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他不想当万人迷》
1. 我穿越后
九月初,淮城暑气未消。
十三中,高二(10)班。
学生们趁着各科课代表收作业的功夫聚在一起七嘴八舌闲聊。
“听说这学期有转校生要来,有没有人组队找老班问问真假?”
“说是从s市转学过来的。那够勇,我记得我们这儿去年光一本线就比s市高上25分不止吧?”
时长欢推开教室门,刺目的阳光之下,入眼的先是少年冷白的皮肤,没什么情绪的杏眸,以及眼尾下清冷疏离的泪痣。
从他踏进教室开始,教室里就像是被按了静音键一样鸦雀无声。
在十三中,时长欢的经历堪称传奇。
高一开学测时,时长欢裸分仅仅472分。
在大神云集的十三中不能说是平平无奇,只能算是非常一般。
但从时长欢进入学生会开始,他的总分就如脱缰的野马般一路狂奔。
550,631,692……
期末直接以惊人的723高分拿下全市第一。
五个月,从475分到723分。
仅16岁,CMO预赛第一,CSMO一等奖,PUPC银奖,人民网首页报道的天之骄子。
写进小说都离谱的事就这么水灵灵发生在了十三口中学子身边。
可怕的从不是神话,而是某天你身边和你一起当咸鱼的普通人突然翻身变成神话。
从此十三中学子写励志奋斗作文都能以《我的同学时长欢》为标题。
而时长欢并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他,在他自己眼中,他只是在扮演这个弱智游戏里的恶毒炮灰。
他人的视线,或仰幕,或艳羡,或嫉妒,都跟时长欢本人没有任何关系。
穿越前,时长欢刚出生就被检查出患有严重的心脏病,每个医生断言他活不过二十岁。
于是在病房里,时长欢每天看花,看草,打游戏。遛鸟,遛龟,遛金鱼。想着能活一天是一天。
《我,首富之子》
是时长欢偶然间点进的总攻文游。
主角身为纨绔子弟,仗着他爹有钱为所欲为,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他爹实在看不下去,把主角丢去了淮城历练,眼不见心不烦。
但与主角他爹所期盼的相反,主角不光在淮城结识了清冷校花,纯情学妹,单纯小网红,傲娇同桌一众红颜,
还有犬系学弟,猫系学长,冷淡家教老师一众男颜,甚至还有阿飘。
男女通吃,不限物种,play玩到上开,后宫开到飞起。
回到s市之后更是无数迷弟迷妹跟失了智一样向主角投怀送抱。
高岭之花教授怒为主角开后门,主角不会管理公司,对家CEO甘愿给主角当助理……
当然,主角的成功之路上也免不了脑残炮灰嫉妒挑衅主角,最后喜提被打脸送人头一条龙服务,悔不当初,痛哭流涕,完美下线。
原身在其中更是典型,因为上学的时候,仇恨男主有钱,时不时挑衅男主,在【灾祸】爆发之时就被男主丢到A级灵异地报仇。
[时长欢]举头无路,绝望向路过的大佬求救,结果大佬冷血无情,一枪给[时长欢]爆头了。
时长欢的评价是:“……”
逆天,弱智游戏。
看完后大脑滑溜溜,疑似失去所有智商。
不懂他到底是以什么心态充钱把游戏打到结局的。
时长欢把手机丢到一边,没忍住脱口而出:“我有病吧。”
周围的护士对视几眼不敢说话。
时长欢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病号服,面无表情:“哦,我确实有病。”
真抱歉,病太久了。
差点以为自己是个正常人了。
病死后,时长欢莫名其妙绑定系统。
系统告诉时长欢,只要他扮演[时长欢],每日完成任务,并在最终达成bad ending 结局,系统就可以送时长欢回现世,顺带治好时长欢的心脏病。
这在时长欢看来毫无难度,于是欣然同意。
……
时长欢在原主5岁的时候穿过来,彼时他爸出门赌·博被卡车撞死,他妈正收拾包袱跑路,边跑路还边对他说:“欢欢不要怪妈妈嘤嘤,妈妈真的很爱你。”
时母抓着他的手满眼不舍,滴落到时长欢手臂上的泪水滚烫,她含泪给时长欢塞了300块钱,然后啪的把铁门锁上拖着行李箱转头就跑。
时母不敢回头,害怕自己笑出声。
升官发财死老公,天大的好事啊。
当然,时长欢继承的不只有这300块钱,还有他那个死人爹留下的60万债务。
时长欢挽起袖口冷静洗了把手,
首先,他不觉得时母的离开有什么对不起他的。
毕竟时父不是个好人,吃喝嫖赌全沾,欠了几十万高利贷。
时母刚上学就被时父骗婚,稀里糊涂辍学当家庭主妇,等发现时父是什么贷色想离婚时又查出怀了时长欢,于是咬咬牙继续跟时父过了下去。
现在时父好不容易死了,换成时长欢他也抓紧时间跑路。
时长欢搓了搓脸蛋,脸颊通红一片。
但开局这个难度,让他当五岁小孩,真是过分地狱。
当初不是说只用演炮灰吗?也没说从五岁开始演吧。
时长欢要报警了。
在过了一个星期吃剩饭,思考该要不要捡垃圾活下去的生活后,时长欢终于被他外婆找到捡回家。
外婆长的跟时长欢一点都不像,年过半百,看起来却只有三四十岁,桃花眼总笑眯眯,额头上没有一丝褶皱,脚下也没有影子。
完全不像是一个老年人。
像是披着老人皮的非人物种。
时长欢低着头啃包子,眸光晦涩不明,坐在台阶上问外婆:“你是人吗。”
他一边艰难吞下发硬的面皮,一边抬起头,霁色的眼眸深沉幽邃,细细打量着外婆。
外婆给时长欢倒了杯水,抬手揉了揉时长欢的脑袋。
她笑容的弧度固定在规范的45度,手掌冰冷的不像话,瞳孔乌黑没有感情,却还在假惺惺模仿人类说话的样子:“欢欢,你是我的。”
时长欢:“……”
靠,他恐怖谷效应都快犯了。
时长欢忍了又忍才没把剩下的半个包子丢外婆脸上,内心不断告诉自己这里只是一个三流游戏。
我可以陪你演。
……
时长欢上高中前基本没认真听过几天讲,老师每天只会讲同样重复的内容。
虽然考试照样难度一层层往上升。
所以制作人呢?能不能出来修修bug?
年少时曾幻想,主角未登场时的游戏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时长欢坐在老槐树下,平静望着天空。
天上飞过的雁,每过两点五秒就会煽动一次翅膀。
一楼每晚六点,定时刷新出埋头写作业的小孩。
每个月八号,楼上的夫妻一定会吵架。
原来就是这样,固定又无聊。
作者甚至不愿意多花点时间安插个随机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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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这里度过了3285个夏日,却只听见过一只蝉的长鸣,只因主角尚未出场,不需要四季变换。
所以过完年的时候是夏天,开学的时候是夏天,休寒假了还是夏天,唯一的好处是几件衬衫穿到老。
时长欢滑出0%进度条的主线任务,没有焦急,也没有崩溃。
他非常冷静,仅仅在脑中思考,把男主绑架到淮城,强制开启主线的可能性。
时长欢看向旁边小孩的作文纸,作文标题是《姓与名的内涵》
小孩写的愁眉苦脸,抬起后好奇问他:“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时长欢本想理所当然说出“时长欢”三个字,可话到嘴边,他的表情彊住,想起那个穿越后再没想起过的问题。
话说,他的真名是什么?
……
临近中考一个月,时长欢从零开始学习初一的知识点,最后不多不少,582踩着线考上重高。
时长欢单纯只是为了赶个主线任务,毕竟在原著男主家里砸了一栋楼才把男主以231分的逆天成绩送进淮城十三中。
结果这件学渣逆袭上一中一事,被损友竹马录下来,以天赋哥之名发到互联网上小火一把,还让时长欢接广告赚到了几千块。
其中评论大多是。
【我操!好帅!!】
【你的痛苦,我都心疼,想为你解决~】
以及。
【?开了吧,兄弟。】
【怎么考出来的自己心里有数。】
时长欢看着手机中的几万条评论,开始认真考虑,等自己挑衅男主被赶出学校,人人喊打众叛亲离之后,要不要靠开直播圈钱。
这血雨腥风的体质,不多加利用真是太可惜了。
……
十多年过去,不算那生草的剧情,时长欢对主角的印象特别浅淡。
只记得主角叫作余邵,性别男。
跟男主有关的每日任务,据系统所说,开启主线后才会解锁。
故在正式进主线前,他的每日任务是:
【一口气吃下五个包子】
【拯救迷路的蚂蚁】
【在人行道上大喊三声有人看我吗】
这一类看起来有神经病,让社恐人士无法生存的破玩意。
还好时长欢没把自己当人,
否则就要社死了。
加入学生会的申请通过当天与此同时,一串小字出现在他的眼前。
【恭喜玩家达成成就《成为炮灰的第一步》】
【任务奖励:1000元】
时长欢:“……?”
什么鬼
我之前怎么不知道还有成就版块这个东西。
根据系统指引,翻过层层链接点开标红的成就二字,一长串未点亮的灰色勋章差点让时长欢这个玩什么游戏都必须全图鉴的重度收集癖破大防。
时长欢在家里待了一天,仔仔细细一条接着条往下看。
【成为学生会会长(未达成)】
【任务奖励:2000元】
……
【成为年级第一(未达成)】
【任务奖励:1000元】
……
【收获十五只猫猫的喜欢(未达成)】
【任务奖励:800元】
……
【谈一场惊心动魄的恋爱(未达成)】
【任务奖励:5000元】
……
【谈十场惊心动魄的恋爱(未达成)】
【任务奖励:10000元。】
2. 《成为炮灰的第一步》
时长欢:。
总而言之,时长欢为了防止在这人机的世界中,自己太过无聊没事干,决定每天定时刷三个成就玩玩。
于是,跟时长欢从小一起长大的同桌邓北发现。
那个每天不干正事,上课就帮隔壁学校的同学代抄作业,下课不是睡觉就是逗鸟玩的时长欢突然开始听课,记笔记,写练习。
下课铃响后,时长欢没有再因为大半夜给别人当代练,困得倒头就睡。
而是拿出至尊版本的《300年中考,5000年模拟》练习册框框刷题。
练习册上鲜红的‘早出生5000年的练习题,让你领先别人300步’标语,让邓北瞠目结舌,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邓北用笔戳了戳时长欢,他认真问时长欢:“兄弟,晚上还双排吗?”
时长欢摇头,语气坚定:“不了,我要学习。”
邓北表示理解,他以为是因为时长欢上次考的太差,被老班叫去谈话,所以打算奋斗一次。
邓北十分惋惜自己失去了一只上分大腿的同时,还是鼓励般随口问:“你下次考试打算考到多少分?”
时长欢十分保守,他冷静地估算:“550分左右。”
邓北看着时长欢上次400多分的成绩单,又看了看时长欢,非常肯定的得出结论:“时长欢,你疯了。”
时长欢抬眸淡淡扫了邓北一眼,他跟邓北小学,初中,高中都是一个班的,说是发小也不为过,于是说出口的话也没那么难听跟刺耳。
他笔尖还在计算,在草稿纸上划出的墨水通顺流利,语气清晰平静:“我没疯,不信算了。”
我是天才。
Are you ok?
邓北嗤笑,内心觉得时长欢真是在痴心妄想:“行,行行,你没疯。”
时长欢没理会邓北。
毕竟天才的世界总是孤独的。
邓北看出了时长欢的想法,嘲笑道:“时长欢,你是不是特想说,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你不一样,你是天子。”
时长欢冷淡说:“闭嘴,你好吵。”
等时长欢第二次月考成绩出来后,邓北看着成绩表惊掉下巴,不可置信,欲言又止:“时长欢,你开挂了吗?”
时长欢:“...... ”
时长欢无语凝噎。
穿越算挂吗?
邓北抱紧时长欢大腿:“爹!我错了,从此以后你就是天子。”
“时长欢,求你教教我,你怎么做到一个月涨一百分,我愿意为这一百分付出我的一切!”
时长欢:“……”
用脑子,你有吗。
邓北泪眼汪汪的说。:“爹,我错了,我也想做《500年高考3000年模拟》!”
时长欢默默打开手机:“链接发你,你离我远点。”
......
高一上学期结束前,时长欢向班主任申请转班。
从纯理转到纯文。
班主任指尖轻叩桌面,目光扫过少年清瘦的脊背,语气惋惜:"物理竞赛保送资格多少人求之不得,你倒好,说不要就不要。"
时长欢垂眸,细碎刘海在眼下投出淡青阴影,又被微风轻轻散。
他当时说了什么,自己早就记不太清了。
毕竟跟NPC的对话时长欢基本就没上过心,太上心自己会心梗。
哦,好像是。
他敛容一本正经的跟班主任说:“谢谢老师,但我觉得学理太容易秃头了。我运用我严谨的生物知识推理出我基因极易脱发,害怕早早变成地中海,所以只能被迫转文了。”
前班主任:?
她的宝贝年纪第一在狗扯羊肠些什么东西?
时长欢只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一连刷了两个成就,很有意思。
【恭喜玩家达成成就《弃理从文》】
【任务奖励:2000元】
【恭喜玩家达成成就《老师,学理有风险!》】
【任务奖励:500元】
“十七岁担心秃头?”老师笑着把他骂了一顿,说他真是小小年纪瞎担心,但转眼叹了口气,还是尊重时长欢的选择,在申请书上班主任那栏填了同意。
他突然有些惆怅,语重心长地说:“长欢,老师们一直都知道你很不容易,以后有什么困难来找老师也没关系。”
时长欢嗯了声,内心却不明所以。
我很不容易吗?我怎么不知道。
算了,管他。
寒假他去楼下张叔开的饭店帮忙刷盘子,张叔对他们俩个邻居一直很照顾,时不时送些蔬菜给时长欢。
张叔家还有个在上初二的女儿,时长欢成绩上去后闲下来就帮小姑娘辅导功课。
张叔没说开工资,只是让时长欢把收银拿到的钱自己留着。
平平无奇,不知名的一天。
天气照常炎热,临近八点饭店就打算打烊,时长欢打扫卫生的时候看到桌子上有条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手表,他回忆后想起应该是刚才点了碗长寿面的顾客落下的。
一个年龄不大,身形纤长的男生。
时长欢看着手表若有所思。
好像刚刚才走 ?
时长欢跟张叔打了声招呼,拿起手表揣进口袋里,打算出去找那个顾客。
昏暗的路灯明明暗暗,河水泛着粼粼波光。空气安静的可怕,冷风呼啸,月色霜白。
余邵臭着脸站在桥上抽烟。
烦死了,昨晚宋家那傻逼在盘山道输得哭爹喊娘,他不过随手押了三百万乐子钱,老头儿倒好,生日蛋糕都没切就把他卡冻了。 "真他妈双标!"
他爹天天就知道说他天天瞎混,自己不也偷偷花几千万包·养小明星,余邵自认为自己虽然花钱如流水,但起码是个为未来老婆守身如玉的良家少男,比他爹强上无数倍。
还搁这儿严以律人宽以待己。
怪不得他妈早早就跟他爹离婚了。
余邵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两下,他满脸不耐烦,恶声恶气问:“干嘛?”
结果,转头就看到一张肤色冷白,泪痣殷红,漂亮精致的脸。
少年的眼眸淡若琉璃,清冷深邃,身形瘦削,气质清冷,松风水月。
四目相对的那刻,风忽的卷起万千霜雪,繁茂的落叶瞬间凋零枯落,时间飞速流转,天空飘起细雪,落在时长欢眉心。
春去冬来,天骤转凉,时长欢还穿的短袖,但这一切都没关系。
主角登场,游戏开始运转,从此四季都将拥有变换更替。
余邵从小在s市长大,身边那群大少爷大小姐的相貌都不差,但还是没见过像时长欢这么好看的,余邵没文化,憋了半天最多憋出两个字。
“我靠。”
时长欢看着余邵手上的香烟,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
抱歉,穿越前身体不好,闻不到烟味,直接潜意识连锁反应。
但余邵发现时长欢表情的变化下意识就把烟给掐了。
不让美人被二手烟侵害,从我做起。
余邵决定禁烟。
要余邵说,这人比他爹包的那什么小明星好看个几百万倍!长的真特么漂亮。
不过这么比喻是不是不太恰当?
时长欢拿出手表,语气很轻,睫毛垂下,像片羽毛浅浅扫过余邵心头,嗓音比月色更凉:“这是你的表吗?”
余邵看着时长欢嘴唇一张一合,只觉得耳中一片轰鸣,什么也听不见。
他心想这人说什么呢?听不懂,真可爱。 余邵喉结滚动,只知道自己心跳如鼓,指尖发烫,不自觉红着脸问:“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呀?”
时长欢顿住,心中缓缓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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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个问号。
系统吊儿郎当提醒:[他在问你叫什么呢,时长欢。]
废话,时长欢又不耳聋。
但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直觉告诉他太早跟男主结缘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只是冷冰冰重复:“这是你的表吗?”
余邵这回听清楚了,大美人在说表! 他低下头,认出时长欢掌心握着的那块手表似乎是自己的,嘴转的比脑子快,压根儿没觉得自己说出的话有多荒唐:“哦哦,送你了!”
时长欢:?
这是谁家的散财童子。
时长欢打量着余邵神情,一瞬间排除掉“这人是开玩笑吧”这个选项后,漫不经心地评估自己收下这块表的利害。
短短几秒后,时长欢快速得出结论。
百分百纯赚,百分百不亏。
感谢奇遇,不要白不要。
这是他在游戏世界里当牛做马整整十年应得的。
时长欢双手合十,认真开解自己:
打游戏的时候有npc送你礼物你不收跟吃亏有什么区别。
换成中二时期,时长欢不光收,还连收带抢,主打就是一句: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传说中的第四天灾,正是在下。
祖师在上,他现在已经很有道德了。
属于曾经共事的队友看了流泪,曾经偷过的boss看了骂爹。
【提示!检测到玩家获得超80万价值物品>当前所背负债务,即将进入happy end线。】
时长欢:“……”
系统飞速滑跪:[别骂我哈,这个不是我设定的。]
时长欢面无表情抓起余邵的手将手表戴到余邵手上冷漠说:“不用。”
【恭喜玩家达成成就《如果再遇到爱的人,那么就抓住他的手~》】
【任务奖励:520元】
时长欢:“…… ” 有病。
还不如给他发二百五十块,更应景,也显得他更joker.
时长欢不想看这个听起来十分弱智的成就,避开余邵的视线,赶回家换衣服。
再冻下去估计要感冒。
今天,第四天灾在游戏世界,
终于非常荣幸的成为了良民。
不靠自律,也不靠法律,仅靠坑爹程序。
……
八月三十一号。
破旧的老房子里从窗户中透入丝丝阳光,一整个屋子里除了最基本的生活用具外连台电风扇都没有。
吃完饭后时长欢背上洗的发白的帆布包打算出门。
厨房中,收拾碗筷的外婆突然叫住时长欢。
“欢欢,新的学期可以试着交点朋友,每天孤零零一个人,外婆看了也心疼。”
可喜可贺,这么多年的训练之后,外婆终于没再显得那么伪人。
可时长欢仍是满脸问号:“?”
你心疼我?我孤零零?
时长欢感觉自己在听国际笑话。
你们学校年级第一会孤零零的吗?不都是每天一堆人围在身边叽叽喳喳。
他弯腰正在穿鞋,有些长的碎发遮住了耳朵,缓缓说:“我不孤单。”
他身边没有太多人,单纯就是因为时长欢贱。
十个里面有九个被他的外貌吸引。
十个里面有十一个被他的贱劝退。
外婆继续语重心长的劝导:“欢欢,外婆希望你发自内心的开心。”
哇塞。
每天跟人机打交道,拿命来开心么。
时长欢突然很想输出一波自己的给命文学,对系统说:让我笑一下,命都给你。
但最终放弃,无它,害怕被系统拍下来留存嘲笑一整年。
以及时长欢自己会犯生理性恶心。
时长欢站起身平静道:“你少给我发些神经任务我
3. 装逼遭雷劈,时长欢
就已经很开心了,真的。”
外婆温柔的笑:“什么任务啊?外婆怎么听不懂,是外婆跟不上年轻人的时代了吗。”
时长欢垂眸看了眼外婆,语调带着淡淡的嘲讽:“系统,你装的不累吗。”
“为什么要引导我跟这个世界的人接触,是因为你有任务吗。”
时长欢打开门,语气不咸不淡。
外婆怔愣,笑容凝固在脸上。
“为什么这么意外?你难道不知道你装的很假么。”时长欢临走前深深看了外婆一眼,将食指放在唇边:“嘘,我不会问你那件事的原因。”
【恭喜玩家达成成就《我在大润杀了十三年鱼》】
【奖励积分:100】
系统颇为遗憾道:[欢欢这么多年来对外婆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
时长欢莫名其妙,他诚心实意发问:“你会对伪人有感情吗?”
时长欢刚走出门,又重新踏回来,肤色在阳光下白的发光,五官精致,灰蓝色的发尾微卷,非常礼貌道:“还有,别那样说话了,有点恶心。”
系统:[?]
系统:[小嘴巴闭起来。
装逼遭雷劈,时长欢。]
时长欢怎么比他还贱。
……
走进教室后,时长欢每个动作都透露出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与厌世感。
光影绰绰,微风卷起浅绿色的窗帘,窗角翠色的风铃摇晃,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所有人齐刷刷看着时长欢走到讲台边,在黑板旁边贴上新的课表,又写下今天值日生的名字,语气平静道:
“这学期起高二教师办公室搬到了隔壁B栋,具体位置在这张纸上。王老师暂时有事,大家自习20分钟。”
有人大着胆子问:“时神,真的有人要转来我们班吗?”
时长欢握着粉笔的手一顿,垂下眸,嗓音很冷淡:“不知道。”
最后一笔落下,黑板上的字迹工整漂亮,跟时长欢本人带给别人的感觉一样,冷淡规矩,行云流水中的几分凉薄的春寒料峭之意。
将剩下的半截粉笔放进粉笔盒中,时长欢回到座位清点作业。
正常来说,数学作业应该是身为数学课代表的时长欢去收,但不巧,他临时被班主任叫去填竞赛申请表,干脆让身边趴着睡觉的邓北帮忙代理。
时长欢看着一只手就能抓起来的作业陷入思考。
这一摞看起来是不是有点过于少了?
时长欢数了一遍,只有22本。
全班共56人,数学练习收起来22本。
也算是文科班特色。
时长欢看向邓北,这人已经醒来半小时有余,目前正在奋笔疾书补作业。
邓北发现时长欢在看自己,酣畅淋漓对时长欢道:“兄弟!多亏这二十分钟自习时间,我数学快抄完了!”
时长欢恹恹,:“……”
哦,原来二五仔竟在我身边。
时长欢坐在座位上,撑着脑袋思考自己把这不满二分之一的作业交过去,说全齐蒙混过关的概率有多大。
不出意外,不超过零。
哇塞,那真是很有生活了。
“时同学在吗?王主任找你。”
教室门外,头发上别了两个蓝色星星发卡,扎着高马尾,长相乖巧甜美的女生探头进来,帮年级主任传话。
时长欢记得这个女生,楼下四班的班长,名叫孟扶摇。
扶摇直上九万里的扶摇。
理科成绩常年全市前十,国家一级长跑运动员。
邓北兴奋的对时长欢说:“时长欢!我女神来喊你了。”
邓北跟孟扶摇渊源已久,想当初邓北分科前跟孟扶摇同桌,天天跟孟扶摇上课偷偷下五子棋。
第一次考试,邓北大言不惭表示孟扶摇有什么不会的题可以偷偷问他,结果成绩出来后,孟扶摇比他高整整50分。
邓北从此道心尽毁,哭唧唧去学文了。
而单物理一科就甩了邓北25分的孟扶摇,也就从此成了邓北心中高不可攀的天才女神。
时长欢一直觉得邓北这段经历很弱智,但秉持着对竹马的友好鼓励,每次时长欢都会微笑着礼貌又不失尊重的配合“嗯”一声。
时长欢对孟扶摇点头回应,心想真好,就说被年级主任叫过去谈话,数学作业明天再送。
完美。
孟扶摇站在时长欢旁边一臂宽的距离,捋了下头发,少女有些害羞的说:“时同学,我听说你拿了CMO预赛第一,恭喜你!”
时长欢彬彬有礼道:“谢谢。”
是的,虽然我是个炮灰,但我就是这么厉害。
能享受一天别人的崇拜是一天,毕竟男主的转学,就是时长欢走向身败名裂的开端。
时长欢也装不了几天了。
人对NPC的感情通常只会有两种。
1.没有感情。
2.看起来很有感情的没有感情。
一般人会把自己包装成第二种,而时长欢装都懒得装。
孟扶摇眼神亮晶晶地问:“请问,时同学有什么心仪的学校吗?”
在Bad ending线里原主高二下学期被追债辍学。
所以时长欢根本就没考虑过高二以后的事。
但这个回答,明显不符合时长欢辛辛苦苦装出来的清冷学神人设。
几大名校在脑海中过了一轮,时长欢随意想了想,回孟扶摇说:“京大。”
孟扶摇点点头,一字一顿:“是时同学的话,一定可以的。”
接着她咬唇,声音变得小了起来:“……那么我也……”
时长欢没听清,也没想过去问。
到了二楼,孟扶摇向时长欢告别,时长欢穿过走廊走到年级主任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
王雷:“请进。”
时长欢推开门,宽大的办公室中,空调温度有些低,角落的绿植郁郁葱葱,皮质沙发上一个穿着低奢黑色衬衫的少年正带着obravo eamt-1s真·无线耳机躺着打王者。
玩的瑶妹。
时长欢猜都不用猜就知道躺着的那个是主角,面无表情走到办公桌前方。
问:为什么时长欢那么清晰的知道那个耳机的全名?
谢邀,当然是因为作者花了整整7行去描写这个耳机要三万三千块。
时长欢当时玩这个游戏的时候没什么实感,毕竟穿越前他一条围巾也差不多这么多这个价,小少爷不食人间烟火,只觉得是寻常。
系统问:[那这算不在某种意义上的物是人非呢~]
时长欢:[又读我心,斩了。]
系统:[?时长欢你是封建暴君吗。]
时长欢承认:[没错,你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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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能面刺寡人之过者,处极刑。
“长欢,你来了。”王雷将桌面上的一沓资料交到时长欢面前,“是这样,学校希望你作为代表在下周一的新生大会上发言,你有意见吗?”
时长欢摇头,他拿起资料翻了翻,前面是演讲稿的主题要求,后面是新生大会的注意事项和规模以及需要的志愿人员。
王雷道:“这些需要你去让学生会的学生看着准备吧。”
“好。”时长欢收起资料抬起眸问,“……今年学生会招新还是在是20号吗?”
王雷看了一眼日历:“9月22号招新,10月份月假前你们再内部投票选拔各社长。”
时长欢点头,表示听到后就准备离开,王雷突然又叫住他:“时同学,你和余同学一起走吧。顺便带他熟悉一下环境和新同学,以后他就是高二(10)班的一员了。”
时长欢看向余邵。
时长欢:“……”
并不是很想。
他终于要开时作为炮灰挑衅主角了吗?
他要怎么做?
——“呵,男主,你长在了我的笑点上。”
——“男主,我们开了一个超棒的派对,你猜猜是谁没有被邀请,是你!男主!是你!”
——“男主,我要挑衅挑衅挑衅你!桀桀桀!”
好傻逼。
时长欢都快给自己想笑了。
时长欢日常懒得去记NPC长什么样,所以同样对自己跟主角见过这件事毫无印象。
系统贴心说:[自由发挥就可以,关键节点跟严重ooc时系统自动提示。]
哦。
那他还是干脆冷脸算了。
立起高冷酷哥人设。
这么想着,时长欢走到余邵面前。
少年鼻梁高挺,唇色殷红,漂亮的脸蛋冷冰冰抬起,给九月的仲夏带来了些初秋的凉意,语气漠然:
“同学,王主任让我带你回教室。”
余邵听这声音有些耳熟,缓缓抬起头,将耳朵上的耳机被摘掉一边。
看清时长欢相貌时,余邵呆滞一瞬,随后以痛失赛博双亲的速度将正在打排位赛的手机熄屏,满脸写着惊喜和高兴的对时长欢说:“是你啊!你还记得我吗?1月份的时候我们在浒昳湖见过!”
原来那地方叫在浒昳湖,时长欢在那儿待了十来年都不知道,也亏男主能翻出来那湖的名字。
时长欢他摩拳擦掌给余邵迎面泼上第一桶冷水:“不记得。”
谁知余邵满不在乎地想,不记得多正常,以后他们多见见不就记得了。
他摘下耳机大大咧咧说:“没关系,你从现在开始记得我就行,老子叫余邵。”
时长欢:“……?”
上次就接触了一小会儿,主角性格原来这么……独特吗。
抱歉,其实他更想说傻缺,但优雅如他,非常好的控制住了自己。
“你带我回教室?”余邵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两眼放光,“所以我们是一个班的了?”
那感情好,跟这个人待在一起不比天天在s市看那群二百五爽。
起码养眼。
余邵感觉自己被贬边疆的怨气都减了不少。
余邵的视线划过时长欢的校服上的名牌,印着三个整齐的字——‘时长欢’。
时长欢?
4. 《省略号の公主殿下》
余邵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索性就不去想了。
余邵亦步亦趋跟在时长欢身侧,骄阳似火,让太阳下的人也好似在发着光。
余邵随口说:“你叫时长欢啊,名字真好听。”
时长欢微顿几秒:“我母亲取的。”
岁岁时时常长欢。
月月朝朝品平乐。
时长欢名声鹤起之后,众人听说‘时长欢’的第一反应,大多是夸赞他的名字,毕竟这个名字饱含的祝愿浅显又直白。
或许在某刻,何女士确实母爱上头期待过这个孩子。
还好最终理智回笼。
余邵开始展现自己的文学素养:“想必阁下与令尊关系一定十分和睦!”
“……?”时长欢掀起眼帘,语调平平,“令尊的意思是父亲,令堂才是母亲。”
钻石品的学渣。
余邵丝毫不觉得尴尬,从善如流改口:“想必阁下与令堂关系一定十分和睦!”
时长欢垂眸:“我也觉得。”
就见过一面的和睦怎么不算合睦。
余邵好奇问:“你的眼睛居然是蓝色,跟宝石似的,你是混血吗?”
时长欢:“不是。”
余邵被激起了好奇心。
他问:“那你的眼睛为什么是蓝色?”
因为我装,戴美瞳了。
你满意了吗?
时长欢生硬转移话题:“十班的班主任姓马,全名马智国。老马脾气还算不错,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
想到什么,时长欢问:“余邵,你住宿吗?”
哇塞,时长欢喊他名字了。
时长欢说话的样子也好可爱。
轻声细语的,余邵莫名奇妙想起来小时候养的布偶猫躺在他怀里对他撒娇的模样。 时长欢也会撒娇吗?
余邵张了张嘴:“应该不住吧,我在校对面顺手买了套房。”
时长欢:“……”
‘顺手。’
淮城只是一个二线城市,但十三对面的公寓,房价23万一平方米。
【恭喜玩家达成成就《该死的有钱人……》】
【获得奖励:1000元】
时长欢:“……”
【恭喜玩家达成成就《曾经的我也是个富哥》】
【获得奖励:1000元】
时长欢不想说话,脚下步伐加快。
回到教室的时候,马智国正用PPT在给学生展示这学期的假期安排。
正常情况仅每月1号放假,国庆节特殊安排,10月1号放一天,中间补课,6、7号再放两天,一共三天。
寒假共计10天,也是把学生当R国人整,引得班里一片哀嚎。
余邵不可置信的问:“一学期放的假加起到不到十天,你们这是正经学校吗?没有人跟教育局举报吗?”
时长欢很平静的回:“学校交罚款了。”
余邵:“啊?”
时长欢身上升起死感,比了个手势:“30万。”
校长表示没有对金钱的渴望,只有想提高学生成绩的执念。
马智国拍了拍桌子,打断班里的鬼哭狼嚎:“行了,都是快高考的人,怎么天天想着放假,不想来的就不来,自愿补课。”
邓北小声吐槽:“自愿是马智国的谎言。”
马智国斜了邓北一眼:“那你就别来了。”
邓北表情惊恐,立刻:“不!老师!我爱补课,补课爱我!”
余邵震撼,目露怀疑的看向时长欢:“……他这叫脾气还算不错?”
时长欢没什么反应:“嗯,他平时人挺好的。”
余邵直视时长欢:“你认真的?”
时长欢理都不想理余邵。
余邵斩钉截铁得出结论:“时长欢,你一定被洗脑了!”
【恭喜玩家获得成就!《反洗脑宣传大使》】
【系统奖励:800元】
时长欢:“?……想象丰富,推荐去卖保健品。”
相信你一定能做到同类相吸。
使他被迫刷了整整三个成就,只能说不愧是男主么?
余邵的双眼中还满是清澈的单纯:“时长欢,你为什么不说话了啊。”
时长欢实话实说:“我无话可说。”
沉默是我的保护色。
如果命苦是种天分,那面对余邵的时长欢一定天赋异禀。
【恭喜玩家达成成就《省略号の公主殿下》】
【获得奖励:200元】
时长欢面无表情:[……你疯了。]
系统阴阳怪气:[喵,公主殿下(n_n)贵安~]
时长欢站在教室门外冷淡抬眸说:[中了病毒我可以帮你下360全家桶,喜不喜欢小鸟壁纸?说话。]
余邵十分怜悯道:“你们怎么过的都是这种苦日子啊。”
时长欢边推开门边回复:“可能,因为游戏作者比较报社吧。”
余邵一脸懵逼:“什么报社?”
时长欢轻轻:“报复社会。”
别让他找到游戏创作者是谁,
也别让他找到这个智障系统的皮下是谁。
“报告。”时长欢走进教室,额前略长的碎发掩去眼底的情绪,整个人冷淡又锋利。
马智国拿起茶杯抿了口,对时长欢点点头,余光敏锐注意到时长欢身后站着的余邵。
余邵被马智国盯着,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大少爷有些不太自在,或许怕老师是每个人的天性,余邵也学着时长欢喊了声“报告”。
马智国放下茶怀对学生们道:“忘记说了,这学期我们班转了个新同学。”
余邵很自信的接上:“叫我余部就行。”
同学们人机般鼓六下掌:“哦哦,余少好啊,余少早上好,余少辛苦了。”
余邵莫名就很想接上一句,哦哦,同志们好,同志们早上好,同志们辛苦了!
马智国:“行了,安静!”
同学们立刻噤声。
后排,重重青绿色的窗帘遮住了时长欢的半个身影,层层书本后只看得见他似乎在安静的走神。
邓北偷偷转头跟坐回位置的时长欢交头接耳:“不愧是城里人,居然让我们叫他余少!啧啧啧,有排面!”
自动识别到邓北说的是哪个‘shao’的时长欢并不是很想理邓北。
马智国对余邵激情输出了十几分钟传销式演讲,表示无论余邵以前怎么垃圾,自己都有信心把余邵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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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成绝世天才,原本都没想过学习的余邵听的那叫一个热血沸腾,表示清华北大都不在话下。
时长欢眼皮抬都没抬一下,不对两人的言行做出评价。
在摸清楚马智国不会讲新课后,时长欢敷衍应了邓北几声后便打开MP3插上耳机放话剧当消遣听,翻开必修三的语文课本。
流光倾斜到窗台边,在皓白色瓷砖上映出一道斑斓。
窗外林木葱郁,微风卷过林梢沙沙作响,做出曲热带狒狒跳舞氛围感交响乐。
他的座位在三组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单人单座,时长欢自己向班主任申请的,最开始只是为了刷《后排靠窗,王的一岁》成就,后来坐习惯也懒得再换。
事实证明,后排靠窗不会诞生王者,只会随机生成一个要每天拉窗帘关窗帘不断重复重到厌倦的怨种。
并且夏天晒的要死。
耳机中响起轻轨优雅的伦敦腔女声。
“You should be free like a flying bird.”
“In the tower.”
——《塔中雀》
“你当如飞鸟般自由。”
……
你是愿意舍弃现在一切的财富,权利,生命去换取短暂的真实,还是愿意就此生活在虚拟的高塔中。
在时长欢看来自由比他命重要。
教室里的桌子是一桌两座式,马智国看着时长欢身边的空位略微思考:“余邵,你坐时长欢边上,平时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他。”
时长欢下意识抬起头,莫名抵触跟男主坐一起,刚想开口拒绝,余邵已经主动坐到时长欢身侧,露出自信帅气的微笑:“你觉得我帅吗,同桌。”
时长欢:?
时长欢面无表情:“丑。”
抬手摘下耳机,只见讲台上的马智国正在激情夸赞余邵:“此子有上进之心,必是可塑之材。我瞧他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孺子可教也。”
时长欢:?
时长欢怀疑马智国出BUG了。
时长欢:[系统,有回放么?]
系统立刻回:[有的,兄弟有的,仅需100积分!]
