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京有数道河流相连,陈文荷攻城之计拟定时便抓了都水监的得力下属,要他们通几道暗渠,如今在坡度最高的西南角与东北角让人动手破开城墙,后又引洪入城,两处泄洪如高山落石,逼得人往高处与四角逃窜,整个楚京真正地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这鬼丫头!”陈王站在自家烟囱顶上,难得气得鼻歪眼斜:“用火烤了还不成,还要用水淹我?”
伏子絮立于高楼之上,脸色冷得似冰,显然也是在生气,可眼下这个关头,他非必要绝不能离开陈王身边。
眼下城门前的人可不敢轻举妄动了,里头蓄满了洪水,陈文荷也不再破门,只指挥着师厌以及一批精于射箭的骑兵弯弓搭箭,看准被淹得抱头鼠窜的银甲士兵,慢慢消耗。
水涨船高,一座城被淹了,上头的人也会慢慢浮出水面,这下可都要显出真容了,师厌跟着陈文荷巡城,他一旦出手绝不留活口,慢慢的,更多士兵变得极其谨慎,宁愿暂时泡在水里也不肯攀附在城墙上头。
“你要真把这里淹了,我怀疑他们鱼死网破也会一窝蜂出来把你拖走抹脖子。”师厌完全能预见里头的惨状。
“求之不得,”陈文荷道:“我为他们准备的可不止一份大礼。”
貌美非常的少女冷血阴鸷,宛如幽夜悄然开放的绮丽红兰,眼瞧着又有一名神色匆匆的哨兵胆怯地爬上高塔,一把抢过师厌手中沉重的铁弓,拉开放箭。
又一人被穿透胸膛,直直坠入水中。
流云飒飒,束起乌发的红绸随风扬起,她冷傲非常,他怦然心动。
“陈元武,”她高声笑道:“你跪至城门前九叩于我,再学三声狗吠退位让贤,我便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听见这动静的哨兵吓得屁滚尿流,到陈王面前报信时都不敢把话说全,在陈王气鼓鼓地将要把他拉进水里时才磕磕巴巴把话说清楚。
“好个陈文荷!”他怒目圆睁,一边不可置信一边颤颤指着城门的方向:“真当我做了几十年菜农就是泥捏的?”
此女实在太过嚣张,伏清玄摇摇头,眼见水位越涨越高,连一些矮小屋舍都只剩房顶,扬了扬拂尘道:“擒贼先擒王,后面不知这恶女还有何等阴招,我去取她性命。”
“去!”陈王吹胡子瞪眼:“打不过让你师弟也去!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反了天了!”
伏子絮脸色微变,看了眼伏清玄,在他将将离去之时才提醒道:“师兄小心有诈。”
“强敌自当谨慎。”伏清玄道。
楚京城门外,遥遥一望,一身蓝衣的天师仪如同倒悬一般,直直穿过箭雨,冲陈文荷这个方向袭来。
“保护小姐!”四名主将同时意识到什么,通通拔刀,严阵以待。
师厌早就等着这一刻,见识过伏子絮的本事,一时也不敢过分轻视他这师兄,只见伏清玄手中无刃,轻功了得,连续几步踏出,人似虚影晃过,如同妖术。
“无影步?”师厌一把将陈文荷拦腰抱起,自侧翼抵住了伏清玄袖中乍现的短刃!
他出现与隐没都如同潜入夜中无声无息,若说是刺客绝不为过,陈文荷方才也在第二下就失去了视野,心中警惕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交给我,别怕。”师厌单手搂住她,漆黑如沉潭的眸子中虽谨慎,却没有半分紧张,每次出手总能精准地抵住伏清玄极为刁钻毒辣的位置。
城门轰然作响,滚滚洪流如同开闸一般涌出,竟是陈王带着伏子絮等人不顾一切前往前线,以青龙剑向外劈开城门,水流狂涌,被困于房顶憋了一肚子火的银甲士兵涌入其中,开始厮杀!
“左右两侧开道!避水落石!”陈文荷应付之余不忘指挥他们:“不用管我!玄麒,动手!”
伏清玄正忙着牵制二人,闻言才瞧见四面山上有人蓄势待发着开始推动巨大山石,要将腹地的陈王军队连同洪水堵上,登时大怒:“大胆!你这女人焉敢如此狠毒!”
陈文荷冷笑一声,头上寒光闪闪的红钗拔下,尖端锐得惊人,也不客气地往他身上扎:“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她那毒钗见血封喉,伏清玄每回被师厌震开后又要费尽心思躲过见缝插针的陈文荷,一时间拿二人毫无办法。
四面滚石落下,无边地利都被陈文荷摆了一道,陈王沉下脸,转头道:“子絮。”
伏子絮并不多言,来人翩然而起,皓如明月,凌霜傲雪,就这样以一人之力挡在巨大的几块落石交汇处。
青龙剑中似能听见嗡鸣,他全力出击,大地微颤,排山倒海,威极劈下,那几块山石登时化作碎块!
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那小山包一样滚滚落下的巨型山石,就这样被他劈开了!这绝非寻常俗世之力。
早知道天师堂邪门,二人都是道家圣贤弟子,或有仙人飞升资质,心系百姓才到此为官,没想到传言竟是真的,这少师仪有此神通!
