑道：“沈掌柜，青秀可是咱们戏月楼的招牌。我还没有要将她卖掉的打算呢。”
“没打算是因为别人给的价格不够。”沈明远笑着打断道，“我相信只要银子够了，什么事都是可以谈的。对吗？”
“这……”
秦霜明白，自己态度再强硬些，便不符合一个青 楼掌班唯利是图的作风了。
于是她开口问道：“沈掌柜，我能问问，您为何要给青秀赎身吗？您也看上青秀了？”
沈明远笑道：“那倒不是。我连青秀姑娘的相貌都未见过呢，何谈看上一说？”
“那您干嘛……”
“实话实说好了，我是为了让李先生高兴！”
“哦？您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了。李先生昨夜都未碰青秀一下。明显是对青秀不感兴趣……”
秦霜觉得沈明远是糊涂了。
沈明远却摇头道：“你错了！倘若李先生真对青秀姑娘不感兴趣，便不会忍着困意，陪青秀姑娘闲话一夜了。”
“虽说秦掌班经营戏月楼日久，但你未必真的了解男人。一个占有欲强的男人，是不会让自己碰过的女人，被他人染指的！”
“李先生之所以没有碰青秀姑娘，便是这个原因了！”
“这……”秦霜没想到，沈明远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但仔细想想，似乎又很有道理。
“那沈掌柜为青秀赎身，便是想将青秀送给李先生？”
秦霜问道。
沈明远点了点头：“不错！不管李先生愿意不愿意接受，我都会让他明白，这个女人以后只属于他一个人。”
青秀抿了抿嘴唇，眼神复杂得看着沈明远，也不知在想什么。
秦霜也低着头，半天没有说话。
“秦掌班？你考虑得如何？只要你开口，价格好说。”
秦霜终于抬起头。
她看了身边青秀一眼，最后勉强一笑，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沈掌柜，咱们青 楼女子，谁不想最后能有个好归宿？可真正得遇良人的，万中无一。年轻时欢场卖笑，爱慕者众多，便真以为能魅力永葆。待到年老色衰，门前冷落，便盼望能与人做小，讨一个妾室的身份也知足了。”
“倘若所托非人，夫家有那善妒的大妇，便是被打死了，也只能怨自己命苦……”
说到这里，秦霜脸有戚戚之色。
“青秀自小跟在我身边，与我情同姐妹。所幸她未在这风月场沉 沦太深。倘若真能在此时得遇良人，我这做姐姐的，自是替她高兴！”
青秀听到此，忍不住唤道：“秦霜姐……”
秦霜摇了摇头，示意青秀别说话。
“沈掌柜，我虽爱财，却也不差青秀这点卖身银子。我只需您给我一句话：青秀赎身后，您能保证只将她送与那李公子一人？不让她沦为待客邀宠的玩物吗？”
“倘若能，我便将青秀的卖身契交出。若是不能，那就莫再说这种话了。”
沈明远点了点头道：“能！”
“好！”
……
青秀跟着沈明远出了戏月楼，坐进马车时，整个人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
看着捏在沈明远手中的那张卖身契，青秀仍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太快太不真实。
早上同秦霜的玩笑话仿佛还回荡在耳边。
【舍不得的话，便将我再卖一次咯。】
【小蹄子，故意气我是吧？信不信我真把你卖了？】
玩笑瞬间变为现实。
她真的、被卖掉了！
三万两银子。
谈不上沮丧。
毕竟有了这笔钱，戏月楼又能支撑好一段时间了。
甚至想到自己将要面对的命运，青秀又隐约有那么一丝期待。
马车内安静的只能听见外边的马蹄声。
青秀偷偷的看了一眼沈明远，发现他在闭目养神。
她收敛心神，重新调整好坐姿。
低首微垂，双腿并拢。双手交叠置于腿上。
那自戏月楼中带出的一点风尘味，便瞬间无影无踪了。
……
李云帆随吴茂才来到了他家。
也见到了吴茂才口中的那个“母老虎”——孙氏。
但让李云帆意外的是，孙氏并未如吴茂才说的那样，大发雷霆。
相反在吴茂才介绍完李云帆后，还非常有礼貌的和李云帆客气几句。
待孙氏离开，主厅内只剩下主客二人时，吴茂才终于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
“幸好，幸好！我就说吧，你嫂子在外人面前，绝对不会发火。今日这一关，算是勉强过了。”
李云帆笑了起来：“在外人面前给足你面子，私下里对你严格要求。嫂子可是典型的秀外慧中！”
“哎，哪有你夸得这么好！”
吴茂才说归说，但从他脸上的笑容来看，很明显李云帆的话，让他极为受用。
“对了，我说让你来尝尝我的私藏。李兄弟，你在这等一下！”
吴茂才到底是做酒水生意的。
当有客人来时，总喜欢拿好酒让人品鉴，然后欣赏对方脸上的赞叹表情。
从这一点来看，吴茂才对自己家的酒水，也是颇为自得。
他抓着几个瓷瓶回来，然后把酒水分装在杯子里。
“李兄弟，快尝尝！”
李云帆苦笑道：“一大早就喝酒吗？”
“哎呀！看我这记性！”
吴茂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正想让下人弄点吃食的时候，孙氏已经端着餐盘过来了。
“这一大早的，想是都未吃饭吧？略备简餐，叔叔不要嫌弃。”
李云帆连忙起身感谢。
吴茂才看孙氏的眼神，也满是爱意。
这女人，就是能在外人面前给自己长脸。
饭菜简单，就是清粥配点小菜。
但味道不错。
吴茂才三两口便扒拉个干净。
待李云帆吃完，他再一次迫不及待的催促李云帆点评他那些“佳酿”。
李云帆笑了笑，最后端起那些杯子，挨个品尝起来。
说实话，李云帆对大晟朝的酒水，一直不怎么感冒。
主要原因就是太淡了。
这时候的酒水，就跟上一世出口到棒子国或者小日子那边的清酒一样。
一股酒精兑水的味道。
所以喝了几杯所谓的佳酿，李云帆眉头不自觉的拧了起来。
吴茂才连忙问道：“怎么样？”
李云帆捏着杯子，沉吟了一会儿道：“还行吧，跟昨日那戏月楼的酒，味道差不多。”
李云帆这话刚一说完，吴茂才瞬间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