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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小狗咪

作者:松雪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姚如意便这样站了会子,努力听了听,再没什么动静。


    她胸中又生出些胆气,轻挪碎步往声息处挨去:那动静的来处正是方才荒草蔓生的小跨院。


    穿过天井时,她顺手抄起一块压井盖的大青石。


    两手捧着沉甸甸的石头,她心里安定了一些。


    应该也不会是人。她暗忖。刚刚那巴掌大的跨院连根廊柱都藏不住,除了草高一点,根本就没地方躲人,若是方才有人藏在那儿,肯定会被她看到的。


    或许是什么小动物,老鼠?四脚蛇?不会是黄鼠狼吧?黄鼠狼她有点怕,不过汴京城这样人烟繁盛的地方也会有黄鼠狼吗?河南有黄鼠狼出没吗?姚如意胡思乱想着,谨慎缓慢地靠了过去。


    她将身子隐在门框后,只探出半张脸儿张望。


    风吹过高高的枯黄蒿草,草色的波浪在她面前起伏着。


    忽然,她好像看到了两只毛茸茸的三角耳朵,在密密的草间抖动。很快,她又在附近另一从草里看到另外两对毛茸耳朵,还不是同一种花色。那黄白花的耳下先按捺不住,拱出颗滚圆狗头,一对黑漆漆、湿漉漉的小狗眼正好奇地看向她。


    紧接着,它旁又探出一只黑黢黢的狗脸,第三只棕橘色的则怯生生地缩那两狗中间,细看竟是只猫崽子。三个毛团子恐怕还没断奶,正因太小了,之前静静藏在草里时她才没发现。


    姚如意也没敢动没吭声,生怕吓着它们。


    它们见姚如意像雕塑似的没动弹,渐渐胆子大了起来,开始在草里自顾自追逐玩耍,却跑得东倒西歪,没一会儿便滚作一团,绒毛沾着草屑,相互啃咬打闹、扑对方的尾巴,喉咙里发出细嫩的嗷呜声。


    姚如意眉目柔软,将青石轻轻搁在砖地上。


    她蹲身与毛团子们对望。


    三只崽子虽滚得灰头土脸,却个个肥得皮肉撑展,浑身的毛蒜瓣似的炸开。它们定是有奶水足的妈妈喂养,才能养得这般圆润。只那橘色幼猫瘦小些,难道是因为生得太瘦弱被猫妈妈抛弃了,又被狗妈妈叼回来喂了?


    这只猫很小,腿短身子也短,跑两步就摔,却已经跟其他小狗崽学会狗叫摇尾巴和吐舌头了。


    姚如意听见这小猫和它的狗兄弟打闹时张嘴“汪”出来一声,没忍住笑了。


    她还在那猜测呢,又听墙角一阵动静,从墙根的土里钻出来一只巨大黄狗头,那狗头叼着只奄奄一息的肥鼠,正努力地钻进来,却因突然闻到陌生的味道而僵住,紧接着两道森森目光便朝她盯了过来。


    姚如意刷地就站起来了。


    这只大狗是典型的传统中华田园犬,立耳,长嘴筒长腿,黄犬白面,骨架还不小,整个身子精瘦而结实,毛有些脏污杂乱,左眼到鼻前还有两道深疤斜贯,想是在外流浪时打架留下的。疤痕很深,疤痕附近都不长狗毛了,显得格外狰狞。


    她赶紧后退,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狗妈回来了!


    而且是生得好凶悍的狗妈妈。


    “我什么也没干。”姚如意缩着脖颈跟狗妈妈细声辩解。


    狗妈似乎也看出了她很怂,瘦胳膊瘦腿没什么威胁,喉间滚着低吼,便整只狗都钻了进来。姚如意这才发现它不是从土里钻出来的,而是那墙根底下松了两三块砖,被这狗妈妈刨出了个狗洞。


    方才那三只小狗咪,一见大狗回来,立刻便不管姚如意这个只知道冲它们傻笑的不速之客了,连滚带跑,欢快地摇着尾巴,直往她肚子下面钻。


    与此同时,角落的蒿草深处又还窜出只好似四眼铁包金的奶狗,刚刚它竟一直伏在草里躲着没露头,好聪明。


    原来是五口之家。


    林家的宅子人没住上,倒叫狗咪一家子搬进去了。


    不过也多亏了这狗妈一家子,林家的梁柱都没有耗子啃过的痕迹,姚如意方才走一圈,连四脚蛇、青蛙或是那种个大的昆虫都没有看到。


    估计都被狗妈抓来吃了。


    四只花色各异的小毛团子抱着狗妈的腿使劲地往上爬,呜呜咪咪地急得讨奶吃,但狗妈只是一个劲专注地盯着姚如意,棕黄凶悍的眼警惕万分,并没有露出肚皮给小狗咪们吃奶。


    “不打扰你们,我走了。”


    姚如意还是有点怵那只狗妈妈,小声打了声招呼,蹑足退回自家院落。


    小院寂寂。


    姚如意冲屋子里喊了声她出门了,听见姚爷爷在屋里应了声,便推上土车子。


    出门买肉去!


