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勤处浓烟滚滚,玄麒果然将位置报给陈王,眼下正在烧毁的是他们的粮草,陈文荷冷酷非常,一路逢人便杀。
“文荷!”正在扑火的宋明华见她回来,顿时心急:“被偷袭了,暂且管不了,你别动,危险!”
“师姐小心!”陈文荷惊叫道。
宋明华身后,一人挥舞着重锤狠狠砸下,幸好姚元舒机灵,将她往旁边一扑,这群来烧毁粮草的士兵体型格外巨大,像是异族。
陈元武还留了这一手,看来羌煞只是其中一个作乱的小部族,比起眼前毁坏粮仓的这些人,赤那简直小巫见大巫。
“没完没了……”负责留守的福兰也快被他们惹火了,与师厌那支训练有素的精兵一同迎了
上去。
两相激战,纷乱不休,陈文荷一时难以跨越这条宽阔大河,那连接两岸的长桥正在被陈王那支士兵重重用斧子砍断!
她当即做了决定,快马加鞭,不顾一切地朝那开始摇摇欲坠的桥上冲了过去!
“危险!你别乱来!”宋明华惊得霍然起身。
长桥摇晃不已,见她踏上这桥,两边的人也加快了速度,眼见陈文荷快要直冲他们而来,其中一人狠狠往下一砸,绳索终于应声而断。
“小姐!”福兰勃然变色。
桥绳断裂的一瞬间,陈文荷弃了战马,自那跌落的马背上一跃而起,她身轻如燕,那一跳如同空中一道优美的弯折红锋,双袖射出数道淬毒的袖箭,击倒岸边几人后,就要稳稳落在他们倒地不起的尸体身侧。
然而,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一道雪白箭矢,自她右胸狠狠穿过!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文荷!”
宋明华疯了一样连滚带爬地跑到岸边,可水流端急,这云河之下正是断崖瀑布,她半个身子伸出去也没捞住那一袭红衣。
“文荷!文荷!”
她不死心地呼唤几声,陈文荷被射中的那一幕还深深印在脑海,她柔美爱笑的脸上浮出一丝惊愕,便像断了翅膀的鸟一般落入水中,再无踪影。
“阿荷!师妹!”
宋明华嘶哑地叫出声。
所有人的心几乎同时乱了,没有陈文荷,主心骨一下子抽离到几乎破碎,抵御入侵者的士兵越发吃力,直到——
“陈文荷!”一声暴怒的青年音色响起。
“师二?”刚刚陷入混沌的宋明华连忙从地上爬起,见师厌脸色苍白地看着被毁坏的长桥,眼眶红红的:“你刚才在哪里!”
“陈文荷去哪了?她在哪里!”师厌急不可耐地问道,心中越来越慌。
“她去哪里……”宋明华掩面,死死咬着唇控制不可遏制的泪水:“她死了!”
“不可能!”师厌矢口否认,双目瞬间充血:“你怎么敢这么说……你找死吗?”
师厌带兵搭弓挽箭,那群放火烧粮的强敌终于被打得皮开肉绽,节节败退。沈知青终于忍不住站出来,费力辩解一句:“宋明华没有说谎,你的陈文荷,已经沉到水下,必死无疑了!”
“闭嘴!荒唐!”师厌长刀重重落下,眼神血红一片:“找!沿着河找!她刚刚才答应我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不会就这么离开他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她陈文荷后半辈子命该是荣华富贵、权倾朝野的。
他还没有娶到她呢。
绝不可能……
陈王那边,伏清玄重伤不起,伏子絮慌忙将他送回陈王身边,尚有空余的医官迎了上来。
局势不太乐观,即使燕王临时倒戈,可没想到陈文荷根本不信任他,偷袭青若得手之后,那女人竟然不惜将自己缠到疯马上跑回去通风报信。
而燕王决定反叛时,就已经被不知何处鬼魅般出现的齐衍差点割断了喉咙,眼下也在急救,尚且不知能不能活。
“好,好丫头!”陈王真是气狠了,看着场上仍在厮杀的两军,咬牙切齿道。
从未造成过如此规模的损失,连同他那批精英也与亡羊斗得两败俱伤,这群人是陈文荷的死士,拼起来完全不惜命,随时可能攻到陈王面前拉着他同归于尽,方才至少冲了十余人上来,还好被及时赶来的伏子絮竭力拦下。
伏子絮虽未受伤,可遍身沥满血污,战场刀剑无眼,他忧心再有人对陈王动手,不敢轻易离开。
“王,好消息!”银甲的传令兵欣喜若狂地跑到他面前,颤声道:“陈文荷方才回身营救后军,被人穿了心,掉进河里,肯定活不成了!”
“什么?”陈王一拍大腿,确认自己没听错:“谁说的?可有证据?这丫头阴险狡猾得很,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千真万确!小的哪里敢假传消息,”传令兵急了:“眼下他们群龙无首,只有师二当家重新领兵,他虽骁勇,心机却不如那女子毒辣,咱们大可放手一搏!”
“不行,你先带我看看,陈文荷到底是不是死透了!”陈王明显不信,可语气里也忍不住带了些欢欣,扭头看向脸色惨白的伏子絮,他顿了顿:“你就别去了。”
“王,臣愿陪您前往。”知道这是立功的时候,方越连忙凑上前。
他武艺不差,陈王点点头同意了,临行前不忘嘱咐伏子絮:“好好照看你师兄,万一有变,诸军暂且听少师仪大人统领。”
“遵王命。”
……
楚京青河与云河交汇处,啼莺谷。
“活不了几天了,还摆皇后的架子给谁看。”一粉红衫子的妙龄少女扎着丫鬟髻,一路走一路骂骂咧咧道:“要不是她爹争气给她藏在这,我看她敢不敢出来,出来就是个死人……啊啊啊啊!”