100积分吃99积分回扣。
此乃系统持家之道。
[时长欢:哦,那算了。]
他好奇心也没那么重。
[系统:呜QAQ。]
两节班会课结束,晚饭时间,日近黄昏,时长欢拿着饭卡站在窗口打饭。
[今天只能打白萝卜哦,你在游戏里得人设是清贫男高,在男主面前还是要伪装一下哒。]
平生最讨厌吃白萝卜的时长欢:?
他为什么要管男主在不在,前期不应该是男主只能憋屈的被他挑衅吗。
[你要让男主看到你的窘迫,为以后被打脸制造爽点。]
时长欢吐槽:[好low的爽点。]
过了会儿,时长欢听到系统抽抽搭搭的啜泣声。
时长欢:[你怎么哭了?]
[这是我精心想的爽点,你不要说它low。]
[你自己说说你除了穷还有缺点吗!]
时长欢:“……”
无力吐槽。
系统可
5. 时长欢瞬间炸毛
怜兮兮:[你是不是在骂我。]
时长欢非常干脆的承认:[嗯。]
他皱着眉夹了几块萝卜放进餐盘,跟余邵擦肩而过,想着待会再买包方便面垫垫算了。
余邵喊住时长欢:“时长欢,你怎么就吃这个啊。”
时长欢非常敬业地按照剧本,拿出影帝级别的演技,眼底中有三分羞愤三分不甘和四分自卑:“哦,我穷。”
余邵压根没注意到时长欢的细节演技,高兴的说:“那我把我饭卡送你吧,我爸刚往里面充了几万。”
时长欢罕见沉默住,抬眸:“为什么送我?”
余邵挠挠头:“啊?我们不是朋友吗。”
时长欢尽显恶毒炮灰本色,高傲冷哼:“不是,物理80分以下的不配跟我说话。”
余邵花容失色:“啊,我们班不都是文科生吗?”
时长欢理所当然,尖酸刻薄的说:“是啊,所以你们都离我远点。”
余邵小心翼翼问:“那我给你钱,你能和我当朋友吗?”
[?]
时长欢面无表情:“你是想用金钱羞辱我的人格吗?”
余邵认真道:“我只是觉得你好惨,都不能跟我们班里的人说话。”
时长欢:“……?”
余邵越想越觉得自己非常的正确:“你一定过得特别惨,不然为什么长得这么矮,肯定是受到的love不够!”
时长欢:?
系统原本眼角还挂着装可怜的眼泪,听到这句话噗一声笑出来:[时长欢,你天天吃垃圾食品的报应来了。]
时长欢瞬间炸毛:[闭嘴。]
闭嘴闭嘴闭嘴!
时长欢回头静静问:“你知道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余邵:“什么?”
时长欢:“身高,这是我的尊严。”
接着端着餐盘头也不回的走了。
系统坐在时长欢对面的空位托腮看着时长欢吃饭,暖橙色的微光撒到他鼻尖。
系统本体的模样,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牛仔裤,浅粟色短发,桃花眼含情,有三分混血感的少年,坐在时长欢身边时唇角噙着笑,也端的几分人模狗样。
不过在扮演‘外婆’被拆穿后,系统更喜欢套着‘外婆’的那幅壳子虚情假意关怀时长欢,不阴不阳的抛上几个问题,把时长欢恶心的够呛。
看着气鼓鼓往嘴里塞饭的时长欢,系统笑着说:[当谁惹毛了你,你就会毛茸茸的走开。时长欢,你不觉得也怪好笑的吗。]
时长欢:“……”
时长欢气质森寒,想把餐盘砸系统头上让他滚。
……
刚绑定的时候,时长欢曾经问过系统有没有代号之类。
系统想了想,说他们那的人出生起手腕上就会有一串编码,能算上是他们的身份证明。
时长欢愿意给他520积分的话他就愿意大发慈悲的告诉时长欢。
“哦。”时长欢倚在墙壁上,书遮住脸,淡淡垂眸,语气讥讽,“那婉拒了。”
[怎么这样啊……]系统表现的委委屈屈,装模作样,[我也想要年终奖啊~帮我冲冲业绩嘛欢欢。]
时长欢满脸嫌恶:“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撒娇样子很恶心。”
系统眨眼:[没有啊,我见过的人都说我这个样子特别~可爱。]
[算了,告诉你也没什么。]系统抬手移开时长欢手上的书,时长欢微微蹙眉。
系统看着时长欢的眼睛说道:[我的编号是6004203,转换成你们的语言,那就叫陆柏林。]
晚风吹起时长欢的外套,时长欢放下书拉上拉链,对系统提起了一些兴趣:“所以你们的名字从诞生起就注定了?”
系统微笑:[嗯,是不是很浪漫?我也可以推算出你的编号。]
时长欢难得平静问:“我们不是不同维度的存在吗?”
[话虽这么说,但毕竟我们还没有完全超脱时间的限制,所以还是能根据不同的生辰八字推出来啦,跟对照翻译一样。]
时长欢懒洋洋的说:“哦,那我叫什么?”
[2532143,导入后就是朝平乐。]
“那还挺巧的。”时长欢轻描淡写略过朝平乐这个名字,换了个问题,“陆柏林,你知道在地球有个地方叫作柏林吗?”
[当然,身为优等执行者我无所不知。]
[所以柏林冷了吗,你现在开心吗?]
系统笑起来,桃花眼自带风流薄情,凑近时长欢,语气亲昵:[为了和你在一起,我也去读过地球的著作。]
时长欢挡住系统的脸:“滚,恶心。”
……
夏日的夜晚,
空气也带上了几分燥热。
从十三中校门往正南走,穿过明德楼便能看到一片杏花林,蜿蜒绵亘,曲径通幽,杏木茏葱。
林中有片莲池,约莫十来米深,池水墨绿,水上落花繁多,白石栏杆将莲池周围维上圈,只留一个缺口通往池心的亭子。
不少学生都喜欢在亭子里乘凉。
但这些人里不包括时长欢,时长欢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比起看一堆小情侣在杏树下腻歪告白,他觉得窝在宿舍里打游戏更舒心。
十三中允许带手机,或者说什么电器都可以用,如果条件允许,你甚至可以在宿舍装冰箱。
高一时长欢确实努力过一段时间,但那单纯是因为没听课补课时,自学完高中课程把分数稳定在七百多分后时长欢继续问归到每晚跟邓北双排的枯燥生活。
12点半,手机里突然跳出来一条好友申请,刚洗完澡的时长欢拿起手机,水珠顺着发丝滴落,滑进白皙精致的锁骨中。
他淡淡一边用白毛巾擦头发,一边垂眸看消息。
申请是男主发来的。
男主大半夜找他干什么?
时长欢随手同意,余邵立马就给他打了个视频。
接吗?
这么晚,男主有什么事。
犹豫几秒,时长欢还是点了接听。
那边的余邵估计也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吹干,表情有些慌张,甚至带上了些恐惧。
余邵紧张问:“时长欢,你听过关于莲池的传闻吗?”
时长欢静静看着余邵。
余邵吞咽唾沫:“你们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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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的莲池两年前淹死过一个学姐,是吗?”
时长欢记得这回事,老久之前的新闻,于是道:“但警方打捞了七天,什么都没发现,所以最后按失踪处理。”
余邵语速飞快,肉眼可见的惊慌道:“我看到她了!就在池子里,她还对我笑,不过眨眼就没了,我本来以为是眼花……但我刚刚……我刚刚又看到她了!”
“时长欢……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鬼?相信个屁。
时长欢政治满分,坚定唯物。
但看男主神情,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时长欢轻声说:“当然。”
男主既然说世界上有鬼,时长欢不知道也会说自己知道,反正突出炮灰死装特征就是。
【紧急任务:解决 ‘莲池水鬼’ 事件!】
【任务奖励:100积分】
【任务等级:D】
时长欢:?
不是,什么东西?
系统凑到时长欢身边,天真无辜的笑:[比起鬼,它们更适合被称之为bug哦。]
时长欢冷冷吐出四个字:[怎么回事。]
系统:[在不稳定的游戏世界,作者无心去约束普通npc,所以bug的存在理所当然,相信你对此深有体会。]
[死亡的人因为数据漏洞无法·轮回,虚拟的人因为口口相传诞生出血肉。土著称之为异端,不明所以的人称之为鬼。]
[气运之子一向很容易吸引异端的仇恨值,就像稚童会嫉妒母亲最偏爱的孩子。]
系统温柔道:[加油去救他吧,欢欢。]
时长欢:[再阴阳怪气拉黑。]
时长欢强忍怒气:[你搞清楚,我不是拿的炮灰剧本吗?为什么要我去救男主?]
他一字一顿:[而且我会个屁的捉鬼,你这跟让我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系统表现的非常无辜:[别生气嘛,时长欢,任务又不是我发布的,既然主脑给你发布了这个任务,就说明他相信你可以哒。]
时长欢面无表情:[我不可以。]
你让时长欢跟普通NPCsolo,时长欢还能靠自己玩了这么多年游戏的经验偷偷给对方阴死。
你让时长欢跟非人类对打,那抱歉啊,时长欢懂零个玄学知识,除非给他开挂,让他成为开局即日天日地的龙傲天。
系统:[已经给你申请金手指了。]
时长欢言简意赅问余邵:“位置。”
挺好,他就喜欢有难度的游戏。
余邵愣了几秒:“……南归小区。”
时长欢:“……”
时长欢忍住脾气,耐下心说:“具体位置,我来找你。”
余邵恍然大悟:“8栋一单元801,大门密码是888888,我的房间钥匙在酒柜第五个酒槽里,我的手机密码是206……”
时长欢礼貌打断:“可以了,等我。”
……
余邵他爸虽然把他丢到了淮城,但并非一点都不管他,由于担心余大少爷初出s市生存以自己0经验的自理,专门让管家带余邵先熟悉熟悉环境。
正当余邵热泪
6. 溺水鬼
盈眶非常感动的抱住他爸,真挚地说:“爸我就知道我是你亲儿子!”时,他爸冷酷无情的踹飞他:“张管家只陪你一天,你好自为知吧。”
余邵震惊,柔弱,不可置信:?
余邵立马失去笑容,滚到离他爸三丈远的地方,面无表情宣布:“从现在开始你是我表爸了,余傲天!你将失去你唯一的继承人。”
回应余邵的是余父钢板一般坚硬的镇纸。
余邵脑袋被砸了个正着,抱头嗷嗷叫。
余父:“……”
并不是很想承认这玩意儿是他儿子。
呵呵,可能是当初在医院抱错了。
余父真心希望真假少爷这幕能发生在自己家里。
某天中午,真少爷踏着七彩祥云推开他家的大门,霸气的把亲子鉴定书拍在他桌上,对他邪魅一笑。
而他翻看着他真儿子的生平,发现他真儿子跟小说里写的一样,其实是一位文武双全、智商绝群、举世无双的经商奇才,带领余氏做大做强站到世界顶端。
多好的梦。
余父满脸沧桑点烟。
……
张管家带着余邵逛学校时,莲池旁的杏树下,他捡到一张字体小巧纤细,平和利落的信,末尾的署名被整片墨水糊住。
【亲爱的阿玒:
你说淮城的冬,是上天留给北方最后的温柔。
可我见到你后,却觉得你的眼眸比淮城的冬日更温和几分。】
……
【那日你站在明德楼前的杏树下,落叶飘落,霖雨疏疏。
你安静撑着伞,身影与秋日的余晖交织,山水共色,让我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
【淮城的冬天似乎总带着一种特别的静谧。清晨的霜花凝结在窗棂上,像是大自然悄悄写下的诗篇。
而在你的诗篇中,似乎我也渐渐爱上的淮城的冬。】
……
【你的体温总比旁人低半度。生物课上我偷偷碰过你的手,像握住一块正在融化的冰。
那如果我用尽全为奔向你,阿玒,你也会为我融化吗?
——■■■】
整张信文绉绉,咬文嚼字,雕章琢句。
余邵细细品读,发现初中知识都没学明白的他压根读不懂,于是转头问张管家:“这是啥?”
张管家恭恭敬敬道:“应该是某位同学留下的情书,听说很多学生会在这里表白。”
余邵估么写情书的这人十有八九表白被拒了,所以把信丢在这儿。
他随意点点头,把信放回原地,插兜往莲池走。
一路上,余邵嘴就没闲过。
余邵:“你说这花咋九月还在开?”
张管家:“少爷,可能是通过低温冷藏枝条加激素处理加补光,强制杏花在九月开放。”
余邵:“……一破学校还有这能力?做梦吧。”
余邵:“这水咋这么绿啊。”
张管家:“少爷,因为水体富营养化,导致水华。”
余邵:“嘛玩样,听不懂。”
余邵:“你知道这池子多深不?”
张管家:“少爷,十米整。”
余邵:“嚯,你说我掉下去还能游上来不?”
张管家:“据我所知,应该不能。”
余邵撑在白石栏杆上将头探到莲池边细细观察,水中泛起几圈涟漪,余邵开始以为是池子里养的锦鲤也没多想,刚觉得无聊水中突然仲出一只颀长的手,血红指甲,肤色苍白如纸。
余邵愣住,眨眼之时,那只手已经死死抓在他手臂上。
一只女性的,冰冷的,阴湿的,寒意侵入骨髓的手。
看不清面容的女鬼半个身子沉在水中,凌乱的长发紧贴在湿透的校服上,滴滴答答往下滴着水,眼神死死盯着他,手上的力气大到似乎想把余邵拉入池底。
余邵吓的控制不住表情,尖叫着连声后退:“啊啊啊我靠靠靠!”
什么鬼!什么鬼!!什么鬼!!!
……
再醒来,是在医务室,余邵警惕的左顾右昐,手腕上阴冷的触感记忆犹新。
别人都说是余邵水土不服初来十三中看错了,可余邵深知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决对不可能是错觉。
但大家都那么说,出于某些自己也不愿承认的避讳,余邵就这么硬着头皮哄着自己信了。
可回到家,余邵还是死活睡不着,翻来覆去,他打开手机搜索关于十三中的新闻,迎跳出的第一条新闻就是:
【淮城十三中女学生离奇失踪案】
余邵的心砰砰直跳,直觉催促他点开那条新闻,链接点进去后先转了几个圈,在焦急的僵持中,弹出来一个视频。
“同学您好,我们听说您是況玒同学最好的朋友,请问您对況玒同学对失踪有什么看法吗?您对她的去处有猜测吗?”
下一幕,镜头跳转到一个穿着十三中校服,短发,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脸上,女生的脸跟声音都被被打了码,手指紧紧抓住衣摆,浑身上下透露出不安与紧张。
“是,是的。我跟阿玒关系很好。”
听到‘阿玒’这个称呼,余邵睁大双眼。
他瞬间想起下午捡到的那封情书开头写的那句:亲爱的阿玒。
这之间不会有什么关联吧……
耳麦中传出的声音有些尖锐嘈杂。
女生连着吞咽了好几下唾沫,说出的话也断断续续:“我很担,担心阿玒……她平时很安静,也很温柔,但是没什么喜欢去的地方,平时都是待在宿、宿舍或者明德楼的杏树边上。”
“能不能不要把镜头挨这么近……”女生近乎哀求道,“……我有点镜头恐惧症。”
记者立马调远了镜头,略带歉意说:“哦哦好的,非常抱歉,同学。”
这下,女生整个人和所处的环境都被完整的记录在了影像中。
她坐在一间空教室里,角落还有些灰网,光线比较昏暗,窗帘的阴影在地上飘,显得有些蔽塞,校服的名牌上模模糊糊可以认出一个‘肖’字,手腕上带了串红绳。
意识到镜头可以将自己全部个拍下,女生偷偷将校服袖口往下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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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住了那串红绳,头微微垂着,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
记者问:“请问你记得上个星期三晚上況玒同学最后是什么时候出门的吗?”
女生小幅度摇头:“我昨天十点半就睡了,在我印象里,阿玒应该去洗漱了……结果第二天没看到她,然后就……”
女生哽咽起来,眼睛里泛出朦胧的泪花:“再……再也没见过她了。”
后来便是换人采访,有況玒的班主任,父母,以及当时十三中的校长,后来采访到操场上的一个同学时,那个同学犹豫的说:“上个星期三……我好像看到況玒了。”
记者立马两眼放光,他们前面问了一路,结果半点收获都没有,好不容易得到了机会,自然是急切问道:“同学可以详细讲讲吗?”
那个同学带记者坐到旁边的石凳上,回忆着那天的情景娓娓道来:“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毕竟我跟況玒不是一个班的。但她年年霸榜年级第一,每次月考结束都要在主席台下听她演讲,多少也能记住她的样子跟体型。”
“差不多是半夜12点左右,我偷偷溜出去打球,结果在路过莲池……
哦,就我们后面那片杏树林中间的那个池子的时候,我好像看到況玒站在莲池边上跟另另一个人在争执什么。”
“天太暗了,我看不清另一个人的脸。
況玒不是学生会纪律长吗,我当时害怕被她发现,急着溜走也没多停留,还是这两天才知道在那天之后她就失踪了。”
案情有了眉目,立马有网友怀疑況玒是被同学杀人抛尸到莲池里。
但警方在莲池中捞了十来天,就差把莲池里的水抽干也没找到況玒的尸体。
这段时间学校被各种媒体组织搞得不得安宁,其他学生都没法正常上课,一堆家长跑去教育局投诉,最终警方只能放弃此事,不了了之。
如今事情过了六、七年,相关人员早已毕业的毕业退休的退休,案子便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寂下去,变成无人在意的悬案,十三中照常招生毕业,荣光依旧。
余邵看的头皮发麻:“靠……”
他关上手机更睡不着了,硬着头皮下床想着给自己倒杯水喝,打开灯,走进厨房,空荡荡的房间中静悄悄的,余邵平生头一回觉得房子大也没那么好。
拿起热水壶,余邵抬起头,面前透明光洁的玻璃中倒映出他的面容。
余邵冷静的安慰自己:“很帅,不愧是我。”
突然,玻璃中的他扯出一个温柔,让人如沐春风又诡异异常的笑。
“啪嗒——”
玻璃杯摔到地上,碎片炸的四散,余邵尖叫着跑回房间锁上门,靠在门口喘气。
我靠我靠我靠!
余邵坚持了十几年的唯物主义价值观,此刻崩的稀碎。
他该怎么办?面对这种非自然事物他该怎么办?谁能来救救他。
不知为何,余邵脑海中浮现时长欢那双蔚蓝色的眼眸。
冰冷的,平静的,讥讽的。
鬼使神差,余邵跑到床上拿起手机,输入自己上午从别的同学那里打
7. 时长欢:“……你是脑残吗?”
听来的时长欢的联系方式,把好友申请发送过去。
余邵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拜托了,一定要通过啊。
不过三秒,已申请的标签变为已通过,黑白方块为头像的人发来消息。
【欢:?】
余邵紧张向时长欢打去电话。
“嘟……嘟……”
“有事?”
清晰平静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
屏幕中的时长欢眉眼冷淡,似远山薄雾,只穿了件单色白衬衫,肩上的碎发有些湿,在脖颈处蜿蜒,鼻梁上的半框眼镜清冷,眼下两颗泪痣红艳,语气无波:“找我干什么?”
余邵沉声如钟,逐字碾出:“时长欢,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良久,只见时长欢眼尾略弯,轻笑一声,但笑意未达眼底。
他静悄悄看着余邵,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在余邵万分紧张之刻,时长欢轻声道:“……当然。”
不像开玩笑,时长欢看起来非常确认这件事情。
自信而又运筹帷幄。
接着,时长欢托腮,抬眸瞧他,微微歪头,蓝眸如雪,倒映出余邵呆滞的表情:“你在哪?”
……
时长欢让余邵等他过去的时候,余邵震惊且犹豫,在他眼里,时长欢只是一个长的漂漂亮亮,脾气冷冷淡淡,被他们班主任洗脑,听说成绩还非常好的超级小学霸。
时长欢他过来干什么啊……
余邵悲观又憧憬。
时长欢是想来给他收尸吗?
死前最后看到的是时长欢好像也不错。
余邵非常感动,用被子蒙住脸,害羞的想。
时长欢好温柔啊。
等会!奇怪,我为什么会用温柔去形容一个男的???
但时长欢好可爱啊,头像都是黑白小色块。
余邵感觉自己脸有点发烫,应该是在被子里蒙久了吧。
时长欢看到他死的样子不会害怕哭吧……
余邵想象了一下时长欢揪着袖子啜泣掉小珍珠的样子,心脏抽抽的跳。
那他得死的好看些,千万不能给时长欢留下心理阴影!
不对!按时长欢听到他说世界上有鬼时,那意料之中的神情……
时长欢他,不会其实是个除鬼大师吧!
白天,他是十三中的超级学霸,夜晚,他是暗夜的天才捉鬼师!
余邵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毕竟按前面那个叫邓北的所说:
“时神特么比神还牛逼!”
“时长欢可是十三中……哦不!淮城万千少女少男的梦!”
“《塔中雀》里那句话咋说来着?
对!他的脸!是所有艺术的起缘,是古罗马教堂下的玫瑰,爱神维纳斯的宠儿!”
“你再说下去时神就该揍你了,喏,脸已经黑了。”
……
“咚咚咚。”
有人很礼貌的敲了三下门。
余邵顿时毛骨悚然,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脑海中瞬间闪过《血夜敲门鬼》《凌晨小鬼来敲门》《如何在敲门鬼的利爪下存活》《水鬼变成敲门鬼的可能性》。
“咚咚咚。”那人又敲了三下。
余邵害怕的走到窗台边。
“咚!咚!咚!”
那人明显不耐烦起来。
余邵开始考虑要不要跳窗逃命。
话说,该先迈左腿还是先迈右腿?
突然,门外安静起来。
空气寂的可怕,仿佛凝固到一起,死死禁固住余邵想开窗的手指。
怎么办,还开窗吗?
余邵踌躇不决,满是怀疑与不安。
它……走了吗?
“咔嚓。”
房门的锁传出被钥匙拧转的声音。
余邵:?
不是这鬼怎么还会开锁啊!
你这个桂开入了吧!!!
余邵二话不说打开窗跳下去,甚至没有时间思考从八楼跳下去的死亡率。
完了,他爸明天打开手机不会看到的就是他跳楼摔死的新闻吧。
对不起老爸,你这下子真的要失去你唯一的继承人了。
余邵死死闭上眼,却感觉自己被扯住了命运的后领,脖子勒到喘不过气,身体没有落地的剧痛感,耳边也没有淮城九月的仲夏应有的风声。
而是风刀霜剑般带着冷意,咬牙挤出的一句:“……你是脑残吗?”
余邵睁开眼,万千星辰入目。
时长欢抿唇,无语的扯着余邵,半个身子伸出窗外。他衣服没换,还是刚刚那件白衬衫,领口的纽扣散开一颗,露出冷白色的脖颈。
霞姿月韵,亦如初见。
而时长欢只是跟系统吐槽:[重死了。]
鬼知道他敲了半天门余邵吱都不吱一声结果时长欢刚找余邵消息说的找到钥匙强制开门就看到余邵往窗外跳的表情有多空白。
时长欢板着脸问道:“还不上来?”
余邵懵逼:“上不去啊。“
他整个人都挂外面了。
时长欢:“……”
时长欢感觉自己濒临发火的边缘问:“你就不能踩着空调外栏上来?”
余邵扭扭捏捏:“会不会踩塌,我空调外机挺贵的,十九万呢。”
时长欢觉得自己陷入浅思
——俗称浅浅的思考。
哦,那是挺贵的。
不对!
踩塌个鬼,主角他至于重几百斤吗?
时长欢怀疑自己也被余邵传染成了脑残。
果然,古人云不欺我。
近朱者赤,
近墨者黑,
近勺者傻。
近笨者蛋。
可惜你是外地人,不知道‘勺’在淮城是宝宝的意思。
可惜你是本地人,只知道‘勺’在淮城是傻子的意识。
“哦,但是我拉不动了,怎么办?”时长欢皮笑肉不笑的说,“你去死吧。”
本来加班就烦。
余邵一听这话,顿时慌了神。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时长欢那张冷冰冰的脸,心里一阵发虚,但又觉得时长欢应该不会真放他不管。
“别别别!我错了!我这就上来!”余邵连忙喊道,尽力扒拉着窗台,脚底下试探性地踩了踩空调外机的栏杆,翻回屋里。
时长欢拿出手机边跟马智国请假边问:“你在哪里看到的鬼?”
余邵抖抖嗖嗖回:“下午在莲池里瞅到过一遍,刚才在厨房又看到一遍,她还变成我对我笑,渗死人了!”
时长欢随意点头,记下有模拟行为这点。
【马老师您好,我外婆又病了,我明天要去医院看她,申请上午请假。】
系统哇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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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我也是又病了。]
时长欢哦了声,又问:“它的特征你看到了吗?”
余邵努力回忆,磕磕巴巴回:“是个女的……长相看不清,应该叫匡玒,就你们学校失踪的那个女生,我看到她前还在那个树下面捡到给她的情书。”
“红指甲,手特别湿,还很冷……”
时长欢面不改色继续打字,内心慌成狗。
那是什么鬼东西。
时长欢call系统:[说好的我挂呢?]
系统:[酱酱,每日随机获得咒语一份~要开始今天的抽取吗?]
靠……
时长欢面无表情:[我来都来了,你觉得我还能选择谈不吗?]
【随机抽取中……】
【恭喜获得a级咒语《金光神咒》
作用:护体金光,驱除外邪。】
时长欢:?
你是想让我跟鬼打架的时候自己给自己套盾吗。
血条不断加加加加到厌倦?
【备注:不可给自己使用。】
时长欢:“……”
哦,那我去死好了。
【马老师:时长欢这么晚还没睡?没事,记得好好休息,你的情况老师都能理解,唉……】
【时:嗯,谢谢老师。】
过了会儿,时长欢又发了几个哭泣表情包过去,卖卖惨。
不,他现在确实挺惨的。
【马老师:(拍肩膀)(拍肩膀)(拍肩膀)】
系统将脸搭在时长欢肩上,笑嘻嘻的说:[你把马智国当R国人整呢?]
时长欢冷冷抬眸:[你也把我当R国人整呢。]
系统:[没办法嘛,主角死了,你也就彻底回不去啦。]
时长欢沉默。
余邵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时长欢将手机放回口袋,将脸侧的碎发别到脸后用小皮筋扎成个小啾啾:“去厨房,杀鬼。”
余邵没忍住,小心翼翼问:“时长欢,你是不是会捉鬼啊?”
会个屁。
时长欢苍白的手指推开门,垂眸随意“嗯”了声。
毕竟系统话都说到那儿了,他硬着头皮也得上。
余邵按耐不住好奇,凑到时长欢身侧问:“时长欢!时长欢!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有师傅吗?你平时晚上都在捉鬼吗?你们有组织吗?
时长欢停下脚步,很平静的转头抬眸看着余邵问:“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余邵自信回答:“我吗?那不至于,顶多五万个为什么!”
时长欢:“……傻缺。”
活这么久,头一回有种什么也说不出,什么也做不了的无力感,甚至气到有些想笑。
他最终只是选择性回复:“我没组织。”
系统刚刚给他发了资料,目前这个世界确实有处理异常事件的组织存在。
玄门,特异局,氏族。
三足鼎立。
今世有特殊能力的人,大多选择加入了这三个组织之一。
但时长欢看完详细解说后,觉得这三个组织的人脑子都非常有病。
而且不是一般有病。
一群封建迷信天天拜大神。
一群自以为是鼻孔看人高高在上。
一群不懂变通死刻板血脉歧视。
时长欢沉默大半天,一时间
8. 时长欢:求你,别感兴趣。
竟然比不出到底哪边更逆天。
疑似行动代码有病毒,思维程序也不清晰。
天与地,寂静无声,雨声淅沥打梧桐。
已经走到门檐处,时长欢随手从口袋里掏出张黄符纸贴到余邵脑门,拿男主当小白鼠,轻声细语念刚刚收获的新技能:“天地玄宗,万炁本根……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疏影横斜,风起萍末。
衬衫的衣角被微风吹起,时长欢指尖泛起银白色的点点星光,发尾自下向上稍稍变蓝。衬得少年的眸色比夜色更深几分。
“……时长欢。”余邵情不自禁说,“你比我还帅啊。”
时长欢:“我知道。”
而且谢邀,并没有觉得很荣幸。
时长欢冷淡收回手,不说话往前走。
余邵追上时长欢,天真问:“时长欢你怎么不理我了啊?”
时长欢漂亮的脸蛋上满是无语:“我妈不让我跟傻子玩。”
系统:[诶?你有妈妈吗?]
时长欢沉默:?
系统的表情这回看起来是真的疑惑:
[怎么啦?]
时长欢主动放弃:[……没事。我理解你不会说人话。]
时长欢平静问:[你是想吃红豆了吗?]
耳边余邵委屈道:“我又不是傻子。”
时长欢表情淡淡,冷嗤说:“是的,你不是傻子,你只是红豆吃多了。”
红豆吃的越多,乡思之情越重。
余邵似懂非懂:“哦哦哦,那时长欢你想吃红豆吗?”
“闭嘴。”时长欢轻轻阖上眼,不想听见任何声音,从此大彻大悟,“……你说对了。”
我有罪。
我不应该跟他说这个。
真诚永远是必杀技,第一个爆杀给的就是时长欢。
系统:[笑死我了。]
时长欢:[还有你,闭嘴。]
系统可怜巴巴:[QAQ,好凶啊欢欢。]
时长欢面无表情加上敬语:[好的,那么有劳请您闭嘴了。]
时长欢独自走进厨房的那刻,只觉得世界都安静了。
余邵家的厨房跟他们宿舍差不多大,自动洗碗机,自动切菜机,自动炒菜机,自动乱七八糟的一应俱全。
洗菜池对临炉灶,上方有横梁压顶,池中干净的没有一丝水垢,泛着无机质的金属光泽,只是洗菜池正后方的半透明玻璃处于背光面,有些昏暗。
时长欢拿起水果刀打开水龙头简单冲洗了下,心里猜测是谁给这房子弄得装修,实在是凶的没边,连他这种没玄学常识的都知道洗菜池不能正对炉灶。
时长欢停顿住,冷白的刀刃上映出他霜雪似的眉眼,反应过来,头皮发麻。
哦,当然。
也可能是因为那个人过于有常识了。
时长欢用毛巾擦出指尖的小水珠。
刻意为之,那不怨这么吉地理位置还能招鬼,男主纯冤种而已。
灯光忽然暗了一瞬,室内的温度瞬间跌至冰点,空气中混合着鱼腥味,时长欢下意识闭上眼,再明亮时,门被从外推开,时长欢转过身,只见厨房外除浓稠的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耳边未关紧的水笼头还在往下滴水。
滴答……滴答……
余邵抬头望着时长欢,嗓音温柔问:“你在干什么?”
时长欢脸色僵住,只觉男主笑的他背后发凉,握着刀的手有些抖,但还是装着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尽量把语气控制的很轻,自然适:“洗手。”
头可断,血可流。
时长欢的逼格不能掉。
时长欢抬眸与余邵四目相对,昏暗之中。
余邵眉眼弯弯,唇边擒笑;
时长欢面色冷淡,不置一语。
余邵声音很亲和,靠在厨房门口静静说:“我在莲池边听到过你的名字。时长欢,对吗?”
“你的眼睛很特别,我对你的故事也很感兴趣。”
时长欢感觉到窒息,绝望而面无表情想。
求你,别感兴趣。
況玒继续说:“或许你也很喜欢《塔中雀》。”
“ ‘——命运让我们在各自的苦难中相遇,我们天作之合,却又各怀鬼胎。’ ”
作为三无新手,时长欢肯定不会傻到直接莽过来,半路上就对当年的莲池事件简单的进行了翻查阅。
专业的代码运行下,他得到信息远比余邵更全面也更详细。
时长欢没有动作,安静站在原地等待余邵……又或者应该称作況玒,继续往下说。
況玒笑了下,那笑容却没什么情绪:“手里不是拿着符吗?为什么不动手。”
当然,是因为不会用。
他在系统那临时兑了几张符纸,等到手才发现没有解锁相应的口诀,根本用不出来。
又是想刀了坑货系统的一天。
她呢喃细语,顶着余邵那张脸露出无辜的表情倾身弯腰盯着时长欢:“七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人。你用符,但既不是玄门的路子,也不是氏族的传承。”
況玒歪头笑着问:“所以你是谁。”
时长欢气质冷冽如刃,沉着镇静,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凉薄的嘲意,淡淡反问:“这话不应该是我问你么?”
況玒感到有些意外,尾音上扬:“嗯?”
玻璃上倒映出两人的身影,时长欢抬手覆上冰冷刺骨的玻璃,指尖一点点滑下,说出的话带着浓浓的讥诮,残冬细雪般:
“一个自小在淮城长大,体弱多病,患有眼疾,十七岁早逝的的富家小姐,怎么会深谙玄门氏族秘术,我也很想问,所以你是谁?況玒。”
況玒表情似笑非笑,并没有回答,时长欢却表现的若有所思。
他安静说:“换成以前,看到你出现在我面前的那眼,我应该就已经出手了。”
系统:[?真的假的。]
假的假的假的!
根本就没有以前,但时长欢的宗旨是先把人唬住再说。
能苟一时是一时。
先把今天混过去再说。
窗外的风声消失。
时长欢面上稳如老狗,表现的随意又傲慢,看不出丝毫慌张,视线敏锐的观察到,況玒发出的声音,与余邵的嘴型,是不是不太对应?
那是不是代表,眼前的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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玒并不是本身,否则怎么连欺骗他的视觉都作不到。
系统问:[你猜错了怎么办?]
时长欢垂着眸,背对着玻璃,影子被拉的很长。
[那也没关系,毕竟从随机出那个技能开始,我就没想过能打赢況玒了。]
时长欢脸上看不清神色。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时长欢将刀甩出,蓝眸冷而淡。
況玒的分身在玻璃里。
铮——
刀刃在半空中旋了半个圈,时长欢迅速侧过身躲过身后一双血手,接住刀柄反向握刀,面不改色割断从洗菜池后的那片玻璃中伸出的发丝。
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碎那块玻璃后,时长欢将手伸进四散的玻璃碎片中,拉出那只急忙躲藏回去涂抹血红丹蔻的手,笑着说:“但现在,我更想跟你做笔交易。”
況玒::“……交易?”
时长欢用刀抵住況玒脖子,玩味般:“你就不好奇,肖楚璇为什么要杀你吗?”
肖楚璇,男主刷到的那个采访视频中那上短发女生,況玒最好的朋友。
不过时长欢总觉得,肖楚璇所形容的她和況玒之间深厚的挚友情,有种莫名其妙的怪异感……又或者是矛盾感?
时长欢看到那个采访视频的第一眼就猜出是肖楚璇杀了況玒。
毕竟那姑娘确实不会演戏。
而且这里毕竟只是个游戏世界,按游戏制作方的角度去推。
好友,首位被采访者,意义不明的红绳,半遮掩住的名牌,胆子小,有镜头恐惧症,这么多详细而具体的设定,策划不可能只让她在这段剧情中当个普通NPC。
否则真是钱多到烧的慌,花那么多精力去搞个人机。
警察输就输在半天找不到尸体,被一群家长投诉,还有教育局方施加压力,被迫终止调查。
这个案件要是能继续进行下去,肖楚璇百分百登顶第一嫌疑人宝座。
那位不知名同学,在況玒死前那夜所看到的,在莲池旁与況玒发生争执的人,估计也就是肖楚璇。
时长欢唯一不解的是,为什么记者每次谈到況玒的死,肖楚璇眼神中呈现出的不是害怕被发现的恐惧慌张,而是如潮水般令人窒息的痛苦。
你会因为被你杀掉的人痛苦吗?
时长欢觉得世界上九成的杀人犯都不会,还有一成是心理变态。
可肖楚璇当时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年轻女学生,阅历和经历都不支持她成为一个变态。
……这也说不准。
时长欢冷静推翻了自己的推论。
毕竟他对肖楚璇的人生经历实在是知之甚少。
时间太短。
況玒冷下表情,白玉般的面旁被玻璃划出道浅浅的伤痕,墨色长发披在耳后,冷淡道:“你比我想的要细心,我原以为像你这样的天之骄子,会跟以前的我一样目中无人呢。”
时长欢轻声道:“那你猜对了,恭喜。”
这个世界上,再没人比时长欢还要以自我为中心。
时长欢非常罕见的笑了下,杏眸如水,容姿昳丽,眼尾微微上挑,眸光沉静而又深不可测,循循善诱:
9. 我可能恋爱了
“所以,要试试合作吗?我对你的故事同样很感兴趣。”
況玒看着时长欢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审视,目光如刃,问尾陡然下沉:“我凭什么相信你能做到?”
