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黑衣人带着那群大雕离开后,贺序白坐的那只大雕也忽然不受控制,扑扇翅膀挣扎着要将他甩下来。
这大雕既是他们所训的,便必有它的巢穴,贺序白原想通过它找到那群黑衣人的所在,只是它挣扎得着实厉害,他唯有在离地面近两丈高的地方飞身落地,眼瞧着它往东南方向飞,便一路朝那个方向打听过去。
贺序白辗转多地,这方得知那寐无生原是一个杀手组织的阁主,而这杀手组织正是令朝廷和江湖皆闻风丧胆的“天临阁”。
此人神出鬼没,行踪诡秘,素来心狠手辣,杀人从不心软,每每出现都戴着一张鬼脸面具,他真正的面目无人见过,只是听声音十分年轻,说起话来总是懒洋洋的,江湖上的人便都一致认为他顶多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
明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然这寐无生于百姓心中却极具声望,在丹贺乃至羌胡都有数不清的追随者,只因他所杀的无一不是罪大恶极之人。从贩卖良人的牙婆到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从凌虐妻儿的平民百姓到贪赃枉法的官吏,无一不是天临阁要除掉的对象。
而这其中,最著名的便是姜府的灭门案。
据闻当年姜容因救疫有功,从一个小小的衡州县令被提拔到贺京任职。自到了贺京后,他一路过关斩将,成为了正三品荣文殿学士,谁知就在他封官加爵的当日,却被人爆出当年的疫病乃是姜容命人所投。
流言纷传,原无确切证据,就连圣上当年也不曾为此事追究,然在圣旨下达的当晚,姜府八十三口人却尽皆葬身在火海中,无一生还。
大门的匾额上,留下了一个扇形图案,图案刻的是一个脚踏祥云、一路向上的人。
那是天临阁的标志。
天下百姓对此事本就信了七分,如今天临阁下场惩治恶人,百姓无不拍手叫好,此时有人心里便是存疑,亦断断不敢说出口。
因众人认定的事,你若偏成为那块逆鳞,要说出个“不”字,只怕当场就会被扔进河里喂鼍龙。
对于此间事的真相,贺序白没有半分兴趣,他只想找到寐无生,然后杀了他。
只是他一路寻过去,除了听到关于寐无生的传闻外,便再没有遇到天临阁的人。这些人,仿若从他的世界中彻底消失了般,任凭怎样也没能再找到一丝踪迹。
为维持生计,贺序白掩盖真实面容,在中途找了家驿馆在后厨当伙计。
驿馆名叫“逢春馆”,那掌柜一见贺序白左眼角长了块红红的大斑,低眉垂眼的,仿佛很不自信,便收了他当后厨的伙计。
逢春馆虽是招待来往贺京的人,但因开在很是偏僻的地方,入住的人不多,且掌柜对于经营极为佛系,所以贺序白平日很是清闲,也有时间去打探寐无生的下落。
***
连着打探了好几个月,贺序白原以为再无希望,谁知有一日晚,他得了闲出门散心,苦找了良久的人就这般水灵灵地出现在眼前。
男人一袭金色长衫,戴着一副狰狞可怖的鬼脸面具,腰间别着一枚扇形玉坠,玉坠上刻着一幅男子脚踏祥云,朝天边飞去的图案,神色悠悠地自黑暗中踱步而来。
贺序白的目光一刹变得锐利,他紧紧地盯着对面人。
“听说你找我,我今晚一出关便过来了,怎么样?有诚意吧?要不要考虑加入天临阁?”男人一开口,嗓音低沉宛转,如空谷幽涧,淡淡的语调里裹挟着几许沉沉笑意。
听起来,他确实像是三十上下的人。
贺序白没说话,眸光冷冷,掌心运起内力,忽地抬手,一掌劈向寐无生。
对面人身形轻松一歪,巨大内力劈中他身后的石块,石块顿时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呵,这么生气作什么?”寐无生的声音很轻,仿佛对他的攻击没有半点生气,可从那微沉的语调中,贺序白便能猜出他鬼脸后的面色必是十分阴沉。
见他没说话,寐无生打量了他一眼,凉凉地笑了声,“我若非瞧中你有这个天赋,恐怕你活不到今日。如今你便是藏起面容、埋起名姓隐于人群中,待真相揭开那一日,到底还要受他人冷眼,倘或你入了天临阁,我可以为你颠覆世人的偏见,到时声名、权利不过是囊中之物,如何?要不要考虑考虑?”
贺序白目光的锐利分毫不减,他寒声道:“所以,你们便是这样杀人的。”
无论百姓,抑或官吏是不是世俗所定义的好人坏人,若有违逆他们者,皆会被冠以骂名,至死都得受万人诟谇。
寐无处双手往外一摊,耸耸肩,毫不在意地道:“我顺的是天意,杀的也是应死之人,他们命数到了,我送他们一程罢了。如同你,不也剐了我派去的那些人,哦,对了,还得算上祭魂场的那两人,你一剑杀得不也挺利落?”
