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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小哑巴

作者:云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贺序白没等到音眠下葬,他当晚便收拾了一包细软从荷苑离开,前往贺京。


    懂事后的这些年,他一直想去贺京,一直想亲口问问那个冷酷绝情的男人,为何要将他们母子抛弃?为何要听信那些谗言?为何把他放在荷苑不闻不问?


    什么百姓安宁?什么王朝稳定?


    于他而言,全是他妈的狗屁。


    他既无法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便不该把他生下来,纵是生下来,也该狠心一把将他掐死在摇篮里,而不是留他在人间尝尽世情冷暖。


    他怨极了他,恨极了他,甚至想把刀架他脖颈上,让他也尝一尝何为人间,何为地狱。


    活了八年,他从未出过荷苑,连如今往贺京的路也只是凭借小时候容恂的形容。


    他往东走了许久许久,直到穿进一片广袤的旷野,周边没有树木,没有房屋遮挡,夜风凛冽,刮在脸上微微刺疼。


    这片土地十分贫瘠,脚下也只有一些干枯发黄的杂草,杂草的叶片边缘却异常锋利,一不小心刮到脚踝,留下长长的一条血痕。


    贺序白双脚被刮出四五道血痕,鲜血渗出来伴着轻风飘远。


    圆月从云层漏出头,把眼前的路照得透亮,他走了许久,也还未看到尽头,身后却远远传来几声狼嚎。


    贺序白登时止住脚,猛地回头望去。


    月色波光粼粼,映得远处的大石块清晰无比,石块上不知何时站了两匹灰黑色的狼,那如鹰隼般的目光正紧紧锁在他身上。


    贺序白睨了周围两眼,一望无际的旷野没有半点东西遮挡,论速度,他必定是比不上它们的。


    无垠的旷野上,少年稚嫩的脸透出无比坚定的眼神,他缓缓拔出手中的剑,一脚紧紧站定。


    似乎感受到他目光里的挑衅,那两匹狼顿时露出锋利的獠牙,白色的獠牙在月光的映衬下露出精光。


    只见那两匹狼微微往后仰,一刹间朝他猛冲过去,在距离他不到半米的地方,贺序白立刻侧了下身,一剑挥过去。


    鲜血霎时溅了他满脸,与此同时,只听得“咚”地一声,两颗狼头瞬间掉落。


    解决完这两匹狼,贺序白迅速转身跑出了两里路,可还没跑出这一片旷野,十二匹狼便追了上来,将他团团围住。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狼群吸入鼻尖,顿时仰天嘶吼,躁动不已,神色里尽是对血肉的渴望。


    贺序白缓缓举起剑,刀刃的寒光折射出他漠然的脸,十一匹狼霎那间跳起,张牙舞爪地朝他猛扑过来。


    下一瞬,十几匹狼皆被血刃封喉,然贺序白还没来得及转身,欲坐享其成的那匹狼便从背后猛扑上来,尖锐的爪子瞬间把他的后背抓破,留下几道长长的血痕。


    它正欲张开血盆大口,贺序白反手,一剑刺穿了它的腹部,它登时便魂归西天。


    危险消除,贺序白插剑在地,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擦干净面上的血迹,刺痛感自背部传过来,他反手一摸,手掌瞬间沾满血迹。


    他拔剑起身想继续往前走,奈何方才猎杀狼群时用尽了力气,兼之伤了背部,才站起走了没两步,便控制不住身子重重倒在地上,沉沉地昏了过去。


    ***


    “滚开,不然老子杀了你。”


    “算了,他想死就把他一起丢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间,贺序白听到几道厉声怒喝在耳边窸窸窣窣,紧接着,他只感觉自己被人猛地一撞,胸口传来一阵剧痛。


    贺序白还没睁眼,便感觉衣领被人猛地提起往前一扔,地上的碎石瞬间划破他的衣衫,刺进胸口,剧痛蔓延到大脑,他立刻清醒过来。


    一睁眼,却见一头身长近丈的猛虎赫然立在眼前,正张着血盆大口,锋利的带血獠牙在幽暗的灯光下显得狰狞可怖。


    他这是才出狼窝,又入虎口......