阴森的气息裹挟着时长欢,让时长欢有些喘不过气,时长欢咬牙,仍然故作轻松,刀刃下降几分,悠悠道:“你当然可以不相信。”
況玒说:“你这把刀杀不了我。”
时长欢意料之中:“是啊,我当然知道。”
两人僵持不下,气氛愈加焦灼。
时长欢舔了舔唇。
他必须想点什么来破局。
突然脑海的灵光乍现。
信,男主看到的那封信。
时长欢脑海中飞速闪过余邵所描述的那封信的内容。
“——开头就是亲爱的阿玒啥的,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情书……”
“——然后什么你的身影很美啊,跟蝴蝶落叶夹在一起……好像是这么写的吧,太文绉绉了,我根本不记得啊!”
“——结尾好像是她要全力奔向阿玒啥的。”
时长欢垂眸轻声:“你们是情侣吧。”
“不是!”況玒眼眶突然发红,双手挣脱时长欢的禁锢,掐住时长欢的脖子,把时长欢抵到墙上,指甲陷进肉中,恶狠狠说,“闭嘴!”
但分身在容器外不能久留,她此刻的身形已经很淡了,力气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所以时长欢也没有很痛。
“咳……咳咳……”时长欢偏过头咳嗽几下,眼里溢出几滴泪,短发凌乱,勾了下唇,声音淡且冷:“这么激动干什么,況玒。”
況玒一字一顿:“我告诉你,我才不喜欢她,跟她在一起就是玩玩。”
时长欢无言以对:“……你这跟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什么区别?”
我说你喜欢她了吗?
況玒说:“我讨厌她。”
时长欢敷衍了事:“啊,对对对,你讨厌她。”
況玒冷笑:“你根本就不懂我对她的感情,我烦她,我讨厌她,我恶心她。”
时长欢:“……”
有病吧。
触发第二人格了么。
时长欢怎么突然就从惊悚灵异频道换到了小学生幼稚园吵架现场。
他淡淡想,死游戏又出bug了。
況玒问:“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时长欢随意:“嗯。”
況玒咬牙切齿:“你根本就不知道她有多讨人嫌。”
时长欢敷衍:“嗯。”
況玒温柔的面皮被撕下,尽显凶恶:“天天贱的要死,不知道装可怜给谁看。”
时长欢应付:“嗯。”
況玒低低重复:“她自己主动招惹我的,她凭什么说走就走。”
时长欢点头:“嗯。”
況玒忍无可忍:“你是就会说这一个字吗?”
时长欢迟疑:“嗯……嗯?哦。”
況玒温柔的脸上一片狰狞:“……”
況玒愤愤不平的消失了,消失前给他留下一句:“呵,时长欢,我等着你。”
看吧,人机也受不了冷暴力。
时长欢:“……”
时长欢突然觉得自己都不用去找原因了。
他筋疲力尽,只能单手撑着额头微微喘气,蓝宝石似的眸泛着点点水光,轻松咬着下唇。
……再跟异端正面刚他就是狗。
脖子好酸。
体力值为十的痛,时长欢的苦。
余邵着急的问:“时长欢?你没事吧!”
在他眼里,就是时长欢走进厨房后莫名其妙开始自言自语,又莫名其妙开始洗刀,最后莫名其妙一脚踢碎了他的窗户。
然后,时长欢脖颈被掐出血腥的红痕,白衣女鬼若隐若现,跟时长欢开启幼儿园吵架模式,最终不甘消失。
我靠!世界好像把他给屏蔽了。
余邵着急忙慌的给时长欢找碘伏找绷带,被时长欢制止了:“你们的东西对我没用。”
游戏里的所有东西都无法对时长欢产生作用,可能这就是穿越的代价。
余邵只以为时长欢是修真大能,用不了凡人用的东西,于是问时长欢:“同桌同桌,那你有药吗?”
有。
系统商城里那些东西能对时长欢起效果。
时长欢时常怀疑商城里的那些东西都是系统偷偷跑去现实买下,然后再过来倒卖给他中奸商赚差价。
但言归于实,不管系统是怎么做,时长欢确定及肯定那些东西不能被游戏里的NPC看到。
用句中二的句子。
二次元跟三次元是有壁的,懂吗兄弟。
时长欢站起身,抿唇:“我先走了,你记得搬家,或者把洗菜池的位置换了,房子里那些瓶瓶罐罐都洗干净倒着放。”
解决莲池水鬼一整个事件,根本不是单单杀掉況玒能解决的。
时长欢还得赶回去查況玒跟肖楚璇的详细生平。
“啊?”余邵看着大雨倾盆的黑夜跟可怜兮兮身上还受着伤就穿了件白衬衫的时长欢,“这么晚了,要不你在我这将就一夜?我把客厅收拾出来。”
时长欢:“不要。”
他疯了才会跟余邵住在一起。
余邵还想再说什么,时长欢已经丢下两百块钱跳窗而下,情绪平平:“赔你玻璃,多的没有。”
……
“张组长!c省淮城市十六区出现灵异值异常。”
西装干净利落,黑发高马尾的女性操控着眼前的光屏,目不转睛,蓝白色的微光反射到侧脸处:“256……687……1344……异能值持续保持在1344!”
“超出正常值一千有余吗……?”张组长端着咖啡,面上有些愁容,但下一瞬想起上面的吩咐,于是道,“喊小诗过去吧,黎队说这小子过于不堪大用了。”
黎诗七,华国中央特异局二队副队长的儿子,A+级异能。
但偏偏是个胆怯懦弱的丧系公子哥。
在实力至上的特异局中,让二队的人非常不满,觉得黎诗七不思进取,玩物丧志。
黎队下了死命令,三年内要他们把黎诗七历练到能通过二级考核的水平。
张组长表面笑嘻嘻,内心TMB。
没办法,领导之命不得不从。
领个3000破工资给领导当牛做马,呵呵。
……
街道口,寒风冷冽。
路灯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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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雨丝割碎,屋檐下的水珠串成线,积水坑里映出模糊的月光,步伐匆匆碾过,溅起细小的水花,碎成晃动的光斑。
“请问,你知道南归小区在哪里吗?”
低垂的伞沿下,时长欢从刚刚在24h自动便利店买来的15块一把的透明雨伞下抬起头。
眼前的少年淋在雨中,黑发还在湿漉漉地滴着水,安安静静站在街道上,与夜色融为一体,任由雨水顺着他的睫毛滚落,鸦色的眸看着时长欢,声音温温吞吞,像只黑毛幼犬。
时长欢迟疑,侧身露出后面的建筑,淡声说:“后面。”
他走近两步,将雨伞倾向那人,不大不小的伞面将两人笼罩住,时长欢平静问:“需要伞吗?”
黑发少年怔住,反应了好一会儿,小声问:“那你呢?”
时长欢掏出因为系统死缠烂打而买的第二把伞,莫名其妙回他:“撑另一把。”
黑发少年微微睁大眼:!
黑发少年低下头,脸莫名有些红,非常不好意思的嗫嚅道:“对不起,谢谢。”
时长欢点头,正准备离开,蓦的被那个黑发少年叫住。
他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尖,握紧伞柄,手指不安的上下摩擦,紧张又带着期待小心问:
“我叫黎诗七,黎明的黎,诗文的诗,还有,七夕的七,请问我,能问问你叫什么吗?”
时长欢随意说:“时长欢。”
黎诗七像是被流水漫过,无法自拔沉溺在溪流中,难以呼吸,只能红着脸轻喃:“时……长欢吗。”
他咬唇,害羞的低下头,睫毛轻颤:“时景长欢岁岁同……是个,好名字。″
时长欢停下脚步,回过头,他的眼睛像是这片雨夜中一的色彩,璀璨夺目。
时长欢说出口的赞美轻的如风拂过:“谢谢,我喜欢你这句诗。”
我的人生就应该,时景长欢岁岁同。
黎诗七耳边惊竹轰鸣,倏忽想起年少时念过的那句诗文。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黎诗七抚上心口,
他此刻,心中也若花开。
[小诗?小诗?这边怎么检测到你心率那么高,发生什么事了吗?]
张组长在监测屏前担心的问。
毕竟黎诗七再怎么样都是黎队的独子,二队公认的太子爷,真出了意外不是他能担的。
黎诗七腼腆按住耳麦,小声说:“……张叔叔,我可能恋爱了。”
张组长:?
啥玩意?让你出个任务,你恋爱了?
张组长严肃说:“小诗,你不能跟异端的谈恋爱。”
黎诗七很惆怅的说:“不是异端。我还不知道他是谁。”
张组长:?
不是,那你怎么爱上的?
黎诗七甜甜的微笑:“但是我知道他名字,他还夸我写的诗好听。”
张组长:“……”
张组长:“……做任务行吗?小诗,做任务去哈。”
玩去吧你。
黎诗七心中带着甜蜜感,认真说:“好的,张叔。”
结果没过几秒。
黎诗七又敲了敲耳麦,张组长生无可恋接听,就听到
10. 这是正经论坛?
黎诗七用非常礼貌的语气问:
“张叔,我现在可以结婚吗?”
张组长:?
耳麦另一边的张组长发出尖锐的爆鸣声:“不!可!以!”
你爸会杀了我的!!!
黎诗七颇为遗憾:“好吧。”
张组长隐隐感觉自己工作不保。
黎诗七,
你那么惋惜的语气是要干什么啊!
……
时长欢原本的打算是,熬夜黑进教育局数据库,把況玒的档案翻出来,被系统义正言辞拒绝:[不行呢,这是违法的。]
时长欢:?
我们这个游戏,原来还有合法可言吗?
原著里男主坐拥七、八几十个老婆,你们怎么不把他抓起来。
系统跃跃欲试:[我们可以开个玄界马甲,通过玄网发申请查,这样就是合法行为啦。]
时长欢拿出笔记本,坐在宿舍里,淡淡开口:“链接。”
[https://.xuanwang .hom]
时长欢:“……”
好朴实无华的链接,玄网的拼音直接夹在普通格式里,不怕谁突发奇想输着玩直接偷渡进去么。
暴.露程度不亚于把玄网网站放各大应用商店。
他以为链接里面起码会有几道题目防火墙,结果刚点进去【欢迎进入玄网】几个花花绿绿的汉字就跳到屏幕正中心,让时长欢一度以为自己进了盗版网站。
【请输入您的姓名:……】
时长欢问系统:“必须写真名吗?”
[写什么都行哦,他们后台没审核。]
时长欢:。
时长欢敲键盘输入【你爹】。
右下角立马弹出一排红色的小字。
“该名称不符合格式”
系统:[?]
系统没忍住笑出来,桃花眼多情浪漫:[你认真的啊?时长欢。]
时长欢幽幽看了系统一眼:“你不是说输什么都行吗?”
系统阴阳怪气:[触发敏感词,也是又怪上我了呢,欢欢公主。]
时长欢冷淡说:“你再叫这个称呼,我就举报你xsr。”
系统故意咬文嚼字:[哦。公主殿下要生气了。]
时长欢直接把系统声音屏蔽,耳不听为净,垂眸安静了很久,听着窗外的雨声,删除那两个字,重新往里面输入:
【朝平乐】
【请输入你的密码:……】
【54188huan】
【请出示您的等级证明】
时长欢默默看向系统。
系统打哈欠:[你随便传张照片。]
时长欢问:“你再上网帮我修改?”
系统笑:[不是,他会自动认定你无等级然后通过。]
时长欢:“……”
像个草台班子。
总之不管怎么说,确实登进去了。
首业刷新的第一个帖子就是别人在发疯。
【求助:有没有人有华国反邪.教官方电话号码呜呜呜我论坛任务做不完了啊啊啊!我去以传播邪.教的名义把玄网举报掉!!!】
【1L :甜莱,我都没想到这个方法。】
【2L :我说怎么玄网老是崩,原来是有你们这郡人才。】
【3L :@9080fxg ,发消息去吧孩子,会转两手加密,记得别说自己论坛ID,有内鬼。】
……
【标题(出物贴):是的,你怎么知道我通过三级考核了。
挂些废物在这里,有需要的人自行截图私信我购买,尾页附带本人刚过审热乎的绝帅三级异能者证明。】
【1L :哦,我要这个废物 [截图(楼主蓝底大头照)]】
【2L :????哈哈哈笑死我了。】
【3L :把自己卖了可还行(滑稽)】
……
【吐槽:傻逼上司傻逼组织,每天三千工资让我当牛做马,想把公司炸了。】
【1L :楼主坐标一眼特异局,欢迎楼主加入我们玄门哦~亲亲~】
【2L :别了吧,你们玄门连公资都没有,个个穷的买不起裤衩,还不如来我们氏族。】
【3L :笑死个人,去氏族伺候你们那群大少爷吗?我话就放在这,氏族最新辈除了jwg都是废物。】
【4L :大胆点,jwg也是废物(该贴已被删除)】
【5L :我趣,jwg迷妹打过来了,这下不得不跑了!(告辞)】
……
时长欢:“……”
这是正经论坛?
系统正靠在时长欢床边慢悠悠削苹果。
他单手托腮,浅浅一笑,把切好的果盘往时长欢那边递了递:[嗯呐,当然正经。洗好的,你晚上饭没怎么吃,来一口?]
时长欢随手接过牙签插了一块,刚放进嘴里,系统就道:[15积分一份呢。]
时长欢冷冷说:“别犯贱。”
系统啧啧:[真凶残,时长欢。我好心给你削苹果,怎么反倒被你给骂了。]
时长欢压根没抬眼看系统,点开搜索栏查找关键词【十三中】【莲池】,立马蹦出来零星的几条帖子。
【提问:有人关注淮城16区的女学生失踪案吗?感觉不像是自然事故。】
【1L :十三中学那个?之前特异局方好像发了公告,检测到灵异值在300上下,不算很高也不算很低,D级任务,楼主感兴趣的话可以去接。】
【2L :之前玄门去调查的成员发帖说确实找不到尸体,有人怀疑过分尸,但现场没有异能残留,可单纯凭人力一个晚上又做不到。】
【3L :那估计得沉,毕竟灵异值只有300,成鬼也危害不大,官方应该不会再派人过去了。】
……
再往下翻,都是些没什么用的废话,时长欢果断切贴。
【求助:楼主目前在淮城十三中莲池,走了一个小时没走出那片杏花林,怀疑遭遇鬼打墙,符咒破了半天没解开,求路过的大佬帮忙找找阵眼![图片][图片][图片]】
【1L :鬼打墙都破不了你是哪家教的废物,叫你师傅好好教教你,别老是出来丢人现眼。】
【2L :楼上别光说风凉话啊,这场景确实不太对,我法阵二阶这一眼扫过去也没找到阵眼,你行你上。】
【3L :在下不才刚考过法阵三阶,看了半天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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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好吧,有点自闭了。已帮楼主呼唤管理,楼主你先多拍几条照片。】
【4L (管理m):不是鬼打墙,属于幻术,你术法如何?】
【5L(楼主) :一坨qwq ,大大我还有救吗?】
【6L (管理m):ip 发我(●_●)】
……
鼠标往下翻,时长欢眸光掠过一路的无效信息,突然停留在一条被封禁的帖子中。
【吐槽:十三中在读学子现身说法,況玒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1L(楼主) :如题,浅浅吐槽一下我们況大学霸。
我可以说我这辈子见过装逼的人,但是没见过況玒那么装的,每天孤高的要死,除了她身边那个小学渣谁也不理,看谁都是一脸冷漠。
开学演讲说什么,懒得演讲,没考上700分的多反思自己的问题,到底有没有用脑子,用了还没考上的纯蠢猪,被校长紧急闭麦。
结果对上xcx,就是:
“考差了?没关系啊,你已经很努力了,需要我的帮忙吗?”
“擦擦眼泪,没关系的璇璇,要不要我带你散散心?”
那个逆天xcx对況玒滤镜也是八百层厚,每天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在那里:
“嗯嗯?阿玒她人很好的……你们别那样说她,她其实很温柔的。”
“真的!阿玒她挺内向自卑的,我们要多给她点包容……她每天也很累。”
我靠!我真的受不了了,要是況玒内向自卑,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外向的人了!气死我了。】
【2L :看完帖子没觉得两女生有什么问题,楼主骂的莫名其妙,感觉像嫉妒,管理能不能把这帖子删了。】
【3L :那姑娘成绩那么好,傲慢点我觉得也没啥,我当初要是能考市一我直接一整个市里横着走。】
【4L :未成年就乖乖去读书,听话啊。】
【5L (管理c ):收到举报,该贴已被封禁,楼主禁言一年。
本贴除管理人员外不允许再回复。逝者为大,请各位引以为戒,谨慎发言!】
【6L (管理j ):[该管理员追加禁言四年]】
【7L (管理c ):6,比我还狠。江挽亘你tm 要死啊,改我审核结果。】
【8L (管理j ):……去私聊吵。】
时长欢:“……”
起码也得到了点信息。
感觉玄网处于一种薛定谔的有用中,牛鬼蛇神齐聚,但最终总会有一群叫管理的人来兜底。
结合之前看过的资料,时长欢估计这些‘管理’就是当今玄界有头有脸的年轻一辈。
那么,況玒到底是谁。
时长欢查了这个名字,一无所获。
甚至玄界也没有況姓的家族或名人志士。
时长欢指尖无意识的敲击着桌板,眸色晦暗而幽深,碎发轻轻被电风扇的微风吹起,时间滴答滴答的转动,天光渐晓,日近黎明。
叮——叮——
五点三十分,闹钟铃声准时响起。
与之而来的,还有系统任务提示。
【今日任务:阻止男主入校!】
【要求:语气尖酸刻薄】
11. 兄弟,你好香
时长欢看着任务面板,目光幽深,语调平缓喊系统全名,不紧不慢道:“陆柏林,我昨天熬了一整夜。”
系统感觉有些头疼,磕磕巴巴:[啊…啊这个……我知道。]
削水果削得太入迷,忘记提醒时长欢明早还要刷个任务了。
苹果害我。
时长欢没有血色的脸上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很是平静问:
“你不觉得发这种要让查了一晚上资料的我,立马顶着疲惫的身体赶到校门口迎着北风站两个小时的任务,过于不人性化了吗?”
时长欢轻声说:“系统,我记得我是人吧。”
系统:[……]
系统真心百口莫辩,这回的任务不是他发的,但他又没法解释。
最终系统只能干巴巴道:[最后一个啦,莲池任务期间最后一个任务,做完第一阶段就告一段落了,时长欢。]
……
上午六点,时长欢准时带上袖章,向马智国要到记名册。
马智国看着疲惫时长欢的表情,有些惊愕:“你不是说请假吗?”
他安慰时长欢:“没关系,你家里面的情况老师都能理解。”
“……”
时长欢自己都不能理解。
他校服领口一丝不苟地折叠,嗓音清润,表现的非常有礼貌,恭恭敬敬说:“我想起今天是自己值班,毕竟新学期第一天正式开学,还是不要缺席了。”
马智国犹豫不决:“时同学,我觉得你需要休息。”
时长欢面色苍白,身上透出几分脆弱感,声音压的比落雪轻:“没事的马老师,我会注意身体。而且我不想落下功课。”
马智国心疼的拍了拍时长欢的肩,唉声叹气,把记名册交给时长欢:“你这孩子就是太倔了……学校打算让你当下届学生会会长,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意向?”
时长欢轻声说:“当然。”
但过了片刻,时长欢犹豫问:“但会长的职位这不是大家公投吗?”
马智国高深莫测的说:“总得票数由学校统计,你懂的。”
时长欢:“……”
哦,可以暗箱操作。
那他这也是当了一波皇族?
感觉还不错,挺爽。
马智国看出了时长欢的想法:“时长欢,你不要觉得对不起别人,你的成绩和资历完全足够胜任,学校对你也放心。”
十三中的学生会跟别的学校不太一样,学生会成员是真的可以参加校领导会议,非常民主,并且优先获得保送与奖学金资格,学校还会额外发补助。
时长欢根本没觉得对不起别人。
给学校拿了那么多奖,这是他应得的。
会长之位舍我其谁。
但表面上,时长欢仍然是十分谦虚的说:“那多谢各位老师抬爱。”
马智国十分满意的让时长欢离开。
十三中的校门口有两棵榕树,长得枝繁叶茂,夏天天亮的早,晨光斜斜地镀在树叶上,落到地面剩下星星点点的余辉。
淮城地处北方的山间谷地,昼夜温差较大,此刻吹着丝丝冷风,倘若已进到初秋。
看着人群从熙熙攘攘,三五成群,到只形单影只步履匆匆。
时长欢将笔记本坚到脸前,默默挡住表情打了个哈欠,困倦得不成样子。
时长欢强迫自己忍住困意抬头看向学校门口挂着的时钟。
他来的太急,没去打理自己的头发,此刻枯燥的灰蓝色发丝有些杂乱,头顶的反翘硬是给他这张清冷的脸添上了几分呆萌,额发垂落遮住微蹙的眉。
天杀的,快八点了,时长欢已经在校门口站了近两个小时。
男主你怎么还没来???
当时长欢已经准备跟系统诡辩,男主自己请假算不算被他阻止上学时。
他就看到男主单手拎着书包甩在肩后,银色耳钉在太阳下熠熠生辉,校服外套随意敞着,卡在上课铃响的最后一分钟,迎着晨光踏进校门。
时长欢:“……”
死装,比他还装。
身侧的同学公事公办走上前,彬彬有理的问:“这位同学,您的门禁卡呢?”
余邵停下脚步,眼前三三两两的学生会成员中,他却只是一眼看到人郡后方安静站着,没什么情绪的时长欢。
少年立在梧桐树影里,手上拿着本子,倚在树旁,半垂着眼,神态恹恹。
晨风拂过他的发丝,阳光斜斜地镀在时长欢半边脸上,衬的他慵懒又随意。
我靠,时长欢真好看。
那位同学一脸懵逼的看着余邵怔怔望着时长欢出神,提醒道:“同学?门禁卡呢?”
门禁卡?啥玩意儿。
余邵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啊,我好像没带。”
昨晚时长欢让他别住家里之后余邵就随便找了个酒店,别说门禁卡了,连书都没带,书包里装的是游戏机。
学生会的同学鲜少遇到这种情况,按校规没带门禁卡不能进得记名字写检讨,但现在临近上课,这个同学看起来又身价不菲,似乎通融一下也可以理解。
有人小心翼翼的看向时长欢。
时长欢淡淡斜了男主一眼,谨记任务要求,语气讥诮又恶劣:“没带?那你滚回去拿吧,别进学校了。”
男主愣住,时长欢情绪冷淡。
如何,被我的刻薄惊呆了?
谁知道余邵语气真挚,非常感动的说:“我天,兄弟,你对我也太好了吧。”
时长欢:?
余邵近乎落下泪来:“我就知道我们是最好的兄弟!”
时长欢:???
什么鬼,有病吧。
余邵感动的有理有据:“别人迟到都要800检讨,而时长欢你只是让我滚回去拿而已,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
其他学生会成员面露震惊:“啊?”
副会长大人的洗脑功底,我等甘拜下风。
时长欢:“……爱做梦不是个好习惯。”
时长欢穿过人群走到余邵跟前,面无表情说:“书包。”
余邵呆呆把书包递过去。
时长欢随便从里面掏出一个游戏机,丢到旁边的桌子上,冷漠说:“私带违禁品,回家反省一天。”
其他学生会成员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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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虽然学生会名义上有抓到违纪就实行惩罚的权利,但实际上大家都是学生,谁也不敢用啊!
时长欢,你勇还是你勇!
副校长问责下来我们就先跑了。
余邵目不转睛盯着时长欢的脸,耳边只听到了“回家反省一天”,在他眼里回家等于放假,毕竟大少爷还在s市的时候就天天旷课,如今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旷课,更高兴了,乐呵呵说:
“谢谢你啊同桌,还给我放假。”
其他学生会成员:???
时长欢:“……”
不想说话,无话可说。
余邵始终觉得,时长欢对他肯定有非常深厚的感情,不会害他,否则不至于昨天晚上那么晚了还跑过去救他。
同理,时长欢不让自己进校门肯定也有理由,余邵开始发动自己聪明的脑筋。
已知,他碰到了鬼。二知,时长欢会除鬼。三知,鬼是莲池的。
所以时长欢一定是为了避免他进学校又被鬼缠上,但又害羞腼腆,不好意思直说,并且担心他因为学校第一天开学旷课被人诟病。
用这个方法让他可以名正言顺不待在学校。
余邵感觉自己快感动死了,热情的拉住时长欢的手:“兄弟,你考虑的太周全了,我要跟你当一辈子的好兄弟!”
时长欢咬牙忍着怒气说:“谁跟你是好兄弟。”
余邵用一种我全都懂的目光看着时长欢:“没关系,我懂你。”
时长欢差点炸毛。
你懂个屁。
时长欢怒气冲冲的走了。
余邵非常认真的对其他人说:“时长欢真的好可爱啊!”
其他人:“……呵呵……呵……你开心就好。”
……
这件事情没几分钟就传到了年级主任那儿,王雷愁的不可开交。
如果是普通同学,王雷就随时长欢去了,毕竟人家就是违反校规,理在时长欢这边。
可偏偏那个人是余邵,余邵可是首富之子,余霸天的儿子,能用普通人的标准去规训他吗?
王雷深深叹了口气,忧虑重重对时长欢说:“你这孩子,就是太古板了太公正了,该让老师怎么说你啊。”
时长欢认真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很古板很公正。”
王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说:“老师能理解,毕竟你一直是个非常自律的人,所以习惯用规则约束自己,但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么努力。”
系统差点要没忍住控制表情,扯了扯嘴角,阴阳怪气的吐槽:[……你自律?自律的每天上线打游戏吗?那真的是很自律了。]
时长欢毫无羞愧之色:“是的,我非常自律。”
系统啧啧称奇:[你厉害,敢承认。]
时长欢无语:[我有什么不敢认的。我年级第一,说我自己天天玩,我敢说有人敢信吗?]
这时余邵蹲在酒店里苦思冥想。
时长欢这么为他考虑,会不会被人说滥用私权啊?
于是如同天降救星般,余邵掏出手机拨打年级主任的电话。
余邵十分深沉问:“喂,王老师吗?”
12. 明明,他是直男啊!
王雷没给备注,也没听出声音,于是问:“是我,请问是哪位?”
余邵语调慷慨激昂,如同在演讲:“是这样的,我是余邵啊。早上我身体不舒服,热情善良的时长欢同学一眼就看出了我的不适,让我回家休息。
但他这人面子薄,又不好意思直说,话说的有点凶,但我知道时长欢是为了我好,我能给他送面锦旗吗?”
王雷喜出望外:“那可太行了。”
时长欢:?
王雷欣慰的对时长欢说:“老师就知道,你是一个乐于助人,喜欢为别人着想的孩子。以后把真相告诉老师就行,别憋在自己心里。”
系统低头笑:[噗,六到我无话可说。]
时长欢就这么神情麻木的被夸了二十多分钟,有点麻木绝望。
他,好想睡觉。
从昨天早上5点到现在,时长欢连床都没沾到一秒。
回到教室,时长欢坐到座位上,头靠在窗户上,非常冷静的考虑自己要不要再向马智国请一次假。
——“对不起老师,我发现自己还是太累了,没办法正常学习,我下午再来吧。”
不出意外,马智国会秒同意。
毕竟在马智国眼里,时长欢是一个努力上进天赋异禀积极向上热心好学的五好青年。
五星级布灵布灵的高级滤镜,直接闪瞎掉系统双眼。
可当时长欢坐直身体,刚打算收拾东西跑路,忽然想起。
在没出现況玒这个角色的原剧情,今天男主上学后就会遇到固定npc——未来杀死时长欢的s级大佬。
s级大佬的名字和具体剧情时长欢早记不清了,这也不重要。
关键,时长欢现在要解决莲池事件,如果能把对方的注意力拉过去,那完成任务不是简简单单。
他在剧本里都能顺手把我解决了,
凭什么不能顺手把这个任务也解决掉。
时长欢当即决定留下,先把莲池的传闻宣传到s级大佬耳朵里再离开。
自己努力固然可贵,
有挂不用更是浪费。
时长欢喊偷偷躲在角落玩手机的邓北:“邓北。”
邓北吓一激灵,以为马智国来了,手机都差点飞出去,紧张的回头张望,发现只有时长欢后松了口气,心有余悸道:“我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老马来了。”
邓北把手机塞进抽屉里,接着又问:“咋了时神?喊我有什么事儿。”
时长欢说:“我要睡觉,一会儿班主任来了叫我。”
邓北心提到嗓子眼,上次时长欢上课睡觉,还是初中天天打游戏当通天带的时候。
时长欢他,不会又要堕落了吧?
邓北含泪说:“补药啊……时神你补药堕落啊!你堕落了,老马会提刀杀了我的!”
时长欢:“……”
时长欢冷冰冰说出扎人心窝子的话:“我堕落了也能考七百分,补个觉而已。”
邓北被暴击到了,大脑动转后得出结论,义正言辞的指责:“时长欢,你不会昨天带我上完分,又去偷偷刷题卷死我们,所以今天才没精神吧。”
时长欢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但还是强撑着回邓北:“打败你们还需要我卷?”
明明时长欢这次说话,用的是非常疲惫的语气,但周围奋笔疾书学习的同学,都感觉自己很有被嘲讽到。
邓北持续被时长欢大招沉默中。
他留下学渣痛苦的泪水,悲伤说:“时神,你这样说话是会被我们群殴的……”
周围的同学默默在心底肯定邓北的说法。
是的,虽然可能打不过。
在大众眼中,时长欢这种尖子生的体育应该很差。
但事实是,时长欢体育中考跑800米时,一分五十秒结束战斗,引体向上25个,震惊全场男生,被淮城当地专收体育特长生的高中发邀请函特招。
不过时长欢以要考十三中为由拒绝了。
所以不出意外,时长欢能一拳两个邓北。
嘶……时神恐怖如斯。
时长欢没回邓北的话,他已经睡着了。
少年伏在课桌上,枕着手臂,碎发垂落遮住半张脸,呼吸轻而绵长,眼尾那颗浅红色的泪痣被阳光浸染,显出几分破碎感。
邓北:“……”
邓北默默噤声,又转身回去打游戏了。
奇怪,脸有点烫是咋回事。
明明,他是直男啊!
谨慎,时长欢能揍飞他。
邓北在心中默念:
我喜欢软萌妹子,
我喜欢黑长直,
我喜欢双马尾日系jk 。
邓北欢欢喜喜给自己催眠结束,继续给自己的二次元老婆氪金抽卡。
……
时长欢鲜少做梦,
这次却在梦里看到些往事。
穿越前,朝平乐的家世可以说是非常好,父亲朝氏董事长,母亲华国研究院院士,出生就站在了金字塔顶端。
但两人是在上一辈的强迫下协议结婚,没有感情,离多聚少。
一个每天两一睁就是开会,另一个每天两眼一睁就是检查数据,结婚五年面对面交流不超过十句话,相看两厌。
时长欢出生第三年,爸妈离婚,他被判给朝父,再没见过生母。
半年后朝父娶了另一个世家的千金——不是什么白月光归国的狗血桥段,仅仅是另一段没有感情的商业联姻而已。
再过两年,他有了个妹妹,毕竟时长欢的身体不允许他继承朝氏,家族又不能没有继承人。
儿时的朝平乐,一度非常孤僻。
家里派来的护士为了开导他,拿着童话书哄他:“看,小少爷你的名字多好听呀,平安喜乐。”
朝平乐从窗户前回头,窗外的绿植葱郁,他手上还插着留置针,霁色的眼眸比天空更蓝上几分,面容是近乎纸的苍白,黑发凌乱的散在额头。
朝平乐轻声说:“可是姐姐,我一点都不平安,也一点都不快乐。”
“名字在人生中,不是更像一行诅咒么?”
朝平乐不喜欢犯病时的疼痛,也不喜欢独自在病房时的孤独。
他缓慢道:“我看到叔本华写的书了。”
“ ——‘生命是一团欲望,欲望不能满足便痛苦,满足便无聊,人生就在痛苦和无聊之间摇摆。’ ”
朝平乐问:“如果人生来就是为了接受苦难或是无聊,那么人究竟为什么而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护士摸了摸他的头,对他说:“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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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您现在不适合看那些书。您太小了,或许长大会懂。”
朝平乐轻轻嗯了声。
很多人都说朝平乐很悲观,担心他的心理状态,可给朝董发消息朝董的秘书又会说朝董很忙又没时间管。
实际上,
朝平乐觉得自己所表现出更多是安静。
虽然他不知道人为什么要痛苦的活着,但活着就是活着。
朝平乐会很平静地诉说他的迷茫,纵使从未得到别人的回答,但有疑惑就问,朝平乐觉得他的行为没有问题。
照顾他的那群人,每人一个月发十几万的公资,又不是单纯要想打水漂听声响玩。
这个世界过于恐惧死亡教育了。
朝平乐觉得是世界的问题。
你越去否认逃避什么,那些事情才会愈加严重。
站在窗外看别人生活,看万物复苏,看天地,看苍生,是他的生活。
朝平乐喜欢把自己隔绝在世界之外,安静的观察这个世界。
一位专攻心理学的专家找到朝平乐,把语气跟表情控制到极其温和,问了他一大堆的问题。
——“平乐,你更喜欢用语言回复我还是写字?”
朝平乐疑惑。
——“语言。”
——“面对面交流的话,写字不会更加消耗时间吗?”
……
——“如果我说的话题你不感兴趣,你会怎么处理?直接走开还是忍耐?”
——“我应该会听你说下去。”
……
——“如果用一张天气图形容最近心情,是晴天、暴雨还是多云?”
——“空白。”
……
——“如果小红把书包放进抽屉后离开,小蓝把书包移到柜子里,你觉得小红回来会先找哪里?”
朝平乐怔神,反应了一会儿。
——“……抽屉。”
这个问题,是在训练他的智商吗?
因为前面的回答怀疑他是弱智吗?
朝平乐难得有点沉默与一言难尽。
专家观察着他的表情,最后非常沉重的得出结论,告诉别人:“朝少爷患有非常严重的自闭症。”
朝平乐:?我自闭。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朝平乐感觉莫名其妙。
他觉得自己的回答非常正常。
莫非因为他太正常了,所以断定他有病?
有点离谱。
总之别人看朝平乐的眼神更可怜了。
朝平乐:“……?”
朝平乐淡淡的想。
哇塞,果然我还是看不懂这个世界。
专家建议让朝平乐做些事转移注意,朝平乐非常认真的对专家说:“我没有病。”
专家顺着他的话说:“嗯嗯,你没病。”
朝平乐:“……”
算了,反正他的生活又没什么变化。
每天继续看看世界,打打游戏。
品味人间百态,
体会赛博人生。
……
“时长欢……”
时长欢听到邓北轻轻敲了敲他桌子,小声呼唤他:“醒醒,老马来了。”
时长欢抬眸,果不其然,马智国身侧
13. 时长欢的恶劣
站着一名规规矩矩穿着校服的黑发少年。
时长欢刚睡醒,目光还有些朦胧,眼尾有些红晕,他发了几秒钟呆,等视线慢慢聚焦。
那个人,应该就是未来的s级大佬。
时长欢眯了眯眼,隐隐感觉黑发少年的身影有股说不上来的熟悉感,他摸索了下桌面,拿起眼镜戴上,看清那人的脸后微微一愣。
这不是昨天雨夜缺雨伞的那个人么,好像叫……黎诗七,是吗?
时长欢没去刻意记黎诗七的名字,但毕竟才过几小时,也不至于到忘干净的地步。
系统趁男主不在坐在男主的座位上,琥珀色的眼眸带笑,双腿交叉,单手托腮:[在发现,无意间帮助了会在未来杀死自己的人之后,感觉如何?时长欢。]
时长欢没什么感觉:[下次估计不会了。]
系统尾音上挑:[嗯?后悔了。]
时长欢整理了下书册,平静说:[倒也没有,只是觉得,我跟他羁绊深后,他可能不会杀我。]
那样的话没法达成结局。
原剧情,[时长欢]被杀的重要一点原因就是他和黎诗七不熟,上学期间基本没接触,所以黎诗七根本不记得他。
人的潜意识反应骗不了人。
从送黎诗七柄伞,夸他几句这人就脸红可以看出,黎诗七这人,特别容易被打动。
时长欢怀疑他如果故意接近黎诗七,帮黎诗七解决几件不痛不痒的小事,再连续几天倾听沟通黎诗七的生活,最后温柔贴心的给黎诗七介绍周围环境。
都不用时长欢自己向黎诗七求救,黎诗七看到时长欢快死了,立马泪眼汪汪一边喊着
“挚友你不要死啊”
“可恶,不要想象我们友谊的羁绊啊……”
这类弱智且中二的话,一边主动薅起时长欢就带着他就跑。
系统:[……]
黎诗七的设定还真是这类型。
系统唯一能反驳的只有:[他没那么中二……]
时长欢:[哦,那就是哭着“呜呜呜要死我们就一起死吧”然后扛着武器就上了。]
系统:[……]你猜对了。
这下子系统彻底没法反驳了。
时长欢翻开书,书页的转动后,黎诗七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假名字,低声说了句:“请多关照。”
马智国正在犯难该让黎诗七坐哪里,黎诗七的目光扫过教室,落到时长欢身上,滞留停顿,轻声问:“请问,我能坐在时长欢旁边吗?”
马智国很意外:“你们认识?”