    等买肉回来,林家的屋子应该也通风得差不多了。姚如意准备睡前再过去把林家的门窗关一关,以后约莫半月去一趟,直到林家人回来,这样也不算辜负姚爷爷的嘱托了。


    走到巷口,与值房里闲得抠脚的老厢军点点头,她心想,住在国子监也有不便的地方,生人进不来,日后即便叫人送货恐怕也只能送到巷口。


    不过这也算有得有失,至少巷子里没有那么多偷盗和泼皮无赖,叫她住着也较为安心。否则如意和姚爷爷还真得谨守门户,或许,至少得养一条像狗妈妈那样凶悍的大狗看门。


    或许真的可以?若是狗妈妈愿意,她抱养两只狗妈妈的孩子也不错,都省得买狗钱了!姚如意在病痛中锻炼出来的乐观,又让她开心起来,推着车哼着歌,虽然铺子都还没影儿,却开始畅想未来有猫有狗的生活了。


    不一会儿,她便找到肉摊割了条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挂在车把上,又哼哧哼哧到小货行街那家杂货铺再补了两百枚鸡蛋、几坛子酒回家。顺带还在铺里转悠了两圈,偷偷观察这时的杂货铺里都有什么好东西,提前做市场调查。她看到了梳子篦子、杯盘碗碟、笤帚畚斗、油盐酱醋咸菜等等,和后世也差不多呢。


    回到家,小心翼翼地搬了两三趟才把鸡蛋搬进灶房里。


    擦了擦汗,她便兴奋地拎着五花肉进了灶房,还特意切了点肉下来,剁成肉泥,拿滚水一烫,用肉和肉汤拌了点剩粥,便兴冲冲地端着去了林家,准备贿赂狗妈妈。


    可打开角门一看,小跨院里竟已没了狗咪一家的身影。


    狗妈妈或许认为这个地方不安全了,在她离开后便带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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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崽们飞快转移了,只剩下墙根处那狗洞还豁着口,留下一堆凌乱的狗爪印。


    姚如意倚门怅望半晌,莫名,她有些伤感地弯腰扫了扫台阶上的灰,屈起腿坐了下去。支着下巴,眺着四方屋瓦合围后露出的那一小方天空。


    秋日的天很清澈,一闪而过的鸟影也很轻盈。


    这扇小角门一关,屋子里只有风、草和尘埃,她不必再人前小心伪装、努力辨识每个人,能够稍稍袒露出自己在书中世界的一丁点思念与孤独。


    其实她心里也有些不安,今早姚爷爷忽而开口叫她写回信,也不知是不是她多心,她隐隐察觉到几分试探之意,但……姚爷爷头脑时好时坏,她也不知那时他是否是清醒的。


    坐了会儿,她拍拍自己的脸,又振作起来。


    她旁的好处没有,最是擅长苦中作乐。就像以前,她即便癌细胞全身扩散,只要一日没死,她就好好地活一日。如今也一样。


    多想无用,还未发生的事儿,她都当没事。


    反正……这辈子已算是白捡来的了,只要开开心心去过当下每一日,便赚了。


    她还是把肉粥倒进杂物间里翻出来的、缺了口的盘子,搁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再去将林家的门窗一扇扇全锁回去。


    锁了门,她又回了灶房,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何以解千愁?大吃一顿!


    要说以前外婆做得什么菜她最爱吃,那当然是酥脆爆汁、香掉舌头的脆皮五花肉了!


    做脆皮五花肉一定要选肥一点的,最好是五层分明:三层油两层肉。若不然,炸出来的肉太柴会塞牙,那便只能切薄薄的,用来炸猪油渣当零嘴吃了。


    姚如意今儿买得五花肉很好,这时的猪肉都是吃粮食的散养黑土猪肉,肉质紧实鲜红,她拎回来十分壮硕厚实的一条,拍在案板上,废了半天劲才拦腰一剖为二。


    除了闻着有点肉骚味,没什么缺点。


    但这好像是最大的一个缺点了。


    书中说过宋朝的猪肉是不骟的,需提前洗血水、泡葱姜水、焯水才能去除那种骚味,但是外婆做的脆皮五花肉是用啤酒腌过便直接下锅油炸的,应该不能焯水。


    姚如意横竖不会旁的做法,且试他一试。


    酒也是去腥的嘛。


    洗了血水,泡过葱姜水,便将肉浸在新开的一坛麦酒里。


    以前外婆会泡两刻钟,姚如意准备多泡一会儿,让味儿散足。又因为正好新开了一坛酒,本着不要浪费的原则,她趁机拾掇起明日要卖的茶叶蛋。


    架起陶瓮,另起一锅,把这批蛋放进兑了凉白开的麦酒里先煮上。


    煤饼火太旺,她今日用柴,在炉膛里留一根大柴慢慢地烧到底,这样火是小火,不易灭,也不会烧干锅底。


    忙忙碌碌,卤完蛋,还有点时间,她又出去到院子里。


    姚爷爷在屋里看书看得睡着了,隔着房门都能听见他那震天响的呼噜声。


    她准备先将堆杂物的那两间房先分类收拾出个大概,为自己小卖部腾出地儿提前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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