    猛虎“龇”地一声,后腿迅速往后蹬了下,立刻朝那个距离他几步路,正摸着脑袋要坐起的男孩扑过去。


    形势危急,贺序白眸色一凛,再顾不得什么,忙跳过去将人一把拽开,老虎瞬间扑了个空。


    他拽着男孩滚了几圈,尘土满天飞扬,模糊了老虎的视线,它看了几眼,却寻不到贺序白的踪迹,便立刻把目光落到靠在角落的那群少年身上。


    原把贺序白扔过去的一个高个子少年见状,惊恐地要把周围的人往前猛推,谁知还没推人出去,老虎便扑了过来。


    贺序白亲眼看着那头身长近丈的老虎将那四五个人活活撕成碎片,浓浓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胃里疯狂翻腾,令他几欲作呕。


    将两人裹住的尘土逐渐散去,老虎吃完那些人后,势必会过来将他们撕个干净。


    贺序白急忙在周围逡巡,旁边的男孩此刻也清醒过来,许是猜到什么,他立刻跑到角落将剑拾起,递给他。


    剑刃在月色下泛着凛凛寒光,仿佛在邀请贺序白杀出一条血路,这把剑是师傅给他的,其名“破晓”,为的便是时刻提醒他,任凭未来他会遭遇什么样的困境,都要似这剑名般努力冲破黑暗,不要被黯淡的过往束缚。


    贺序白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伸手用力握住剑柄,觑了他一眼,男孩面容黝黑,身子瘦弱,比他足足矮了一个头,像是常年营养不良。


    贺序白讶异他竟能准确无误地将他的剑找来,便沉声问:“你是何人?”


    他指着自己的嘴巴,摇摇头。


    竟是个哑巴。


    忽然间,哑巴男孩瞳孔骤然睁大,嘴唇泛白,望向前方瑟缩着身体往后退。


    贺序白顺着他的目光一凝神,回头望去。


    只见尘土散光,对面的老虎吃完了那几个人,不带一丝犹豫,扭头便往这边猛冲过来。


    他立刻提剑迎上去。


    剑刃森森,和老虎锋利的爪子相碰时,发出刺耳的“叮当”声响,得益于贺序白矫健的身体,下一秒,寒光闪过,一股浓重的鲜血猛然蹿出,老虎发出一声仰天长啸,便轰然倒地,庞大身躯和地面相触的一刹间,灰尘顿时扬了贺序白满身。


    解决了老虎,贺序白再撑不住,体力不支地倒了下去,所幸这回他脑袋还算清醒,并未昏迷。


    直到此时,他才有心思看了眼如今所处的环境,此地是个镂空的场地,四面围墙皆是用圆滑的青石砌起,围墙有近十丈高,便是轻功再好的人只怕也飞不出这里。


    无数的疑问在一刹间涌进贺序白脑海。


    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明明他昏倒前是在那片旷野上。


    且观此地,必定是有人特意建造的,方才的那只老虎也似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目的为何?


    他从前在话本上,倒听得许多故事,有人的喜好十分变态,尤其喜欢看猛兽将人活生生撕成碎片,为的便是从中获得不可言说的快感,可环顾周遭,这里除了那个满脸惊恐、瑟瑟发抖的哑巴外,并没有一个观众。


    缓了半晌,贺序白终于恢复了体力,他爬起来,走近那个哑巴,淡声问:“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蜷缩着坐在角落的哑巴摇摇头,幽幽灯光映衬着居高临下的贺序白,他提着带血的剑,连脸颊也沾了几滴血,在月光下远远望去,不知情的人瞧了,还以为他是个逼供的恶魔。


    “那你可知是何人抓我们来的?”


    小哑巴摇摇头。


    “你会不会写字?”


    他仍旧晃了晃脑袋,藏在黑发里的灰尘因晃荡散了许多出来,呛了贺序白满脸。


    “......”