她只是发发牢骚,怎么会碰到真死人!
那挂在石上的人穿着身破破烂烂的红衣,浸水的乌发黑得幽深,皮肤白得似鬼,还没看见脸就能被吓飞十里地,少女吓得魂飞魄散,拔腿就跑:“有鬼啊!”
“桃子,你鬼叫什么呢!”一路与她同行拔草的少女草溪吓得一抖:“吵着里头那位了,我们可都要掉脑袋!”
“草溪,草溪,那边有鬼啊!”桃子哭的两眼泪汪汪:“不知道哪里死了的,这里不吉利了,我可不搬尸体啊,你你你去帮她搬吧!”
“哎,桃子!”同伴说出有鬼时,草溪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只见桃子已经朝淡淡暖光的屋舍一路狂奔,草溪也忍不住有些害怕起来。
然而好奇心驱动之下,她却总犹豫不决,十分磨蹭地慢慢沿着桃子来时方向,想看一看那鬼长什么样子。
似乎那巨大的青石边真有个人影,草溪倒吸一口凉气,清晰地感觉到,在这幽幽黑夜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动。
“你……是人是鬼啊?”她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那人影似乎停顿了下。
“南无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菩萨保佑,”草溪混乱地念了几句,硬着头皮有上前一步:“我们这里不供孤魂野鬼的,你早日安息,早点回家吧,不要打扰我们……这里日子清贫,已经很苦了……”
“啰嗦。”
伴着这冰凉的话语,草溪抖了一抖,听见那是道清冷的女声,狂跳的心渐渐平静下来道:“你是人?”
陈文荷腰在那青石上狠撞了一下,受伤不轻,口里含着血腥味,却还冷笑道:“废话,真鬼会这么跟你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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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真是凶恶,不过好歹是个人,草溪正在犹豫,却见她艰难地撑着石头起身,摇摇晃晃地朝岸上一滑。
“小心啊!”这里青苔鹅卵石可多了,她和桃子也经常打滑,摔个鼻青脸肿的,草溪赶忙过去扶了一下,触感冰得像铁,她忍不住往后一缩,随后在草地上乱摸,直到摸索到她涓涓流血的手臂。
温热的,淡淡的腥气,草溪伸手凑到自己鼻尖处闻了一下,又快吓哭了:“血!全是血!你流了好多血。”
人怎么可以流这么多血,她好怕灯下的这个人是个血袋子,或者是一具干瘪的骷髅,草溪伏着身子不敢再碰,牙关打颤。
陈文荷失血过多,闷闷哼了一声,心道,或许命不该绝。
可是身体始终是血肉之躯,越发沉重的眼皮终于还是闭上,她自然没有看见,草溪这声高亢的尖叫引来的鹅黄衣裙的女子是何人。
李慕沅深深拧眉,借着侍女手提灯的光亮照亮了陈文荷那张面无人色的脸,毫不费力地认出她来。
“姜瑶……不,陈、文荷?”李慕沅心中不慌是不可能的:“她怎么会在这里。”
“李小姐,她快没气了。”掌灯侍女悄声道。
“救她!”李慕沅立刻反应过来:“必须救她!你们快上,把这里最好的药拿回来!快,命人立刻告诉父亲,千万不能让除他以外的任何人知道!”
……
这场鏖战持续了两个月,然而继任的师厌极为狠厉逼仄,用计也如他人一般无所不用其极,自己上阵杀敌无数,直到筋疲力尽时对上伏子絮才吃了些亏,可陈王这般几乎快溃不成军。
最后还是沈知青出面,主动议和,陈文荷下落不明,陈王也损失惨重,双方鸣金收兵,暂作和缓。
“师大人,您的伤!”一名医官拎着药盒子气喘吁吁地跟上又要朝云河而去的师厌:“您不能再拖了,就算是铁打的,那些箭上余毒也已经堵塞筋脉……陈小姐他们已经在全力搜寻了。”
“有什么用?找了两个月了。”师厌阴冷不似活人的目光凉凉落在他身上:“没找到她之前,我不会死。”
“够了,你想死别捎上别人,”宋明华一把将那忧心忡忡的医官拉住,同样寒声道:“让他去死好了,正好我十分讨厌他,待我寻到师妹,也免得被他继续纠缠。”
师厌右拳捏紧:“宋明华!”
“我说的不对吗?你想死就给我死远点!她的担子我也担的起来,”宋明华半步不让:“早知道你是个不靠谱的,我师妹为了霸业努力了一辈子,即便是她不在了,也绝不容许就这样溃散,你口口声声爱她,却将她的心血如此作践!”
“要不是为了他们,我早就去救下陈文荷!”师厌提起这事反应尤其激烈:“你知道我那时护得住她!”
“那也已经成定局!”宋明华高声道:“现在后悔又有何用!不如厉兵秣马,自立为王,待她归来,又能持握兵力征战四方!”
她这话激越,顿时令无数受伤兵将两眼放光,如今他们的确有财力兵马,足够分割两地,成为新王!
“我怎敢在她面前称王!”师厌怒道:“这是她陈文荷的江山!”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如今只有你能服众,或者说,只有你不惧伏子絮那个怪力乱神的家伙,”宋明华摇摇头:“若不如此,民心溃散,师妹一切努力就此风流云散。”
沉寂片刻,风叶簌簌而落,嘴里苦涩万分,师厌如此冷酷无情的一个人竟是慢慢红了眼眶:“她要是活着,会恨死我的。”
“我知道,”宋明华也低头苦笑一阵:“但要是恨上你……她一定会来找你报仇的,这样,不正合你心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