此击地动山摇,陈王麾下精兵信心大涨,呼啸着朝他们冲来,有几人被那剑气震撼,萌生几份退意。
“底牌尽出,此时不攻,更待何时!”陈文荷半点不退,反手一拧,趁着伏清玄分神,将那红钗狠狠朝他手臂刺下:“真以为天道宠儿人尽皆是吗?唯他伏子絮一人罢了,都是肉体凡胎,谁的江山不是拥兵而上,一人逃兵,一家沦亡!”
“谁敢再退,穿做人盾开路!”将领也没被这一击唬住,早就做好心理准备,朝着冲至最前方的何书平扬起长戟:“杀——”
生死存亡之战,正在此间拉开序幕。
楚京东南角,骑兵号角声阵阵,燕王听见传令兵讯息,立刻命他们破门:“不要和人逗留,进去之后先杀兵士,一队伪装,直取粮草军需,尽数烧毁!”
这是陈文荷计划之一,破坏后勤永远是战术中的不二之选,燕王兵力孱弱,跟陈王麾下士兵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硬拼不过是白送性命,但若是用在别处,则大有可为。
然而,凿开城墙后,随着喷涌而出的洪水暂缓后,毅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位青衫公子。
“燕王殿下,好久不见。”方越脚下踩着许多叠起来的水中浮尸,泡的肿胀不堪,看的人直犯恶心,他如此孤零零一人等待在此处,笑眯眯地看着燕王。
……
“师兄!”
眼睁睁看着伏清玄被陈文荷抓住手臂钗环刺入皮肤,伏子絮自战场缠斗中暂且脱身,师兄弟二人迎上师荷二人。
总算来了,陈文荷快步退回师厌身后,两两对峙。
对上伏清玄时,师厌招招格挡还只是用指括折刃,此时伏子絮到场,斩魂刀决然出鞘,牢牢护在陈文荷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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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伏子絮绷紧的一张脸,他唇角微弯,右手下滑,与陈文荷十指相扣。
“二当家!”正在迎敌的下属看见师厌与陈文荷对上二人,头一次有些担心:“且当心他的妖术!”
“今日我便是和未婚妻一起来收妖的,”师厌凉凉扯开一个笑容:“这两只妖纵横人间久了,实在叫人看不过去,是不是,夫人?”
眼前二人亲昵太过刺眼,见不得伏子絮受欺,伏清玄听得心头火起:“长生殿不愧是三教九流之辈,强抢别人妻室这事也值得大肆炫耀,这小妖女血统微贱,也就是你把她当个宝……”
他话没讲完,斩魂刀迎面而来,要将人生生劈成两半,伏清玄原本身影如鬼魅,岂料陈文荷那毒发作迅速,即使是他百毒辟易的身体也感觉麻麻一片,脚步滞涩。
伏子絮眼疾手快,及时出手,青龙剑尖格挡一二,才将惊魂未定的伏清玄拉回身后,神色暂时看不出异常,声音微哑:“师兄受伤,不要胡乱激怒他们。”
“晚了,”师厌浑身上下寒意瘆人:“敢折辱陈文荷的,我必杀之,他出口那一句,足够我把他碎尸万段。”
伏子絮严阵以待。
双方将对将,师厌与伏子絮已经打过一场,此时出手也颇有分寸,知道他不会受伤流血的怪异体质,招招往伏清玄身上招呼,直让伏子絮有些措手不及。
他不是没想过攻师厌软肋,可陈文荷始终防备有加,加之他们二人关系,每每挥出剑想要指向陈文荷时都被师厌的斩魂刀大力推开,力道之大,几乎震麻了他的手腕。
心口微微泛苦,酸酸胀胀,眼前局势如此胶着,白甲军中,坐观虎斗的陈王身侧突然来了个面生的幕僚,与他耳语一番。
陈文荷心中蓦然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扭头道:“玄麒那边的消息呢!怎么还不来报!”
“陈文荷!”那头,得到消息的陈王哈哈大笑,红光满面的小老头甚至幼稚地蹬了蹬腿:“臭丫头,你完了,哈哈哈哈!”
“小姐!小姐!”远处策马而来的青若满身血污,几乎是被绑在马背上回来,陈文荷心脏骤缩,回身将那匹疯跑过来的马直接射下,断腿的马一个滑铲跌落在地,嘶嘶哀鸣。
青若双目已被剜去,浑身血污,反剪在后的双手被麻绳磨到深可见骨。
似乎感觉到了陈文荷的气息,她紧咬着牙关最后一口气还未咽下,血沫潺潺,她艰难道:“燕王……投敌。”
青若血流了一地,终于脸色苍白而亡。
“师姐?”陈文荷想到什么,脸色微变,策马转身向云河奔去:“师姐!”
眼见许多追兵朝陈文荷后方弯弓搭箭,师厌逼退伏子絮,以雷霆万钧之势截住那些银箭,反掷回去,放倒大片追兵。
“小姐暂离,还请师大人主持大局!”师厌忠心的下属立即拦住要去追陈文荷的师厌,摇头道:“云河畔尚有您亲驯的兵马,可以保护小姐,此时战场却不能少了主将啊!”
“我管不了那么多!”师厌那里肯听他的,拨开人又要走,可见伏子絮不再和他纠缠,师兄弟二人加入战场后,顿时无人可挡,死伤惨重,略作犹豫。
“大人!您也要审度时势啊,”属下乘胜追击道:“这都是陈小姐辛苦培养的兵马,您怎能让她就此失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