    他还真是一问三不知。


    贺序白轻蹙着眉,只好靠到墙边坐下,欲稍作休憩后再想法子出去。


    正在此时,对面右上角的地方传来“咚”地一声,贺序白立刻垂手按着剑柄,目光紧紧锁着对面。


    只见原是严丝合缝的墙面忽然往上凹了进去,紧接着,一条幽暗的通道露出来,贺序白凝神等了许久,也未见有什么东西闯进,他忙提剑站起,放轻脚步走过去。


    那小哑巴见状,斜睨了周围几眼,除了一些尸体碎片外,再无别的活人,整个场地还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微风拂过,徒添了几抹幽森凄寂,他登时吓得鸡皮疙瘩蹿满全身,忙跟了上去。


    通道里没有烛火,一走进去,整个人像淹没在黑暗里一般,幸而这条通道不长,走了没多久,两人便出来了,然下一秒,原往上凹的石块“砰”地一声,重重地放了下来,将出口紧紧闭上。


    小哑巴见状,惊恐得回头猛拍石门,“砰砰砰”的声响在幽暗阒寂的森林里回荡。


    “住手,别拍了。”


    贺序白凝神紧盯着周边,头也不回地朝小哑巴厉声低喝。


    小哑巴闻声,立刻停下手,颤颤巍巍地转过身。


    从通道出来,前面是茂密的丛林,树木高耸入云,连同枝干也十分粗状,将映下来的月色挡在外头。


    远远望去,林子里漆黑一片,微风轻拂,树叶飒飒作响,仿佛鬼魅赤鸣般阴森可怖。


    贺序白敛声屏气等了许久,也不曾见有什么东西出来,恰在此时,身后响起一阵“咕噜咕噜”声,瞬间将紧张严肃的气氛打破。


    贺序白回头看了小哑巴一眼,紧绷的神经旋即松下来。


    小哑巴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贺序白无奈地道:“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进去找些吃的。”


    小哑巴闻言,立刻抬眸,满脸欢喜地重重点了下头。


    月色映得他的眼神亮晶晶,眸底透着纯真和良善,看得贺序白怔了一瞬。


    瞧他那瘦不拉几的样儿,想必从未过过富足的生活,怎么还会有这样愚蠢的眼神?


    ***


    树枝茂密,月色透不进来,林子里暗得连路都看不清,幸而贺序白在岩石堆里找到燧石,用它生了个火把,又可巧抓到一只野兔和一只野鸡,两人的晚餐便不愁了。


    这些野外生存技能皆是师傅教他的,从前他不懂他的用意,明明他们在荷苑生活富足,根本不需要打猎,为何还要学这些?或许他早便预料到这一层。


    终有一日,那些伪善的目光会被层层撕开,鲜血淋漓的真相会裸露在他面前,而他需要独自面对一切,这个过程,必定无比艰难。


    贺序白找了个视野稍微开阔的平地生起火,将处理干净的野兔和野鸡串到架子上烤。


    周围除了树叶飒飒的响声外,便是柴火噼里啪啦的声音,虽然知道身旁人连字都不会写,但许是太过无聊,贺序白还是忍不住脱口问了句:“你如今也是一个人?”


    这话未经思量,一出口贺序白便后悔了,他自己是孤身一人,却不代表来到这里的人也同他一般。


    果不其然,小哑巴摇摇头,先是指了指自己,然后勾勾食指,又竖起食指后,作了一个“个”字的形状,并将食指放到唇边,捏了下自己的耳垂。


    贺序白看不懂他手语里的全部意思,拧眉猜道:“你有一个哥哥?”


    小哑巴摇摇头。


    “一个弟弟?”


    他仍旧摇头。


    “一个妹妹?”