“我和你不同,我杀他们,是因为他们该死。”贺序白咬牙切齿地道。
寐无生轻笑,嗓音凉薄透顶:“我杀的也是该死之人,所以你我有何不同?”
贺序白被他气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不想再听他诡辩,二话不说便拔出破晓,提剑杀上去。
电光火石间,剑气翻飞,他招招狠辣,直捣寐无生的要害之处,寐无生开始还只当耍戏般轻松躲闪,然仅仅过了三招,他便开始运起内力,瞬间从贺序白手里夺回掌控权。
寐无生每一式直面袭来,贺序白闪避不及,只得迎面而上,剑气落地的一刹间,炸出惊天巨响,然他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寐无生身形一闪,霎时移动到他面前一掌劈过来。
他深厚的内力猝不及防地劈在了贺序白的胸口上,他立刻被震得连连后退,并猛吐了一口鲜血。
寐无生见状,方悠悠收起手,轻笑道:“你考虑考虑,要不要天临阁?”
贺序白怒着脸抬眼望去,却见他身上毫发无损,连那金色长衫也没有一丝褶皱。反观他,五脏六腑险些被那一掌震碎。
纵是被打成这般,他却仍是冷声道:“不必考虑,我不会加入的。”
寐无生早料到他会如此说,仰头一吹口哨,一只大雕自夜空远远飞来,他坐上去,留下一句话:“年轻人,话不要说得太早。”
太容易驯服的人,他反而不喜欢。
贺序白的视线紧紧追着雕背上的人,如鹰隼般的目光仿佛要把他剜心剖腹。
***
贺序白原打算就此离开逢春馆,另找别处安置。
可他转念细想,寐无生既能在出关后轻易找到他,便说明他一直处在他们的监视下。
思及此,一股浓浓的寒意猝然从四肢百骸传来。
如今他在明,他们在暗,任凭他往哪儿去,只怕都不安全,还不如按兵不动,先回逢春馆暂时住着。
贺序白扶着胸口,踉踉跄跄地走回逢春馆。
可他还没靠近,远远地便见大门前,橘黄色的灯笼底下围了四五十个官兵,他立刻警惕起来,以为是杨炎将他不见的事上禀给朝廷,朝廷正派人过来抓他。
贺序白忙躲到树后远远看着。
看了一会儿,他发现那些官兵的阵仗不大像在寻人,反倒像在守卫,且他从荷苑离开后,距今已过了八年,他们若要找他,早便找了,何以要等到今日?
况他远远没有那般重要。他那位所谓的父亲,或许听到他不见了,还恨不得他能真的死了,怎么可能还会特意派人来找他?
如此一想,贺序白低头,无声地苦笑了下。
他转身绕到后门。
奈何后门也有官兵把守。
贺序白停了下来,摸了摸左眼角,感觉到那块斑点贴得得严丝合缝,没有半点破绽,他这方擦干净嘴角,见再无血迹流出,才稳住身子,垂首走过去。
守门的官兵一见他行来,还没等他说话,便立刻拦在跟前往外挥手,粗声哑气地道:“走走走,这驿馆我们大人包下来了。”
贺序白收紧嗓音,躬着身,畏畏缩缩地粗声道:“这位官爷,我是这里的伙计,才刚出去采买东西,谁知那鲜鱼还没到货,只好空手回来了。”
守卫一脸狐疑地将他打量了两眼,仍是不信,很是嫌弃挥手,“走走走,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官爷,我......”
贺序白还想争取两句,只他还没道完,可巧厨房的李大娘端着两碟糕点路过,忽见他站在门外,立刻蹙起眉扯着嗓子喊:“哎呦喂!阿序,我正找你呢,店里来了好多官爷,你还杵那儿干嘛?还不快回来帮忙。”
守卫闻言,回头看了眼李大娘,这方让出一条路。
贺序白高声应了句,忙垂首快步进去。
李大娘将手里的托盘交给他,朝上面努努嘴,嘱咐道:“二楼最大的那个雅间住了位小姑娘,胃口不大好,嚷嚷着要吃海棠糕,栗子有健脾之效,我顺道也做了碟栗子核桃糕给她。厨房里还炖着汤,人手不够,我得先回去看着,这个你替大娘端过去。”
还没等他应下,李大娘急急忙忙地将托盘塞过来后,抬脚就走了。
贺序白只好压着从胸口上袭来的阵阵疼痛,捧着托盘上了二楼。
整个二楼空无一人,唯有最大的雅间敞着门,他走过去,到了门口正要抬手敲门,谁知里头却传来一阵细微的抽抽噎噎声。
那声音听起来像是个女孩子,很稚嫩,却哭得断断续续,极为压抑,似乎是故意压着声音,不想让人发现。
贺序白捧着托盘站在门口,霎时只觉得东西烫手得很,他不会哄小孩,若敲门进去该如何说?
