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京的行程在紧锣密鼓地准备。
陆瑜整日在公房忙得脚不沾地，白妙可也没闲着，她要给家人带着江南特产回去。
为此她还特意去了趟白氏钱庄取了笔钱，然后便带着春杏上街，陆瑜不放心她，将富贵派了过来。
白妙可虽然不用别人保护，但是多个拿东西的也不错，就欣然接受了。
他们在姑苏逛了一整日，从城南逛到城北，白妙可把各个店里的新奇玩意儿买了个遍，大到北方少见的桌椅和香炉，小到设计新奇的珠钗首饰。
玲琅满目的小物件堆了一车，剩下的大物什等回头送到府上去。
跟在她们身后的富贵早已被惊地目瞪口呆，这花钱如流水的阵仗他还是第一次见，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变成麻木。
他们一行人回府的时候已经傍晚，白妙可还特意在街上打包了两只烧鸡，一只给了厨房热着一会儿吃，一只给海东青加餐。
白妙可正在屋檐下看海东青吃鸡的时候，陆瑜回来了。
白妙可摸了把海东青的翅膀，站起身来说：“大忙人回来啦。”
陆瑜笑道：“明日便出发了，最后同徐阁老商议了些事情，你今日买到特产了吗？”
“买了呀，买的有点儿多，一会儿就送过来了。”白妙可说着招手让下人上菜。
两人坐在桌前吃晚膳，陆瑜近几日的确很忙，但是再忙他也会回来陪白妙可吃晚膳，两人也交流一下今日的见闻，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至于夜里，两人还是同床共枕，但是无论白妙可怎么明示暗示，陆瑜都十分克己复礼，顶多做一些晋江可以写的事。
很多次白妙可都明显感觉到他硬如铁的武器蓄势待发了，他却只是默默出去冲个凉水澡。
对于此事，白妙可百思不得其解，明日便要出发上路了，就更加不方便了，今日她必须要弄清楚原因。
她提前洗好钻进被窝，听着陆瑜在门外与富贵交代完明日的事情才进门，看她已经上床，陆瑜走到桌边熄灭了一盏灯才自己去了盥洗室。
很快便有水声传来，白妙可安静地等他出来，结果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感受到身边多了个热烘烘的大暖炉，白妙可迷迷瞪瞪地往那边蹭了蹭，自然而然地钻进他的怀里。
陆瑜已经习惯了白妙可到了晚上便格外黏人，虽然有时候是自找苦吃，但是他还是乐在其中。
今日也是如此。
但是白妙可枕着他的胳膊，哼哼唧唧地问：“你想不想？”
陆瑜闭了闭眼，声音在夜色中格外低沉：“不想，明日还要早起。”
于是白妙可就有意无意地碰了碰硬如钢铁的小陆瑜，忍不住轻笑出声，问道：“到底是为何？”
“还是等成亲以后，现在……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白妙可似乎懂了，但是还是坏心眼地想看他难得磕磕巴巴的样子。
陆瑜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解释：“你月事……呃，可否……嗯。”
白妙可被他谨慎斟酌用词的模样逗笑，不再捉弄他：“来了，月事前几日便来过了。”
“哪日？”
陆瑜的追问让白妙可愣了一下，虽然不太懂他问这些做什么，但还是回忆了一下道：“本月十二，你问这个做什么？”
陆瑜却只是将她搂紧，揉了揉发顶，不知是对她说还是自言自语道：“快回京了。”
白妙可轻轻嗯了一声，在男人温热的怀抱中逐渐感到一丝困意，慢慢闭上了眼睛，也就没看到陆瑜专注凝视她的眼神有多么炽热。
翌日一早，就有姑苏各大商铺的伙计来上门送货，昨日买来的大大小小的物件将前院堆的满满当当。
白妙可还没起床，春杏已经十分有经验地指挥下人将东西分门别类的打包装车。
今日要启程，陆瑜也早就醒了，此时便现在院子里看着一箱一箱的东西搬上专门拉货的板车。
“这些都是昨日买的？”陆瑜转头问立在一旁的富贵，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回公子，都是是白姑娘昨日买的。”富贵颔首答道。
“多少钱？”陆瑜看着一件件成色上好的红木桌椅，忍不住低声问富贵。
富贵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说：“小的最开始还记着呢，到后来实在算不清了。”
“不过公子不必担心，白姑娘已经付过了都。”富贵小声补充，边抬眼觑着陆瑜的角色。
陆瑜瞪了他一眼，懒得与他解释自己并非不舍得，只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排场有些惊讶。
“好好看着他们，别磕碰了东西。”陆瑜交代了一声就背手回房了。
白妙可已经起床了，正坐在梳妆台前面摆弄昨日买回来的珠钗。
看见陆瑜进来，她笑着举起两只簪子，一只是镶着玛瑙缀着水晶吊坠的金凤簪，另一只则是用这边的特色绢花做成的百花簪。
“哪个好看？”白妙可问。
陆瑜走上前仔细端详了一下，最后伸手拿过了那只金凤簪，替她插在了发间。
白妙可晃晃脑袋，水晶吊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似山间清泉一般。
“走吧。”白妙可满意了，起身出门。
院子里春杏跟富贵还在帮着归置东西，一辆一辆板车排成了一排，上面满满当当地放着白妙可的“战利品”。
春杏写下最后一笔，将单子递给白妙可，说道：“小姐，都安排好了，一共十车，这是货品名单，您看看。”