黎诗七抿唇,矜持点了下头,小心去看时长欢的神情,却发现时长欢根本没抬头,神色如常。
黎诗七心中有股说不清的失落,但很快就调整好,等待马智国的回答。
马智国说:“时长欢的同桌今天没来,这事还得等那个同学回来后,再问那位同学的意见。”
黎诗七点点头,退一步道:“我想坐时同学附近,可以吗?”
时长欢附近?
那不只能在最后面按个位置么。
马智国考虑之时,邓北的同桌举起手:“老师,我想在讲台边上,这边视线不是很好,新同学不嫌弃的话可以做我这个位置。”
邓北震惊,小声说:“我靠,同桌你要抛弃我了?”
同桌嫌弃的说:“你天天上课打游戏被李姐点,答不上来拉我一起死,我要跑路了,你自求多福吧。”
邓北直呼牛逼:“你跑路跑到左护法的位置去!?”
同桌非常自信:“我将成为下一个时神,时神不也是坐在那个位置之后原地飞升的吗?等我好消息吧邓北!”
邓北无话可说:“助你成功,我会悼念你的。”
黎诗七对同桌露出友善的微笑:“谢谢。”
同桌耳尖立马红了,细声吐槽邓北:“看人家,比你帅多了。”
邓北莫名觉得同桌现在的想法可能是邓北离开,同桌自己跟黎诗七美美坐一起。
邓北:“六。”
如愿到达时长欢附近,黎诗七有些遗憾出门时没有听管家的话打理下外型,毕竟上次的初遇已经足够狼狈,这次的重逢也并不完美。
上课时间,黎诗七起初害怕打扰到时长欢,只敢通过窗子的倒影用余光偷偷观察时长欢。
上次的雨夜,天气过于暗,黎诗七没有非常清晰的看到时长欢的面容,只记得这个人很白,气质如清风,伸手时有淡淡的栀子花香。
原来时长欢在读高二吗?
时长欢喜欢诗歌吗?
如果我想跟他做朋友,他会同意吗?
……
时长欢喜欢栀子花吗?
黎诗七在M国长大,他出生起人生的轨迹就被家中规划好,从未考虑过自己的未来,但是他现在,突然开始好奇另一个人的人生。
黎诗七看到时长欢笔尖微动,却不知道时长欢在写什么,一直无聊的走神到下课铃响,黎诗七终于可以光明正大跟时长欢交流。
他心脏跳的很快,面颊也染上了薄红,做了许久心理准备才转过身,却发现时长欢已经睡着了。
黎诗七稍微愣了下,想起昨天自己跟时长欢见面是在凌晨,那么时长欢的睡眠时间应该不超过3小时,下课补觉很正常。
黎诗七心中空落落的,不免有些失望,转回身在本子写的诗文上修修改改。
邓北发现黎诗七不停关注时长欢状态的小动作,顺口说:“他平时不这样,应该是昨天晚上睡太晚了。”
黎诗七顿住,轻声问:“你们关系很好吗?”
邓北还真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虽然他跟时长欢认识很久了,但时长欢对他基本上也是一副冷淡的模样,顶多见面会打个招呼。
邓北抓耳挠腮:“一般吧,我跟他小学初中同学,但他这个人对啥都……比较随便?”
邓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语文是他最差的一门了。
黎诗七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漆黑的眼眸比墨水还要浓郁,轻声细语问:“你知道他喜欢什么吗?”
邓北想了一圈也没想到,悻悻道:“可能是嘲讽人吧。”
毕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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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长欢可是时不时就会爆出一个嘲讽大招把别人沉默。
当然,更多时候是时长欢被别人沉默。
黎诗七没有抬头,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抚过纸张,心想少年对别人冷言冷语的模样,眉眼间不自觉含笑:“那他和我想的不太一样,这很有意思。”
邓北怅然道:“……等到被嘲讽的是你的时候,那就没意思了。”
黎诗七却是认真觉得,就算时长欢开口嘲讽他,他应该也会觉得很有趣。
于是黎诗七温声道:“不会的,时长欢说话很有趣。”所以他不会觉得没意思。
邓北:“……?”
邓北顿时觉得自己跟新同桌应该无法沟通。
他已经非常透彻的看出黎诗七是那种典型长期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人。俗称自我洗脑的第十级,你跟他说什么都无法打动他分毫。
邓北决定闭嘴,继续打自己的游戏:“告辞。”
时长欢直接一连睡两节课,原本他的想法是给s级大佬输出莲池,但发现黎诗七坐到邓北旁边后他就放弃了。
因为邓北这个话唠会主动告诉黎诗七,不用时长欢出手,而且时长欢认为,黎诗七的到来,大概本身就有莲池事件有关。
再不济,也是十三中其他灵异事件。
到时候他们调查时,时长欢稍稍推波助澜,把黎诗七串进莲池事件也不成问题。
这么肯定的原因当然是,若黎诗七只是过来读书,没必要用假身份。
系统:[?你怎么知道人家身份是假的。]
时长欢打了个哈欠:[破绽太多,一眼假,不想解释。]
看到时长欢醒了,黎诗七心脏立刻砰砰跳,敏锐的注意到时长欢开始抄习题,黎诗七想去找时长欢搭话的心又歇了,害怕打扰到时长欢,继续小心观察时长欢。
时长欢一边抄题目一边问:“有事吗?”
黎诗七结结巴巴问:“时长欢,你,你在问我吗?”
时长欢:“嗯,视线有点明显。”
黎诗七心里一颤,整个脸都羞红了,磕磕巴巴说:“对对,对,对不起,打扰到你了。”
时长欢抬眸,放下圆珠笔看着,双手交叠,直视黎诗七的眼睛,轻声说:“没没没没关系。”
黎诗七的脸瞬间更红了,感觉自己像被火烧过般,赶忙转过身用书本挡住了自己的脸,小声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时长欢托腮的模样跟系统如出一辙,歪头说:“哦,我是故意的。”
黎诗七突然就体会到了,邓北所说的时长欢喜欢嘲讽别人是什么意思。
并不是干脆的冷嘲热讽,而是时长欢自己本身,都没意识到的那种,轻挑随意,想要把控别人情绪的恶劣感。
说简单点,就是他知道那样会让你沉默,害羞,尴尬,难堪,但他就是喜欢那么做,并且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问题。
黎诗七不敢说,自己对别人也是那样。
但是他好像,也不讨厌时长欢这样。
黎诗七缓了缓,等自己脸上的温度往下降后,敛神重新
14. 诗歌,杏花,莲池
看向时长欢,将时长欢整张脸望入眼底,认真问:“你……喜欢诗歌吗?”
时长欢合上书,将笔记本夹到课本中放回书架,想了想,如实回答:“一般。”
普普通通,不喜欢也不讨厌。
仅限于会看,但是不会主动去写。
黎诗七很浅的笑了笑,眉眼弯弯:“那我很幸运啊。”
时长欢抬眸问:“为什么这么说?”
黎诗七道:“你不喜欢诗歌,但还是夸我的诗好听。
或许是因为你那天心情不错,但我还是很高兴。”
不,我那天心情糟糕透了。
但时长欢没有说出这句话,只是没什么情绪继续安静的听黎诗七内敛又羞涩的问:“时长欢,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如曾经的朝平乐一样,时长欢仍属于你找他搭话,他基本上都会回应的那种人。
这么多年,丁点没变。
虽然有的时候他给出的回应不是语言。
时长欢说:“黎诗七。”
周围的同学要么在教室外,要么兀自写题,没有人教室后排注意他们的这个小角落。
日近正午,教室外温度升高,紫外线透过玻璃扫进教室中,值日生顺手打开空调。
黎诗七愉悦于时长欢还记得他名字。
在特异局,不会有人在乎你叫什么,他们只看你的等级,打招呼的时候也是先问等级再问职位,黎诗七不喜欢这种运行模式。
名字是人的代行,完完全全抛弃名字的人,在黎诗七看来和抛弃掉本我没有区别。
异能等级天生,但人不是。
如果说异能等级的出生就是终点,
那么人的出生仅是起点。
当今社会却让异能等级排在人之上。
特异局病的严重。
所以黎诗七也不怎么跟氏族那群人接触。
他们见面就知道刨根问底去扒你祖宗十八代是谁,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搞种姓制度,严查祖宗十八代。
他开始向时长欢解释自己的假名:“黑板上那个不是我真名,是我爸给我做的假身份,他让我过来做任务。”
时长欢说话总让人摸不清他是什么情绪,又喜欢不轻不重地抛出问题:“为什么告诉我?”
黎诗七说:“我的任务应该跟你有关。”
时长欢等黎诗七继续说下去。
黎诗七:“那天晚上到南归小区,其实也是上面的规定,但是等我到了场地敲了半天门,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递了申请强制开门后,那里面有你的气息。我看了档案,你不住那附近,所以你也在参与那件事。”
“你也是玄界的人吗?”
时长欢:“……”
不是且不想。
这种抓马任务有一次就够了。
但这个问题该让时长欢怎么回答。
虽然我不是玄界的人,但是我既懂你们的科技也懂你们的法术,并且还对你们的内部关系有所涉猎。
哇塞,会被当成卧底抓起来吧。
时长欢硬着头皮说:“算一点。”
黎诗七意料之中,他呼吸有些紧张,郑重邀请时长欢道:“你愿意和我,一起去调查这个灵异区吗?”
黎诗七的语气跟告白似的,坚定又认真。
时长欢::“……”
时长欢严肃问系统:[你觉得黎诗七现在这个状态,顺手把我杀死的可能性有多大?]
系统丝毫不急:[五万分之一左右。]
时长欢无话可说:[比中等小行星撞地球的概率还要低。]
系统贴心安慰:[比某些游戏抽卡中五星的概率高。]
时长欢最终还是同意了,跟黎诗七约在放学后一起去杏树林。
无所谓,大不了给自己加点戏,走挚友反目成仇路线。
……
今晚的莲池,出乎意料的没什么人。
夜空下,暮色浸透杏林,杏花如细雪,缀满枝头。晚风吹过时,在冷凄的簌簌声里,飘落满地惨白的花瓣。
踩过枯枝,发出咔嚓声响。
时长欢记得,从楼顶往下看时,杏林还不是这副萧瑟落寞的模样。
黎诗七摘下一朵杏花,花瓣立刻在他掌心化为粉尘,消散在天地中,他呢喃细语:“幻境。”
时长欢跟在黎诗七身后,有一搭没一搭走着,脚步不轻不重。
黎诗七说出什么专业词汇,时长欢就用系统论坛联网搜索它的含义。
【幻境:
低级幻境类似于普通障眼法,易容术,只针对特定群体有用,被施术人心有所感或施术人灵力耗尽便会失效。
中级幻境可在一定程度上改变地理环境,模拟低智商生灵,但实际其模拟造物并无生命特征,各具相对应破解之法,暂不做详细解释。
高级幻境可重现过往记忆,历史,推演未来……(详细功能存储于玄门档案馆二层B区,此处无权解释)】
时长欢:“……”
废物系统论坛,跟玄网有的一拼。
系统咬手帕:[好侮辱人呢,欢欢。毕竟我们要尊重别人版权意识嘛。]
十三中的杏林四季如春,粉白浪漫,据学校官方所说,是用了黑科技。
但在学生会沉淀了一年,时长欢多少知道杏林这副模样其实并不受学校控制。
但由于没有因为杏林开花发生过大事,仅有几家媒体出于研究目的采访,校方也就没管。
这么想,十三中也是位装死的好手。
管他三七二十一,遇事不决就装死。
时长欢对幻境一窍不通,打算安安静静待在黎诗七身后混分。他开口提醒:“淹死況玒的莲池在这条青石路尽头左转。”
黎诗七点头。
跟专业人士沟通最方便的一点就是,你知道他肯定把最基础的都调查完了,不用向他解释況玒是谁,莲池是哪,你怎么确定她是淹死的。
换成余邵,时长欢脑海中仿佛已经浮现了余邵用清澈愚蠢的目光给他抛上百八十个问题的模样。
不能想,再想头又要开始痛了。
黎诗七说:“这个幻境等级不高,在灵力最薄弱的地方贴爆破符应该就能解,但我有种预感……”
时长欢正在用手指逗弄着枝头杏花的花瓣,月光下肤色冷白,皓腕凝霜,煞是好看。
淡雅的花香入鼻,他半垂着眸,眼睫翘而长,眼尾薄粉,唇色淡红,比杏花还要艳上几分,闻言漫不经心地“嗯”了下。
黎诗七霍地耳尖又红了,声音混在这花香中:“预感,这层幻境破后,应该还有一层高级幻境……我们到时候最好,不,不要分开。”
时长欢:“好。”
时长欢松开杏枝,目光看回黎诗七,若有所感:“黎诗七,你好容易脸红。”
黎诗七脸上直接沸腾,跟烧开的热水似的,捂着脸嗫嚅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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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长欢拉回话题:“那劳请多多关照,我不了解这些。”
黎诗七赶忙点头:“好的。”
越走近莲池,空气中弥漫的潮湿的水汽味越重,已经到了压抑的地步,黎诗七蹙眉,指尖微动,下意识给时长欢施了个术法,隔绝掉外界的水汽。
施完术后,黎诗七看着时长欢欲言又止的表情,这才想起自己没有问过时长欢的意见,完美的误解了时长欢的表情。
他眼眶红了一圈,非常急切抱歉的说:“对不起。”
时长欢:“……没事。”
他觉得离让黎诗七杀死自己这条路又远了一步。
系统倚在杏枝上,淡定嘲讽:[所以你离他远点吧,我感觉你们有点暧昧了。]
时长欢:[……]
两人走到莲池附近的一棵杏树下,黎诗七用七张符连成阵法,天地扭曲,万物褪色,罡风肆虐。
黎诗七担心时长欢受不了这风,跑上前牵住时长欢的手,时长欢愣住,一时间忘了动作。
黎诗七担心问:“没事吧?”
时长欢沉默:“……嗯。”
杏林如碎片般崩裂,再睁眼时,杏影横斜在蜿蜒的青石路上,淮城下起雾蒙蒙的细雨,两人淋在微雨中,四目相对。
这次没有人带伞,黎诗七触电般松开时长欢的手,脸莫名又红了,低下头避开时长欢的视线:“对不起。”
时长欢麻木:“别再说这三个字了。”
他觉得自己今天这短短一天所听到的对不起的次数,比往年一整年听到的都多。
黎诗七不好意思:“对……好的。”
时长欢平静对黎诗七说:“我一路都在想,況玒死后诞生的幻境,为什么是让这杏花开遍。”
黎诗七道:“一般在普通灵异地诞生幻境的特征,都是死者本身执念的具象化,但我没找到杏花在況玒人生中起什么作用……当然,这些花草之类的一般也不会被记录进人的生平。”
时长欢思考:“说不定对她重要的不是杏花。”
黎诗七迟顿回头:“你是指肖楚璇?杏花象征肖楚璇么?”
时长欢摇头:“不全部,我只是想起杏花在文化意象中有矛盾美学的象征。”
那天晚上況玒说话的状态就挺矛盾的。
如果说高级幻境可以重复人的经历与推演未来,依据时长欢这么多年玩游戏的经验,他们进去后免不了要在里面扮演角色。
“性格么,我可能懂了,谢谢。”黎诗七看着杏花,两人身影在月夜下被拉长,杏花疏雨中,他轻轻道,“长欢。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时长欢不甚在意:“随意。”
黎诗七咬了下唇,又害羞地问:“那……欢欢呢。”
时长欢:?
系统紧急阻止:[不可以!他以为他是谁!他小子跟你很熟吗!他就叫你欢欢!我不允许!!!]
时长欢偏偏跟系统反着干,面无表情说:“都行。”
黎诗七睁大眼睛,感觉自己头顶在冒烟,小声念:“欢欢。”
系统恨恨出声:[我要跟你恩断义绝!时!长!欢!你要失去我了。]
时长欢无语:[别人叫我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系统泪眼汪汪:[我可是你‘外婆’,我养你养到那——么大!]
不谈还好,一谈到这个时长欢怒气值就飙升,他尽量控制语气:[滚。]
系统心碎,自己自闭了。
15. 一个巴掌带来的爱情
天空中雾蒙蒙一片,似进深秋。
黎诗七说:“我们要进幻境了,欢欢。”
时长欢抬起头,雨滴从脸颊滑下,蔚蓝色的眼睛安静平淡:“我知道。”
黎诗七从见到时长欢开始,就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尤其是那双眼睛,黎诗七肯定自己见过,可总又想不起来。
满天细雨中,黎诗七脑海中出现一个人的名字,他张了张嘴:“你是不是江……”
可话还未说完,漫天杏花卷过,场景变换。
201X年,三月三,惊蛰。
杏花如雨,时长欢站在杏树后,蓝白校服清冷,长发垂落,身边一名女学生正在草丛中翻找着什么,丝丝咬着下唇,眼中蕴着泪,似乎快要哭出来。
时长欢认识她,肖楚璇。
肖楚璇身上穿的还是老式校服,黑白相间,背面印着‘淮城十三中’五个字,她没有意料到突然出现了时长欢,不小心撞到时长欢,赶忙扶了下眼镜,低着头说:“抱歉同学……”
她余光中发现时长欢身上的校服与自己不相同,虽有些疑惑,但也没管,继续低头翻找。
时长欢这回看清了她的班级。
高一(2)班。
況玒跟肖楚璇都是18届的毕业生,那么今年是2016年。
【成功补充年份,解锁生存倒计时。】
【48:00:00】
【请玩家在规定时间内解锁全部剧情。】
时长欢蹲下轻声问肖楚璇:“你在干什么?”
肖楚璇翻树叶的手微顿,但还是没有理时长欢。
时长欢语气温柔,露出友善的笑:“我是新来的转校生,张晓老师让我先熟悉校区环境,我们能碰到也是缘分。同学,你要帮忙吗?”
张晓老师?
听到熟悉的名字,肖楚璇的戒心稍稍放低了些,低声道:“不用了。”
过了会儿,肖楚璇没忍住说:“你们转校生,成绩是不是都很好啊。”
时长欢保持微笑:“一般。这学期我们学校还有其他转校生吗?”
肖楚璇轻轻点了下头,回忆说:“是个很厉害,很好看的人。”
“肖楚璇!干什么呢!”
有人吼了一嗓子,肖楚璇立马下一激灵,哆哆嗦嗦说:“没什么……”
风风火火走上来一个高马尾女生,二话不说甩了肖楚璇一巴掌,时长欢想伸手去拦下,却发现自己的手直接穿过打人那个女生的手臂。
时长欢看着两人,才想起这里只是记忆。
已发生的记忆,没有办法更改。
可以对话,但改变不了任何历史轨迹。
高马尾女生语气很冷:“让你帮我找掉的红笔,你在这里勾.引男的。”
她上下扫了眼时长欢,冷笑:“谈的还是校外的。”
“你的心也跟嘴巴一样脏么?”时长欢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找死找的这么一气呵成的炮灰了。
他讥诮道:“我本来还在想,她为什么大正午要一个人自己在这里翻半天,原来是帮你找东西么。”
时长欢语气凉薄,眼底一丝感情:“怎么?自己没手,小小年纪一级残废,真可怜。”
高马尾女生恶狠狠说:“关你屁事,你知道我男朋友是谁吗,我男朋友可是淮城副市长的儿子。”
哇塞,那时长欢可太认识了。
这人他爹贪污被抓判刑40年,
他本人贩.毒吃木仓子已升天。
时长欢常用的作文素材。
时长欢没忍住笑出声:“呵,好厉害呢。”
肖楚璇拉了拉时长欢的衣角,对他摇了摇头:“抱歉同学,你先走吧。”
而这时,高马尾女生生气的说:“走?敢这么说我他还敢走,肖楚璇你配让他走吗?”
16年,十三中内的各项安全设施并不完善,莲池也比七年后大上十几平方米。
高马尾女生单手推了肖楚璇一把,本身只是想把肖楚璇往后压,可肖楚璇一个没站稳,直接跌进旁边的池塘中。
肖楚璇害怕的闭上眼晴,在池水中挣扎。
高马尾女生瞪大眼,害怕的后退几步,一边说着“我可没想杀她”一边偷偷瞄四周,发现没有监控后转身就跑。
“站住。”
冷冽的女声传来,況玒从政教楼的方向走来,迎面撞上高马尾女生,抓住她的手腕,扫了眼高马尾女生的姓名与班牌。
高马尾女生恐惧的颤抖:“況……況玒,我我不是故意的!”
时长欢默默在心里接上:你是有意的。
他的身影在慢慢变淡,心中估计这段剧情很快就要结束了。
最后的几分钟,只看到況玒管都没管高马尾女生,冷冷留下句:“你跟警察解释。”
況玒脱下校服外套丢到草地上,在班主任一脸懵逼的呼唤声中,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跳进莲池,捞起肖楚璇。
況玒把意识模糊的肖楚璇放在一边,站起身摘下皮筋散开湿淋淋的头发,重新套上外套,回头淡淡吩咐自己班主任:“报警吧,张老师,涉嫌谋杀,顺便叫校医过来给她看看。”
张老师担忧的说:“你太冲动了況玒,万一你受伤了怎么办,我可没法给你爸妈交代。”
況玒冷淡说:“我游泳二级。”
但肖楚璇在那瞎扑腾,況玒再不过去估计肖楚璇自己就能给自己扑腾死。
況玒今年刚从隔壁二中转校过来,按理说应该对一个人都不熟,但肖楚璇总是跟在她身后又一句话也不说,況玒想不注意都难。
況玒往宿舍楼走,与张老师擦肩而过:“行了,我下午请假换衣服。”
张老师有些不知所措,还是先给校医打了个电话,最后叹了口气。
转校前,況玒的父母就专门找了他们校长说过,況玒转校的原因就是因为这孩子的身体差,看他们学校有校医随时待命。
但況玒这我行我素的性格,张老师总害怕她一个不注意,況玒自己给自己玩完了。
而且況玒又是他们学校的状元种子选手,要是在学校真因为身体原因出了事,张老师万般难辞其咎。
【恭喜完成剧情一】
【本剧情点获得身份:转校生】
【正在识别是否有条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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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下一剧情】
【识别成功,开启剧情二】
所以时长欢当时但凡不主动跟肖楚璇打招呼说自己的来历,就会自动因为无身份解锁下一剧情任务失败?
时长欢坐在教室中,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了跟周围同学一样的黑白校服,转着笔想:
況玒,你阴的没边了。
时长欢又看了眼右上角的时间。
【47:11:15】
还有这么久,所以大量消耗时间的究竟是什么?
张老师走上讲台,向同学们介绍:“这学期我们班又来了转校生,请做下自我介绍吧。”
同学们吵吵闹闹:
“感觉今年我们班转校生挺多的呀。”
“是啊,上学期转来个況玒,这学期又有转校生。”
“我们这叫唯一文科重点班的魅力。”
“不知道这转校生学习咋样,反正我已经被況玒干服了。”
“求求不要继续来无敌学神吊打我这个小破烂刁民了。”
张老师拿出花名册,看向最下角新加的两个名字:“黎诗七,你来吧。”
时长欢抬眸,这才发现黎诗七也在,但是跟他隔了两个大组。
黎诗七言简意赅:“黎诗七,18岁,爱好非自然事物。”
他这句话说出口,时长欢明显看到況玒看了黎诗七一眼。
黎诗七大致摸清了幻境规则,开始给自己叠buff,10多年的专业素养不是盖的。
周围有同学好奇问:“黎同学为什么18岁来读高一呀?”
黎诗七面对他人一向是不冷不热,更别说此时身处副本之中:“因为我会术法,原本的大学担心我高考是用算卦作弊,让我回高一再读三年。”
系统总在吐槽时长欢喜欢面无表情胡说八道,但时长欢觉得此时此刻的黎诗七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巅峰。
面子在刷属性面前不值一提。
系统从时长欢进幻境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话,时长欢猜是被世界意识屏蔽掉了。
虽然系统总在喊着跟时长欢恩断义绝,但实际上往往每五分钟就会重新冒出来。
同学们唏嘘声一片,明显都不信,只有肖楚璇眼睛似乎亮了亮。
张老师点头,让黎诗七坐下,接着又说:“时长欢。”
黎诗七听到时长欢也在的时候大脑宕机,呆呆转头看向时长欢,脸刷的红到脖子根。
他将头埋进书里不想面对世界,似乎在懊悔自己刚刚怎么没有把语言修饰一下。
时长欢倒没什么感觉,按黎诗七的自我介绍照葫芦画瓢又说了一遍。
黎诗七好歹是未来的s级大佬,又是专业人士出身,这么介绍自己肯定有他的原因。
黎诗七埋头听着时长欢用他的模板介绍自己,感觉自己的呼吸很烫,心跳的也很快。
时长欢……
如果我跟他说,我想跟他做朋友,以时长欢的性格,应该不会拒绝吧?
如果系统知道黎诗七的想法,百分百会冷笑着说:[呵呵呵你放心,他包拒绝的。]
时长欢现在心心念念让
16. 況玒,喜欢我,好吗?
黎诗七给自己爆头,甚至想上演好兄弟背刺的狗血剧情。
……
肖楚璇坐在黎诗七身后,她小心用笔戳了戳黎诗七,递过去一张小纸条。
[请问,你知道让人喜欢上别人的术法吗。
新同学。^ ^
——肖楚璇 ]
一张叠的工工整整的纸条被放回肖楚璇桌面。
[当然,午休见
——黎诗七 ]
——[请问在哪里?]
黎诗七看着纸条上的字转动钢笔。
送命题。
既然是況玒的幻境,那么必定是況玒会涉足的地方。
黎诗七提笔写下。
——[明德楼]
——[好哒,多谢。^ ^]
……
【34:20:00】
下课时间,时长欢找到黎诗七,两人装作漫不经心的闲聊。
黎诗七问:“欢欢,你之前是哪里的人?”
时长欢回:“华国人。”
黎诗七笑:“真巧,我也是,我们真有缘分。”
时长欢平静:“好巧好巧,有缘有缘。”
旁边偷听的同学:“……”
两个弱智吧。
私下交换完纸条,时长欢回到自己座位将纸条在课本页中展开。
[抱歉欢欢,特定剧情里不能ooc。
肖楚璇上课跟我交换的纸条夹在这里,我怀疑她对況玒爱而不得,要强制爱]
时长欢挑眉,他给黎诗七塞的纸条是:
[我躺了,黎诗七
況玒上课问了我一句“你知道江家吗”,我看着她没说话
肖楚璇给況玒送过情书,她跟況玒初遇是在明德楼的杏树下,微雨天,二到三月间
我觉得況玒不是人(无贬义)]
时长欢开始看肖楚璇的纸条,肖楚璇其人,在他眼里过于注重礼节规矩了。
说话必用敬语,甚至每一句话结束都会带上句号。
俗话说的好,越没有什么越在乎什么。
直觉告诉时长欢,肖楚璇这个人,非常不正常,她表面温顺乖巧,实则处处透露着诡异。
她真的不会游泳吗?哪怕是不会游泳的人也不会把自己往下扑腾吧,最多是折腾别人。
时长欢示意黎诗七小心肖楚璇。
或许在这个幻境,最大的危险不是況玒,而是肖楚璇。
肖楚璇为什么要杀況玒……
时长欢转头,看向況玒,肖楚璇正围着況玒欢天喜地说着些什么,表情天真又浪漫,況玒情绪平平,但也没有赶走肖楚璇。
时长欢身边的人以为时长欢对这俩人感兴趣,主动说:“时长欢,你刚转来不知道,那个长发女生姓況,喏,这个字,況姓我长这么大还只碰到她一个呢。”
时长欢微笑,纵使笑意不达眼底:“嗯。”
同学饶有兴致:“況会长上学期转过来的,她可是我们班的大学霸,二调考了721,语文149!啧啧啧,我永远无法到达的高度了。”
时长欢:“真厉害。”
同学继续说:“她旁边那个是肖楚璇,前几天掉进池子里被況会长救了,性格比较内向,现在天天粘着況会长。”
时长欢问:“肖楚璇同学对玄学一直很感兴趣吗?”
同学面目疑惑:“不知道啊,她平时基本上都不跟别人说话……开学介绍的时候好像说自己喜欢文学?
那个时候大家还都觉得她挺装的,不过后来发现肖楚璇确实单纯只是喜欢看书而已。还有她语文挺好,年级第二。”
似乎是怕偷偷蛐蛐别人成绩被人听到,影响不好,同学压低声音小声道:“但肖楚璇其他科都挺烂的……特别是英语,英语老师也不喜欢她,天天上课阴阳怪气肖楚璇。”
时长欢只好奇:“況玒是什么反应?”
同学摊手:“普普通通,反正明年就换老师了。”
时长欢:“哦。”
又随意聊了几句,同学邀请时长欢一起去吃午餐,时长欢余光觉察到況玒离开,但肖楚璇还留在座位上,于是找借口婉言拒绝。
黎诗七跟在況玒身后一起出门,时长欢走到肖楚璇身旁,看到肖楚璇在一张纸上涂涂改改写信,于是问:“你不和況玒一起出去吗?”
肖楚璇被吓了一跳,看到是时长欢后腼腆笑了笑:“是你啊,我记得你。”
那天在杏林莫名其妙消失的男生。
肖楚璇后来还侧面向张晓打听了一遍,知道确实有这么个转校生后才安心,她回答:“況玒的生日快到了,我在写信送她,想给她一个惊喜,但总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头……”
肖楚璇叹了口气:“明明我语文还挺好的。”
“不嫌弃的话,也许我可以帮忙做参谋?”时长欢尽量温柔笑着说,“你介意把废稿给我看看吗?”
“当然。”肖楚璇将压住的纸竖起来整理二下递给时长欢,嘱咐,“但不能告诉阿玒哦。”
时长欢接过信,总觉得肖楚璇的表情有些奇怪,他心底涌上些不安,但还是站在肖楚璇面前一目十横扫过那些被废弃掉的开头。
[亲爱的阿玒:
初次见你,是在秋日,你很漂亮,是我见过最(涂掉),我觉得你很特别,你的身体不好吗?你的眼睛怪怪的,我很心疼你。(整段划掉)]
[我看错了,我很喜欢你(划掉“你成绩很好“),你的笑容很(划掉“开朗”)温柔。]
时长欢拿起另一张。
[亲爱的阿玒:
阿玒是你的名字吗?真好听。
那天在主席台下,你上台前我听到校长这么叫你,我混在人群中,抬头望着阳光下的你。
我真的觉得你成绩特别特别好,长得特别特别好看,(划掉“我好羡慕你”),我好想认识你,你会和我交朋友吗?
台下的人真的很吵,叽叽喳喳,好烦,他们不懂什么叫安静吗?(用力涂抹“一个个以为自己■■■)
吵死了,吵死了。
我有些听不见你的声音。■■■■(涂黑两行看不清字),你的最后一句话是:
“一群弱智。”
这句话我听清了,(划掉“我也这么觉得”),我好想跟你交朋友。]
时长欢感觉肖楚璇在看着他笑,笑容有些渗人,他指尖飞速切到下一张。
[亲爱的阿玒:
这是一封信,这是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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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吧?
你好温柔,别人都不会听我说话,都只会嫌弃我,你人缘那么好,还会听我在你身边不停的说我的理想我的目标,你真的好温柔(划掉“我好羡慕你”)。
你会永远和我做朋友吗?那真的太好了。
你不喜欢我吧,我觉得你不喜欢,不然为什么对我总是不冷不热。你根本没有把我当朋友吧?況玒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
■■■(乱七八糟的图画)]
肖楚璇静静瞧着时长欢,唇红齿白,睫毛弯弯带着少女的娇俏,靠在座位上天真无邪问:“时长欢,你以前认识阿玒吗?”
时长欢刚想脱口而出不认识,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儿:“遇见你那天刚好在新星榜上见过,前三名贴照片的人里,她很亮眼。”
肖楚璇轻声道:“哦,是这样吗?
“……那天你什么时候走的,我都没印象……好对不起,我记忆不好,本来醒来后还想谢谢你帮我出头的。”肖楚璇表情看起来很抱歉。
[亲爱的阿玒:
我喜欢你的名字,你的样子,你的一切。
我听说你身体不太好,但是没关系,我的身体很好呐,我们互补了呢。阿玒,我真的好喜欢你。
你很喜欢我说“喜欢你”这三个字吗?
每次我说出这三个字你的动作都会滞停。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你……要是■■■■(看不清的涂抹)就好啦。^ ^]
[我听说你也喜欢淮城的冬,那真的太好啦,我们可以一起去堆雪人,你喜欢小猫吗?
哦……对……不能养猫,你对猫毛过敏。
没关系,我可以织毛线小猫送给你。]
[suki ]
[要猜猜这两个音的意思吗?況玒,我猜你会喜欢的,你真的很可爱。^ ^]
肖楚璇双手撑着脸,语气有些失落,喃喃重复:“我本来打算跟你道谢的……”
她笑了下:“毕竟,我一开始以为你和況玒是一样的人呢,你们好像。”
时长欢冷淡抬起头,考虑自己要不要现在拔腿就跑,教室中安安静静,只剩下他和肖楚璇两个人。
空调温度定格在16度,凉飕飕的冷空气从时长欢脖颈后面钻入,近夏,他们只穿了短袖,冻的手臂都要被僵。
教室门被从外反锁,窗帘遮盖的走廊外,时长欢看到几个女生在偷笑。
坐在教室里的肖楚璇也在笑。
……跑不了。
时长欢咬牙继续看。
幻境而已,身份都是假的,在幻境里死又不会真死。
[亲爱的阿玒:
我好讨厌你。
你怎么能还不喜欢我呢。
是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别人都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那你为什么还不喜欢我,我们的关系还不够亲密吗?
況玒你身边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你会喜欢我吗?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況玒,喜欢我,好吗?
你是个骗子,我也是个骗子。
我们难道不般配吗?
明明我最懂你了。
17. 主角卒
我们在一起最好了。
其他都不重要,我真的好想杀掉你。
求求你了嘛。]
字迹变得血红,一路蜿蜒向下,时长欢头晕脑胀,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涣散。
杀了她。
杀了他。
杀了她……
时长欢目光冷下来,扶着墙后退,手上的信纸散落一地。
肖楚璇轻声轻语,有些遗憾:“你在骗我,时长欢。”
——“那天开学不过一个月,教育局的领导又来检查,学校还没来得及搬新星榜。”
——“你说你没见过況玒,可刚才刘恒他跟你对话的时候,也没有提到況玒完整的名字。”
——“为什么你可以念出她的名字。”
——“你们以前见过?对不起,我有点害怕。”
肖楚璇语气越来越轻,时长欢默不作声,一步步后退。
肖楚璇诧异:“你不会喜欢況玒吧……不可以哦,她是我的,全部都是。”
时长欢差点踉跄跌倒,艰难撑住身体,脸上还是那副冷若冰霜的表情:“不喜欢。”
他疯了才会喜欢況玒。
肖楚璇的眉眼看起来更阴郁了,她一字一顿:“阿玒那么好,你凭什么不喜欢她。”
时长欢眼疾手快抓起后排桌子上不知道哪个同学的美工刀,对准肖楚璇,沙哑说:“有病去治。”
肖楚璇缓慢从抽屉里抽出菜刀,怯懦道:“我没病。”
时长欢:“……”
我看你病的不轻。
肖楚璇垂泪未落,追赶时长欢,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委屈:“我真的对你很有好感。可是新同学,你为什么要骗我呢。”
时长欢跟肖楚璇绕着教室周旋,不敢松懈,手心冒了些汗。
虽然平时经常口嗨,但时长欢哪杀过人,拿着刀也不太会用。
肖楚璇挥舞菜刀砍向时长欢,在课桌上劈下一道又一道裂痕,还可怜巴巴地说:“求你了,新同学,让我杀一下吧。”
时长欢躲得很快,始终跟肖楚璇保持4m的距离,回忆生物课上老师说砍哪里最容易致死的内容。
大脑,心脏,动脉。
时长欢上下观察肖楚璇,肖楚璇防守的很小心,步伐非常谨慎,况且美工刀的长度并不足以深入刺杀那些地方,最多也只能造成皮外伤。
时长欢迅速得出结论。
仅靠一把美工刀,不可能杀死肖楚璇。
现在要么把肖楚璇把菜刀抢过来,要么被肖楚璇砍死退出这个幻境。
或者告诉肖楚璇自己可以帮她追況玒?
不行,她已经有了黎诗七,不会考虑时长欢。
时长欢视线扫过教室,凳子很多,用凳子砸向肖楚璇,在她躲的时候,0.5秒内从讲台翻过去,九成的可能性可以抢过肖楚璇的菜刀。
手掌撑到讲台平面上时,时长欢脑海中隐隐约约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他们被砍死之后真得会退出幻境吗。
既然每一幕结束都会获得身份,被砍死后……他会不会变成鬼?
那肖楚璇呢?她在教室里光明正大的杀了自己,不担心被人发现吗?
