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朝平乐也没深究什么血脉,什么身份,甚至他对穿越都没什么实感,恍惚间感有点像做梦。
他躺在靠窗的小木床上,透过茅草屋窗边的缝隙静静看着外面泛着鱼肚白的天色。
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年,过往的时间过得太快。
朝平乐依然会在每个清晨时恍惚片刻,在不知不觉中适应了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变成了尘土与药香混合的烟火气,林间鸟鸣,门前溪水。
“阿朝!起床啦!”
裴昭喊道。
或许是在医院养成赖床的习惯,裴昭虽然每天跟朝平乐同吃同睡,但朝平乐总要比裴昭晚醒的早几刻钟。
少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步伐踩过泥土,轻快的脚步声。
朝平乐默默拉起被子蒙住头,不是很想出门。
木门被推开一条缝,露出半张小脸,裴昭认真说:“你昨天答应我今天去溪边抓鱼的哦,阿朝。”
朝平乐经过长达数秒的心理斗争,终于轻轻“嗯”了一声,慢吞吞地坐起身。
裴昭手指灵活地帮朝平乐腰带打结,仰起脸笑问道:“对了,镇里的桂花开了,要去看看吗?”
朝平乐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粗糙的布料。
还是有点不太适应。
长欢镇中央那棵千年歪脖子桂树就是裴昭口中总念叨的“秘密基地”,树干大概有一米多粗,分枝茂密,金桂开满,遍地是浓郁的桂花香。
裴昭身手利索地爬上去,朝平乐则安静站在树下,抬头望时,眼中是枝叶间漏下的细碎光斑。
裴昭从树杈间探出头,发梢沾着几片桂花,他留了只桂花给朝平乐,笑着问:“上来吗?”
朝平乐拒绝:“不要。”
反正过会儿又要下来,朝平乐懒得费那功夫爬上去。
或许每个孩子小时候都有一颗爬树并带其他孩子爬树的梦,裴昭有意无意对朝平乐撒娇:“视线很好的,阿朝。”
裴昭对朝平乐伸出手,满是期待。
朝平乐:“……”
很想拒绝。
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朝平乐估计下一秒就是把人拉下树,再拍拍手冷漠走掉,但他跟裴昭对视半天,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把手搭了上去。
感受到隔着布料传来的体温,朝平乐学着裴昭的样子,蹑手蹑脚有些艰难的地攀上树干。
树皮粗糙的触感、枝叶间清甜的香气一股脑涌入朝平乐的脑海。
当他在枝丫间坐稳时,一片桂花恰好落在掌心。
朝平乐垂眸,看着那片桂花不言。
“阿朝,那边是古京城!”裴昭指向远处,“我以前天天盼着阿娘带我去城里面玩,那里有可多好玩的。”
朝平乐靠在树干上淡淡“哦”了声,毕竟古代的东西再怎么好玩也比不上现代的电子产品,朝平乐对此兴致缺缺。
裴昭转头问朝平乐:“阿朝,你长大以后,你想成为怎么样的人?”
朝平乐百无聊赖吹桂花玩,随意想了想道:“自由的。”
裴昭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朝平乐的回答,于是说:“那我希望你成为你自己。”
朝平乐淡淡问:“成为自由的人和成为自己有什么区别?”
裴昭理所当然说:“自由的人不一定能成为自己啊,被迫自由也是自由。”
自由。
好飘渺的两个字。
裴昭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朝平乐的手背,这次没有结霜也没有被冻伤,只有微微的凉意。
裴昭似乎注意到了,眼睛弯成月牙,高兴地说:“你的手没那么冰了!阿朝。”
桂花簌簌落下,朝平乐怔了怔,语气平平道:“因为我厉害。”
“裴昭。”朝平乐跳下枝干,眼眸像溪水一样平静流淌:“走了,不是说要去捉鱼么?”
裴昭笑了笑,跟在朝平乐身后:“好。”
……
时光荏苒,平静如旧。
朝平乐清晨就跟着裴昭去溪边打水,坐在芦苇丛中听溪流声;
午后帮裴清霜整理药材,面无表情拒绝裴昭的偷溜出门邀请;
傍晚坐在院子里看月亮,跟裴昭闲聊。
说是闲聊,但其实朝平乐的话依然很少,基本点头摇头回应,偶尔才说几个简短的词,但裴昭早已习惯。
不知不觉中,朝平乐的身量已经比长欢镇旁的芦苇丛要高很多,但还是矮裴昭半个头。
也许是基因的问题。
朝平乐不确定的想。
十四岁的少年坐在桂树下,朝平乐白衣猎猎,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桂枝。
桂花纷纷扬扬,细碎的花瓣迷了他的眼,让人分不清是前世还是今生。
“阿朝!”