白妙可接过，一目十行地看完，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了，才摆摆手道：“让他们走官道，年前能到京城便好。”
安排好这些，白妙可注意到了陆瑜欲言又止的神情，主动问道：“怎么了？”
“你买这么多是要给谁？”陆瑜状若无意地问。
“那你别管了，我自有安排。”白妙可狡黠地笑，不等他回答就翻身上马。
回去的路程他们还是决定骑马，两人都已归心似箭，路上便也不多耽搁。
戎青带着锦衣卫走在前面探路，襄王和徐阁老的人手跟在最后，白妙可跟陆瑜走在中间，来的时候白妙可还对路上的风景很是新奇，回去的时候已经初冬，路上除了光秃秃的树干就是枯黄的草地，再也没有野花遍地的好景色了。
白妙可也就骑在马背上心不在焉地把玩着一枚玉佩，陆瑜认出那正是她母亲留下的那块，他开口说道：“等事情办好了，我再陪你回来。”
白妙可抬眼看他，没想到他会这么敏感地察觉自己的心情，刚与舅父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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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就不得不走，白妙可确实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白妙可对他挤出一个笑容，重新振作起来。
天黑前他们返回了湖州，又见到了襄王。
只不过这次有些不同，襄王身边还跟着一个人，正是上次来说服他的鸿胪寺少卿元文石。
不知最近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那天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此时十分和谐地一同坐在桌边见了陆瑜跟白妙可。
“多谢王爷相助，微臣这便要回京复命了，届时会向陛下如实禀明。”陆瑜端起酒杯敬了襄王一杯。
“我既然享受了王爷的尊贵，便要负起皇室的责任，这都无可厚非。”襄王说罢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元文石。
后者开口说道：“陆丞相，能否借一步说话。”
白妙可正夹着一块桂花藕，闻言抬头朝他翻了个白眼，这是防着她呢。
“不必，这是我未婚妻。”陆瑜冷声拒绝。
元文石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马鸿哲的计划全盘拖出：
“太傅同康王殿下做了交易，答应了帮他勾结燕国拿下三座城池，燕国许诺出兵助力康王夺权，想必您已经发现了他在江南囤积的兵器粮草，这都是马鸿哲的手笔。”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陆瑜问。
“据我所知，十年前便开始了。只是有一事下官实在想不明白，想请丞相大人解惑。”元文石道。
“何事？”陆瑜淡声开口。
“太傅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元文石也跟着发问。
在整个十年的计划中，康王是为了夺权，坐上那个位置，燕国是为了三座重要的边塞城池。
只有太傅马鸿哲，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这不仅是元文石的疑惑，也是白妙可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陆瑜沉吟片刻，看了眼白妙可，后者似乎若有所感，与他对视过来。
“不知。”陆瑜最终只说了两个字。
其后他们又聊了些回京的计划和襄王守着江南的一系列安排。
但是白妙可没再仔细去听，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地盯着杯中的茶叶打着旋飘荡。
辞别襄王回去的路上，白妙可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你其实知道对不对？是不是跟当年的事情有关？”
陆瑜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是。”
“我找到了余贵妃的陪嫁嬷嬷。”
“她告诉我，当年马鸿哲在江南待的那几年里面，同尚未进宫的余贵妃情投意合，但是最后却被先帝一道圣旨被迫分开，所以马鸿哲便记恨上了先帝，从十年前就开始筹备这些。”
白妙可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是说他为了当年的爱恨情仇不惜发动战争？甚至要让我们大齐的百姓流离失所？”
陆瑜艰难点头，他也不愿相信，但是不管是嬷嬷的话，还是江南调查的结果，都证明事实就是这般。
白妙可闭了闭眼，紧紧攥住了拳头，用力到指尖泛白，恨不得立刻回到京城将那位太傅碎尸万段。
一双温热有力的大手捧起了她的拳头，温柔地一根根掰开，有与她严丝合缝地十指相扣。
“我会一直陪你的。”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陆瑜只能许诺她，无论未来她想做什么，他都会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