況玒的尸体一直没有被人发现,这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要不然试试被肖楚璇杀死……
感受到锈迹斑斑的菜刀砍到自己身上,鲜血不断从脖颈喷涌而出,渐渐虚张倒到地上时,时长欢也在想自己是不是疯了。
肖楚璇耐心用抹布一点点擦掉脸上的血渍,再将抹布细心叠好放在讲台上。
时长欢额前都是冷汗,鲜血淋漓模糊了他的双眼,时长欢隐约看到肖楚璇跪在他的身边,双手合十,诚恳的闭上眼睛,含泪说:
“我,我不是故意的,溯水神。”
时长欢蓝色的发丝被血糊到一起,看着肖楚璇假惺惺的表情冷漠想。
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
但他猜对了,死亡确实会开启另一条支线。
肖楚璇颤抖着不停低声念叨:“……溯源通流,见水渡缘,沂水唤灵,回水流源……溯水神,请帮帮我。”
水蒸气在空中凝结成小水滴,清刷时长欢存在的痕迹。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时长欢眼睫微颤,眼前的情景不断闪烁,变形,曝光,扭曲。
肖楚璇一时穿着黑白校服,紧张闭上眼睛,一时穿着白色碎花睡衣,抿唇,面带微笑。
“对不起。”
两道声音重合到一起,时长欢心知度明,他这是代入到了況玒死前的视角。
肖楚璇表情楚楚可怜,咬着指甲,手中握着斧头,边哭边砍,血肉四溅:“对不起,阿玒,你别怪我。”
肖楚璇语气很轻:“以后我们就是一个人了,阿玒,所以你别怪我,我都是为了我们以后能永远在一起啊……”
咔嚓……咔嚓……
一斧头又一斧头,肖楚璇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目光炯炯,冷静认真,嘴中念念有词,带着几分欣喜。
“一直在一起吧,阿玒,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真的太好了。”
哐啷——
斧头摔到地上。
肖楚璇露出甜美的笑容,短发在风中凌乱,搭配上满地狼藉,有种怪异的美感,她抓起況玒的手,温柔说:“我们就是天生一对,阿玒。”
【恭喜玩家解锁坏结局:
“我爱你^ ^”
恭喜玩家获得身份:
鬼学生(伪)。
恭喜玩家进入happy ending线:
“一切爱恨情仇与我无关”】
时长欢再睁眼时,身则的杏花己经快谢完了,满地残花,肖楚璇弯腰缓慢拾着杏花,況玒坐在一颗杏树边看书,余光瞧着肖楚璇。
时长欢抬起手,他的身体半透明还泛着微微莹白色的蓝光。
天空中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原在鬼也可以站在太阳底下么。
时长欢左跨半步,简简单单穿过半棵杏树,再右跨半步,又从杏树边穿回来。
做鬼真有意思。
況玒抬眸看向肖楚璇,淡淡问:“你要学黛玉葬花吗,肖楚璇?”
肖楚璇摇头,轻声说:“我只捡好看的。”
況玒觉得新奇,合上书:“为什么?”
肖楚璇老实说:“我要拿来做书签送你的,不能让书签看起来太丑。”
況玒放下书,走到肖楚璇身边,抬手折下枝杏花,拿在指尖转了几圈,花蕊嫩黄,花瓣边缘泛粉,娇俏可爱。
她将杏花别到肖楚璇耳边:“为什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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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杏树上的。”
肖楚璇耳尖也染上薄红,细声细气:“人家长这么久也不容易……”
況玒无所谓:“关我什么事。”
肖楚璇点头,瓮声瓮气:“阿玒做什么都是对的。”
況玒轻笑:“没错,我做什么都是对的。”
时长欢:“……”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人有多爱呢。
肖楚璇温声道:“阿玒,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況玒挑眉,继续吹树枝上的杏花玩,状似随口问:“是什么东西。”
肖楚璇表情认真,十分严肃的从口袋中掏出一封粉红色的书信,回答:“我的情书。”
況玒愣住几秒,接过情书调笑般问肖楚璇:“肖楚璇,你这是算表白了?”
肖楚璇问她:“嗯,那你同意了吗?”
況玒故意说:“那我得先看你写的内容如何。”
肖楚璇:“嗯。”
“亲爱的阿玒?”況玒念出肖楚璇写的开头,“有点肉麻了吧,肖楚璇。”
肖楚璇解释:“表白信的开头都是这样的。”
況玒不管,反正她写信开头不这样。
“你说淮城的冬,是上天留给北方最后的温柔——我记得这个,我那篇满分作文的开头,你记性还挺好的肖楚璇,给你加一分。”
況玒继续往下看。
“可我见到你后,却觉得你的眼眸比淮城的冬日更温和几分。”況玒沉默,说出其他人的心声,“肖楚璇,你这滤镜有点重了吧?”
肖楚璇耐心等待況玒念:“不重,你很好。”
全文不过几百个字,況玒却比中考时看语文阅读还要慢得多,肖楚璇在里面写的话,句句给出回应。
全部读完,況玒折好情书:“如果你全力奔向我,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況玒眉眼弯弯:“女朋友。”
肖楚璇怔怔,也跟着笑起来:“好的,女朋友。”
肖楚璇问:“阿玒,你喜欢我吗?”
況玒将情书夹进书中:“你猜。”
肖楚璇认真说:“阿玒,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況玒当肖楚璇在跟她讲士味情话,思考半天,第一次许下承诺:“好,我同意了。”
“欢欢?”
时长欢回头,灵魂状态的黎诗七正迎着杏雨向他飘过来。
时长欢歪头:“……你被況玒杀了?”
黎诗七否定详,不好意思的回答:“跟踪肖楚璇,被肖楚璇杀的。”
“她武力值不稳定,遇强则强,始终等于n+1。”
时长欢平静说:“那我死的不冤。黎诗七,你知道溯水神吗?”
剧情杀,那么上一幕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仅仅让时长欢判断出肖楚璇不是个好人?这么简单?
黎诗七回忆:“溯水神?祂不在玄门正统三千三百三十三位正神中,似乎是从杂谈戏文中洐生出的地方邪神。我听江寄月讲过一点。”
江寄月,江挽亘,江家。
他们是一个家族的么?氏族?
时长欢问:“详细讲讲,可以吗?”
系统不在,时长欢把黎诗七当系统论坛用。
黎诗七道:“溯水神,源自于南方古京地界的民俗,又名茯姬渡,在古京是‘交换’的意思。”
18. 爱恨成空
黎诗七的语速很慢,他对这些杂谈实在不算擅长:“据说,如果你信仰溯水神,你可以用一切东西跟祂交换,但前提要求你在其中是正派的立场。”
“例如对方有错在先,你要惩罚对方;或者目的出于正向,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再要么就是对方提前同意……在祈愿过程中需要向溯水神提供媒介。”
黎诗七低下头:“抱歉欢欢,我知道的不是很多。”
时长欢轻声说:“已经是够了。”
比系统有用,你无需自卑。
他垂眸在黎诗七掌心写下几个字,对黎诗七道:“我们要进下一幕了,我猜是最后一轮。”
黎诗七错愕抬头:“欢欢……”
……
昏暗的灯光下,宿舍楼中,況玒拿起肖楚璇的日记本,随意丢到一边。
她们都有写日记的习惯,但況玒多数情况下,只会随意记上几句。
不满道:“好了肖楚璇,我们马上就快高考了,你想好去哪个学校了吗?我家里人让我问你。”
肖楚璇唯唯诺诺:“我不知道……还没想好。”
況玒坐到肖楚璇的椅子上转圈:“你快点想,我还要跟你报一个地方呢,不行我帮你报。”
肖楚璇说:“我先去洗澡了。”
況玒无语,走到肖楚璇身侧弹肖楚璇一个脑瓜崩,压低声音说:“你又转移话题。”
肖楚璇捂脑袋,眼底有泪花:“阿玒,你愿意陪我去杏林吗。”
況玒不明所以,揉揉肖楚璇脑袋,又贴近她吹了吹:“现在?肖楚璇,已经十二点了。”
肖楚璇坚持:“今天是七夕,阿玒。”
“算了,就你一次。”況玒拿起床边新买的红色外套套上。
她不喜欢太鲜艳的颜色,但这件是肖楚璇选的,于是硬是让自己把这件丑衣服给看顺眼了。
路上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肖楚璇问況玒:“阿玒,你看过《塔中雀》吗?”
況玒走在肖楚璇前面,幼稚的将每一步都踩在石块正中央:“看过,怎么了?”
肖楚璇笑了笑:“没什么,況玒,你愿意为了我去死吗?”
況玒说:“不愿意,我自己最重要,我不会为任何人死。”
两人一步步走到莲池边,況玒从口袋里掏出些鱼食喂锦鲤玩,肖楚璇安静的站在況玒身后。
肖楚璇突然道:“我可以帮你。”
況玒错愕转身,没反应过来:“什么?”
肖楚璇认真说:“我可以帮你为了我去死。你不是说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吗,只有你死了,我们才能永远在一起。”
況玒皱眉:“肖楚璇,你在说什么鬼话。”
肖楚璇将況玒推下莲池:“你去死,然后我代替你,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阿玒。”
一旁看了半天的时长欢:“……”
逻辑鬼才。
另一旁看了半天的黎诗七不禁感叹:“哇。”
原来爱情是这样的吗?
況玒表情不可置信,事发过一突然,上一秒她们还在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结果下一秒肖楚璇就要杀了她。
“你……干什么……肖……肖楚璇!”
況玒困难游到岸边,将手伸到夹岸的石头上,却被肖楚璇哭着抓住头发往水里按。
肖楚璇语气怯生生,泪如雨下:“对不起,阿玒,我都是为了我们能永远在一起……”
況玒震惊:“我……我去你的吧。”
肖楚璇伤心的问:“你怎么能这么说,阿玒,我是在为我们的爱情付出啊……”
況玒不停挣扎:“你疯了吗,肖楚璇!”
肖楚璇打断,哭叽叽道:“我只是太爱你了!”
況玒:“?”
【00:05:35】
时长欢跟黎诗七看了半天狗血大戏,肖楚璇跟況玒你来我往我来你往,就是谁也没杀死谁。
时长欢才反应过来:“现实中肖楚璇到了莲池发生争执后很快就用斧头把況玒砍死,所以事件持续时间并不长,但她这次好像没带斧头。”
黎诗久神情带着歉意道:“……她的斧头被我不小心熔了,对不起欢欢。”
时长欢愣住:“熔了?你怎么做到的。”
黎诗七回答:“【四时序】,我的异能,可以改变除了人之外一切物质的形态。”
时长欢想法新奇:“那你是不是可以把二氧化碳变成氧气和炭元素?”
黎诗七迟疑:“理论上是可以……”
时长欢死去的化学知识突然开始攻击自己,下意识说:“你是解决温室效应的天才啊。”
黎诗七呆呆应下:“好,好的,我会的。”
时长欢沉思:“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帮他们一把?还原历史,对吧?”
黎诗七没有说话。
时长欢一步步走到肖楚璇身后。
肖楚璇,況玒,溯水神,交换,永远。
众多线索在时长欢脑海中连成一条线,再猜不出来,时长欢未免就太蠢了。
“以爱为名的嫉恨么?”时长欢的手贴到肖楚璇肩膀上,“真对不起,我又错了,你确实不爱她。”
“肖楚璇,你是第一个,让我错这么多次的人。”
时长欢的声音很轻,不痛不痒,也不在乎肖楚璇有没有在听:“所有人都以为你爱況玒到偏执,但实际上,你只是为了给自己的欲望找一个借口,你连自己都骗过了……真厉害啊。”
肖楚璇跟況玒仿佛没有听到时长欢的声音,继续机械的重复她们的动作。
时长欢垂眸:“你不确定自己爱不爱她,所以你开始好奇自己的死因,开始好奇‘肖楚璇’杀死‘況玒’的原因。你想从别人的视角,判断自己到底爱不爱她。”
所以那天,你放过了我。
——“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天之骄子,会和我一样目中无人。”
況玒不可能认识到自己目中无人,在她认知中自己这样无比正常。
就像时长欢从来不会认识到他自己很贱。
会说时长欢很贱的人,只有邓北。
而会说況玒目中无人的人,也只剩下肖楚璇。
让该在历史死去的人在重演中死去。
时长欢伸出手拉起況玒,一把将肖楚璇推下,平静说:“七夕快乐啊,肖楚璇。”
他学着肖楚璇曾经的模样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诚恳请求:“溯水神,我也信仰你了,拜托让肖楚璇跟況玒在地狱重逢吧,她自己愿意的。”
月光之下,时长欢的面容神圣皎洁,恍若天人,凉薄又讥讽的轻笑:“……恭喜啊,肖楚璇,你不爱況玒,況玒也不爱你,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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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说你们是情侣时,你的反应尤其激烈。”
“你对況玒没有真心,所以下意识觉得況玒同样不爱你。”
他缓慢站起身,俯视着这一切,冷漠感受着逐渐消失的环境,问道:“这个回答,你满意吗?肖楚璇。”
初进幻境,时长欢就觉得不对劲。
以況玒死地诞生的幻境,怎么所以情节全部都在围绕着肖楚璇的记忆进行。
高马尾女生的那一巴掌,课桌中未送出的几百封废稿,对溯水神的信仰,全部不应该被況玒所知晓。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死的人不是況玒,而是肖楚璇。
直到黎诗七告诉他“交换”二字,況玒在肖楚璇耳侧承诺的“我愿意”三个字还在脑海中回响。
——“我真的觉得你成绩特别特别好,长得特别特别好看,我好羡慕你。”
——“你是个骗子,我也是个骗子,我们难道不般配吗?”
——“以后我们就是一个人了,阿玒,所以你别怪我。”
时长欢恍然大悟。
原来肖楚璇只是想代替況玒啊。
但況玒真多还是況玒吗?
一个自小体弱多病的富家小姐,跳完池子救完人,什么事都没有,可能吗?
肖楚璇知道玄界百家还能理解,信仰上溯水神偷到玄网密码了,況玒怎么会知道江家……以及,辩别出时长欢跟江家人有相似之处。
蓝眼睛么……?
时长欢不再往这条线深入,他只需要判断出,況玒在转学前就被夺舍。
此后在況玒身体中与肖楚璇相恋的人,时长欢暂时称之为M。
2015年前,M夺舍況玒。
2017年春,肖楚璇杀死M,与況玒换命。
于是M死了,肖楚璇也死了。
后世人们眼中看到的肖楚璇,包括那段采访中胆怯懦弱不敢面对镜头的肖楚璇,都是早应该死去的況玒。
所以最初,杏花微雨之中,莲池那眼,M,你究竟为什么要救肖楚璇。
M的性格,如果此前对肖楚璇没有关注,只会冷眼旁观,最多跟身旁的老师说一声。
M为什么要救与她亳不相干肖楚璇。
M的家里人为什么要问肖楚璇报考的大学城市。
时长欢垂眸,最后一瓣杏花落下,飘到他掌心,天也无声,地也无声,答案呼之欲出。
M的下一个夺舍目标,也是肖楚璇。
“七夕快乐,肖楚璇。”时长欢转过身,微笑着说,“谢谢你,让我找到了杀死你的方法。”
肖楚璇安静的坐在莲池中心的古亭上,白色纱幔飘飘,清幽静谧,冷冷扫了时长欢一眼。
时长欢吩咐身边的黎诗欢:“你先缠住肖楚璇,我去找菜刀。”
黎诗欢问:“找菜刀?”
时长欢说:“嗯。”
肖楚璇用菜刀杀了一次时长欢,在时长欢眼中肖楚璇有错在先,他找到凶器向溯水神请求反杀肖楚璇非常符合正向的要求。
最后一幕,肖楚璇没有拿菜刀去砍M,多半是为了防时长欢看到菜刀后抢了菜刀就跑,跑到犄角旮旯里向溯水神祈愿,有一个算一个给他们通通祈祷死。
有阴招就用,时长欢实乃性情中人。
虽然不道德,但是真的爽。
黎诗七应下要求
19. 恭喜玩家完成任务
对时长欢说:“我在你身后,一路当心。”
时长欢没有回话。
菜刀,菜刀会在哪里。
17届的教学楼早已废弃,空荡坐落在后院,玻璃破碎,砖瓦坍塌,踏进门槛,泛黄的墙纸还留着那些年流行的明星照片。
时长欢回忆最初自己看到肖楚璇名牌上的班级。
高二(10)班。
按一个年级十个班算,至少在三楼。
时长欢一口气跑上三层,看向第一个班牌。
[高二(9)班]
还要再往上一层。
时长欢拿起墙角坏掉的灭火器,用力砸开锁死的教室门,卧室里的桌椅在当初被全部搬到了新教学楼中,此刻只剩下腐烂发霉的木质讲台,和破损的墨绿色窗帘。
十三中校长审美真是代代相传。
左右环视几圈,捡起根钢筋翘起不质讲台,果不其然,菜刀安静躺在里面。
时长欢认真双手合十,念着肖楚璇念过的咒语:“溯源通流,见水渡缘,沂水唤灵,回水流源,溯水神,请你帮我……”
“欢欢小心!”黎诗七喊到。
肖楚璇冲到教室中死死插住时长欢脖颈,时长欢笑了笑,平静吐出下面的话:“杀了黎诗七。”
黎诗七愣住。
狂风吹折树木,撕裂墙纸,绞碎墙风,咆哮着,嘶吼着,乌鸦鸿桥,月色见晓。
时长欢重复:“溯水神,杀了他吧。”
咔嚓……咔嚓……
黎诗七的身形在时长欢眼前碎裂开:“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时长欢反问:“上一幕你还在说不能ooc,下一幕就跟我解释溯水神,不觉得太自相矛盾了吗?”
‘黎诗七’连同幻境中的一切,慢慢在尘化中消散,仿佛星星点点,时至最后,爱也成空,恨也成空。
‘黎诗七’问:“……知道他是假的,为什么还相信他告诉你关于溯水神的方法。”
时长欢说:“人不会随意杜撰自己的信仰。”
冰蓝色的发丝掠过时长欢的脸颊,淡淡的杏花香飘进他的鼻间。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水光潋滟间,晨光初晓时。
淮城下了第二场秋雨,滴滴霏霏,分离开这一夜苍茫。
时长欢耳边仿佛听到有人在喧嚣声中在问:
“況玒,你为什么说‘雨是人恩怨情仇的泪’?”
“随便写的,反正我只需要写的很装逼,自会有人替我解读,况且你不觉得,每一场恩怨情仇的结束,都需要一场雨来终结吗?”
一个厚厚的本子落到时长欢面前,牛皮封皮很旧,只有英文花纹。
表皮有些破损,仍能看出被它的主人打理的很用心,整个本子非常的干净,封面的内页角中写着歪歪扭扭的署名:
肖楚璇。
时长欢翻开第一面。
文字中带沉淀着时间的厚重感,生活的烟火气和幼女的天真感扑面而来。
连笔都握不稳的孩子,坚难趴在桌子上。
【2005年8月11日
今天是七夕节,妈妈送我本子让我xie日记。
我不知dao日记是什么,妈妈告su我,把今天发生的事qing写上去就可以了,但我有好多字不会xie……妈妈还在笑我。
但是,我会写xie,生日快乐,肖chu xuan。
妈妈又在笑我,妈妈说我lian自己名字都不会写……】
……
【2006年7月31日
今天又是七夕节,祝我生日快乐,今天没什么特别,今年也没什么特别,非常无聊的一年。
妈妈说写字要加句号,我知道呀。^ ^】
……
【2009年8月26日
七夕快乐,虽然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可快乐的,突然发觉生日在七夕好烦,明明也是传统节日,但是偏偏不放假。
生日快乐,没了。
今天我读了《塔中雀》,好弱智的情节,富家少爷跟穷少爷跑了,有病吧,真爱他就不要耽误他哈。
囧。】
……
【2012年8月23日
今年生日跟处暑撞了,感觉过的非常火热。
以及,9月份我就要上初中了。
不想学习,感觉学校是弱智,同学也是弱智。
我现在才知道我出生的年份叫做千禧年,还怪好听的。】
……
【2013年3月5日
惊蛰下雨,我不喜欢下雨,我觉得撑伞好讨厌囧……
杏花又开了,为什么淮城要种那么多杏花呢。
我在路过日语班时遇到了一个女生,她粟色短发,带着樱花发夹,穿着粉色百褶裙。
日语班的老师跟我说可以夸她“咔哇伊”,翻译过来就是可爱的意思。
好吧,咔哇伊,非常咔哇伊。
她说可以叫她“火息”,我后来才知道是ほし,星星的意思。
我也有点想学日语了。】
……
【2014年5月6日
星星告诉我她妈妈是日本人,从小在日本长大,体育很好,但得了家族遗传病,于是她爸爸带她回国治疗。
好吧,星星你要快点好起来。
我跟她约定以后见。
囧囧囧。】
……
【2014年8月23日
哇,すごい(好厉害)……我趣……あの(那个)……我好像进了一个不得了的网站。
溯水神,是什么东西?
祂说我命中必有一劫,要换命才能活,我要怎么做……】
……
【2015年9月1日
我们班转来一个学生,她叫況玒,她成绩很好。】
……
【2015年9月10日
她人缘也很好,班里很多人都喜欢她,我有点嫉妒她,要是能取代她就好了。
我跟溯水神说,我要跟她换命。
如果我成了她那样的人,再见面时星星一定会很开心吧。
溯水神说,要況玒同意才行。
同意吗?我懂了。】
……
【2016年农历三月三,惊蛰
我精心策划了一场初遇,其实在那之前,我也在明德楼的杏树后远远看过她一眼。
她看书的侧脸,跟星星好像。】
……
【2016年4月6日
況玒好烦,不理我。】
……
【2016年6月8日
況玒好烦,不跟我去吃饭。】
……
【2016年12月31日
況玒好烦,陪她跨年。
算了,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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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況玒。】
……
【2017年2月8日
开学了,況玒好烦,给我送了新年礼物。
一条粉色的围巾,好丑,一看就是況玒的审美。】
……
【2017年3月5日
況玒好烦,又不吃早饭,我干脆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吃,況玒气鼓鼓的,像只兔子。
兔玒。】
……
【2017年3月15日
況玒答应我,我们要求永远在一起。
……我真的想跟她永远在一起吗?】
……
【2017年8月21日
不知道写什么。
況玒,再见。】
……
【恭喜玩家获得道具——《日记本》】
【恭喜玩家完成任务——《莲池女鬼》】
【恭喜玩家解锁等级板块!】
【当前等级lv.1】
时长欢将日记本收到系统背包,看着再次明亮的天空陷入沉思:“……我是不是又要无缝上学了。”
消失已久的系统终于能重新说话,激动的不得了,靠在时长欢肩上,抱住他的腰撒娇:[是呢欢欢,恭喜你呢。]
时长欢一巴掌拍过去,语气冷漠:“滚。”
系统委委屈屈:[这么久不见,欢欢你怎么一见面就打我。]
时长欢平静说:“关键时刻掉链子,我要你有何用。”
遇事就死机,不死机就关机。
碰到危险跑的比谁都快,时长欢懒得骂陆柏林。
系统欢欢喜喜说:[时长欢,升级也是有好处的。]
时长欢等系统说下去,在系统商城兑换条皮绳把蓝发扎起来,往教室走:“奏。”
系统高深莫测说:[我可以模仿你。]
时长欢:“?”
系统解释道:[我可以扮演你去上学,记忆共享。]
时长欢自动回忆起系统扮演外婆时的伪人模样:“……”
恐怖的童年回忆在袭击我。
时长欢面无表情:“别了,我怕见到你之后,明天邓北就在网上求道士出山给我驱邪。”
系统:[……]
系统:[我业务能力有这么差吗?]
时长欢给予系统暴击:“比你现在想象的还要差。”
系统绝望:[不要再说了不一样,我不演了还不行吗。]
回到坐位,邓北看到时长欢憔悴的模样,吓了一大跳:“我靠,时神你又通宵打游戏了?不对,我偷偷看了你游戏在线状态,你昨天晚上也不在线啊。”
时长欢不想理邓北,将头埋进书里,含糊不清说:“嗯嗯。”
邓北震惊,得出结论:“时长欢,你开隐身模式了?!”
时长欢咬牙:“能不能闭嘴?”
邓北在嘴边做出拉拉链的手势:“收到,时神。”
时长欢疲惫闭上眼,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他好像忘记带什么东西就回来了。
一直到正式上课,马智国走进教室,环视了一圈在场的学生,问出那句:“黎诗七呢?”
时长欢靠在玻璃上恍然大悟。
他把黎诗七忘了。
黎诗七不会还呆在杏林傻乎乎到处找他吧。
不存在的愧疚开始攻击时长欢的心脏,于是时长欢主动申请去楼下找
20.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绿箭
黎诗七。
马智国盯着时长欢苍白到病态的皮肤看了半天,心疼的问:“时长欢,外婆的病是不是又加重了?”
系统忽然被Q,从时长欢背后冒出头:[?哇,我是又要在别人的口中濒死了吗。]
时长欢没有多加思考:“是的。”
马智国叹气,又在安慰他:“孩子,你辛苦了。”
时长欢突然间感觉自己被怜悯的目光包围笼罩:“……嗯,我。”
我好像确实挺辛苦的。
“你先等会儿,跟你们说个好事。”马智国当众宣布一个好消息,活跃教室的气氛:“学校打算开办秋季运动会,下个月十号。”
同学们立刻欢呼:“耶!”
马智国接着宣布一个坏消息:“下下周三十五校联考,含金量很高,你们都好好准备。”
同学们立刻消沉:“唉……”
有同学不甘控诉:“开学第两周就考试,学校是人否?”
马智国凉嗖嗖放冷箭:“学校本来就不是人,是建筑物。”
同学们:“……”
可恶,无法辩驳!
马智国突然对时长欢说:“时长欢,你的头发该剪剪了。”
时长欢:“剪头发?”
马智国点头:“这次运动会有电视台的人来拍纪录片,你作为学生代表,最基本的仪容仪表必须规范。
时长欢额前的流海被马智国撩起来,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跟微垂的眉眼。
马智国跟旁边的女同学借了个夹子把时长欢精力修剪四个小时的M字流海卡在头顶,满意说:“平时头发留那么长干啥,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有阳刚之气,瞅瞅这样多精神。”
时长欢:“我觉得我原来那样挺帅的。”
马智国满脸嫌弃:“一头蓝毛帅个屁,跟个蓝精灵似的,下周五请个理发师给你染黑。”
时长欢认真想了想,淡淡问:“蓝发像蓝精灵,黑发不就像格格巫了吗?”
“就你会说话。行了,你去找人吧。”马智国摆手,看着时长欢离开座位,又补充说道,“运动会开完,等上面的领导都走了,想怎么搞造型都随便你。”
马智国:“反正你们年轻人的潮流我们当老师的也不懂,是叫什么,杀马特吧,我儿子当初也爱搞。”
时长欢:“……”
时长欢为自己发声:“我不是杀马特。”
马智国掏出手机,在vx上打出‘杀马特’几个字,后面立刻接着跳出来个蓝发小人。
马智国冷嘲热讽说:“还说不是,手机里写杀马特弹出来的就是你个蓝毛小子。”
时长欢无言以对。
小艺输入法从此被时长欢拉入黑名单。
在高一下学期刚开学,时长欢顶着一头蓝发走进学校时。
路过的同学都以为时长欢学疯了,要做与校领导针锋相对的鬼马少年。
心理老师慰问了时长欢半天,最后得出结论:“这孩子青春期心理压力太大了,必须找个地方释放一下。”
校领导看着时长欢为学校斩获的一大堆证书跟各种金奖一等奖,又瞅了眼时长欢的家庭环境,拍板定案:
“染发好啊,学生就应该释放压力,时同学过的那么惨,青春期叛逆却只是染了个头发,没打人也没杀人,甚至在乖乖上学。”
“多好一孩子,把校规改了,以后学校同意学生染发!”
心理老师:“那我就说是您说的?”
校领导沉思半天,地中海的发型反射出亮堂的灯光:“说是校长说的!”
毕竟教育局才发放规范学生政治面貌的通知。
远在京城,跟他校校长交流互鉴的十三中校长,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背后森森发凉。
怎么有种,家长要去教育局投诉学校的预感……
校长双手交叉抵住下巴沉思。
我最近没犯什么吧。
总而言之,时长欢就这么明目张胆在教育局眼皮子底下顶风作案了一学期。
人民网采访那天,还是马智国救场,临时从校领导那儿薅来顶假发,把时长欢的蓝毛遮住,否则时长欢登报表扬的同时即被通报批评。
但这一切的起源,只是时长欢某天做完每日任务,掉落次抽奖机会,随手一抽抽到【雪妖血统】,被迫变成蓝发,又觉得这副模样怪独特清奇,于是欣然接受新皮肤。
时长欢把夹子取掉揉了揉头发,马智国卡的太紧,勒的他头发生疼。
时长欢将自己跟系统的头发对比来看:“我记得介绍上说,染发膏遮不住血统变异产生的发色变化。”
系统提议:[再戴假发混过去?]
时长欢:“精细的来不及约,劣质的躲不过央视镜头。”
拍纪录片不像网站采访,只照一张大头照就行。
系统桃花眼弯弯:[简单,我来代替你。]
时长欢无话可说:“系统,你对用我的脸到低有什么执念。”
[不行就算了嘛。]系统装模作样擦眼泪,[有事叫人家陆柏林,没事就叫人家系统,如此之生分呜呜呜。]
“不是。”时长欢冷冷道,“我想骂你的时候才叫你陆柏林,比如现在。”
第二次重新踏入杏林,此地杏花己落,空留满地残花,层层叠叠的花瓣堆积之上,晓露凝珠,晶莹剔透。
撩起新枝,繁茂葱郁的绿叶后,时长欢猝不及防撞入一双琥珀色的双眼。
黎诗七惊喜说:“欢欢!”
时长欢在考虑自己要怎么称呼黎诗七。
黎黎,诗诗,七七。
有点幼稚了。
最后时长欢仅仅轻轻点了点头,问黎诗七:“你现在怎么样?”
黎诗七:“照常说,我们应该一起下一层幻境,但是我转了很久,发现幻境被设置了隐蔽机制,不符合条件的只能不断行走在表层世界中。
我用异能强行破除了表层世界,却在外面找不到你。欢欢,发生了什么?”
时长欢简短给黎诗七概括了几句经过,黎诗七恍然大悟,轻轻笑,笑容明若秋水:“那我是蹭了欢欢福,任务解决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做。我会如实上报。”
时长欢不在乎这个:“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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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诗七垂下眸,手紧张的背在身后问:“此前……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时长欢的手机在宿舍放着,于是说:“你电话号写给我?我回去加。”
系统幽怨的问:[喂喂,你不是要得罪他吗?怎么还跟他加联系方式?]
时长欢:[我平时又不登社交软件。]
各种社交平台沉淀消息皆为99+。
跟时长欢加了联系方式跟没加差不多,顶天了遇事能相互打个电话。
而这恰恰也是时长欢需要的。
余邵坐在座位上百无聊赖的等时长欢,他照例迟到,等到教室才听邓北说昨天学校转来个新同学,上课没看到人,时长欢去找新同学去了。
余邵来教室就没想过学习,只是想看时长欢。
昨天在酒店被他爹电话轰炸,余邵绘声绘色跟他爹描述自己经历的恐怖场景,与时长欢恍若天神的容貌,以及自己提心吊胆转头,结果看到是时长欢那一刻带来的救赎感。
余父觉得余邵疯了,打算让管家带余邵去看精神科医生。
余邵心说等你撞鬼你才能理解我的心情,非常宽容的包容了他爹,欢欢喜喜在淮城各大商城转了一下午,给时长欢带了礼物当谢礼。
余邵经过多次见面总结出,时长欢是个不流于世俗,孤傲清冷,顽强倔强的清贫学霸,给时长欢太贵重的东西不会他接受,于是给时长欢带的是……
王八!
一只乌□□从余邵袖子里伸出,伸脚往外爬,又被余邵严肃的按回去。
奶猫不好养,幼犬太粘人,送只王八刚刚好,以后时长欢看到王八就能想起他!
余邵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
王八还活的久,只要时长欢认真养,这种网吧能活到时长欢的孙子长大,到时候时长欢就能永远记住余邵啦!
“……你在笑什么?”拉开窗帘,时长欢淡淡扫了眼在傻笑的余邵。
余邵这才反应时长欢已经回来了,刚想把王八掏出来,就听到前面那个没见过的男生温声问时长欢:“欢欢,老师刚刚说我的寝室要重新分,你愿意跟我一个寝室吗?”
欢欢?
余邵脑海中蹦出问号,上下打量黎诗七。
长相白白净净,看着他同桌的角度精心设计为最佳45度角,夹着声音说叠词,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绿箭,要来跟他抢宝贝同桌?!
余邵和系统思维一致,张口就是:“你凭啥叫他欢欢啊!”
黎诗七注意到余邵,微不可查皱眉:“你谁?”
言外之意,关你屁事。
余邵:“老子叫余邵,余氏集团听说过吗?”
“没。”黎诗七继续耳尖泛红地跟时长欢搭话,“欢欢,如果你不同意的话也没关系,我只是想跟你待的近一点。”
余邵:?
哥们,你话都说到这了,你觉得时长欢会不同意吗?
时长欢托腮,回神平静说:“我睡的很晚。”
黎诗七浅笑:“没关系,我平常也要熬夜,跟你呆在一起还更方便。”
时长欢想着
21. 不许玷污我同桌!
左右黎诗七不介意,于是说:“好。”
余邵震惊:“你们就这么水灵灵住到一起了?”
莫名的酸意涌上喉咙,余邵感觉心里沉甸甸的,像被人打了一拳,有点不甘。
明明是他先认识的时长欢,为啥时长欢现在跟另一个转学生关系比跟他还好,有说有笑!
余邵字正腔圆:“时长欢,我也要跟你一起住。”
时长欢不理解:“你不是走读么?”
余邵委屈:“哦,从现在开始就不是了。而且我家不是不能住了吗。”
时长欢:“……”
男主你开心就好。
但时长欢悟了。
原著男主跟黎诗七关系就不错,应该是剧情控制,得要男主跟黎诗七待在一处,好培养社会主义兄弟情。
时长欢没什么情绪,反正不关他的事,视线转回到书本上:“随意。”
余邵本来仅有两分委屈,看时长欢对他态度这么冷淡,委屈直接上溢到十分,他质问:“为什么你对黎诗七那么好,对我这么敷衍。”
“敷衍?”时长欢终于有了些反应,清冷的眸下静若寒潭,曦光伏夏,少年似笑非笑,“肯敷衍你还不够吗?”
系统冷嘲热讽:[惊,某位面男主竟因恶毒炮灰对他态度太差而向炮灰诉苦。]
余邵闻言仔细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理。
时长欢在乎他才会敷衍他,否则时长欢怎么光敷衍他不敷衍别人。
时长欢肯为他花心思就好。
余邵自信回话:“当然够!我就知道你在乎我。时长欢,我懂了。”
时长欢:“?”
你又懂什么了。
黎诗七反应过来,看余邵的目光带上了敌意,他向来说话从不拐弯抹角,直接出言讽刺:“你在自恋脑补什么,欢欢根本就不在意你。”
余邵这辈子顺风顺水,还没被人这样直接骂过,他不满道:“你又是时长欢谁啊,凭什么说时长欢不在意我!”
黎诗七蓦地呼吸一滞,看向时长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有什么身份呢。
他与时长欢才刚认识。
但他真的很喜欢时长欢。
一种关系无法自拔的从黎诗七脑海中产生。
“搭档”
足够深刻,足够暧昧,足够羁绊。
时长欢知道玄界,能解决灵异地,哪怕他异能等级不高在玄界也没有根基。
但如果黎诗七喊家里运作一番,让时长欢进入特异局,跟时长欢成为固定搭档,也不什么难事。
只要时长欢愿意。
想到这是,黎诗七头一回觉得,当关系户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能跟时长欢当搭档的话,就算让黎诗七每天必须跟特异局的人打交道,黎诗七也愿意。
余邵看着黎诗七一会羞涩,一会欲言又止,一会低眉轻笑的表情,心中隐隐慌张,直觉告诉自己,黎诗七此刻没憋什么好事。
余邵一拍桌子,抬高声音:“你在瞎想些什么!不许玷污我同桌!”
黎诗七语气急促:“我没有瞎想,你在污蔑我什么。”
余邵看黎诗七慌乱的模样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你就是有!”
黎诗七不理会余邵,捏紧衣角,不敢看时长欢,紧张问:“欢欢,你愿意跟我成为……”搭档吗?
只是最后三个字还没说出口,余邵就打断说:“我不许,时长欢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黎诗七脸红心跳,争辩说,“我又没说要跟欢欢在一起。”
余邵冷笑:“你骗鬼呢。”
黎诗七着急忙慌跟时长欢解释:“欢欢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的!我只是……”
时长欢撩头发摘下耳机,恰巧与黎诗七目光相撞。
少年唇若点绛,色若春晓。
方才不经意的一眼,却似月华流照。
时长欢没听清,于是问:“什么?”
黎诗七骤然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良久低下头,结结巴巴道:“……没,没什么。”
我只是想和你当搭档……的吧?
