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几天,辛熙早出晚归。姜渠领着她玩了很多的海上项目,她学得快,玩起来很投入,与自然从对抗到驾驭的过程,带来的不仅仅是感官上的刺激,还有她生活中很少有的“我好棒”的成就感。
辛熙被晒黑了好几度。她坐在沙滩椅上,身上还水淋淋的,抱着汽水狂喝,“我感觉我现在跟这个汽水一个色儿了。”
“有吗?我看看”,姜渠捏着她的脸转过来,“嗯,像焦糖玛奇朵,我尝尝味儿”,语罢,手指加力,将她的嘴捏得嘟起来。
亲昵的场面被突然的人音打断,堂哥牵着穿着波西米亚风的堂嫂走了过来,脸上的笑容极其暧昧,“熙熙,这位是?”
嘴里的汽水呛进喉腔,辛熙在姜渠自我介绍前,忍住咳嗽,抢先说明:“潜水教练......我刚请的,咳咳,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你哥想玩水,我们趁孩子被姥姥姥爷带去买冰淇淋时,偷跑出来的”,堂嫂并未怀疑。家里目前只有亲如姐姐的堂嫂和辛雅知道她有男朋友,但堂嫂没见过本人,所以也没有联系到一起。
堂哥笑容满面的,将妻子的手拢紧,两个人结婚多年也依然亲密无间,“不是你说,想趁今天天气好,拍点美照发朋友圈吗?”
堂嫂动作娴熟地捂住堂哥的嘴,“没有的事儿。”
辛熙见惯了他们的打情骂俏,平日里会跟着掺合逗逗乐,但此刻,旁边的“潜水教练”面色不虞、耐心不够,辛熙指着一个方向,催他们过去,“往那边去啊,绕过礁石,人少风景美,光线也柔和,逆光拍照特别好看。”
第二天,辛熙不敢再去那片海域,借口说不想再继续晒黑,把姜渠约到了博物馆。姜渠是否猜出了她的用意,她无法得知,但见他依然和往常一样同自己相处,想来,也是乐见这种安排的。
第三天,琳琅满目的展品,让人仿佛置身海底世界,但,迎面走来的两人怎么这么熟悉,辛熙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都不相信会再次遇见熟人,笑得牵强,“大伯、大伯母。”
“熙熙,你也在这儿啊?”大伯母一边说,一边眼神往姜渠身上飘,“之前叫你来逛,你还说无聊,怎么今天不觉得无聊了?”
大伯也在打量着姜渠,休闲版型的polo衫穿得板板正正,在见到他们后收敛了几分意气,谦逊地站着。大伯暗笑妻子多嘴,但也不阻止,“年轻人是应该多出来走走的嘛,多交交朋友,是好事情。”
辛熙确定自己在打招呼之前就已经甩来了姜渠的手,这时的谎话说起来就多了点底气,她上前挽起大伯母的手,“正好我逛累了,大伯母,我蹭你们的车回去吧。”
“诶,那他......”大伯母深感遗憾。
辛熙小声说:“刚认识的,高冷得很,算了。”
“潜水教练?刚认识的陌生人?我还有什么身份?”姜渠坐在咖啡店里,对去而往返的人,凛声质问,“哦,还有专车司机”。
声音里的寒意被三亚的热浪冲淡,辛熙想到了那天,他送她到小区外时,碰到了正在饭后慢步消食的爷爷奶奶,也被问了同样的问题,那次辛熙给他安的身份是专车司机。上下车开车门,体贴调节车内温度,渴了饿了都有回应,还会附赠香吻的......随叫随到的......司机。
辛爷爷提醒她:“以后打车,记得坐后面,安全性不容大意。”
辛奶奶瞅着姜渠长得好不像坏人,但也提醒她,“在外面,防人之心不可无,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辛熙也很无奈啊,明明三亚那么大,海那样地阔,怎么就那么容易碰上面,事情甚至还有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征兆。家庭群里正在讨论,是潜水教练这种运动型男适合辛熙,还是博物馆里遇见的儒雅型文化人适合,至于专车司机为什么不在考虑范畴,大概是因为辛爷爷那句“多少还是得有份稳定工作吧。”
“我怎么知道,这三亚感觉快成我老家了,到哪里都能碰到我家里人。”
“我有这么见不得人?”