    小哑巴扬唇笑得灿烂,重重地点了点头。


    看着他唇边的笑,贺序白忽然明白他为何会有那样的眼神。


    在这世间,任凭你是春风得意,还是跌落尘埃,都有会人站在你身旁,和你同享,与你共担。


    想到此处,贺序白鼻尖忽然一阵酸涩,他扭过头眨眨眼,再没说话。


    他从前也拥有这一切,只是后来都成了灰烬。


    ***


    轻风渐止,鸡肉熟得快些,散出一阵香味,已经熟透了。贺序白将它撕成两半,一半递给小哑巴,一面道:“说起来,我还没谢过你。”


    小哑巴闻言,迷惑地看着他。


    贺序白解释:“才刚在围墙里,若非你护我,只怕我早被他们丢到虎口里了。”


    小哑巴咬着鸡腿,笑着打了几个手势。


    火光映出他亮晶晶的眼神,贺序白起了兴致,连他自个儿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扬起弧度:“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小哑巴咧开嘴,给他竖起个大大的拇指。


    少年怔了一瞬,微扬的唇角渐渐扩大,在他后知后觉自己笑起来时,手里的鸡肉已经吃了一半。


    恰在此时,前方的树木忽然轻轻抖动,下一瞬,一颗小石子自幽暗中转了个弯,快速朝小哑巴径直飞来,贺序白眼疾手快,立刻拔出破晓,将石头原路挡回去。


    夜色秾稠,盖住石头蜿蜒回去的路线,落入林子时,发出“砰”地一声响,在蛙鸣声中显得极其不同。


    “看不出来,你一个小屁孩,身手倒是不错,”伴着石子声落,一个背着剑、满脸胡渣且肥头大耳的男人从林子里走出,拧着眉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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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他们咬剩的鸡骨架,猥琐的目光便锁在了架子的兔肉上,“这兔子是我盯了几日的,偏被你们两个小崽子逮住了,快快上贡给本大爷,大爷还可饶了你们。”


    贺序白眸底不带一丝温度,冷冷地啐他:“我看上了你的项上人头,你怎么不上贡给我?”


    男人被他怼得呛口气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他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却被一个小屁孩怼得面色通红,脸面登时有些挂不住,一句话不说便提剑杀过来。


    贺序白当即飞身迎上去,原以为对方是什么武林高手,谁知不过是会点三脚猫功夫,他三两下就将他拿住了。


    壮汉双膝跪地,被他一剑抵在脖颈上。


    贺序白冷冷地觑了他一眼,启唇:“大叔,我的东西,你就别肖想了,此番我便饶过你,若再来偷袭,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那壮汉低着头,虽是满脸的不服气,身上却没了杀气,贺序白便收了剑,转身欲往回走,可下一瞬,一股剑气猛然袭来,贺序白神色一凛,下意识提剑挡回去。


    鲜血在霎那溅了他满脸。


    壮汉惊得瞪大眼。


    死不瞑目。


    “砰!”


    原提剑站起的男人轰然往后倒下,扬起的灰尘洒了贺序白满身。


    少年怔怔地看着,眸底渐渐浮出一丝惊恐,破晓“砰”地一声从手里掉落,他下意识抬手抹了下脸上的血,血腥味涌入鼻腔的刹那,他的胃陡然翻江倒海。


    贺序白扶着旁边的树,方才吃下的烤鸡全部吐了出来。


    他杀了人。


    他第一次杀了人。


    ***


    天边的曙光渐渐从厚厚的云层里露出来。


    小哑巴埋完壮汉回来,见少年面前的兔肉纹丝不动,他很是担忧地走过去,不停地比划着。


    贺序白抬下眼睑,莫名看懂了他的手势,便有气无力地道:“你让我缓缓,我会吃的。”


    这林子太大,何况如今他们处在什么样的情况底下还未可知,他自然不会任性到一点东西都不吃,否则接下来还怎么活下去。


    贺序白略略梳理了醒来后发生的事,这个地方太过诡异,一切也都太过蹊跷,明显就是有人故意为之,将昏倒后的他们送到了这个地方。


    他们意欲何为?