黎诗七莫名有些不自信了,整张脸烧的慌。
时长欢轻描淡写:“哦。”
时长欢:[他俩感情确实不错,我戴耳机都能听到他们激烈的交谈声谈,这就是宿命的挚友么。]
系统:[……]
神的宿舍的挚友。
这两都快打起来了。
系统认真说:[可能吧,建议你把耳机摘了听。]
时长欢:[不要,他俩太吵了。]
被迫旁听了一整节课间爱恨情仇的邓北终于忍受不下去,提醒他俩:“快上课了,不想被王老师骂,你俩就安静点,别再争什么他爱他他爱他。”
话说完,邓北生怕这俩也问自己一句“你是时长欢谁”,主动补充:“我是时长欢发小。”
余邵:“……”
黎诗七:“……”
莫名感觉自己在身份上比输了是怎么回事。
第二节课是语文,十班的语文老师姓王,一位喜欢《红楼梦》的中年女士。
王老师将作文书放在讲台上,调整了下麦克风说:“同学们,这节课我们讲作文,都把期末考试的语文试卷拿出来。”
余邵没有,挨到时长欢身侧跟时长欢共,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味萦绕着两人。
余邵心思不在学习上,但秉持着不能打扰时长欢的心态,有一搭没一搭的听老师讲课,实际视线全在时长欢脸上。
时长欢睫毛好长,想碰着玩玩。
时长欢平时为什么不戴半框眼镜。
时长欢走神的样子也好可爱。
诶?时长欢看我了。
“我脸上有字么?”时长欢回眸,冷冰冰对余邵说:“再盯着我看,我把卷子丢你脸上。”
余邵呆呆道:“好处说了,那坏处呢?”
时长欢:“……?”
系统:[不是?这你不揍他。]
【触发任务:让男主滚。】
时长欢:“……”
时长欢平静问系统:[你幼不幼稚。]
系统:[我很成熟,I''m very mature.如果我发布的任务有问题,我自会道歉。]
时长欢这回是真想笑,清晰中带着讽刺问:[我怎么没听你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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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过歉。]
系统:[因为我发布的任务没有问题。]
时长欢:[你的意思是,让我‘跟买螺蛳粉的阿姨说我刚从俄罗斯回来,太想念家乡的味道,所以来买罗斯粉吃’这个任务很正常。]
系统不当人时的形象都是只白色小光球,它安安静静的待在时长欢笔袋里,卖萌般眨了两下眼睛,头顶蹦出两个字:[是的∽]
时长欢:[不带波浪号你会怎样。]
系统:[会带一个相反的波浪号撒娇~]
系统:[~∽~∽~∽]
时长欢:“滚。”
【恭喜!任务完成~】
系统发懵,整个光球闪了闪,滚到时长欢掌心蹭蹭,吐槽识别机制:[太不智能了吧,因为你周围只有男主一个‘人’在听你说话,所以自动判断任务成功了吗?]
时长欢把系统放到窗台边:[你知道你很烫吗?]
系统懒洋洋待在太阳底下:[当然知道,模拟的就是太阳。]
余邵听到时长欢的“滚”字才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虎狼之词,想为自己苍白无力的辩解时,时长欢已经重新将注意放回了试卷上。
高中时期,写议论文一向比写记叙文更容易得分,也更好模仿,但时长欢在考场上写的几乎都是记叙文。
不是议论文写不好,时长欢的议论文比记叙文得分高,但他就喜欢捣鼓自己只有五十二分的记叙文。
王老师说:“三元作文,爱,希望,金钱哪个更重要,我们有的同学很厉害啊,眼里看不到爱,也看不到希望,只有对金钱的无限渴望。通篇900个字,凝聚下来,我却只看到密密麻麻的一个词,‘来钱’ ,你说是吧,邓北。”
邓北默不作声拿语文书挡住头。
王老师继续说:“当然,我们有的同学更厉害,他写希望用的什么事例嘞?用的北厉王屠城,什么是绝望?这才是真正的绝望!身为文科生一点史实都不懂,李涛,去后面站着。”
李涛默不作声用试卷挡住脸。
王老师看向时长欢:“长欢,你的文章没啥问题,立意也成立,爱,希望,金钱缺一不可。但字太多了,而且为什么写到一半总在犯文艺病,要加上几句伤感语录,写作文要积极正向,有些老师会觉得你立意消极扣分。”
“万物掠夺水源,空气扼杀万物,道法自然。”
“你自己说说这几句话有什么意义。”
时长欢站起来,垂眸说:“没意义,但写的很爽。”
王老师叹气:“长欢,你语文差两分全市第一,你说可不可惜。”
时长欢回复:“那我下次写抒情文。”
王老师:“我闭上眼都能背出你的抒情文开头。”
“雨夜朦胧,月色之中,我看不清天与地,也看不清风雨,除了睡梦中那历经双沧海桑田沉淀的手。”
“这双手能是你爸的你妈的你爹的你奶的你姥的你隔壁邻居老王的,人人在你笔下都能有一双历经沧海桑田的手。”
时长欢:“……”
王老师:“别人翻作文书,只能翻到一篇你的作文,因为你每篇作文写的都一模一样。”
时长欢:“……”
22.因果律
午休铃刚打,时长欢就被马智国喊出教室拉到教学楼5楼的会议室染发。
这里之前用来给学生检查视力,刚好有两面镜子。
被按在椅子上时,时长欢怔愣,微微抬头眨眼:“不是说下个月才开运动会么。”
马智国拍了下时长欢脑袋:“下个月才开,但这几天就有人陆续来视查,先把你这头发搞好,晚上市长开了个聚餐,我带你去参加。”
时长欢的注意在马智国权势滔天与他不用上晚自习了之间摇晃,最后说出口的只有一个冷冷淡淡的:“嗯。”
也许每个人,人到中年都喜欢跟别人闲聊搭话。
马智国转头跟托尼老师介绍起时长欢:“这是我们学校年纪第一,长的俊吧。”
托尼老师细细瞧时长欢,操着口淮城本地方言,手上调染发膏点点头:“怪俊的,这娃娃长得白嘞,掩当理发师嫩多年,还没见过嫩好看得娃儿。”
讲实话,老师带理发师去学校给学生染发,托尼老师当了这么久托尼,确实是头一回见:“我看这娃娃好面熟哦。”
马智国道:“那是,这娃上了好几次报纸嘞,人民网也拍过他。”
托尼老师有些印象:“是那个……姓时,物理特别好的娃是吧?原来嫩就是他班主任哇?那老师嫩的物理一定特别好吧?”
文科生毕业的历史班主任马智国笑道:“可不,想当初我高一的时候,物理也能考二十多分嘞。”
托尼老师由衷夸赞:“不悔丝大学校的老师诶,物理囊个好!”
时长欢:“……”
时长欢问系统:[所以现在怎么办?他一染,染发剂跟我的头发一起变蓝。]
系统坐在会议室最后排靠左的坐位,趴在桌子上提议:[既然如此,那只好以头颅祭天,换个头捏。]
时长欢:[我用你头颅祭天。]
系统恢复正经的表情,不知为何轻轻勾唇,笑着说:[好吧。你笑给我看,我就告诉你。]
时长欢面无表情:[有病去治。]
系统支撑起侧脸,调笑道:[好嘛,你试试看,能不能运用灵力压制。]
[你变成蓝发的主要原因是雪女血脉太纯,作为凡人的身体无法压制血脉。]
[但如今你等级到了lv.1,完成了凡人→修士的史诗级蜕变,只要用灵力把身体里那股冷意压下去就可以恢复。]
系统垂下眸,说出最后一句话:[不过打个预防针,刻意压制会消耗自身血统纯度,建议没事还是当个小蓝毛吧~欢欢。]
时长欢觉得系统在框他,抬眼向系统摇摇望去,眼睫下眸光深而暗,发丝被打湿,湿答答贴在颈旁,蜿蜒而下,像夜光藻在月色下荡漾:[什么是灵力?]
系统在走神,听到这句话似笑非笑的问回去:[你不是很厉害吗,自己猜啊,时长欢。]
时长欢:[……]
系统不逗他了,跳下座位三两步跨到时长欢身后,轻声呢喃:[你命怎么那么好呢,遇到我。]
时长欢腹诽。
遇到你,难到不是我命苦么。
系统将时长欢的发丝缠绕在指尖,时长欢变成蓝发后,他一直很喜欢偷偷玩时长欢的头发。
或纠缠,或轻吻,或在时长欢每天洗完澡后的深夜,静静扎起时长欢的长发。
系统笑着说:[闭上眼睛,时长欢。]
时长欢闭眼,一时间,若天地停声,万物齐静,夏风多暖暖,树木有繁阴。
系统想了半天,一只手拉起时长欢的手,往里面输送灵力,牵引时长欢的丹田:[其实我的愿望,是你做一个普通人。]
时长欢:[我也是。]
很温柔,草木般的幽绿环绕时长欢的灵脉,一点点冲刷,时长欢开始怀疑:[你们那个世界,不会还是修真世界吧?]
系统:[你猜啊,欢欢。]
时长欢之前一直以为系统所处的时空应该是高科技赛博朋克时代,结果回过头告诉他,系统是个修仙的。
时长欢问:[所以你只是施了隐身术?在这个世界遇到了修为高深的人,你不会被发现么。]
系统无所谓道:[我不愿意的话,不会有人能看到我。]
染发膏已经上了头,托尼老师跟马智国:看着变蓝的染发膏陷入沉默。
托尼老师惊奇说:“这头毛还褪色哇?”
时长欢:“……”
时长欢艰难说:“染完就没事了。”
他好像懂了系统所说的灵力是什么,无人注意的角落,万物的气凝聚于眸底。
五行八卦,十天干十二地支理论莫名扎根脑海,滚熟于心。
时间过去,最后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镜中人苍白的肤色,没有情绪的蓝眸,泛红的眼尾,随意垂落到肩膀上的黑发,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穿越前。
如果他没穿越,能正常长大,是不是也是这副样子。
指尖伸向镜子,镜面冰凉的可怕,比捧起雪还冷上几分,时长欢蓦地回神,快速移开手,手指微微颤抖。
朝平乐穿越前不喜欢照镜子,他总在长时间盯着一处看,可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看,免不了觉得有些奇怪。
穿越后,时长欢习惯已经养成,而且在游戏里照镜子,心底总隐隐有些不安。
直到十岁,游戏世界带给他的割裂感才开始慢慢变淡。
马智国心想托尼老师不能白请,给时长欢一个人染也是染,给一群人染也是染,于是在时长欢洗头发的时候,把其他年级那三五个发色不正常的也一起喊过来排队染黑。
时长欢沉默在门旁边站着,马智国说转头:“我先回班,你等他们染完跟他们一起把这里拖下。”
系统回归懒散的模样,提议:[欢欢,我们现在可是拥有灵力的人~要不要试试一个术法丢过去,会议室立刻布灵布灵。]
时长欢看了眼,会议室没有监控,此事可行,乖巧道:“我一个人就行,同学们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比较重要,下午还有课。”
马智国反问:“你下午就没课了?”
时长欢回答:“我们班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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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老师。”
马智国之前在班里说过,体育课不想上,在体育老师没有强制要求的情况下可以不上,留在教室自习。
左右体育不高考。
马智国点头,不自觉又叹了口气:“老师就知道,你是一个为别人着想的孩子”
时长欢微笑:“……”
怎么感觉这句话怪耳熟的。
谈起用术法,时长欢突然想起来:[我今天的术法是不是还没抽?]
【恭喜玩家获得术法:《真言咒》
作用:口吐真言。】
时长欢:“?”
时长欢问:[我口吐真言还是别人]
系统无辜:[当然是你啦,欢欢。]
时长欢:“……”
废物技能。
时长欢没再说话,安静等待别人一个个走出会议室大门,对他说什么:“时神好,时神再见,谢谢时神。”
最后还有一个原本跟时长欢同款蓝发的男生大着胆子来找时长欢:“时神能加个联系方式吗?我是隔壁12班的李天附,我崇拜你很久了!”
时长欢不加陌生人:“抱歉,没手机。”
李天附心知肚明时长欢这是婉拒了。
时长欢要是没手机,300级的游戏账号是凭借每晚放学趴在小米实体店前,通过试用模式一级一级刷上去的吗。
李天附尴尬的笑了两声,关门出去,贴在门口最后留下一句:“好的,打扰你了,时神。”
时长欢转身离开,从下往上拉紧靠近走廊那边的窗帘。
没了人,系统变成实体,在镜子上面哈口白气,画火柴人玩:[时长欢,你看这个人不像你。]
时长欢拉完窗帘回头看,系统画的是个丁老头,时长欢走下楼梯,冷声说:“像你。”
系统坐在椅子上转圈圈:[你知道这个世界异能跟传统修真体系相互交汇,但异能只是对玄门氏族之外的人的解释方法。]
[玄门跟氏族千年前隶属一脉,他们称呼异能为“天昭”。]
[源自《太上本经录》里的那句“天道昭昭,世洐无双”]
系统变换出两个小人:[有天昭的人不一定有灵力,有灵力的人不一定有天昭,特异局的人大多属于第一种,包括黎诗七。]
系统开口,声音带着独属于少年人的清风明月感:“时长欢。”
时长欢抬头,这是系统第一次喊出他的名字,两人四目相对,时长欢问:“怎么了?”
系统笑着问:“你知道这个玄界历史上最厉害的天昭叫什么吗?”
时长欢没学过玄界历史,淡声道:“你在问什么废话。”
系统公开手,点点璀璨星莹光出现在昏暗的会议室,若星若辰,也若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的波光粼粼:[叫“因果律”。]
时长欢站在系统面前,轻轻垂眸:“这里的玄界不应该是在对应道教么?为什么会讲因果。”
[谁告诉你的,跟你那个世界不一样。]系统笑道:[而且道教同样有类似因果的关系,不是吗?
23.一个活爹,一个活阎王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他们称之为承负。]
时长欢缄口不言站在中央,并不想管“承负”一类专有名词,更不想知道“天昭”的特殊性与作用。
他一脸沉重地在思考,自己该怎么练习用灵力清理现场。
手放在地板上空,尝试将丹田中的那股力量引水流清刷,结果刚刚靠近,整个桶里的水都结成了冰块。
时长欢:“……”
自我尝试,大失败。
系统没忍住轻笑,故意逗时长欢:[要我帮你吗?欢欢。]
时长欢能躺则躺,原地放弃自己探索:“嗯,要怎么做?”
系统在虚拟储物间里掏了又掏,翻出一本《入门:从小白到修真大佬》。
他非常大方的对时长欢说:[玄界筑基期小朋友的必读读物,借你一天,不用谢。要买的话友情价500积分。]
时长欢声音平淡,拿起那本手册翻开看:“五百积分,你直接去抢更加现实。”
系统非常自然的笑嘻嘻说:[考虑过,不幸被天道制裁了。异常难过,非常悲伤。]
时长欢安慰:“没关系,至少活该。”
[哇塞。]系统认真说:[时长欢,我觉得你应该去跟ai学习说话的艺术,而不是在这里研究术法。]
高情商说话?
时长欢从口袋中拿出手机,垂眸呼唤:“小明同学。”
手机发出震动声,小明同学程序开口,语调欢快明亮:“是的,我在!”
时长欢轻声命令:“如何高情商表达沉默。”
小明同学努力思考:“好的,用户让我用高情商的语句表达沉默~这里将给出四种备用方案!
1.我的脸皮薄的跟纸一样。
2.兄弟你有什么实力,逗死我了。
3.我的天,笑到脸疼(流汗黄豆)
4.我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了哈哈哈。”
时长欢笑容冷淡,微光洒上他的脸颊,乌黑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扫下一片阴影,时长欢将拿给系统看:“这就是AI,学去吧。”
系统:[一_一]
系统:[我闭嘴了。]
时长欢翻开那本《入门:从小白到修真大佬》,第一页写着七大个字:
废物才需要入门。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时长欢问系统:“这是你写的?”
[嗯?什么东西。]系统赶紧跑过来凑在时长欢脑袋旁边瞅了瞅。
看清那几个字后,系统随意说:[这个?这个不是,我应该拿错书了,这本是我师兄的,大概率是他写的。无所谓啦,他早死一千年了。]
时长欢语气平平:“那你还挺尊师重道。”
系统听出时长欢在嘲讽他,有些恼火,阴阳怪气道:[你评判我干什么,我跟他关系又不好。]
时长欢没什么情绪,安静翻着书,浮光掠影扫过一众文字与图画:“关系不好,但保留着他的遗物,是么。”
系统罕见陷入沉默:[反正……你不懂。]
时长欢“嗯”了声,感受到系统的不情愿与烦躁,也没继续这个话题,把手里的书往后一页页翻。
全书没有被使用过的痕迹,除了开头用墨水写下的那句话外,再没有其他额外的标注。
时长欢估计那位师兄从此之后,可能就没再翻开过这本书。
直到一直翻到倒数第二页,不知何年何月写下的一张纸条从书页中飘出,落进时长欢掌心。
系统还在跟镜子玩,没关注时长欢这边。
时长欢垂眸看向那张纸条,澄黄透明,内夹梅花花瓣,用白墨印着阵法,透着清冷淡泊的白梅香,也仿佛带着千年前的记忆。
正面上行的字迹端正,明显练过,入木三分:
【几时结课?】
回话的另一行就要随意狂放很多,行云流水写道:
【酉时结课,还有两个时辰呢。】
翻到背面,那两人又在碎碎念,但似乎跟上面两句话不在同一时间:
【你好烦。】
【恕我直言,三师兄,你也差不多。】
时长欢想将纸条夹回去,可指尖触碰到那道阵法,意识突然陷入一片空茫,大脑空白片刻。
“朝平乐……”
时长欢回归清明,听到有人喊他,抿唇垂眸,手触碰的那张纸条微微发烫,亲昵缠着他的指尖。
“朝平乐……”
时长欢低下头,确定他自己没有幻听。
所以,纸成精了。
或许因为只是一张纸条,成了精也没有智商,只会呆呆傻傻的重复:“朝平乐……”
时长欢思考良久,默不作声把纸条塞进袖子,纸条无辜卷扒在蓝色的袖口处辜,摇摇晃晃。
回去研究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时长欢半天不跟系统搭话,系统无聊的问:[你看完了吗?时长欢。]
时长欢“嗯”了声。
系统:[……时长欢,你好喜欢“嗯”哦。]
时长欢继续:“嗯。”
系统模仿:[嗯。]
默念书册上的口诀,凉风透过窗户吹进,卷起窗帘与阳光的味道。
白雾朦胧,空气中的尘埃随光细微浮涌,时长欢和光同尘,控制着细小的水流擦过此方分分寸寸,过处无痕。
渡过早秋风,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系统感叹:[有天赋是真的好,看一遍就会。]
时长欢拎起干净的空水桶,看了一眼上面贴的标的归属地是图书馆,就往图书馆走,没有丝毫脸红的自夸:“是的,我就是这么厉害。”
系统呵了声,身体重新变成半虚半实的状态,跟着时长欢飘,看起来非常像鬼。
时长欢非常理智给出建议:[后天是中元节,你可以套块红布去吓人。]
系统把字幕替换成红色:[?我把字体变成马赛克体,是不是还能装作赛博男鬼。]
时长欢:[也行。]
一直到还完水桶回教室,墙上的时钟还没过转两点,时长欢看到黎诗七跟余邵在争吵。
走近两人,时长欢就发现余邵桌子上有一只巴掌大的乌龟。
时长欢:“?”
时长欢轻轻问:“你们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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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第一想法是,这两人不会把莲池的老学长给捞上来了吧。
毕竟之前有同学,因为去捉学校的锦鲤拿到教室养,被政教处通报批评,时长欢再次看到此番景象,难免往那边想。
黎诗七低下头,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余邵倒是很自然:“时长欢,这是我昨天给你买的礼物,本来想上午送给你,但你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听歌,所以干脆想着中午等你回来给你一个惊喜!”
时长欢看向乌龟,说不出话,差点就两眼一黑,有些头疼道:“是惊吓才对吧,我不会养动物——所以你们刚才在吵什么?”
黎诗七小声说:“我觉得,他不该送这个东西给你。”
时长欢刚想点头,就听到余邵幽幽接上:“黎诗七觉得这只王八太丑了,应该精心装扮打包过之后才能送给你。”
时长欢眉头微蹙,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感觉这两人莫名其妙。
系统评价:[一个活爹,一个活阎王。]
时长欢问余邵:“如果我不收,你会怎么办?”
余邵老实回答:“呃……花点钱请个人养着?”
那可比跟着时长欢这个生活自理水平仅仅能保证自己活着的人要好太多。
时长欢果断拒绝:“你自己养。”
余邵大受打击:“为什么?”
时长欢撑着脸,靠在窗子旁边晒太阳,瞥了眼那只乌龟:“因为这只乌龟跟你有缘。”
余邵瞬间想起时长欢的玄学大份身份,信以为真,老老实实问:“同桌大师,何以见得啊?”
系统又变成光球,一跳一跳,蹦到乌龟面前逗乌龟玩:[同桌大师?什么鬼称呼?]
时长时歪头看着余邵,笑意凉薄:“你们的性格,如出一辙。”
余邵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时长欢是在说他性格像王八蛋,掷地有声反驳:“我不像!”
时长欢随意:“夸你安静老实呢。”
余邵眨眼:“哎?真的吗?”
时长欢敷衍:“嗯呢。”
余邵盯着时长欢的眼睛,澄碧的瞳膜如湖水中倒映的天空,如霁月时的夜晚,很漂亮。
时长欢这么漂亮,他懂什么,他肯定没说谎。
余邵毫不犹豫相信时长欢。
时长欢扯出几张信纸,开始构思演讲稿。
目前任务有:竞选学生会主席的演讲稿,下周一开学大典高二代表的演讲稿,上学期期末总结大会学生代表的演讲稿,以及运动会学生代表的演讲稿。
时长欢:“……”
怎么会这么多。
……
上完下午最后一节课,余邵跟黎诗七差点又因为时长欢要跟谁一起吃饭差点吵起来,千钧一发之际,马智国及时来到,表示时长欢要跟市长吃饭,他俩哪凉快哪呆着去。
黎诗七表情失望,委屈巴巴的看着时长欢离开,搭档计划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而余邵在认真考虑,能不能让他爹找关系,砸钱给自己砸成市长,这样自己就能跟时长欢一起吃饭了。
坐在轿车上,马智国在前面开车,直视前方,对后排的
24.“还有吗?”
时长欢重新点开玄网,搜索“朝平乐”这个名字。
照旧一无所获。
看着等会儿,时长欢,想起它剑身上的【琼玉】二字,重新搜索“琼玉剑”。
这回跳出来了两三条消息。
【闲聊:琼玉剑的下落还没找到吗?(明顺百年)】
【楼主(0L):十大神器榜就琼玉剑还没下落,玄门怎么这么废物,找了一千年还没找到。】
【1L:玄门的废物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人猜琼玉剑是被特异局的人偷去了。】
【2L:楼上你放屁吧,解码氏族狗滚一边去。】
【3L:你们特异局的人有什么脸进网玄啊,会术法吗你们?】
……
【闲聊:当琼玉剑主是不是特别爽?(景和十六年)】
【诸位道友好啊,在下是新入登仙阁的弟子,真好奇拿起琼玉剑会是什么样子,当神器之主一定特别爽吧。】
【一般。】
【哟,阁下天骄榜哪位啊?这么狂。】
【你仰视的那位。】
……
等会儿还在呆呆的坐在那里,丁点看不出来神器的样子,时长欢下意识想叫系统出来,却想起系统在休息。
滴哩……滴哩……
时长欢的手机响铃,他拿起手机垂眸看去,黎诗七连给他发了两条消息。
【黎诗七:欢欢,你知道苍耳百货大厦吗?】
【黎诗七:有空吗?欢欢,差人数,有点危险。[定位]】
苍耳百货大厦曾经是淮城市中心有名的批发商场,随着前任老板跑路逐渐落寞,但在淮城的图书市场上仍有一席之地。
【时长欢:几级?】
【黎诗七:B级左右。】
【时长欢:江挽亘也在?】
【黎诗七:他在,但我跟他们氏族的人不熟。还有重渡,不过重渡是玄门的人,你知道玄网论坛的管理c吧?那就是他。重渡这个人脾气不好,我不喜欢他。】
苍耳百货大厦,四层图书区。
空荡无人的商场大门紧闭,泛黄的灯光忽明忽暗,橱窗后的书本一册册排列,冷风吹过玻璃,带动橱窗中的书页翻飞。
重渡蹲在指示牌下叨着烟翻手机通讯录,满身骷髅头外套跟破洞裤的亚系穿搭,一脸不爽吐糟:“什么傻逼灵异地,还要攒够人数才能开,江挽亘你特么在那边装什么逼?你自己的任务不去找人还要老子去找。”
江挽亘冷冰冰站原地,理都没理重渡,观察周围。
黎诗七也不想说话,紧张兮兮的跟时长欢发消息。
【黎诗七:上面查到有人在淮城暗中传播茯姬渡相关信息,派江挽亘到淮城调查。我想起你前几天也在问我茯姬渡,觉得你应该会对这个灵异地感兴趣。】
【时长欢:谢谢,我二十分钟后到。】
过了几分钟,时长欢又问。
【时长欢:我看你刚刚出去只穿了睡衣,需要我帮你带件外套吗?】
黎诗七站在风口,看着单薄的白T恤,才后知后觉感到有些冷,害羞的抿唇发:【嗯,谢谢。】
重渡余光瞅了眼满脸红晕的黎诗七,语气莫名其妙:“喂,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满脸红,咋,发烧了?喂喂喂,江挽亘你奴役病人啊?”
江挽亘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眼见黎诗七大半天半蹦出来半个字,重渡恍然大悟:“哦,哑巴,我懂。”
黎诗七这几天跟余邵吵烦了,听到这种傻子发言就头疼,离重渡更远了几步,面无表情说:“……弱智。”
白天看到余邵就烦,夜上要要看余邵2.0。
立场与性格问题,黎诗七跟江家的人从前没有过交集,跟重渡这个二百五更是无话可说。
特异局早些年并不包括在玄界阵营中,玄界的种种事务官方都无法插手,时至今日,许多关于非自然事件处理的决断权也还在仙盟手上,特异局跟玄门的人可以说是明争暗斗,势同水火。
氏族跟玄门的关系也差不多,末法时代,灵力日渐稀薄,玄界一千年没出过化神修士,每百年两方就因盟主之位打的不可开交。
就重渡跟江挽亘两个反骨崽。
一个身为江家少主跑去特异局挂了名,一个身为万洐宗弟子天天待在各大世家跟氏族里的小辈鬼混。
鲜红的倒计时显示在右上角显示,还有半小时。
知道有人数要求后,江挽亘立马向特异局发送申请,但除了重渡跟黎诗七之外,所有成员都被挡在苍耳百货大厦一,二,三层转圈圈,死活上不到第四层。
重渡被连骂两句仍没受挫,嚯了声:“不是哑巴啊,真有意思。喂,你叫什么?”
黎诗七抱着手机发呆,一点点走神,心里想的全都是时长欢。
重渡转而言江挽亘:“喂,他叫什么?”
江挽亘站在电梯口,试图找到屏障的边缘。
没有任何人可以忍受冷暴力,但重渡可以忍受两份。
时长欢骑共享电瓶车到苍耳百货大厦时,推开玻璃门把手第一刻,才反应到这里的磁场有问题。
太安静了,什么声音也听不到,甚至是虫鸣。
从常理而言,哪怕是凌晨一两点,城市中也不可能完全寂静无声,只看得见微弱的灯光。
人在赶路时很容易忽略身边的声音,那么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不对的?
时长欢后退半步,重新给黎诗七发消息。
【时长欢:你们旁边除苍耳百货大厦外有什么建筑吗?】
黎诗七秒回。
【黎诗七:三栋楼,包裹住苍耳百货大厦,两高一矮。怎么了欢欢?】
【时长欢:楼上亮的灯多么?】
黎诗七透过落地窗看见窗外的小区,打字。
【黎诗七:挺多。】
时长欢背对只有零星房间开着灯的高楼大厦,萧瑟秋风低低吹过,寒意顺着裸露的脚踝攀爬而上,手机消息的提示音在过分空旷安静的街道中显得刺耳。
【时长欢:你在几楼?】
【黎诗七:四楼,图书区。】
时长欢安静下来,略微抬头看着苍耳百货大厦,少顷后认真问。
【时长欢:你们没人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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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苍耳百货大厦的历史么?】
【黎诗七:什么?】
【时长欢:苍耳百货大厦的四楼三年前就被荒废,不存在什么图书区。】
耳边惊雷乍响,雨声簌簌而下,苍耳百货大厦中的老式广播女声在嗞嗞声中卡顿响起。
那声音有些掉帧,像极了八十年代的播报。
【副本还有十分钟开启,倒计时结束而通关玩家未集成四人及以上,副本自动锁定。】
场上三人除了黎诗七外面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重渡急的抓耳挠腮,暗骂几句:“我服了,喊了一堆人,不是没时间就是找不到路,一个个废物吧。”
黎诗七终于屈尊降贵放下他的手机,冷不丁问:“你就没想过是副本有筛选机制吗?”
重渡愣住:“筛选机制?他有病吧?有人数要求还定筛选机制。”
黎诗七估计这个筛选机制还不是一般的严苛。
江挽亘看向黎诗七,冷玉般的手腕上戴着的桃木珠串,墨发被风微微吹起,开口道:“你觉得我们有什么共同点?”
黎诗七想了想,平静说:“我们都……今年刚满18岁?”
重渡没绷住,有些崩溃:“这种时候你能不能别玩烂梗了?我受够你们了。”
黎诗七淡淡反问:“这种话应该是我说才对吧。”
江挽亘不上网,并不懂重渡在崩溃什么,继续问黎诗七:“还有吗?”
黎诗七惆怅的看着自己发给时长欢已读未回的消息,心情莫名想起《少一点天分》那首歌,轻声说:“我们都在爱情里少一点天分。”
重渡:“?”
江挽亘点头,在名单里面挑选符合条件的人选。
重渡不可置信:“不是?江挽亘,你还相信他那个鬼话???”
……
时长欢往外走,点开备忘录,记下目前能得到的三条线索。
1.目前跟黎诗七所处非同一时空。
2.正常路线无法到达黎诗七所在副本。
3.他不在正常时空。
时长欢想起幻境中肖楚璇对自己说过的话。
——我听江寄月说溯水神……似乎是从杂谈戏文中洐生出的地方邪神。
江寄月,杂谈戏文。
黎诗七跟江家的人不熟,认识江寄月的只能是肖楚璇。
时长欢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天查溯水神时,一直忽略了两个重点。
之前时长欢一直以为,是肖楚璇通过阅读某篇古籍了解到溯水神,进而混入玄网,认识到江寄月,可现在想想,顺序大概率相反。
肖楚璇先认识到江寄月,江寄月告诉肖楚璇玄网的网址,并教肖楚璇该如何注册,肖楚璇再从玄网之中了解到溯水神。
纵使时长欢吐槽玄网的登录设置很弱智,但实际上,如果是个正常人,在玄网让输入等级证明那步就会退出,真傻乎乎随便找东西拍个照片上去的,少之又少。
江寄月身为明门正派的子弟,到底为什么对研究地方邪神情有独钟,还跟身为凡人从未去过玄界的肖楚璇有接触,他的目的是什么……
25.搂搂抱抱
那怎样才能进到黎诗七那个时空。
时长欢重新骑上电瓶车,微微抬起下巴将头盔带好,突然想起苍耳百货大厦的对面那条街有冢书店。
手放在车把手上,时长欢把黎诗七的外套装进塑料袋放到车篮中,将速度开到最快。
车轮疾驰过转角,在空荡荡的街头碾碎一众落叶。
时长欢停下车抬起头,看到四个鲜红的大字。
【成才书店】
推开玻璃门进入的瞬间,门铃声响起。
“叮咚——欢迎光临。”
书店内的装饰跟时长欢上次到时可以说是没什么相似点,一层布满乱七八糟的红线,整个屋子只有四个角摆了几本图书,中心红木制的旋转楼梯直通二层。
时长欢本想直接上到二楼,但刚往前走几步,推拉式的玻璃门便自己啪的一声关上,连带着窗帘骤然紧闭,室内一片漆黑。
咚咚……咚咚……
踩过木质地板的脚步声从二楼传来,一路往下,离时长欢越来越近。
时长欢下意识掐起诀,微微后退,琼玉剑出门时变成了枚银戒戴在无名指,晕着浅淡的白光。
修长苍白的指尖冷不丁压过时长欢眼下朱红色的小痣,那冰凉的触感一路向下,直至唇边。
腕下寒光乍现,时长欢拨剑想劈过去,却被祂的另一只手以一种十指相扣,从背后拥抱的姿势温柔环抱住。
时长欢半弯着腰,长发垂落落,眼前的黑暗中蓝与黑交织在一起。他握着剑挣扎几番无果,身体紧绷,却只听到那人轻笑一声。
祂的吐息中掺了几分热气,时长欢的脖颈有些痒。
清风拂面,月光透过玻璃映射进来,窗台外流苏花树的花枝颤动,雪色花瓣落了满地。
祂贴在时长欢耳边轻而缠绻对他说:“朝平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什么意思。
时长欢被紧紧抱着,脑中有一瞬间空白。
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手也动不了,只能哑声道:“茯姬渡?”
茯姬渡微微愣了几秒,笑着重复时长欢念出的名字:“茯姬渡……我记得这个名字。”
祂漫漫冷静下来,压抑住满心欢喜,一点点松开时长欢,黑睫半垂,轻声问时长欢:“朝平乐,你还记得我么?”
记得个鬼。
时长欢解放后立刻远离茯姬渡,板着脸低下头,一言不发挽剑入鞘。
反正打不过,先收剑再说
时长欢头很痛,茯姬渡怎么也知道他真名?
太怪了,从男主出场后,发生在他身边的一切都太奇怪了。
这里不是游戏么,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瞬间,时长欢甚至不想问茯姬渡你是到底谁,他想问我到底是谁。
莫名其妙的记忆,莫名其妙的感觉。
琼玉剑认识他,溯水神也认识他。
这不是游戏吗,怎么一个两个都能开他户。
是系统把他的真名散布出去,还是有人为了乱他道心专门给他做的场局。
有必要吗?费尽心思只为给他这个炮灰加戏。
时长欢不停举报:[系统?别睡了。]
时长欢:[不是说扮演恶毒炮灰就可以了吗?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系统一无所应。
时长欢以为自己跟溯水神的初遇,应该是溯水神用什么他当时在幻境中的祈愿来要挟时长欢,威胁他,让他给溯水神当牛做马。
时长欢只能被迫拿起邪神小弟剧本,含泪在找死的路上更进一步。
再或者,时长欢誓死不从,跟溯水神刀剑相向,打不过就跑。
总之,绝对绝对绝对不是现在这种一见面就跟对方搂搂抱抱,深情感叹好久不见。
有病吧。
时长欢抿唇,陷入短暂的茫然,安慰自己算了,当支线副本去玩。
他很快就做好了心态转变,迅速进入状态,警惕问茯姬渡:“不记得,你跟我有什么关系。苍耳百货大厦四层悬案是你的原因?”
八年前,一名中年男人从苍耳百货大厦四楼一跃而下,根据调查,死者为某公司副管,几个月前妻子刚为其生下一个儿子。
同年十二月,临近圣诞节,有店员开店后,发现有人在圣诞树后上吊,舌头被整个割掉,口腔中塞满圣诞球。
该死者被群众认出,身份为苍耳百货大厦四楼首饰区销冠。
……
七年前四月,苍耳百货大厦四楼卫生间凌晨在保洁人员打扫时发现一男一女两具尸体。
……
六年前六月一日儿童节,一名男童在苍耳百货大厦下的游儿园中失踪。
时隔一日再被发现时,男童出现在苍耳百货大厦四楼水池中,尸身却离奇出现完整巨人观现象。
……
短短两年发生了五起命案,苍耳百货大厦前老板立刻卷铺盖走人,新任老板不信邪继续正常经营,结果不到三年时间又再次发生近十起疑案。
新任老板只能下令将苍耳百货大厦四楼及以上全部封锁。
但苍耳百货大厦因连续的人命官司与坊间兴起苍耳百货大厦被小鬼报复,招阴招邪的传言,人流量逐渐稀少,往昔的辉煌不再复,日益走向落寞。
不过,所幸的是,四楼封锁后,苍耳百货大厦确实没再发生人命血案。
茯姬渡平静站着,一头黑发如泼墨倾泻,未束未绾,末端微翘,任风轻轻吹动。腕骨嶙峋,苍白皮肤下淡青血管若隐若现,腕上交错缠着几根同房间中布置大差不差的红绳。
良久,茯姬渡勾起唇,很浅的笑了笑,情绪极淡极薄:“朝平乐,我们当然有关系,严格来说,你还是我的……未婚夫?”
时长欢瞳孔地震。
茯姬渡看着时长欢震惊的模样,没忍住笑出声,淡淡说:“骗你的,故人而已。”
故人。
故人是个好词。
故人可以是故友,也可以是旧敌。
单单就故人一个词,关系立场都暧昧不清。
时长欢并不想理这个故人,可又想去探索支线。
就算他跟茯姬渡是旧敌,但看情况,茯姬渡也不会杀他,这么好一个活化石,还有问必答,不用来刷进度,真是过于可惜。
时长欢刚想问茯姬渡:“那我是谁?”