“当然没有”,辛熙拉着他的手,轻声轻气地叹了一句,“我能理解你生气,你也能理解我的吧?”
“不理解”,姜渠并不配合。
两个人跟较着劲儿似的,保持沉默。
咖啡店外的遮阳伞下,也有一对吵架的情侣。女生站起来时,椅子腿刮着地面,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声响,引起了其他人十分不悦的侧目,男生紧跟着起身,朝周围人道歉,态度温和而有礼。
有旁观者站起来,劝男生:“女孩子嘛,任性点也正常,你多哄哄啊,男人嘛,得大气点儿。”
男生脸上的温和笑容更深,连应了几声,“是,是”。
仿佛是刻意安排的剧情,女生此时特别无理地推开了男生,正好应证了旁人口中的“任性”定位。男生无奈,又道了声歉,急急追了上去。
走远的身影只看得清出拉扯的动作幅度很大,女生甩来男生的手,男生又再次贴上去。旁观的人收回了八卦的眼,嘴里的调侃却似乎没有停止。
“明明是男生一直打游戏,约会迟到、态度敷衍”,辛熙盯着走远的情侣,愤愤不平,“可别人只看见女生在发脾气,就说是女生任性。真不公平。”
姜渠的眼神落回到她身上,“旁人不知真相,却都劝男生大气一点,这何尝不是对男生的不公平。”
“事情的本因是男生的错误行为导致了女生发脾气,而其结果,却是男生得了个大气的好名声”,辛熙并不服输地同他对视。
“可如果角色互换,男生大概率不会在意女生约会迟到,也感觉不出态度敷衍。”
“严谨一点,是大部分男性。”
“对。”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大部分女性的细腻。可他们往往贪图女性情感细腻表达时所展现的温柔,却不想因此负担这份细腻需要的情感回馈。”
“严谨一点,只是少部分男性。”
“不对”,辛熙直直反驳,“大部分里的大部分,都是这样。”
“指桑骂槐?”姜渠笑容促狭,眉棱拢起一种似有似无的戏谑,“看来,你对我怨气很大?”
“是你先有脾气的。”
“如果你指的是三番五次被女朋友在其家人面前装不认识的事儿,我承认”,姜渠难得地表现出一种理智之外的蛮横,好似他已经占据了高地。
在一小段的静默过后,辛熙靠着先前产生的那点愧疚压住了心里的火气,语气尽可能地维持原样:“姜渠,我是真心想要和你好好谈段恋爱的。我也希望,在三亚的这几天,可以成为我们值得珍藏的美好回忆。所以,我们不要吵架,好不好?”
“你看,如果此刻有人听到你的话,我就会被认为是破坏这段回忆的罪魁祸首。”
“难道不是吗?”辛熙有些语急,她觉得姜渠应该理解自己的行为,虽然这种行为存在伤害性,但她已经两害取其轻了,“难道你觉得,我应该告诉他们,你是我男朋友?”
“不应该吗?”姜渠无法理解。
“那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辛熙感觉自己正在失控,嘴里的话被情绪推着,蹦出来,“他们一定会拉你去家里吃饭,在饭桌上摸清你的脾气秉性、了解你的个人信息。你很清楚,你算得上是一个很不错的结婚对象。那么接下来,他们会努力促成我们见家长、订婚期、催促结婚、甚至生子。你乐意见到这些吗?”
姜渠的沉默,让辛熙锁定了答案,虽然她不知道,他那些落进眸子里的柔意代表的是愧疚还是什么?
