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要去砍人脑袋了?我习武只是为了保命,不想杀人。”
花垣嘴角抻了抻,笑声微不可察:“好,那老身便祝小姐,不会有身不由己的那天。”
晏安宁只当没听见,她对这位师傅一进晏宅就让自己劈柴之事耿耿于怀。
她反复找着不同角度劈向木柴,又因着胆子比方才大了点,挥刀的幅度也变大了些,磕磕巴巴地劈着,竟也顺畅了起来。
“花师傅是吧,我开门见山,你就明说吧,我父亲是叫你来打消我习武念头的,还是来教我真功夫的?”
“有志者事竟成,有心者事必果。”
好的不学,尽学系统的坏习惯,喜欢打哑谜。
晏安宁把劈好的两瓣木柴朝边上一扔,“我有心学,你有心教吗?”
花垣避而不答,反倒教起了她劈柴的要领:“能否看得清木头上的纹理,找准纹理稀疏的地方,顺着纹路下刀。”
“看不清看不清,天都黑了,看不清!”
“屈膝,双手一前一后握紧刀斧,对准刚才找到的纹路,借着刀斧自身的重量自然下劈,下劈的时候腰要送出去,当心扭着。”
“这说了跟没说一样,要不您老歇着去,我自己悟吧。”
又是几番钻研后晏安宁来了感觉,她举起斧头瞄准柴心重重劈下,木柴顺势一分为二。
找到了诀窍后她的速度快了许多,不一会儿,劈好的柴就在她身边起了个小堆。
她把斧头朝木桩上一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我饿了,要吃饭。”
“这才哪到哪儿,继续劈。”
“我饿。”
花垣捻了一块蜜饯塞进嘴里,“放心,饿不死,继续劈。”
“你还说不是我爹派来的间谍!”
-
翌日。
“卯正二刻了,限你一刻钟内,赶快起床!”
晏安宁从梦中被这阵叫声吵醒,挂着黑眼圈神情呆滞。
她狂揉了顿头发,昨日用力过猛的胳膊还酸着,看着窗外才刚有点亮势的天,一个哈欠直冲天灵盖,迷迷糊糊又躺了下去。
“一刻钟已到,我的好徒儿,再不出来为师可就踹门了!”
烦死了烦死了!不是说死者为大吗,连几天安生日子都不让自己过。
说来自己也是闲得慌,非要习什么武,让北燎人直接砍死自己好了,大不了投胎到Y国......
算了算了,这事还是很大得了的,这么想想早起也没那么可怕了。
“为师真踹门了啊!”花垣说罢撸起袖子朝后退了两步,正要一个前踢时,晏安宁的房门被从里打开了。
她顶着鸡窝头站在门口,双眼还稀眯着,“卯正二刻是什么时间,五点半?六点半?七点都没到就叫我干嘛?”
花垣对左右的女使说:“去给你们家小姐梳洗干净,完了让她来内庭院见我。”
晏安宁招架不过,被几个丫鬟婆子们推搡着架着去了梳妆台前。
“小姐,这是花师傅为您挑的练功服,快试试看合身不合身。”
“小姐,今日可不能簪簪子了,花师傅交代过。”
“小姐,头发简单束起便可,花师傅交代过。”
“小姐,也不可抹胭脂,花师傅交代过。”
那可太棒了!
之前为了保持住自己的人设,每日被这群小丫头们按着梳妆,一根根笨重的银簪往脑袋上扎,一抹抹厚厚的脂粉朝脸上趴,难受得很。
晏安宁将两只凝脂般的纤手放进飘着茉莉花瓣的温水里,对身边的丫头们说道:“其实你们以后大可不必来替我梳妆,我自个儿穿好衣服洗把脸就可以了。”
盥毕,岁芳将盛水的铜盆端了出去。
正在给晏安宁束发的秋霜道:“那怎么行,这是下人们的职责。”
晏安宁“啧”的一声:“死脑筋,这档子时间用来睡觉多好,反正你们都是我屋里的人,我说了算,就这样,说好了。”
她拢了拢束发,确认已经固定妥当,便出了屋子。
花垣正坐在内庭院游廊与人造小湖景中间的矮圆石凳上,一旁的青石圆桌旁立着一把长刀,形似偃月,雕浮青龙。
见安宁的眼神直勾勾钉在这把刀上,花垣轻哼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盏说道。
“这是为师送你的见面礼。”
晏安宁不是个喜欢玩冷兵器的人,她死盯着这把刀的唯一原因,只不过是因这刀太像关云长的那把青龙偃月了。
“这刀可有名字?”