裴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朝平乐缓慢抬起头,几缕发丝散在耳边,气质清冷平淡,肤色苍白,在阳光下无端显出几分脆弱。
当他站起身时,裴昭已经跑到跟前,发梢还沾着汗水,怀里抱着刚摘的草药。
“娘找你。”裴昭喘着气,忽然盯着他的脸皱眉,担忧的说,“你脸色比昨天更白了。”
朝平乐刚摇摇头表示无碍,却在下个瞬间晃了晃身子,一阵头晕。
裴昭急忙扶住他,触及的手臂冰凉得像块寒玉。
这些年来,朝平乐的能力控制得愈发纯熟,裴昭也渐渐察觉到那不是简单的“病”。
可与控制能力的水平相反,朝平乐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精神也越来越差。
朝平乐醒来时无力躺在床上,裴清霜正坐在床边,三根手指搭在他腕间,灵力顺着经脉游走。
随着灵力的深入,裴清雪皱着的眉又深了几分。
她收回手,将冷毛巾敷在朝平乐头上,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寒气的反噬比我想象更快。”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将朝平乐近乎透明的皮肤照得微微发亮,他支撑着坐起身,安静地听着裴清霜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说:“你还记得你阿爹阿娘吗?平乐。”
朝平乐张了张嘴,低下头:“不记得。”
“平乐。”裴清霜手搭在朝平乐肩上:“不出意外,你是我表妹儿子,朝歌江氏的血脉。”
朝平乐:“?”
原来真远房亲戚啊。
“上一辈的恩怨我不愿你去背负。”裴清霜温柔整理朝平乐的碎发道,“但平乐你要记住,江家没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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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好人。你长大后只有离江家远远的,离朝歌远远的,才能活下去。”
朝平乐虚弱点头,他脑袋还有些发烫。
“百岁前若不得琉璃花,五感会像沙漏里的细沙般一点点流失,这是天道对雪女一族背离天道的惩罚。"
裴清霜直视少年冰蓝色的眼睛问:“害怕吗?”
朝平乐睫毛颤了颤,在脸上投下细碎的影子,他的声音很淡,像雪花轻轻飘落在掌心:“居然还给我活一百年的时间吗,挺酷的。”
屋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剩药炉上的陶罐沸腾时发出的咕嘟声,水蒸汽顶着盖子嘭动。
裴清霜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温柔伸手揉了揉少年乌黑的发顶:“平乐……”
门被裴昭猛的推开,少年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着:“我都听到了……阿朝他会……会死……对不对?”
“……不会。"朝平乐难得说了句长句,“还有八十六年,不会那么早。而且凡人一辈子不也就能活那么久么。”
“那怎么能一样,你本来可以很健康的啊。”裴昭的眼泪砸在地上,洇出深色的泪痕,他猛地抓住朝平乐的手腕,带着哭腔说,“我不想你死……阿朝。”
朝平乐很想说,如果裴昭一直当个凡人,自己说不定活的比裴昭还长。
但看裴昭鬼哭狼嚎的样子,朝平乐还是选择性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裴昭声音哽咽,满是不舍:“阿朝,你走了我要怎么办啊。”
朝平乐:“……”
朝平乐别过脸,漫不经心说:“谢邀,我还没死。”
感觉裴昭跟已经看到了他棺材似的。
“昭儿。”裴清霜按住儿子的肩膀,想让他冷静冷静,“琉璃花百年难得一遇,要找还需缘分,先等等再说,让平乐安静养着。”
正常的雪女血脉,近百岁才会病变,而朝平乐才十四,大概率是血统不纯的原因,或者……
灵根与血脉相克。
裴清霜只是普通医修,并不知晓朝平乐的灵根种类,只能给朝平乐配些压制灵力的药。
但长此以往,朝平乐的灵脉必会受损,对朝平乐自身不利。
总之朝平乐后来基本没出过门,待在家里养病。
他有的时候也在想,自己穿越到底是因为什么,感觉自己的穿越生涯平平无奇。
种田文?不像。
修真文?可能吧。
浓烟混着血腥味飘到后山时,裴昭正帮朝平乐煎药。
“裴昭……”朝平乐忽然睁开眼,淡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不确定说,“你觉不觉得,今天村里太安静了。”
裴昭正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两人同时僵住,那是经常跟他们一起串门的孙家小儿子的声音。
紧接着,更多的惨叫、哭喊声如潮水般涌来,其间夹杂着各种的刺耳声响。
“娘……”裴昭想到什么,手中的药勺当啷落地,药汁不慎被打翻到泥土上,他刚要往山下冲,却被朝平乐一把拽住手腕。
向来体弱的少年此刻爆发出惊人的力气。
“等会儿。”朝平乐声音沙哑却坚定,“冷静,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