霍然间,时长欢感觉手腕被一股力量抓起,冰凉的冷意从皮肤透入骨髓。
茯姬渡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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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听不出生气或是不满,只是很平静的问题:“朝平乐,你觉得他们的死,是我的原因么?”
不然呢?
时长欢肯定不可能直接问出这三个字,他试着微微挣扎的下手臂,失败后就迅速放弃挣扎,微微抬起头反问:“……你想说什么?”
茯姬渡漫不经心道:“他们向我祈愿,无论代价,无论生死,无论结果。”
“我实现了他们的愿望,他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理所当然也应该用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来交易,不对吗?你来我往,这才是交换。”
时长欢脸色有点难看,他质问茯姬渡:“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向你许愿长生,你却反手把他性命给交换走,这公平么?”
茯姬渡微愣,笑了下,无所谓的说:“我又没说向我祈愿是公平的,阿朝。”
他贴近时长欢,时长欢甚至能看清茯姬渡的睫毛,茯姬渡轻轻道:“朝平乐,我是邪神啊。”
时长欢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试图跟一个邪神讲道理。
果然他脑子也有病。
靠,蠢死了。
昏暗之中,看着被茯姬渡拉住的手,时长欢突然就很想问茯姬渡:“那我是不是也一样?”
茯姬渡听到时长欢的话不明所以,尾音上扬:“嗯?”
时长欢直视茯姬渡的眼睛,平缓重复:“我是不是也一样。”
茯姬渡终于意识到,时长欢是在指他前些日子,通过自己的力量解决掉那个小幻境这件事。
茯姬渡悄然温柔笑笑:“你跟他们当然不一样,你是特别的。”
时长欢受够了茯姬渡对他这种莫名其妙的态度,涩声问:“为什么。”
时长欢很早前就想问,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对时长欢态度那么特殊,仅仅因为脸么?太可笑了。
为什么他会对[朝平乐]这个身份有陌生感。
在这场游戏中,别人口中的[朝平乐],真的还是他吗?
都穿越了,我的记忆还可信吗?
时长欢的身体有些颤抖,低着头不说话。
茯姬渡静静看着时长欢,认真评价:“朝平乐,你的情绪很不对劲,你遇到什么了吗?”
他情绪不对么?
当然了。
任谁在一个陌生而孤独的虚假世界待了十多年,都会疯掉。
男主出现前,时长欢有时甚至会猜想,系统会不会只是他临死的幻想。
于是如果他要确认自己还活着这件事,只能依托于系统的存在。
只能依托于他是个玩家,是个任务者。
否则,时长欢还能是谁呢……
一个已经死掉的人吗?
现实,游戏,梦境。
见到琼玉剑那面时眼前出现的幻觉,他从小到大,其实已经见过无数次。
时长欢偶尔做梦时,总逃不过的两三个串联不起来,又毫不相干的片段。
是幼年的时长欢浑身颤抖着抓着一个小男孩的袖子,止不住的哽咽流泪。
又是时长欢白衣若雪,冷淡站在那座溪桥上,任满山梅花飘落身前。
亦或是时长欢坐在一片看不到尽头的蔚蓝色大海边,身侧放着剑,缄口不言听海浪风声,一坐便是一天。
26.他声音带着蛊惑
千千次,万万次。
我真的是朝平乐吗?
我真的来自21世纪吗?
我真的是穿越者吗?
为什么我只是感觉这个世界很假,却并没有排斥。
为什么我会有不存在的记忆。
霎时头晕目眩,时长欢胃中无由泛出一股恶心,近乎要干呕岀来。
时间静止,时长欢被推进另一个山水相连,下着漫天梅雨的空间。
像极了登仙阁外的梅林。
时长欢怔怔抬头,眼尾泛着红,眸中盈着几滴泪珠,琼玉剑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
系统就站在他身前的梅树下,红衣比梅花而要艳上几分,桃花眼弯弯,指腹擦去时长欢的眼泪:“我就不在这一会儿,怎么还哭了呢,欢欢。”
时长欢不知道,轻轻摇头,脸上还有泪痕,从看到茯姬渡起,他的心脏总像被针扎一样疼。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冷梅的暗香入鼻,时长欢捂住心口,艰难站起身,唇色苍白,哑声说:“没事。”
一朵梅花飘落到时长欢肩旁,系统略微思考,伸手抚去那瓣梅花,挑眉笑着安慰:“时长欢,别想那么多,你是穿越者,在这个世界出现反常不适都是正常的。”
他声音带着蛊惑,“好好完成任务,你就能回去了。”
“回去?”时长欢突然抬手打下系统贴在他脸上的手,霁眸似水,语气冷冷,“琼玉剑是怎么回事,茯姬渡又是怎么回事,祂们怎么会知道我叫朝平乐。”
系统这才看清时长欢手下握的剑,安静几秒,捂住嘴故作夸张说:“时长欢,我们认识这么久,你都不相信我?”他装模作样擦眼泪,“真让人心碎呜呜。”
时长欢没有说话,回答显而易见。
系统将时长欢发丝别到耳后,捧着时长欢的脸,笑嘻嘻辩解:“那些是特定剧情,系统数据不够,所以用了你穿越前的名字。”
“时长欢你这么厉害,怎么还它们被魇住了呢?对吧。”
系统哄小孩儿般的随意语气,让时长欢抿唇不言。
系统指尖滑向时长欢的手掌,掰开他的指尖,垂眸温声道:“茯姬渡只想杀你,而琼玉剑的脑子不好。我不能提示你太多,时长欢。”
铮——
琼玉剑摔落在地,往旁边滚两圈,被迫又变成小孩子的形态,原本被精致绑好的红色发带散开,脸上也粘了灰,狼狈不堪。
它被森冷的,巨大的威压扼住,连滚带爬往树后躲,偷偷往时长欢那边望,瑟瑟发抖也不敢说话。
系统扣住时长欢的手,随意看了眼琼玉剑道:“你想要剑,我也可以送你。”
“松手,我不要。”时长欢缓了缓语气,尽量表现的不那么冷硬,“我没事了,你知道怎么去茯姬渡的另一个空间吗?”
系统微顿:“你要去那里做什么?”
时长欢只是说:“给黎诗七送外套。”
“送外套?”系统酸溜溜道,“哟,那你俩关系可真好。”
“……”时长欢冷漠说:“你想多了。”
系统不知道在想什么,摊开手嘟囔道:“算了,你要走就走,但我确实不知道茯姬渡的灵地怎么进。”
骗鬼呢?
系统不知道茯姬渡灵地怎么进。
但时长欢也无心去追问,走向琼玉剑,疲惫对琼玉伸出手,轻轻点头。
等会儿飞速变回剑身,安静躺在剑鞘中。
满天梅花纷纷扬扬,如血如雨。
月夜似弦歌,天地清辉冷冷,如同被渡上了层霜雪,云雾缭绕,若流风之回雪。
时长欢抬起头,梅花擦过脸侧,他低声问:“出口在哪?”
系统歪头道:“前面。”
时长欢的大脑此刻混乱如麻,被无数的丝线缠绕,一步一步踏过万千梅花,表情冷淡,步伐很重,剑尖染上梅红。
八月也会有杏花开吗?九月也会有梅花开吗?
系统突然问:“晚上还回来吃饭吗,朝平乐?”
时长欢没来得及,也没心思听清系统最后说的那句话,就快步离开这里。
看着时长欢的背影,系统拨弄了下桃枝上挂着的风铃,轻轻笑了下:“再见,师兄。”
……
【倒计时3秒钟。】
重渡已经躺在地上安详等死:“我堂堂万洐宗首席弟子,要因为开副本凑不齐人体验规则杀了吗?有趣,哈哈。”
黎诗七还在给时长欢写小作文:【亲爱的欢欢,接下来我会遇到一个大麻烦。但不用为我担心,防人之心我有,害人之心我多的是。我明天回来找你,你要记得多喝热水,不要忘记吃早饭……】
【2】
黎诗七打出最后一行字。
【你要幸福,时长欢。】
呯——
窗户的玻璃被打碎,时长欢一个翻身滚进来,他擦掉脸上的血痕,站起身平静说:“来的有点迟,抱歉。”
【恭喜!成功凑齐人数!】
……
重渡眼中,一抹蓝如天神降临般从他眼前飞了过去。
重渡震惊:“卧槽。”
不是?这么装?这也行?
黎诗七立马第一时间撤回自己发的几十条短信,惊喜说:“欢欢,你来啦。”
时长欢不忘把黎诗七的外套递给他。
重渡用见鬼的眼神看向黎诗七。
这撒娇的语气特么跟刚刚一小时那忧郁男神是一个人?
时长欢回眸,琼玉剑又变回戒指,他面色苍白的跟纸一样,浑身透露出疲惫的脆弱感,纤细的手腕上还缠着根红线。
书屋中的红线就是进入空间的媒介。
每根红线对应着茯姬渡所创造不同的空间。
茯姬渡站在时长欢面前,含笑温温柔柔让时长欢去选。
时长欢长发垂落,静静看着茯姬渡,抬手伸向茯姬渡的纤长的食指。
【主线任务:找到并演绎关于[祂]的故事。】
广播口中的“祂”是谁,在场的人心知度明。
【当前玩家人数:5】
四人皆面带错愕。
紧接着电梯传来叮的一声。
3→4
黎诗七起身下意识站到时长欢身前,警惕看着门口。
“哈喽啊观众朋友们,大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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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来夜袭传说中的苍耳百货大厦4楼,果不其然在2点钟的现在,此大厦除了主播一个人都没有哈。”一个举着手机的墨镜男十分自信的说。
重渡:“?”
重渡幽幽说:“你放屁。”
主播听到男人的声音吓了一跳:“我操,老铁们,咱们见鬼了。”
重渡阴森森道:“你他妈才是鬼。”
主播这才发现原来眼前是活人,还不止一个活人,有整整四个。
[牛逼,前一秒说没人,结果转头蹦出来四个。]
[还都是帅哥,说不是摆拍谁信?]
[走了走了。]
主播立马说:“别啊,家人们别走啊,我真没摆拍,想必这几位家人也是来探险的,相逢即是缘,来来来关注点一点!”
江挽亘还算比较负责,灵异事件不能大规模宣传,眼见主播是个普通人,他抓住主播的手臂:“关掉。”
主播震惊,那么好一个大小伙怎么上来就抢他手机:“诶诶诶!住手住手,抢手机是犯法的懂吗?我要报警了!”
编制人员江挽亘拿到手机看着直播界面陷入沉默,老干部不上网,跟新时代完美脱轨,于是又把手机丢给主播,拿出枪对准主播,言简意赅:“关掉。”
“大汉有话好说!”主播哪见过这阵仗,立刻吓得哆嗦,举起双手,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正常人哪来的枪,眼珠子一转开始质疑,“你这不会是玩具枪吧?”
呯——
江挽亘面无表情对窗户开了一枪。
主播立刻将黑屏的手机双手奉上:“大汉饶命!”
江挽亘拿起手机也看不出什么,便将手机还给了主播。
但主播留了个心眼,暗戳戳将直播摄像头切换到项链的微型直播摄像头上。
谁知道这群人是干什么的,万一等会儿要把他灭口怎么办,把直播开着也方便警察来救他。
而且,今晚他绝逼能爆火!
从江挽亘拿出枪开始,直播间热度直线飙升,弹幕聊的热火朝天。
[这群人谁啊?黑势力吗?还能开枪。]
[喂喂喂!来活了@淮城公安@淮城警方。]
[告诉我妈,这个夜我熬对了。明天这事儿绝对能上新闻。]
[主播一路走好!]
黎诗七对这类直播设备并不熟悉,加上注意力基本上都在状态明显虚弱的时长欢身上,对此一无所知。
而时长欢的心态则是反正不关他的事,懒得管。
重渡碎碎念:“不然做任务的时候给他绑起来?感觉有点坏事。”
时长欢说:“每个人应该都要参与副本。”
重渡惊讶:“你以前去过扮演型灵异地?不应该吧,瞅你灵力这么弱。”
时长欢冷冷说:“不然你当副本的人数提示是摆设么?”
主播结合自己之前听到的广播声反应过来:“大爷们,你们是不是在拍综艺啊?”
重渡不可置信指着自己的脸:“你叫我大爷?你这年纪看起来比我爹都大,我可去你的吧。”
他专门喊师妹给他搞了张年轻版的脸,结果被30+喊大爷,离谱。
27.“道德绑架你妈。”
江挽亘看他的弱智搭档跟主播聊的热火朝天,心下无语,转身走到书架旁从上往下翻找。
图书在这里的作用只会有一个,介子空间。
《追风筝的人》《月亮与六便士》《杀死一只知更鸟》……
江挽亘回头说:“这柜子都是文学。”
而有关茯姬渡的书,十有八九在史学类。
四层图书区占了半壁,近乎十万本,仅书架就有百来排。
黎诗七不禁皱眉:“一排排翻过去,太浪费时间。”
“不用那么麻烦。”时长欢走到电脑前,输入“景和”二字,屏幕上立即显示出C区第五行,他淡淡看了眼主播,冷漠说,“你们给他做思想工作。”
江挽亘这才将注意放到这个在最后一刻赶到灵异地,精神状态糟糕极了,神情低落虚弱,病怏怏的少年身上。
在看清时长欢澄澈空灵的蓝眸时,江挽亘愣了下,立刻冷冷将目光扫向黎诗七,毕竟时长欢这个人是被黎诗七喊到这来的。
黎诗七笑容无辜,用口型问:“怎么啦?”
江挽亘心下了然,黎诗七是故意的。
他没办法再忽视时长欢,回时长欢说:“溯水神最早在永昭年间出现。”
“演绎祂的人生,并没要求从最开始演绎。”时长欢平静问,“一千年前,茯姬渡死于渡行仙尊剑下,是哪本书上写的?”
重渡恍然大悟:“那个在论坛上问茯姬渡怎么死了的傻逼就是你啊。”
黎诗七问:“不会好好说话吗?”
重渡切了声:“你暗恋那个小蓝毛是吧。”
江挽亘说:“《景和》。”
一千年前对应时间为景和两百年,但时长欢在图书馆拿到的那本《景和》,时间仅记录到景和百年。
原本时长欢以为是因为《景和》分上下两册,但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图书馆的那本《景和》十有八九是有人针对时长欢做的局。
月光之下,时长欢拿下架子上的那本《景和》,轻轻拂去书页上的灰尘,翻到最后一页,手指停在这页的插画上。
书页上的图案即刻开始旋转,线条与色彩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
那光芒迅速扩散,转眼间便笼罩了所有人的整个视野。
茯姬渡不知何时走到书前,弯腰捡起那本《景和》,恰巧看到主播掉落的微型直播摄像头,垂眸思考,将书翻开,注入灵力,顺带将摄像头丢了进去。
【恭喜玩家匹配角色——朝平乐】
【当前时间:景和两百年】
【游戏时长:24:00:00】
时长欢睁眼就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寂静到可怕的地方。
平生最怕黑的时长欢有点想骂人。
[怎么全是黑的?这是我尊贵的VIP用户该看的东西吗?]
[主播主播,黑屏了,你还活着吗?]
他伸手向周围摸索,碰到一面带着粗糙颗粒感的岩石,判断出自己应该在个石洞中。
至于是横着走进去的石洞,还是竖着掉进去的石洞,时长欢就不知道了。
倘若是后者,时长欢只能把判断剧情的希望寄托于黎诗七他们。
……不对。
时长欢感受着身体澎湃的灵力,再次抬手,向前轻轻一挥,石洞立马被凿出一道长痕。
时长欢静静发呆,
所以,不会是他自己把自己关在这里的吧。
演绎茯姬渡的人生自然不可能将他生平度过的小事全走一遍,只能是重现茯姬渡生命中比较关键的几个部分。
死亡,生子,结婚,扬名,出生。
无非其五。
那一千年前,茯姬渡死的时候,他是在这黑不溜秋的洞穴过了一天,还是在这天冲出去干了什么?
“朝平乐”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时长欢继续往旁边摸索。
枯草,碎石……尸骨?
时长欢猛的把手抽开,丢走骨头。
不是,怎么还有尸体。
突然,山石轰塌,尘烟腾起。
天光如利刃劈下,岩壁似腐朽的骨架般节节坍落。
碎石飞溅,尘埃翻涌中,时长欢下意识用衣袖遮住眼睛,不知过了多久,听四周安静下来,他才放下手,在那刺目的阳光下,仙雾迷蒙中,看见一郡人逆光而立,衣袂翻飞。
[这个特效,满分十分我给一百分,眼睛闪要瞎了。]
[666,主播不走探险路线,当仙侠主播了吗。]
[等会儿?主播去哪了?这小哥又谁。]
[看眼睛啊!是刚刚那个蓝毛小帅哥,这换装速度也是够快。]
[亏我还想替主播报警,原来是演上电视剧了,主播你也是好起来了。]
数十只白鹤长啸,人群之中,时长欢看到一中年男子向他走来。
那人白发苍苍,广袖当风,浅青色眼眸淡若琉璃,衣袂掠过满地尘土,执银剑的手骨节分明。
看外貌,年纪约莫在三、四十岁。
但仙道盛行的时代,时长欢估计自己得把这三、四十后面的十改成百。
男子将剑递到时长欢身前,对时长欢道:“平乐,不要再任性了。”
时长欢看到剑上的字,琼玉。
他接过剑,低声重复男子的话:“任性?”
男子像是没有听到时长欢在说什么,只是嘱咐:“断念桥一战,你放走茯姬渡,在非人涧躲了三十年。而这三十年间,茯姬渡为祸人间,杀人如麻。”
“观星司的司长下了预言,只有你能杀祂。平乐,我知道你心善,但茯姬渡实非良善之辈,你能对祂手下留情,祂却不能对无辜之人手下留情,你不杀祂,你就是这三界的罪人。”
时长欢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在这段历史中,就是渡行仙尊啊。
有弟子小声嘀咕:“道德绑架你妈。”
男子面色微变:“谁?!”
重渡那边响起【玩家扮演值-1】的提示音,他翻了个白眼,才重新把嘴闭上。
他觉得这男的简直神经病,你不除魔,那魔头杀的人就要算在你头上,纯纯脑子有病伪逻辑。
还预言,他的天诏是【观天命】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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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绝对的断言,观星司司长你好牛逼哦。
主播待在重渡旁边,重渡来之前花10分钟给主播讲解了灵异地的危险性,顺带把主播恐吓了一番,主播含泪老实巴交点头,但重渡怕主播进了灵异地之后瞎说瞎跑,直接一不做二不休给人下了个禁言咒。
但对此,直播间的态度都是:
[看,我就说的都是演员吧。]
[要拍电视剧了吗?有意思。]
时长欢感觉听男子说话耳朵都要起茧,烦不胜烦。
他白衣胜雪,墨发如瀑垂落腰间,更衬的肤若冷玉,眉目如画,眼尾处生就的朱砂痣妖艳,不耐时气质比雪还要冷上几分,冷漠打断男子问:“所以茯姬渡在哪里。”
男子惊愕,他们这一行人乌泱泱过来,本来是为了逼不愿杀茯姬渡的朝平乐就犯。
观星司的预言当然是假话,但茯姬渡存活百年,化神后期大妖,修为高深,世上确实只有朝平乐能与之一战。
结果朝平乐突然松口,倒让男子有些惊疑不定,心疑朝平乐怕不是要炸他。
时长欢看出男子想法,颇为无语。
他觉得朝平乐不是会放过茯姬渡的人。
哪怕是在没进灵异地之前,时长欢看到茯姬渡的第一刻,心中充满了莫名其妙的愧疚感,可下意识的反应都是杀了祂。
但紧接着仅存的理智就把时长欢拉了回来。
打不过,杀不了,而且下一秒茯姬渡就抱着开始时长欢叙旧。
而现在这具身体有灵力,历史上也朝平乐亲手把茯姬渡杀了,时长欢还在这里跟男子浪费什么时间。
时长欢抬眸问:“不说么?”
男子立刻说:“无涯海。”
时长欢“哦”了声,周身剑气冷冽汹涌,所过之处人群如潮水分退。
无涯海在哪时长欢不知道,但他清楚自己一直往前走,四周一定会切换场景。
无涯海终年笼罩在蓝灰色的雾霭中,岸上种满了梨树,墨浪翻涌间不时浮起白色梨花,又转瞬被漩涡吞噬。潮声不似寻常清脆的哗啦声,而是某种沉闷的、带着回音的呜咽,悲哀。
当地没有村落,没有住户,了无人烟。
与时长欢梦中的景象如出一辙。
时长欢折下根梨枝,在思考男子为什么会说自己曾经心软放过茯姬渡。
瞧男子信誓旦旦的样子,此事定然不是空穴来风,可时长欢什么性格他自己心里也有数,在景和一百七十年看到茯姬渡,他除非根本没意识到那个人是茯姬渡,或者身受重伤,否则不可能就这样放过祂。
再结合朝平乐在非人涧待了三十年,时长欢估计是受伤的可能性大。
如肖楚璇幻境中肖楚璇的记忆不全为事实,茯姬渡记忆中角色说的话也不可尽信,茯姬渡还没登场,说不准现实中压根儿没发生过刚刚那些事。
【恭喜玩家角色扮演值+5!当前角色总扮演值:5】
时长欢合拢手指揉碎梨花,当梨花的花汁染在指腹,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十分自然的把自己代入到了朝平乐这个角色中,甚至是把自己当成了朝平乐。
靠。
28.虎毒不食父
“朝平乐……?”
时长欢回头,发丝随海风飘扬,有人一路小跑向时长欢,步伐飞快,赤步踩在沙石之上,发出碎石碰撞的响声。
茯姬渡刚打算用丝线绞死一群初出茅庐,自诩正义要来无涯海除魔的小术士,可隔着百米感受到时长欢的气息后,茯姬渡立刻放下手中要做的事,转而向时长欢奔去。
时长欢抬手,凌厉的剑气从茯姬渡耳朵擦过,斩断束缚住小术士们的那些红线。
【恭喜玩家扮演值+1,当前总扮演值:6】
茯姬渡怔怔停下脚步:“平乐?”
黎诗七摸了摸脖子上被勒出的血痕,没有说话,周围人乌泱泱围着他七嘴八舌:
“黎师兄没事吧?”“这大妖太强了!”“那位白衣道友是谁?”
时长欢眸光很冷,他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按潜意识的反应运起灵剑,跟茯姬渡缠斗起来。
这个空间蕴含的信息时长欢都知道,他迫切需要切换到下一个空间,了解关于茯姬渡与[他]更多的过去。
但这具身体总归没有接受过系统的修炼,哪怕灵力傍身也很难直接伤到茯姬渡。
可茯姬渡有意避让,不主动攻击时长欢,一味闪躲,仍是处于下风,长此以往,落败是必然,只不过耗些时间。
茯姬渡问:
“朝平乐?你还记得我吗?”
茯姬渡试图抓住时长欢的手,红线撒向半空,像蝴蝶展翅。
“我一直在等你,朝平乐。”
时长欢的剑被红线缠绕住,他向外扯了扯,见扯不断果断放弃用剑,此时黎诗七已经潜到两人不远处,将几张符咒丢向时长欢。
时长欢抓住符咒扫了眼,看不懂,但总归黎诗七不会坑他,时长欢直接把符咒甩下,接连的爆炸声响起,炸起大片白色浓烟。
[好特效,赏。]
[好一个冷酷男人,对帅哥的卑微呼唤竟然视若无睹。]
[喂喂,你下来,换我上去装逼行不。]
或许是因为故事中的茯姬渡远远比不上茯姬渡本体强大,又或者在茯姬渡印象中的朝平乐过于厉害,以至时长欢完成主线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茯姬渡终于如愿握住时长欢的手,哪怕沾满鲜血,他轻轻将那只手放在自己脸边,黑曜石般的眼睛温柔注视着时长欢,殷红的唇边溢出血,期待问:“平乐,你认出我了吗?”
时长欢垂眸平静问:“我的回答很重要吗?”
茯姬渡点头。
时长欢看着茯姬渡一点点消散在梨花的花瓣中,声音清晰,如实说:“记不清了。”
“你骗我,朝平乐。”茯姬渡抬起手,用手心接住时长欢莫名落下的一滴眼泪,轻声说,“你哭了。”
时长欢:“?”
我哭了吗?
我为什么会哭。
鬼使神差般,时长欢问茯姬渡:“你有遗言么?”
茯姬渡想了很久,才对时长欢说:“祝你早点回家。”
“什么?”时长欢现在并没有理解茯姬渡的意思。
空间碎裂,时长欢几人回到现实,左上角血红的倒计时还在继续。
所以他们必须用一天的时间走过茯姬渡的一生?
时长欢扫视在场的人一圈,选择问看起来最靠谱的江挽亘:“扮演值是什么意思?”
江挽亘上把拿到个莫名其妙的边缘角色,一座不知名门派书阁的守书弟子,全程连其余人的面都没见过。
他回答:“灵异地里一般分两种,不满一百,死;或者满了一百,破夺舍,死。这个副本应该对应第一种。”
主播跟重渡在时长欢离开后就离奇被大片的黑雾袭击,主播一个手无寸铁的凡人根本无力反抗,差点逝世,紧要关头被重渡一脚踹到另一边得以苟活,此刻怕的要死:“我靠,要满一百!我现在数值还是零怎么办?”
重渡翻了个白眼:“那你去死吧。”
就因为踹主播那脚,重渡又被扣了5分,此刻心里非常不爽。
现在总分已达到光荣的负二十一。
[扮演角色,综艺老套路,我懂。]
[扮演第一步揣摩人设,第二步ooc,第三步out。]
[主播可以吃点魔芋爽,虽然没什么用,但是爽就完了。]
[主播可以先买个梨,因为我想吃了。]
时长欢看了眼倒计时,淡淡说:“你觉得还剩几次机会?”
江挽亘很自然的理解到时长欢的意思:“不超过四次,第一轮基本没人能将扮演值刷到十以上,下次开始,每轮至少要刷20点。”
若茯姬渡生前属于人,那么最多一共有5次。
若茯姬渡生而为神,仅能有4次。
景和两百年,朝平乐用琼玉剑杀死茯姬渡。
景和一百七十年,茯姬渡与朝平乐在断念桥下短暂重逢。
时长欢随意找一个借口离开,到角落摘下戒指,看着等会儿变成人形,开口问:“你跟茯姬渡第一次见面是多少年?”
等会儿迟疑说:“景和一百七十年?那年,你被人骗了,修为尽失,我还记得。”
时长欢面容严肃:“你确定?”
等会儿突然又不确定了:“我印象里还有一个和他很像的人,但是他们的眼睛不一样。”
时长欢:“哪里不一样?”时长欢看着等会儿乱掉的发型,拿皮筋给等会儿扎了个丸子头,“你最后一次见到那个人是什么时候?”
等会儿唯唯诺诺对手指回答:“不记得了,大概是你刚入仙门那几年吧……”
时长欢:“……”
时长欢去哪里知道朝平乐什么时候入的仙门。
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
时长欢终于想起问:“你为什么那么怕陆柏林?”
等会儿一脸懵逼:“陆柏林是谁?”
时长欢回:“……刚刚梅山幻境里站在我对面的那个人。”
在那里说你脑子不好的那个人。
等会儿大为震惊:“他他他不是叫陆霄寐吗?!我当初叫他陆小美还被他揍了一顿,如果不是爹……朝平乐你来的早,我都要被他给熔了。”
陆小美?
时长欢无话可说。
等会儿特别委屈:“朝平乐,我跟你说,我差点就要被他杀死啦,小美他人特坏!嘴里没一句真话,他说什么你都别信!”
时长欢道:“展开讲?”
等会儿义愤填膺:“忘了!”
时长欢:“……”
“你别这样看我呀。”等会儿一眼就看出了时长欢在嫌弃他不靠谱,委屈巴巴的说,“我们的契约断了之后,我的记忆很多都跟契约一起消失了——契约突然断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你实在想知道,不如我们把那个契约签回去。”
时长欢沉默:“说不定我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我的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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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骗我吧?你的气息不是还和之前一样吗?”等会儿脑子这才转过弯,目瞪口呆,结结巴巴:“那那那那我们还挺有缘的。”
“是是是是的。”时长欢点头模仿,“现在把那个契约签回去,你的记忆还能恢复吗?”
等会儿愁眉苦脸:“不太行。”
时长欢:“……所以你有什么用?”
等会儿叉腰,掷地有声说:“我会卖萌。”
时长欢转身淡淡道:“那你去萌死茯姬渡吧。”
“不行不行。”等会儿亦步亦趋跟上时长欢,摇头晃脑,“照你刚才的推测,他很可能是我二爸,虎毒不食父。”
时长欢停下脚步,一脸懵圈。
已知,这个蠢货喊他爸爸,喊茯姬渡二爸,所以他跟茯姬渡,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时长欢被这个猜想吓得浑身一激灵。
太猎奇了吧。
等会儿一问三不知,知道的一个比一个吓人。
等会儿继续解释:“我能化灵,很大程度依靠他的命格,他把命给我,让我聚形帮你。”
时长欢:“把命给你?什么时候。”
终于有等会儿会回答的问题:“你二十岁的时候!”
时长欢:“……”
时长欢认真问:“ 你能别说废话了么?”
他连朝平乐一共活了多少年都不知道。
时长欢下意识想喊系统,虽然系统平时都不着调,但起码查信息的时候还有点用,但才反应过来,陆柏林……现在要叫陆霄寐,刚刚掉马,估计早趁这段时间跑路了。
靠,早知道先不去挖陆霄寐身份了。
等会儿拉住时长欢衣角滑跪:“别走!景和二十年,你是景和元年出生的!”
时长欢拎起等会儿:“哦。”
那时间跨越还怪巧的。
茯姬渡景和二十年因为朝平乐死了一次,景和两百年又因为朝平乐死了一次。
时长欢会因为茯姬渡死了而愧疚吗?
当然,不会。
人明明是朝平乐杀的,关他时长欢什么事。
哪怕他游戏开始前的记忆都是假的,真实身份是朝平乐转世,但轮回路上走一遭,朝平乐跟时长欢就是不同的人,朝平乐和因果都跟他无关。
时长欢这么希望,可就目前他所知道,跟他上辈子有关系的人:系统,茯姬渡,琼玉剑。
都很难将时长欢跟朝平乐当做两个人。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当个普通人。]
想起系统在宿舍里对他说过的话,时长欢收回自己前面的话。
系统把时长欢跟朝平乐当成1.5个人。
系统的行为跟语言也在不断产生矛盾,一边不想时长欢接触玄界,一边又给他输送玄界的知识。
时长欢不知道系统的具体目的,只能感受到系统的感性跟理性在打架。
这么多年日日夜夜的相处,时长欢真的没有觉察到系统的反常么?
人在站悬崖边,真的不会接收到身体的反馈么?
哪怕看不到悬崖,人因为冗余预警系统的存在,仍可能通过潜意识感知,环境暗示等而产生反应与恐惧。
即使某些感官失效,也不会完全无所感应。
除非感官彻底剥夺或神经异常。
是时长欢自己给自己催眠。
他下意识也不想接受,自己属于这个世界。
29.好中二,别尴
想再回到书架边时,茯姬渡从转角出现,祂眸色淡淡,孤身站在时长欢跟前,月光凄冷:“你想离开的话,我可以带你走。左右你也看到了,他们现在人数够,你离开也无伤大雅。”
茯姬渡伸出手:“我们回家,好吗?”
时长欢听到自己说:“抱歉。”
他看到他拒绝了茯姬渡,看到他回到了黎诗七几人身边,因为下次进哪本书针锋相对,看到主播无意间碰倒本无名之书,视线再度黑暗。
熟悉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恭喜玩家匹配角色——朝平乐】
【当前时间:景和二十年】
……
竹水回廊亦如其名,建在清虚秘境不远处,翠竹成林,遮天蔽日,水声潺潺。
晨光熹微,远远望去,廊侧青翠欲滴,枝叶随风摇曳,露涤铅粉节,风摇青玉枝,恍若垂绦,时有竹叶簌簌飘落。
回廊临水而筑,朱栏曲折,檐角飞翘,湘帘半卷,檐下悬着几串铜铃,风过处叮当作响,与竹叶沙沙之声相应和。
但与外表所表现出的清幽不同,竹水回廊的尽头,实际是个大型赌场,只不过赌的是秘境中弟子的排名。
人们围在榜前叽叽喳喳。
“不知道这次谁能夺冠?”
“归离的沈云霁前些日刚破元婴,貌似是这批弟子中修为最高的一位吧?”
“朝平乐不也金丹后期,还有神器琼玉剑在手,我看不比沈云霁差。”
“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神器未开灵跟废铁有什么区别,哪里比得上我们沈师兄!”
“呵呵,我们朝师兄龙章凤姿天下无双容貌一绝,凭脸就能秒了沈云霁懂吗?!有本事来战!”
茯姬渡拎着包糕点站在前台边看榜,神情清冷,与周围的竹相映,身上穿的衣服有些旧,木杈挽发,手腕上系着几根红绳。
都说十个剑修九个穷,还有一个特别穷。
茯姬渡就是那个特别穷的,入道七年,用的剑至今还是宗门批发的桃木剑。
在这个爱剑如命的宗门中,茯姬渡最常做的就是通过给旁的师兄弟的爱剑写同人文赚外快,而茯姬渡自己的剑,他能在历练的时候当柴火烧,等回宗门后再去申请一把。
有种文科生混入理科生的死感。
朝平乐隐匿气息穿过一路的喧闹嘈杂,出现在茯姬渡身后,面上没什么情绪,抱臂淡淡开口:“你也要压?”
他单纯觉得以茯姬渡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的命格,逢赌必输,百压百歪。
“已经压完了,给你压了三百灵石。”茯姬渡笑着转身,“我的全身家当。”
“要我夸你么?”朝平乐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拉着茯姬渡往就外走:“无聊,压我第几?”
茯姬渡自然而然:“第一。”
“是在给我上压力。”朝平乐面无表情幽幽吐槽,“还是在试图诅咒我。”
“信任来自万枫峰。“茯姬渡轻笑:“是在纯信任你,阿朝。”
竹影打到朝平乐侧脸,他平静问:“我输给别人了怎么办?”
茯姬渡感到奇怪:“输了便输了,下次再赢回去就是。”
朝平乐回头故意问:“那要是一直输呢?”
茯姬渡认真想了想:“不会。阿朝,你总有一天会成为天下第一。”
“我不想当天下第一。”朝平乐头也不回往前走说,“很累。”
“想躲过宿命更累,不过能活下去就行。”茯姬渡似乎在开玩笑,“逃到过去,藏到书页中,说不定就能避开命运。”
他抬起手中的糕点问:“吃么?方才买的,修真界旁的地方不卖。”
朝平乐接过,两人在水谢上站定,他一边掀开包装一边问:“什么东西?”
茯姬渡答:“茯苓糕。你小时候爱吃。”
“你居然还在记。”朝平乐垂眸咬了口,漫不经心道:“其实我现在才知道,茯苓糕里原来没有茯苓。”
茯姬渡温声笑着说:“确实,比夫妻肺片里没有夫妻还骗人。你想吃茯苓吗?”
朝平乐咽下后便觉得口中干涩,满是大米味,心底不懂自己小时候为什么会喜欢吃这个,但还是全部吃完,把包装纸耐心叠好:“不了。我记得以前不是这个味道。”
茯姬渡将手握拳抵住下巴:“或许是糖少了的缘故?下次我再买点糖。”
朝平乐随意道:“那不如吃竹筒饭。”说到竹筒,他想起自己来之前要说的话,“千桃峰也有竹子,我前些日子雕了把竹笛,师父他说你对修习音道有天赋,我想陪你试试。”
茯姬渡轻声说:“好。但听闻紫霄仙尊要闭关了,是吗?”
“嗯。”朝平乐点头,“师父他要破化神期,时间少说三十年往上,说是等给我主持完行冠礼就去。”
茯姬渡问:“你立冠后要不要回南芜看看,阿囡写信讲小狸花生了几只猫崽。”
朝平乐盘算着时间:“下周如何?刚好立夏,阿囡生辰。”
茯姬渡问:“好。你字定好了吗?”
朝平乐回:“还没,定下来先跟你说。”
茯姬渡不知想到什么,轻笑一声:“你记得初入宗门时我们下山除妖,你隐匿身份去花楼,别人非要管你叫乐儿么?”
朝平乐:“……”
朝平乐平静说:“我用三秒钟就杀了他,你也来试试么。”
茯姬渡轻笑:“饶命。”
两人一路向前,穿过竹水回廊,听水声,闻雀鸣。
“朝平乐,如果你不当剑道第一,不修仙,你想去哪里。”
“回古京,种地,卖包子。”
时长欢喃喃:“不对。”
朝平乐不当剑道第一,也不可能回古京。
朝平乐回头,霁眸清冷,抬眼回应他:“我念旧,不行么。”
“你真念旧就不可能杀的了茯姬渡。”时长欢哑声问:“你是朝平乐?”