她继续说:“我的家庭很传统。男朋友在我的家里的身份定义,是情意相投的男女选择彼此成为共度一生的伴侣,在走完法律流程之前的临时称谓。而不仅仅,是某段仓促感情的代名词。”
姜渠感到烦恼,“我需要再重申一下,我对这段恋爱的态度是认真的。”
“可你不能否认,你在听到我的描述时,感到烦躁。”
辛熙有时候会觉得姜渠很可怜,虽然他现在已经拥有很多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但她总觉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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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里有部分区域是麻木的,在排斥更为亲密的关系的黏合。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可怜,明明是个普普通通的俗世人,所求也只是按部就班的恋爱结婚,怎么就要遇到个这样的人,偏还舍不掉。午夜梦回时,她也曾安慰自己,也不是什么功德圆无量的大善人,凭什么要事事如意呢。
网上说,爱是常觉心疼,所以,辛熙知道,她是爱姜渠的,但她也爱自己。
这个话题,终结了他们的三亚之行。
临上飞机之前,辛熙接到了姜渠的电话。原本他们计划坐同一个航班回去上班,但隔壁海宁市突发严重水灾,有合作的医院客户的负一、二层被淹没,积水达十万余方,直接导致高端设备进水,医疗设施瘫痪。姜渠得到下面的反馈,连夜联系工程师团队,飞抵现场支援,抢修设备。
“那你注意安全。”
“我会的。”
电话里的声音有点嘈杂,陆续有人在向他确认工作安排,辛熙不想耽误正事,催促着,“那你赶紧去忙吧,我们,京北见。”
姜渠“嗯”了一声,却没立马挂断,喑哑的声音卷着几分疲惫,“抱歉,关于三亚的回忆应该更美好的。”
辛熙挂完电话,向身边的黎英等人解释了原因。
自然都是理解的,只有元如苏,端着架势,“你不是跟他一个公司么?你怎么没去?”
姜怀正替她解释,“你儿子负责的是整个中国区,这边有事情,他自然得上。小辛又不负责这边的业务。”
“哦,就是说,能力越强,责任越大,我懂”,元如苏将自己的行李箱推给辛熙,“既然如此,那你就负责给我们搬行李吧。”
元如苏的话刚说完,就被黎英背后一击,“指使谁呢,把你的臭毛病给我收起来”,说完,拉着辛熙往前走,“不管她。隔段时间就要犯点神经。”
“妈”,元如苏跟在在身后叫屈。行李箱自然是落在姜怀正的手里。
辛熙觉得元如苏对自己的不友好,不是隔段时间就犯的问题,而是非常特异性地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就会自动触发。至于其中的症结,她弄不太懂。在见到元如苏之前,她在脑中勾勒的形象是率性洒脱的。虽然抛家弃子显得自私,但不妨碍她人格上的独立和坚硬。
她只能将原因暂时归结为:元如苏更喜欢和她同样热爱自由的佟歆亚,所以才会针对她。
落地京北后,辛熙得到了一个单独和元如苏待在一起的机会。姜怀正去取车,而黎英去了洗手间。
元如苏依然对她十分嫌弃,但似乎又找不到合适的针对方式,只能站在一旁,眼睛滴溜溜地转。
“阿姨”,辛熙主动开口,倒还惊了她一跳。
“吓我一跳,你不知道我是病人吗?”
辛熙转成正向面对她,“阿姨,您是不是不知道怎么当个好妈妈,所以先学着先当个恶婆婆?”
元如苏的眼睛和嘴唇都兜成了圆形,脸有轻微地胀红,“你胡说什么。”
“你看啊,姜渠不在的时候,您表现得很以他为傲,姜渠在的时候,却又要贬低他。你这很矛盾哦。”
“我怎么跟我儿子相处,用不着你来评断。”
“好吧。”
辛熙闭了嘴,元如苏倒是不放过,继续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看中我儿子工作好,收入高。”
“不止哦,他还长得帅呢。”
元如苏知道她还记着上次自己骂姜渠的话,怒瞪了她一眼,“你俩在一个公司,他没少给你好处吧?”
“我说没有,您不信,我说有吧,您又得生气,阿姨,您真的要这么为难我吗?”
元如苏终于感觉到了眼前这个女孩的棱角。她讨厌所有圆滑的人,戳不破,捏不扁。在她这么多年的流浪生涯里,她无数次的被圆滑的人骗。他们往往率先释放善意,扮演得很真诚;或者将自己摆在可怜处,让你心软上当。
就像当年的那个男人,先以真爱勾/引,誓言说了一箩筐,后来推搪的理由,五花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