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十一依旧不是空手来的，拎了一网兜的水果，几个橘子和几个苹果。
这礼看着少，可论价值却一点都不轻，着实要比罐头更贵。
老太太给程十一倒了糖水，又拉着人说了好一会儿话。
猛地，程十一突然想到什么。
她只记得来人家串门需要带礼了，却忘了这礼不仅仅是自己需要，其他人也需要啊！
大过年的，谁家还不走个亲戚了？
想到这里，程十一有点坐不住了，和老太太招呼了声就出了门。
重新回到租的院子，打开堂屋的门锁，将已经微微冻上的鲜肉全都装进了筐里，放在了隔壁房间。
隔壁房间并没有修缮，所以温度和外面差不多，用来放冻货刚刚好。
回到堂屋好一番整理，等程十一再次将门上锁时，里面已经再次变得满满当当，少了肉，但却多了不少水果。
再次回到欧阳城家，刚坐下还没等暖和过来，欧阳城就回来了。
手里拎着两个筐，筐里面有带着盖子的搪瓷盆，也有油纸包。
“程姐，东西都买好了。”
欧阳城的眉毛上都结了冰霜，可一摘帽子，却发现头发都是湿润的状态。
程十一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真不怪她故意折腾人，实在是这次准备的东西有点多，时间太短了不好解释。
“嗯，谢了。我这就回去了，你等下去我那院子看看，尽快出手。”
程十一提着篮子就往外面走，老太太还招呼着留下来吃饭，却被程十一婉拒。
欧阳城送程十一出大门，临上车前才说了隔壁的房间也有东西。
欧阳城还挺纳闷的，难不成这次有什么东西怕热，怕放堂屋会坏？
可堂屋的温度也没那么高啊！甚至水都不能放，放了就能冻成冰，真不需要单独放在外面。
不过既然都已经这么放了，他也就这么听吧！左右都是要搬出来的。
可当欧阳城真的来到这里，看着那一屋满满当当的东西，甚至还有不少筐都已经摞起来了，他差点没一口气提不上来晕过去。
谁能告诉他他程姐到底是怎么弄到这些东西的啊？
越看，他就越是震惊。
他程姐不是一般的能耐，瞧瞧这些东西，啧……果然是跟着程姐有饭吃，还是三天吃十八顿的那种。
程十一开着车就朝着公社赶。
不是她非要回到自己家里休息，而是天上又被乌云遮盖。
按照这个调调，最晚今天晚上肯定又要下雪。
要是小雪还好说，但如果是纷纷扬扬的大雪，那可就是真麻烦了。
大概是天气不好的关系，再加上又不是下班时间，公社的马路上也没见有几个路人。
偶尔看到的，也都没等对方看清楚车里有谁，轿车就嗖的一下驶过去了。
眼看着距离光荣大队不远了，程十一这才将轿车收起来，只扛着一个大布袋子往回走。
布袋子里面放着的是棉花。
这玩意儿占地大，份量轻，最能唬人。
这会儿天都快黑了，倒是没遇见什么人，程十一直接回自己家，发现陈丽娇没在。
想起隔壁的大门似乎没上锁，人应该是去看那两位老太太了。
程十一也不管，将布袋子直接地上一丢，脱掉棉袄就往炕上爬。
别看只走了不到二十分钟的路，可也把她冻够呛。
听到大门外有声响，程十一赶紧又往地上丢了两个大包。
棉花那包没有调包，但是另外两包就不一样了。
一包是粮食，一包是乱七八糟的东西，程十一也忘了里面都是什么了，反正都是个摆设，缺什么少什么的从里面翻肯定能翻到。
刚将三个大包摆在墙角，陈丽娇就从外面进来了。
“十一？你啥时候回来的？”
陈丽娇一看到程十一就很高兴：“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呢！”
“没赶上车，所以就没去县城。”
程十一说得面不改色：“那两位怎么样了？”
“都还行，没有发烧了，不过还是咳嗽，刚刚给她们送过去晚饭，等会儿再让她们把药吃了，看看明天咋样吧！”
陈丽娇看了一眼三个大包：“你一个人带回来的？”
“昂。”
程十一又回到炕上趴着，可怜兮兮的看着陈丽娇：“可累可累了呢！娇娇姐，人家想吃红烧肉补补。”
“你……”
陈丽娇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了，只能没好气的戳了下程十一的脑门，转身去厨房做晚饭。
肉是有的，不过都是冻起来的，得拿出来用凉水缓上。
光是红烧肉肯定不成，还得做点别的。
陈丽娇在外面忙活起来，程十一迷迷糊糊的差点睡着，突然听见外面有声音。
是耿二牛和祝成才发来了，俩人一边往屋里走还在一边说话。
声音不算大，但程十一听见了。
祝成才：“我回头问问还能不能弄到棉花票吧！这样下去真不行。”
耿二牛：“我回头去大队里的其他社员家里问问还有没有芦花之类的，实在弄不到棉花，芦花也凑合。”
祝成才：“布票也是个问题，他们身上的那些布料都糟了，不敢使劲，一碰就是一个窟窿眼。”
俩人进屋时还在说这个，陈丽娇问了嘴，听过原因后说道：“我那里还有几套不怎么穿的衣服，都是家里给我邮寄过来的，回头拿过去给她们分分吧！”
对于牛棚里的那些人，陈丽娇不敢说他们都是被冤枉的，但至少他们这次救回来的七个人，个个都是有能耐的。
程十一也不睡了，爬起来坐在炕上，看着墙角的三个大包发呆。
她带回来了一大包棉花，本意是做掩饰用的。
不过，好像……也不是不能卖钱哈！
而且被两位男同志一提醒，程十一也想起来大队上有不少社员也提过缺棉花的事。
当然，人家不是和她说的，而是她找大队长的时候，恰好碰见过有社员来找大队长问棉花的事。
当时大队长的那个脸啊，真是比苦瓜还苦。
而那时候的程十一压根就没往卖棉花这件事上去想，主要是棉花太占地方了，一来一回的太折腾，也太麻烦。
可天这么冷，好像……也不是不能操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