风铃响动,朝平乐一步步走向时长欢,墨绿衣袂掠过流云,淡青色发带随风轻扬:“我可以是,也可以不是。费尽心思引祂重新在灵地中现身,不就是为了见我?”
“你看出琼玉跟茯姬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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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浅,知道自己神魂有缺,感受到这个灵地对你的亲昵与万般迁就,用三分钟就唤醒我,是不是觉得很简单?”
时长欢不语。
神魂有缺是结合自己记忆缺失与在莲池幻境中灵魂离体却未有强烈不适感推出他本身的魂魄就不完全。
红绳为茯姬渡神器,茯姬渡上辈子被朝平乐杀了还对他如此耐心,除了茯姬渡心太大外唯一的解释只有朝平乐曾经也救过茯姬渡的命。
加上那些红绳自己可随意使用,时长欢立刻得出那些红绳是朝平乐的部分神魂所化。
时长欢想知道上辈子具体发生了什么,仅仅得到茯姬渡的记忆不够,他从进入第一个空间起就开始想要怎么补全自己的灵魂。
其实非常简单,让[朝平乐]苏醒就好了。
朝平乐能下得去手杀死茯姬渡,没理由恢复意识后不帮自己的转世再杀茯姬渡一次。
——就是有些缺德。
但还是那句话,缺的是朝平乐的德,不关他时长欢的事,时长欢普普通通捉妖除岁,上一世的因果怎么算也算不到下一世身上。
朝平乐跟茯姬渡有什么苦恨情天自己解决去,他们的好大儿琼玉剑也丢给他们。
时长欢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心安理得。
在跟琼玉剑聊天前随手布下唤灵的法阵,意识果不其然被朝平乐取代。
完成这一切,确实简单。
朝平乐轻笑,他不常笑,此刻笑容轻佻薄情,轻轻问:“你觉得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你能逃开这因果。”
时长欢说:“不然呢?我连你们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难不成还能扯到我身上。”
“你叫时长欢,你就已经在这段因果中了。”朝平乐道,“就没想过为什么你能那么轻松的布下高阶唤灵阵吗?你对修真的天赋是命运馈赠的礼物,长欢。”
“但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朝平乐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情绪,抿了抿苍白的唇,半垂着眸说:“其实从自私的心理讲,我想让你做个普通人。”
时长欢停顿几秒,迟疑道:“so,你在我面前,是在表达自己是个绝世天才?”
朝平乐先是愣住,面不改色点头:“是的,所以准备好接受天才的记忆了吗。”
时长欢说:“好中二,别尴。”
朝平乐平静:“你应该说‘是的,前辈’,尊重一下我这个千岁老人好么。”
时长欢道:“哦,需不需要我加个嗻。”
朝平乐面无表情拒绝:“太丢脸了,婉拒。”
两人突然安静,都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
朝平乐最终只是抱了下时长欢:“当看了一场跨越千年的全息VR投影吧,上辈子的一切都能有答案,有问题也不用问我。”
时长欢:“你现在想家吗?”
朝平乐:“?”
他对这个问题没反应过来。
时长欢问:“异世漂泊一千年,你想回现代吗?”
朝平乐想了很久,直到最后几秒才缓缓说:“有点。”
30.救火!
朝平乐从没想过,养多肉也能养出祸事来。
医院的窗台很窄,只有十厘米宽,但还是摆了两个塑料盒,里面装着护工从医院后山挖来的多肉。
朝平乐过于无聊,所以就养了起来。
十岁的朝平乐已经在医院住了七年,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浸透了他的每件衣服,连梦里都是那种刺鼻的气息。
那天下午的阳光特别好,金灿灿地铺满了整个窗台。
朝平乐踮着脚去摸塑料盒,想看看需不需要加水,塑料盒边缘凝着水珠,在阳光下像一颗颗小钻石。
病号服袖子滑到手肘处,露出苍白纤细的手臂,指尖刚碰到湿润的苔藓,突然一阵眩晕袭来。
朝平乐感觉眼前发黑,耳边响起尖锐的蝉鸣声,他下意识抓住窗框,但手掌心全是汗,滑溜溜的使不上力。
失重感来得猝不及防,后脑勺磕到地板时,他恍惚看见窗台上的多肉在阳光下泛着翡翠般的光泽。
“好疼……”
脸上痒痒的,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挠,朝平乐迷迷糊糊地抬手去挡,指尖触到几片柔软的草叶。
他懵懂睁开眼,刺目的阳光却让他立刻又闭上了眼睛。
“你是谁?”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朝平乐再次尝试睁眼,慢慢适应了光线。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摇曳的芦苇,银白色的穗子在蓝天下泛着柔和的光。
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正蹲在他身边,怀里抱着脏兮兮的蝴蝶风筝,乌黑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
“朝,朝平乐。”他下意识回答,声音干涩得像是很久没喝水了,“我……在哪儿?”
芦苇丛沙沙作响,远处传来模糊的犬吠声。
朝平乐撑着手臂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的病号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白色短打,袖口绣着精致的银线云纹。
他困惑地摸了摸衣料,触感柔软光滑,明显是上好的锦缎,像雪一样。
“朝平乐?我叫裴昭,天道昭昭的昭。”小男孩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这里是长欢镇。你多大了?我没见过你,你不是本土人吗?”
朝平乐这才注意到裴昭的打扮——褐色粗布衣裤,腰间系着一条褪色的灰布带,脚上是草编的鞋子。
典型的古代农家小孩装扮。
朝平乐脑子嗡的一声,一个荒谬的念头浮上来:他穿越了?
年仅十岁的朝平乐没看过穿越小说,但也从别人口中听过,他从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你爹娘是谁?”裴昭歪着头追问。
“……我不知道。”朝平乐垂下眸,决定装傻,认真说,“我大概是失忆了。”
这句话像打开了什么开关,裴昭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腾出一只手抓住朝平乐的手腕:“失忆!那你岂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朝平乐被他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附和:“可、可能吧。”
“没关系,别怕!”裴昭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兴奋不已,“我娘是十里八乡最好的大夫,我让她给你治好!”
“不行!”朝平乐脱口而出。
开什么玩笑,他根本没失忆,被大夫一看不就露馅了吗?
裴昭却误会了他的抗拒,热情地拽起他的手:“阿朝,不用害羞!我娘人特好,我们一起去帮你找你爹娘。”
朝平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裴昭拽着往前跑。
芦苇叶边缘锋利,刮在他裸露的脚踝上,留下一道道细小的红痕。
朝平乐的脑袋还是晕乎乎的,眼前晃动碎金般的阳光,耳边全是裴昭认真的声音:“我娘这会儿肯定在药庐里捣药呢,你快点我们还能赶上晚饭。”
“等、等等——”朝平乐急得去掰裴昭的手指,却摸到对方掌心的风筝线勒出的红痕。
他这才注意到那只蝴蝶风筝的竹骨上沾着新鲜的泥巴,像是刚从芦苇丛中捡回来的。
估计裴昭就是去那儿捡风筝,然后意外碰到的自己。
裴昭突然刹住脚步,朝平乐差点撞上他后背。
裴昭的指尖突然戳上他脸颊,好奇问:“你抖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我是害怕,我不知道这里是哪儿。”朝平乐压低声音说。
眼前的一切太真实了——芦苇的沙沙声、泥土的腥气、远处飘来的炊烟味道,还有裴昭手上传来的温度,都不像是梦境。
“哦哦”裴昭表示能理解,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躺着两块茯苓糕,“给你压压惊,我阿爹做的。”
甜腻的香气钻进鼻腔,朝平乐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在医院里,他吃的一直是清淡的病号餐,没尝过甜点。
他接过一块茯苓糕小口咽下,绵密的口感和淡淡的药香在舌尖化开。
朝平乐忍不住轻声问:“这是什么?”
“茯苓糕啊。”裴昭惊奇地瞪大眼睛,"你没吃过茯苓糕么?”
朝平乐摇摇头。
“那你吃过别的糕点吗?”裴昭追问。
朝平乐又摇头。
裴昭笑出声,拽着他指向远处炊烟袅袅的村落:“那可好,我家里还有呢。”裴昭喋喋不休,“张家蒸糕、李家桂花糕、赵爷爷家熬枇杷膏,我带你去搞点尝尝——咦?”
裴昭的话音戛然而止,朝平乐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只见村落边缘的一栋茅草屋上方腾起滚滚浓烟,隐约传来女人的咳嗽声。
裴昭脸色骤变,风筝往朝平乐怀里一塞就往浓烟处冲去:“娘亲!”
朝平乐抱着残存体温的风筝愣在原地,风筝上的泥巴蹭在他的锦缎衣服上,留下几道褐色的痕迹。
远处传来裴昭的喊声:“阿朝你等会儿,我娘又把家烧了,我去救救火!”
又……?
朝平乐歪了歪头,有些不知所措。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风筝,蝴蝶翅膀上画着拙稚的红色花纹,像是孩子自己涂的。
芦苇丛中吹来的风带着水汽的清凉,朝平乐深吸一口气,肺里充满了草木的清香,医院的消毒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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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仿佛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平安扣,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安心了些。
“不管这是哪里,总比病房强。”他小声对自己说,然后朝着浓烟升起的方向走去。
裴昭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芦苇丛中,只有被踩倒的草茎显示着他奔跑的路径。
朝平乐小心翼翼地跟着痕迹前进,脚下的泥土柔软湿润,这一切变化都让他既困惑又好奇。
转过一片茂密的芦苇,眼前的景象让朝平乐停住了脚步。
一座冒着烟的茅草屋前,裴昭正和一个年轻女子忙着扑灭火苗。女子穿着简朴的青色衣裙,头发用布条随意地挽在脑后,脸上沾着几道黑灰
女子手里拿着个木盆,正往冒烟的门框上泼水。
“昭儿,把门关上。”女子喊道,声音清亮中带着些许无奈,“这次真的是个意外,最后一次了,我保证。”
裴昭叉着腰,小脸上写满了不信任:“上次您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差点把赵爷爷家的鸡窝点着了!”
“不会的,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女子无力辩解。
朝平乐抱着风筝,轻声问:“需要我帮忙吗?”
母子俩同时转头看向他,女子眨了眨眼睛,肘了下裴昭:“这位是...?”
“娘,他叫朝平乐,我在芦苇丛里捡到的。”裴昭连忙跑过来拉住朝平乐的手,“他说他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女子擦了擦脸上的灰,走近打量朝平乐。
随着她的靠近,朝平乐闻到了一股混合着草药和焦糊味的奇特气息。
女子的眼睛和裴昭一样乌黑明亮,但眼尾有浅浅的细纹,气质中带出几分温婉。
“好漂亮的孩子。”女子轻声说,目光落在朝平乐脖子上的平安扣上,突然怔了怔,“这玉……”
朝平乐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平安扣,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安心了些。
这枚玉扣是他妈妈离开前送给他的,说是能保平安,也算留个念想。
此刻在阳光下,白玉中隐约流转着一丝蓝光,与他淡蓝色的眼眸相照映。
“这玉……”裴昭的母亲——裴清霜盯着平安扣,眉头微蹙。
她伸手想触碰,又在半空中停住,转而轻轻抬起朝平乐的下巴,仔细端详他的眼睛。
朝平乐这才注意到,裴清霜的指尖泛着淡淡的青光,触到皮肤时带来一阵舒适的暖意,可明明是暖,朝平乐却感受到了几分不适。
她身上那股混合着草药的气息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像是冬日里晒干的薄荷叶。
“娘?”裴昭困惑地扯了扯母亲的衣角,“阿朝他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裴清霜收回手,神色复杂地看了朝平乐一眼,随即蹲下身对裴昭柔声道:“昭儿乖,去把晾在后院的药草收起来,娘和这位...阿朝小友说几句话。”
裴昭撇撇嘴,不太情愿地应了声,临走前还冲朝平乐眨了眨眼,用口型说“别怕”。
朝平乐:“……”
谢邀,并没有害怕。
31.编什么都信
等裴昭的身影消失在屋后拐角处后,裴清霜脸上和煦的笑容才褪去,认真看着朝平乐。
她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泛着青光的复杂符文,指尖所过之处,有淡淡的幽青色浮现。
朝平乐站在原地微微睁大眼,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仙术。
所以,裴昭他娘其实是个隐世高人,这还是个修真世界?
那道符文完成的瞬间,一层半透明的翠色微光如水波般从中心荡漾开来,将裴清霜和朝平乐笼罩在其中。
“雪女血脉。”她压低声音,向来温和的杏眼目光如炬地审视着朝平乐问,“你是谁的孩子?你跟江家有什么关系。”
她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凝重,让朝平乐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不知道。”朝平乐茫然地说,淡蓝色的眸子里盛满困惑。
雪女?血脉?江家?
这些词汇对他来说无比陌生。
“我从高处摔下来,”朝平乐认真回答,“醒来就在这里了。”
他没讲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那听起来过于荒谬。
裴清霜的目光在他苍白到病态的肤肤上停留片刻,又轻轻扫过他那双淡得近乎透明的霁眸,不禁眉头微蹙,轻叹一声:“七岁的雪女后裔,怎会独自出现在古京边境……”
她若有所思回忆这几日的场景,喃喃:“难怪最近古京的天气如此反常。”
“异常?”朝平乐心头猛地一紧,瘦弱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衣摆。
他想起传闻中拥有特殊血脉的角色,往往命运多舛,不是被人追杀就是身负诅咒。
不会要手拿祭天剧本吧。
裴清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执起朝平乐的手腕,她的手指温暖干燥,与朝平乐冰凉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裴清霜道:“你的血脉正在苏醒,但缺乏引导,随时可能失控。”话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了顿,“若是你在百岁前……”
话未说完,裴清霜猛地转头看向屋后方向。
朝平乐歪着小脑袋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裴昭抱着一大捆药草快步往这边跑,脸蛋通红,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上:“娘!我回来了!”
裴清霜迅速撤去光幕,她脸上重新挂起温柔的笑意,仿佛方才的凝重从未存在过:“昭儿这么快啊。”
“娘!我都收好了~”裴昭气喘吁吁地将药草堆放在屋檐下的石阶上,撒娇似的说。
他转头看向朝平乐,眼睛亮晶晶问:“你能帮阿朝回家吗?今天时间不够的话他可以住下吗?”
裴清霜伸手揉了揉儿子乱蓬蓬的发顶,余光又看向有些局促不安的朝平乐,温柔说:“这得先问问阿朝愿不愿意相信阿娘,留在这里。”
“他是……阿娘表亲家的孩子。”裴清霜稍作停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父母遭遇不测,特地来投奔我们的。”
这个谎言说得前言不搭后语,朝平乐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感觉能被裴昭当场拆穿。
谁知裴昭闻言只是意外的睁大眼,有几分哀伤说:“啊……那阿朝也太惨了吧。”
他抓住朝平乐冰凉的手腕,轻声问:“你愿意留下吗?阿朝,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朝平乐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抬头时满脸错愕:“啊……好。”
——这就信了?
小孩的接受能力都这么强的吗?
但穿越而来的他,除了留下,似乎也别无选择。
朝平乐猝不及防被拽着跑了两步,无由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像被冰针扎般。
他低头一看,怔愣地发现自己的指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并不断往外蔓延。
而更可怕的是,裴昭握着他的那只手已经泛起不正常的青白色,像是被冻伤了。
——“你的血脉正在苏醒,但缺乏引导,随时可能失控。”
裴清霜刚刚说过的话又浮出现在脑海中。
“松手!”朝平乐近乎本能地甩开裴昭的手,声音带上惊慌失措。
裴昭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推得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困惑地看向自己的手掌。
——掌心已经红肿起来,边缘处甚至能看到细小的冰晶在黄昏下闪烁,融化。
裴昭一脸迷茫,心想这是什么情况?
裴清霜却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一只手立刻贴在朝平乐冷汗涔涔的额头,另一只手握住裴昭的手腕。
朝平乐感觉到澎湃的灵力从额头涌入血脉,一点点压制住体内乱窜的寒气。
与此同时,裴清霜左手泛起淡淡的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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缕缕灵力如丝带缠绕上裴昭红肿的手掌,冻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红肿也渐渐转为正常肤色。
“阿朝他……”裴清霜冷静斟酌着词句,轻声对儿子解释,“他生病了,身体有时候会控制不住……发冷。”
左右是傻儿子,编什么都信。
果不其然,裴昭闻言眨了眨那双明亮的眼睛,也没有害怕,而是笑了起来,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我知道了,我以后会保护阿朝的!”
朝平乐:“……”
他目头转向朝平乐,本来想说什么感天动地的誓词,但话到嘴边犹豫半天,小声问,“阿朝,那你能做冰棍吗?就是那种甜甜的、冰冰的……”
朝平乐沉默:“……可能吧。”
他摸不懂裴昭的脑回路,只是无言垂着头,抿唇盯着自己已经恢复正常的手指。
明明刚穿越时,裴昭拉着他跑了一路都没事,怪无常的。
“我给阿朝找件厚衣服。”裴清霜的语气温和,“昭儿你带阿朝进屋坐着。”
茅草屋内部比外表看起来要宽敞整洁许多,布置虽然简陋但胜在温馨,角落里还有个小书架,上面整齐摆放着几卷竹简和医书。
裴清霜穿进里屋,从柜中拿出一件深蓝色棉袄,给朝平乐仔细穿上,还喂朝平乐吃了粒丹药。
衣服是裴昭过年穿的,对七岁的孩子来说还是稍显宽大,但很暖和。
将到饭点,裴昭头正专心致志地往灶膛里添柴火,动作熟练地用火钳调整柴火的位置。
而裴清霜趁着裴昭全神贯注生火的间隙,压低声音对朝平乐说:“雪女血脉在觉醒初期极不稳定,特别是情绪波动时。你得学会控制它,否则不仅会伤及无辜……”
她顿了顿,安抚般摸了换朝平乐的头,声音更低了,“还会引来杀身之祸。”
朝平乐乖巧的没有动作,只是轻轻问:“为什么有人要追杀雪女?”
“因为雪女的血……”裴清霜话到嘴边突然停住,“这个以后再说吧,你还小,现在最重要的是隐藏你的特征。”
她纤细的手指轻点朝平乐的眼睛,一阵微光闪过,朝平乐感到眼球表面有轻微的凉意,像是滴了眼药水。
朝平乐:“……”
话说一半真的很容易让人抓心挠肝,姐姐。
32.他脑袋还有些发烫
说实话,朝平乐也没深究什么血脉,什么身份,甚至他对穿越都没什么实感,恍惚间感有点像做梦。
他躺在靠窗的小木床上,透过茅草屋窗边的缝隙静静看着外面泛着鱼肚白的天色。
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年,过往的时间过得太快。
朝平乐依然会在每个清晨时恍惚片刻,在不知不觉中适应了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变成了尘土与药香混合的烟火气,林间鸟鸣,门前溪水。
“阿朝!起床啦!”
裴昭喊道。
或许是在医院养成赖床的习惯,裴昭虽然每天跟朝平乐同吃同睡,但朝平乐总要比裴昭晚醒的早几刻钟。
少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步伐踩过泥土,轻快的脚步声。
朝平乐默默拉起被子蒙住头,不是很想出门。
木门被推开一条缝,露出半张小脸,裴昭认真说:“你昨天答应我今天去溪边抓鱼的哦,阿朝。”
朝平乐经过长达数秒的心理斗争,终于轻轻“嗯”了一声,慢吞吞地坐起身。
裴昭手指灵活地帮朝平乐腰带打结,仰起脸笑问道:“对了,镇里的桂花开了,要去看看吗?”
朝平乐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粗糙的布料。
还是有点不太适应。
长欢镇中央那棵千年歪脖子桂树就是裴昭口中总念叨的“秘密基地”,树干大概有一米多粗,分枝茂密,金桂开满,遍地是浓郁的桂花香。
裴昭身手利索地爬上去,朝平乐则安静站在树下,抬头望时,眼中是枝叶间漏下的细碎光斑。
裴昭从树杈间探出头,发梢沾着几片桂花,他留了只桂花给朝平乐,笑着问:“上来吗?”
朝平乐拒绝:“不要。”
反正过会儿又要下来,朝平乐懒得费那功夫爬上去。
或许每个孩子小时候都有一颗爬树并带其他孩子爬树的梦,裴昭有意无意对朝平乐撒娇:“视线很好的,阿朝。”
裴昭对朝平乐伸出手,满是期待。
朝平乐:“……”
很想拒绝。
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朝平乐估计下一秒就是把人拉下树,再拍拍手冷漠走掉,但他跟裴昭对视半天,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把手搭了上去。
感受到隔着布料传来的体温,朝平乐学着裴昭的样子,蹑手蹑脚有些艰难的地攀上树干。
树皮粗糙的触感、枝叶间清甜的香气一股脑涌入朝平乐的脑海。
当他在枝丫间坐稳时,一片桂花恰好落在掌心。
朝平乐垂眸,看着那片桂花不言。
“阿朝,那边是古京城!”裴昭指向远处,“我以前天天盼着阿娘带我去城里面玩,那里有可多好玩的。”
朝平乐靠在树干上淡淡“哦”了声,毕竟古代的东西再怎么好玩也比不上现代的电子产品,朝平乐对此兴致缺缺。
裴昭转头问朝平乐:“阿朝,你长大以后,你想成为怎么样的人?”
朝平乐百无聊赖吹桂花玩,随意想了想道:“自由的。”
裴昭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朝平乐的回答,于是说:“那我希望你成为你自己。”
朝平乐淡淡问:“成为自由的人和成为自己有什么区别?”
裴昭理所当然说:“自由的人不一定能成为自己啊,被迫自由也是自由。”
自由。
好飘渺的两个字。
裴昭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朝平乐的手背,这次没有结霜也没有被冻伤,只有微微的凉意。
裴昭似乎注意到了,眼睛弯成月牙,高兴地说:“你的手没那么冰了!阿朝。”
桂花簌簌落下,朝平乐怔了怔,语气平平道:“因为我厉害。”
“裴昭。”朝平乐跳下枝干,眼眸像溪水一样平静流淌:“走了,不是说要去捉鱼么?”
裴昭笑了笑,跟在朝平乐身后:“好。”
……
时光荏苒,平静如旧。
朝平乐清晨就跟着裴昭去溪边打水,坐在芦苇丛中听溪流声;
午后帮裴清霜整理药材,面无表情拒绝裴昭的偷溜出门邀请;
傍晚坐在院子里看月亮,跟裴昭闲聊。
说是闲聊,但其实朝平乐的话依然很少,基本点头摇头回应,偶尔才说几个简短的词,但裴昭早已习惯。
不知不觉中,朝平乐的身量已经比长欢镇旁的芦苇丛要高很多,但还是矮裴昭半个头。
也许是基因的问题。
朝平乐不确定的想。
十四岁的少年坐在桂树下,朝平乐白衣猎猎,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桂枝。
桂花纷纷扬扬,细碎的花瓣迷了他的眼,让人分不清是前世还是今生。
“阿朝!”
裴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朝平乐缓慢抬起头,几缕发丝散在耳边,气质清冷平淡,肤色苍白,在阳光下无端显出几分脆弱。
当他站起身时,裴昭已经跑到跟前,发梢还沾着汗水,怀里抱着刚摘的草药。
“娘找你。”裴昭喘着气,忽然盯着他的脸皱眉,担忧的说,“你脸色比昨天更白了。”
朝平乐刚摇摇头表示无碍,却在下个瞬间晃了晃身子,一阵头晕。
裴昭急忙扶住他,触及的手臂冰凉得像块寒玉。
这些年来,朝平乐的能力控制得愈发纯熟,裴昭也渐渐察觉到那不是简单的“病”。
可与控制能力的水平相反,朝平乐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精神也越来越差。
朝平乐醒来时无力躺在床上,裴清霜正坐在床边,三根手指搭在他腕间,灵力顺着经脉游走。
随着灵力的深入,裴清雪皱着的眉又深了几分。
她收回手,将冷毛巾敷在朝平乐头上,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寒气的反噬比我想象更快。”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将朝平乐近乎透明的皮肤照得微微发亮,他支撑着坐起身,安静地听着裴清霜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说:“你还记得你阿爹阿娘吗?平乐。”
朝平乐张了张嘴,低下头:“不记得。”
“平乐。”裴清霜手搭在朝平乐肩上:“不出意外,你是我表妹儿子,朝歌江氏的血脉。”
朝平乐:“?”
原来真远房亲戚啊。
“上一辈的恩怨我不愿你去背负。”裴清霜温柔整理朝平乐的碎发道,“但平乐你要记住,江家没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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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好人。你长大后只有离江家远远的,离朝歌远远的,才能活下去。”
朝平乐虚弱点头,他脑袋还有些发烫。
“百岁前若不得琉璃花,五感会像沙漏里的细沙般一点点流失,这是天道对雪女一族背离天道的惩罚。"
裴清霜直视少年冰蓝色的眼睛问:“害怕吗?”
朝平乐睫毛颤了颤,在脸上投下细碎的影子,他的声音很淡,像雪花轻轻飘落在掌心:“居然还给我活一百年的时间吗,挺酷的。”
屋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剩药炉上的陶罐沸腾时发出的咕嘟声,水蒸汽顶着盖子嘭动。
裴清霜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温柔伸手揉了揉少年乌黑的发顶:“平乐……”
门被裴昭猛的推开,少年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着:“我都听到了……阿朝他会……会死……对不对?”
“……不会。"朝平乐难得说了句长句,“还有八十六年,不会那么早。而且凡人一辈子不也就能活那么久么。”
“那怎么能一样,你本来可以很健康的啊。”裴昭的眼泪砸在地上,洇出深色的泪痕,他猛地抓住朝平乐的手腕,带着哭腔说,“我不想你死……阿朝。”
朝平乐很想说,如果裴昭一直当个凡人,自己说不定活的比裴昭还长。
但看裴昭鬼哭狼嚎的样子,朝平乐还是选择性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裴昭声音哽咽,满是不舍:“阿朝,你走了我要怎么办啊。”
朝平乐:“……”
朝平乐别过脸,漫不经心说:“谢邀,我还没死。”
感觉裴昭跟已经看到了他棺材似的。
“昭儿。”裴清霜按住儿子的肩膀,想让他冷静冷静,“琉璃花百年难得一遇,要找还需缘分,先等等再说,让平乐安静养着。”
正常的雪女血脉,近百岁才会病变,而朝平乐才十四,大概率是血统不纯的原因,或者……
灵根与血脉相克。
裴清霜只是普通医修,并不知晓朝平乐的灵根种类,只能给朝平乐配些压制灵力的药。
但长此以往,朝平乐的灵脉必会受损,对朝平乐自身不利。
总之朝平乐后来基本没出过门,待在家里养病。
他有的时候也在想,自己穿越到底是因为什么,感觉自己的穿越生涯平平无奇。
种田文?不像。
修真文?可能吧。
浓烟混着血腥味飘到后山时,裴昭正帮朝平乐煎药。
“裴昭……”朝平乐忽然睁开眼,淡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不确定说,“你觉不觉得,今天村里太安静了。”
裴昭正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两人同时僵住,那是经常跟他们一起串门的孙家小儿子的声音。
紧接着,更多的惨叫、哭喊声如潮水般涌来,其间夹杂着各种的刺耳声响。
“娘……”裴昭想到什么,手中的药勺当啷落地,药汁不慎被打翻到泥土上,他刚要往山下冲,却被朝平乐一把拽住手腕。
向来体弱的少年此刻爆发出惊人的力气。
“等会儿。”朝平乐声音沙哑却坚定,“冷静,我跟你一起去。”
33.我不想在这里
“玄天宗办事,闲杂避让!”
喝令如炸雷般响彻长欢镇上空,朝平乐跟裴昭抬起头黑衣修士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入村庄,剑刃反射着血色残阳。
朝平乐瞳孔骤缩。
最前排的修士挥剑斩向桂树,那棵活了百年的古树上的满树桂花此刻碎作万千银屑,纷扬如雪。
“阿朝!低头!”裴昭猛地将朝平乐扑倒在泥地上。
与此同时,一道赤红火焰擦着朝平乐耳际飞过,他身后的树瞬间被烧出碗口大的焦黑窟窿,连带着树汁都发出“滋滋”声响,直冒黑烟。
火星飞溅中,朝平□□过裴昭的肩膀,看见李婶抱着三岁的小孙子刚冲出屋门。
妇人的后背突然炸开一团血花,表情还带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惊恐,当第二道火球穿透她瘦弱身躯时,怀里的孩子不明所以,被火焰吞噬前小手仍抓着妈妈染血的衣襟。
朝平乐呼吸停滞。
右侧传来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白发苍苍的老张用双臂将一对孙儿护在身后,染血的胡子随着急促呼吸剧烈颤抖:“修士老爷们,孩子还小......”
话音未落,凛冽剑光已近至眉心。
朝平乐的动作比思维更快,推开裴昭,苍白的指尖迸发出淡蓝色的灵力。
他并没有跟裴清霜学过怎么用灵力,但长年累月压制血脉,勉强也能从中控制一丝。
森森寒气在剑刃及额的刹那凝结成盾,将那道剑意挡住,极冷与极寒的碰撞中,炸开无数碎芒。
朝平乐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喉间涌上腥甜,灵力在体内无厘头的乱撞,五脏六腑仿佛被无形大手狠狠绞紧。
不行,打不过。
“裴昭。”朝平乐艰难咽下口中鲜血,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伸手抓住裴昭的衣袖,颤抖的双腿起身说:“走,我们去找裴姨……”
否则死路一条。
村前空地上,裴清霜的青色结界已摇摇欲坠。
几个孺童蜷缩在她身后,地上横七竖八躺着黑衣修士的尸体。
不用想,肯定刚刚经历一场恶战。
裴清霜身上满是血痕,头上的发簪不知何时断裂,长发混着血污黏在惨白的脸上。
“谁让你们——”余光瞥见两个孩子时,裴清霜瞳孔紧缩,声音陡然尖利。
可话未说完,手上的结界突然剧烈扭曲,裴清霜立马回头咬牙硬扛。
玄天宗长老踏空而立,端的一副仙风道骨,十二张符纸从长袖中鱼贯而出,一一罗列在身前。
“裴清霜,”老者阴冷如毒蛇般的目光扫过她染血的衣襟,语气虚伪至极首:“交出琼玉剑,念在跟你父亲是故交的分上,老夫留你一个全尸。”
“故交?我去你的。”裴清霜突然笑了,她抬手抹去嘴角血沫,染血的手指结印,脚下泥土泛起青光,脊背挺得笔直:“我裴氏一族镇守长欢镇三百载有余,能岂容宵小染指神器。”
原来是守镇人么,怪不得镇中村民,见到裴氏母子都是客客气气。
难怪整个古京,朝平乐也只见过裴清霜会用仙术。
“跑啊!”裴清霜咬破舌尖,血液喷溅泥土上,手中青光暴涨的瞬间,他将腰间玉佩扯下,破空扔向朝平乐,目光带着浓浓的不舍:“平乐!让昭儿带你去寒潭!你一定能带走——”
符张击碎结界的爆响吞没了裴清霜的尾音,朝平乐眼睁睁看着三柄长剑贯穿裴清霜的胸膛:“裴姨……”
大火纷飞下,黑烟乱舞,业火翻涌,火舌似万千孽障狰狞着要席卷吞噬一切,裴清霜最后望向两个少年的眼神温柔,亦如初见。
“活下去。”
朝平乐听到三个字。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娘——!”裴昭的哭喊撕心裂肺。
老者面目狰狞大喊:“抢下那块玉佩!”
朝平乐接下玉佩,却突然僵住,淡蓝色的瞳孔急剧收缩。
裴昭身后三丈处的树影里,一道银白剑光快速凝聚,剑气无形,不易觉察,更别说裴昭现在只是一个凡人。
“小心!”朝平乐猛地将裴昭推向右侧老松,自己却刚好挡在剑光轨迹上。
这个动作牵动体内肆虐的灵力,让朝平乐眼前一阵阵发黑。
靠,好痛。
朝平乐这辈子第一次说了脏话。
“嗤——”
皮肉撕裂的声音格外清晰,朝平乐这回真是两眼一黑,剑光穿透他的身体,绽放出一朵朵血花,叮叮当当洒在枯叶上。
此刻他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再不走,还有更痛的,必须快逃。
朝平乐踉跄着跪倒,双手瞬间失去知觉,伤口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他无力的拉了拉裴昭,唇轻轻开合:快走。
后山小径被血色夕阳浸透,裴昭背着朝平乐狂奔,额角伤口淌下的血与泪水混在一起在脸上蜿蜒成河。
朝平乐每次呼吸都越来越弱,眼前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看不清裴昭的脸,也看不清他的泪。
“……是不是到了。”裴昭抬起头,声音哑的不像话,“寒潭。”
他们逃到后山隐秘丛林中,身侧的潭水无风起浪。
朝平乐低下头,发现掌心玉佩也在共鸣般,发出幽幽的微光。
“快!他们在前面!”玄天宗追兵的脚步声已至百丈外。
裴昭带血的手掌跟朝平乐的衣服粘在一起,喃喃:“娘说过,神兵就在寒潭。”
朝平乐此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迷茫之中想起。
上次朝听到裴昭说这句话,还是裴昭说:
“爹说过,神兵就在寒潭。”
裴昭他爹在裴昭出生前就死了,为了不让裴昭幼小的心灵受到太大伤害,裴清霜总是编些他爹在外地的谎来骗裴昭。
再买点茯苓糕,书本之类的东西骗裴昭说,是他爹带给他的。
左右儿时的裴昭是个小蠢货,裴清霜说什么信什么。
后来就连朝平乐都发现了不对,裴昭还在信誓旦旦。
潭水轰然炸裂,琼玉剑破水而出的瞬间,整座山林的水汽仿佛都凝结成冰。
通体剔透的长剑悬浮在半空中,剑柄若白玉,清冷凉薄,与朝平乐冰蓝的瞳孔交相辉映。
“阿朝,你有灵力,只有你能叫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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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平乐听到有人说。
他疼的抽气,只能轻声唤:“等会儿……”
现在好痛,等一会儿,一会儿就好,真的好痛。
可下一瞬,剑柄落入掌心,朝平乐浑身剧颤,没忍住吐出一口血。
什么鬼啊!
浩瀚灵力如决堤洪水冲入经脉,四肢肺腑被冻的发慌。
“阿朝!”裴昭手足无措,他不会术法,只能慌乱在身上找些药喂朝平乐吞下去。
最先追来的两名修士刚举起剑,就被强大的威压化作冰雕,脸上还凝固着惊愕的表情。
“呃啊……”朝平乐痛苦的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每寸皮肤都像被打碎重组,鼻腔往外滴落鲜血。
视线模糊间,他看到更多黑影从林间涌来。
裴昭架起他颤抖的身躯,向来开朗的声音此刻沙哑不堪:“撑住……我们走,平乐。”
疼,太疼了……撕心裂肺的疼。
朝平乐艰难点头,差点生生疼晕过去。
朝平乐眸中含泪,水光跟眼晴的蓝混和到一起,无助的想。
比穿越之初摔下窗台,落到芦苇丛中,要疼无数倍。
父母吵架离婚前,躲在哥哥怀中哭闹时,我会想到这个未来吗?
为什么我会穿越,我不想在这里,我想回家,去找哥哥。
裴昭也在哭:“我没家了……阿朝……”
我也是。
两个少年东脱西藏,住过破庙,夜宿过荒坟,最后逃到丹洲一家不知名客栈中。
朝平乐的身体已经遭不住,半日就咳一次血,裴昭靠在外给人打零工谋生,顺带打听琉璃花与玄天宗的消息。
那天太阳很好,跟朝平乐刚穿越那天一样。
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裴昭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告示,在缺角的木桌上铺平,仿佛看到了希望说:“阿朝你看,凌云宗到凡间收徒,那可是五大宗之一,如果能进凌云宗,我们就不用东躲西藏,等哪日学成之后还能替娘他们报仇。”
短短三个月过去,朝平乐说不清裴昭身上增加的是成熟更多,还是冲动更多。
朝平乐抓着被子咳嗽几声,小脸苍白,怔怔抬起头:“凌云宗……?”
裴昭察觉到朝平乐身体的不适,立马端起桌子上的药,坐到床边小心翼翼喂时长欢喝药。
他跟时长欢依喂到一起,额头抵着抵头,认真说:“对,只要过选拨,我们就能得救,还有机会报仇……阿朝。”
朝平乐咽下药汁,喉间铁锈味久久不散,声音轻的像雪:“得先换个名字,裴昭。裴这个姓太显眼了。”
“对,玄天宗的人肯定能查出我们的名字。”裴昭反应过来,垂眸有些期翼地对朝平乐说,“阿朝,你给我取个名字吧。”
朝平乐看着裴昭,裴清霜留下的玉佩现在在他手中,他说:“茯姬渡。”
“茯姬渡?”裴昭就是古京出生的人,微微愣了一下:“交换?时间?”
霁和年间,‘茯姬渡’这个问在古京不仅有交换的意思,还代表时间。
“嗯。”朝平乐闭上眼,并未过多过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