贺序白看了眼地面,仅仅踌躇一瞬,便立刻把东西放下,抬脚回房。
他本想处理完伤势再说,可进门就看到架子上摆的兔子木偶,睁着大大的眼睛,扬起甜甜的笑脸,可爱极了。
他怔了一瞬,想也没想,鬼使神差地就拿了下来,并迅速往二楼去。
托盘还放在原地,贺序白拿起敲了敲门。
许是闻声,呜咽渐止,里头的人却迟迟不曾应答,贺序白想了想措词,夷犹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拐过门槛的一刹间,他还没开口,便对上一双泛着晶莹泪珠的眸子。
灯火葳蕤,那双眸子宛若缀满星光。
对面是一张雕花床榻,碧色的帐幔高高挂起。床榻边,一个扎着双螺髻,腰间垂着一个海棠白鹭纹银香,且身着碧色对襟襦裙的小女孩正捧着一个摔碎的瓷娃娃坐在地上,闻声止泪,抬头扑扇着那双灵动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那粉雕玉啄的脸在望向他时满是疑惑。
常人见了他眼角的红斑,早便露出掩不住的嫌弃了,可她眼神里却没有半点嫌弃和害怕。
倒是难得。
窗扉正敞开着,夜风透进来,小女孩腰间的香囊旋即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打破了他忽然闯进的尴尬气氛。
贺序白一刹回神,忙不迭将糕点和兔子木偶放到桌面,一句话没说,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直到他出了房门,身后也没有哭声传来。
完成了李大娘交待的任务,贺序白先回房处理好伤势,又服下一颗治疗内伤的玉清丸,并换了件衣裳,旋即撸起衣袖到厨房帮忙。
李大娘和陈伙头已经将大部分菜做好,另外两个小二正忙着将菜端到外面给那些官爷,另一个灶台的汤盅滚起袅袅烟气,贺序白见状,忙过去把盖打开,并熄掉一半柴火。
此时李大娘正翻炒着最后两道热菜,见他蹲在灶台前,便顺口问:“对了,阿序,那小姑娘可有吃了海棠糕?”
贺序白闻言一愣,不想解释太多,随口答了句:“吃了。”
李大娘笑了声,道:“那百合莲子汤也是小姑娘的,宁心下火,再炖两刻钟也好了,你等会拿过去给她。”
贺序白想起小姑娘那仿佛缀满星光的眸子,噼里啪啦的柴火映出他淡漠褪去的面容,连眼角的那块红斑也没有了先时的狰狞可怖。
他淡淡地应了声。
“我瞧那姑娘粉雕玉啄,身份必是不凡,身边又有两个哥哥姐姐护着,怎还这般伤心?”陈伙头一面干着手上的活,一面闲聊。
李大娘一惯喜欢同人拉闲散闷,那些官爷一进店,她话里话外闲聊几句,便打听清楚了。
闻得陈伙头的话,她忙不迭探头看了眼外面,见唯有廊下的灯火摇摇晃晃,一派寂静,才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道:“我听说这姑娘是从郴北作为质子来的,要往贺京去呢,那贴身伺候她的那一男一女,也不过是侍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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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她也是可怜,小小年纪便要背井离乡,去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身边还没个亲人的她能不伤心么?”
李大娘正感慨,忽然想起一事,又忙叮嘱道:“哎,这些原是我悄悄儿打听来的,你可收紧嘴,别往外头说去,这些事儿可不经提的。”
陈伙头连连应声,不经意地觑了眼贺序白,一刹醒神,朝贺序白的方向努努嘴,有些委屈地道:“你如何光说我?阿序不也在这儿听着?”
李大娘看了垂首低眉的贺序白,将菜盛起放到一边儿,乐呵呵地笑道:“他闷葫芦似的,你便是强掰他的嘴,也不见得他肯多说两句。哪像你,一下午坐在那儿,叽里呱啦地能说一大筐,什么陈年旧事都要被你给抖出来。”
陈伙头哈哈笑了几声。
贺序白就那般坐着,听着。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说闲话、拉家常的时光,他从前从未感受过。
***
余烟裹挟着香味自汤盅袅袅升起,半个时辰到了,贺序白用手巾拎起汤盅放到托盘上,和李大娘说一声便拿上二楼。
到门口,贺序白敲了敲门。
此番他没多等,里头便传来一声清脆的嗓音:“请进。”
女孩说话时尾音已没了哭腔,想是已经稳下情绪。
贺序白这方抬脚走进,将汤盅放到桌面,看到桌上的栗子核桃糕半点没动。
海棠糕倒是吃得干干净净。
“姑娘,这是您要百合莲子汤。”
话音刚落,他转身便要离开。
“这位哥哥,请等一下。”小姑娘忽然喊了声。
贺序白忙转身,仍垂首。
耳边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没过多久,小姑娘小跑着来到他跟前,朝他张开双手,嗓音糥糥地道:“哥哥,谢谢你的兔子木偶。只是我阿娘说过,无功不受禄,我不能白白拿了你的木偶,我能不能拿这个和你交换?”