    休息良久,贺序白觉得胃口好些,便吃了小哑巴留下的一半兔肉,体力也旋即恢复过来。


    当务之急,他们是要寻找出去的路。


    可这林子太茂密,如若进去,遇到人伏击,他未必应付得过来,因而他没进入林子,只沿着他们出来的那道围墙走了一圈,谁知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尽头。


    贺序白往下一看,寒意骤然袭上脑门,他倒吸一口凉气,小哑巴颤颤巍巍地退了下。


    巨大的横沟横亘在两座山峦中间,便是轻功绝顶之人也不可能跃得过去,层层雾色宛若滔滔云海,覆住了山底的形景,使得两座山峰好似矗立在云海之上。碎石掉下去,等了许久也没听到落地的声响。


    悬崖下,是万丈深渊,一旦掉下去,必定粉身碎骨,毫无生还的可能。


    究竟是谁将他们置在此地?


    正疑惑间,一阵刀剑打斗声自林子里传过来,贺序白凝神细听,好像还不止两人,起码得有七八人,他忙回头嘱咐小哑巴:“你赶紧在附近找个地方藏起来,我要过去瞧瞧。”


    没来得等小哑巴作出什么手势,眼前人便迅速踮起脚尖,轻轻地飞身往林子去,那一袭玄色衣衫很快淹没在黑暗中。


    小哑巴见状心头一紧,望了眼那深不见底的悬崖瑟缩了下,只好听从贺序白吩咐,迅速在附近找了个隐蔽些的地方藏起来。


    贺序白赶到时,只剩三人在打斗,刀刃在曙光下映着寒光,凛凛杀意似波浪般在林子层层铺开,只见一个提着弯刀的年轻男子脚尖一点,仅一个回首便将身后的壮汉连头削落在地。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贺序白看得心神一颤,他不敢再继续看,趁那男人还在和另一人对战,他立刻原路返回。


    那个提着弯刀的男人是他所见的人当中,最是厉害,也最是狠心、利落的,他的每一刀都在直捣对方的致命处。


    他若再看下去,保不齐会被他发现,届时还能不能保住性命就不可知了。


    回到原地,小哑巴已不知躲到何处。


    贺序白正想低低地往周围喊两声,看他还在不在。然话到嘴边,他又咽回去,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罢了,寻他作甚?


    况前事证明,和他在一块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生他的母亲是这般,教导他的姑姑和师傅更是如此,唯有那个狠心将他弃在荷苑的男人反倒活得潇洒恣意。


    他何必再多害一人?


    如今寻不到他正好。


    这般思量着,贺序白转过身,正打算离开,可恰在此时,身后传来“啪嗒”一声,他回头一看,小哑巴不知从哪里赶过来,脚底一时不稳,顿时摔了个两脚朝天。


    “噗嗤!”


    贺序白忍不住笑出声,在平路上能摔成那般,他也是无敌了。


    贺序白过去把他扶起,小哑巴还没来得及抖掉身上的灰尘,便咧起嘴角指了指他回来的方向,朝他打着手势,他只好猜道:“你是问我那边有没有事?”


    小哑巴点点头。


    贺序白没打算瞒他,如实道:“那边有个杀人如麻的人,已经杀了好几个了。”


    小哑巴吓得浑身哆嗦。


    “你别跟着我了,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天儿再亮些,再进林子另找下山的路回去吧!”


    贺序白突发此言,小哑巴满脸茫然,眼底的亮光也在一刹间褪去,他面露悲伤地垂下头,敛起灰暗的眸。


    小哑巴仿佛受伤至极,衬得他好似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贺序白本不打算解释,可见了他如此,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跟着我,你会死得更快。”


    小哑巴闻言,眸底亮了亮,用力地摇摇头。


    “你不怕我?”


    小哑巴打起手势。


    贺序白此番倒看懂了,却难以置信地道:“你,你说我是个好人?”


    小哑巴没有半点夷犹,他目光如炬,黝黑的面上透着如磐石般坚定的眼神,用力地点点头。


    贺序白心神微颤,怔了一瞬,低头苦笑,闷声道:“不,我不是,你错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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