贺序白觑了眼,待看清是什么东西时,不由得笑出了声。
那是一幅画。
晴空万里,烈焰高悬,一头水牛正窝在田里吃草,不远处的坡上有个女孩,嘴里叼着一根水草,正翘着二郎腿,闭眼躺在草地上休息。
一眼望去,好不惬意。
只是她画得歪歪扭扭,那牛角都歪到天边去了。
贺序白还是第一次看过有人能把水牛画得这般丑。
许是听到他的笑,小姑娘不好意思地低了头,讷讷道:“哥哥别笑,这是我画的画里,最好看的一幅了。阿娘说过,若要送人东西,便要亲手做的才有诚意,我,我能不能拿这个换你的兔子木偶?”
贺序白止住笑,那兔子木偶并非是他亲手所做,原是一个伙计搬走时留下的。
他本想拒绝,不想话了嘴边,他却鬼使神差地咽了回去,伸手将这幅画接过,“好啊!”
见他把画收起,小姑娘笑眯眯地安下心,“我叫谢宜,小名棠棠,不知哥哥怎么称呼?”
三月,正是海棠盛开的时节。
她笑得很甜,盛满星星的眸子仿佛含了清泉。这样的人,想必自小便深得父母宠爱。
这个念头一落地,贺序白脑海里猝然浮现李大娘方才说的话。倘或她真的深得父母宠爱,他们又岂会舍得将小小年纪的她送到贺京作质子?
眼前这张脸仍旧笑得很甜,贺序白将这些杂乱无章的思绪抛开,温声笑回:“我没有姓,单名一个序字。”
谢宜微惑,人怎会没有姓呢?
她有姓,青榆姐姐有姓,秦易有姓,连她家家生的仆从都有姓。
虽这般想,可谢宜没有问出口,她只是笑靥如花地问:“我可以喊你阿序哥哥么?”
贺序白点点头,“当然可以。”
***
送完谢宜的汤盅,贺序白又连着往好几个官爷房里送膳食,待做完这些回到房中时,已将近子时,他简单洗漱一下,便躺下歇息了。
再次醒来时,贺序白只觉天旋地转,仿佛躺在船舱一般,晕乎乎。
可他还没清醒过来,便有人在背后顶着他的背,忙不迭拖着他下了榻。
“阿序,你可算醒了。有位官爷不见了东西,非说是你偷的,单瞧他们的阵仗,你若过去,只恐小命难保,你现下赶紧收拾东西,快快离开。”
陈伙头的声音响在耳侧,很是焦急。
贺序白被他推搡着,待包裹拿在手里,即将被他推到门口,刺眼的阳光映下来,他才彻底清醒。
他回过头,陈伙头那张微黄干瘪又满是担忧的脸映入眸底。
贺序白怔了一瞬,不紧不慢地将包裹放回原位,从容不迫地淡声道:“不是我偷的,我不走。”
贺序白自然明白陈伙头的好意,只是他们既一口咬定是他偷的东西,若找不见他人,又岂肯罢休?届时莫说陈伙头这个放他走的罪魁祸首要性命不保,只怕连同整个逢春馆的人都难逃一劫。
陈伙头还欲再说,谁知贺序白抬脚就往前院去了。
到了前院,乌泱泱的一群官兵站在廊檐下,一个胡子拉碴、看似是首领的军官坐在廊檐的台矶上,李大娘和另外两个伙计正颔首低眉地站在一旁。
气氛凝重严肃。
贺序白淡定上前,不慌不忙地垂首问:“不知官爷找我何事?”
军官略略将他打量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便朝下属抬了抬下颌。
士兵得了令,立刻上前将贺序白架起往外拖。
贺序白一挣,冷冷地看着军官,“你凭什么抓我?”
他的声音寒得结成霜。
架着他的两个士兵面面相觑,诧异此人的力气竟这般大。
军官慢悠悠地起身,盯着他面上的红斑嗤笑一声,面露嫌恶,“凭你偷了本将军的玉佩。”
贺序白未有半分惊慌,“你有什么证据?”
“昨晚就你进了本将军的房,今儿早起,玉佩便不见了。不是你这个丑八怪,还能有谁?”
贺序白直视他,“空口无凭,便是理千院判案,也得讲求证据。”
军官被呛得脸色一白,抬脚就要朝他踹上去。
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厉喝:“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