“冷月刃,如何,喜欢吗?”
好土的名字!
晏安宁神色忽变,她郑重其事地朝花垣鞠了一躬,像当年在学校里,每节课前对着讲台上的老师鞠躬那般。
“喜欢,谢过师傅,昨晚是徒儿气性太大,今早表现也不太好,还望师傅海涵......那,师傅,现在可以教我使刀了吗?”
说着,偷偷抬眼瞅向师傅,见她面如寻常,便准备伸手去拿那冷月刃。
未及刀身,手却被一道力重重拍了一下,花垣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拿刀的时候。”
她手指头勾起早早放在一旁的藏蓝色包袱,道:“背上,先绕晏府跑上几圈,我不叫停不许歇。”
-
二月初八。
花垣拍拍晏安宁的屋门:“快起来我的徒儿,卯正一刻了!”
二月初九。
花垣在庭院里挥刀练功:“卯时正刻了,不起我踹门了!”
二月初十。
晏安宁心如死灰一把拉开屋门:“卯时三刻了对吗,我起还不行吗?”
花垣提着冷月刃,用刀尖勾起包袱递向晏安宁,嘴角一翘:“好徒儿,去吧。”
晏安宁:“我要是猝死了你得陪我一条命!”
-
滕王府外生长着一株巨大的桑树,亭亭如盖,不知几时出生的风吹到这儿,抚过树梢头后又朝南面跑走了。
十三此时正倚身靠在树干上,他今日着一身素色常服,由于生得太过于昳丽,来往的路人只当他是谁家的公子哥儿来这儿图清静。
他在滕王府外蹲守了好几日了,不知道主子到底要自己监视滕王什么。
自打被发卖到暗室,他便养成了凡事只听不问的习惯,主子让自己做什么,自己照办便是,他只是一把刀,刀是不会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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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去多想,只是守在这儿,若是滕王出了府,他便尾随其后。
这滕王看起来也不是个什么正人君子,夜夜沉溺于醉仙阁,惹得一身酒气后左拥右抱着从醉仙阁出来。
站在树杈上的海东青扇了两下翅膀,把十三从放空中拉拽回来,他寻来纸笔,找了个偏僻处,写下:
【滕王无异动,日宿醉仙楼。】
接着将信纸卷好,牢牢绑在海东青的腿上,吹了声口哨,这海东青梗梗脖子,扑棱两下便朝京都的方向飞去了。
十三这段时间夜夜在醉仙阁外蹲守滕王,血肉之躯终是扛不住,他寻了处视线开阔的屋顶,纵身一跃从房梁翻将上去,许是胳膊用力太过,已经结痂的伤口又裂了开来,左臂素锦色衣袖上迅速洇出一小片红。
他颤动的上眼皮微合,几不可察地皱皱眉头,枕着无恙的一侧胳膊躺下望天,血还在一滴一滴往外渗着。
流吧,流吧,血流干了就好了......
梦里,胳膊在疼,他屈膝跪地,十一和十二在身后死死按住他,他视线模糊,只见暗室里的先生握着匕首,一刀一刀在他左臂剜着。
“编号柒叁肆,你今日的训则考核不合格,这是一点小惩罚,忍着些,很快就好。”
鲜血汩汩流出,裹着尖刺的风生生朝心脏吹来,浑身钻心的疼。
“好了,去吧,到静思泉反省一晚。”
他不想去所谓的静思泉,那儿名字好听,实则就是一处满是污水的水牢,不见天日,可他抵抗不过,浑身绵软,胳膊使不上劲儿,腿也麻木了般,就这样被人一路拖行着。
他还在抵抗,他想逃,如果现在有一匹马出现在他面前,他必定会毫不犹豫逃出暗室,逃出车府,逃出这座由血筑成的大誉京都,奉阳城。
有马就好了,马?
好像真的有马!
他看到不远处,一匹赤红色的瘦马朝自己奔来,奔至半路,它突然停下,原地打着转儿,前脚高高抬起,不停立身嘶叫。
“赤焰!赤焰你别叫了,安静点!再吵吵就把你卖回口马市!”
十三醒来时,听到的就是这一人一马的喧嚣。
楼下街角处,晏安宁正吃力地拽着赤焰,拍打着它胸脯上的腱子肉,满脸尴尬里透着怒气,怒中饱含歉意。
十三从屋顶上坐起身,撑着脑袋偏着头,喉咙有些发紧,遥遥注视着与马做斗争的少女,正对来往的路人连声道歉,说自己的马今天磕到了头有点发狂,请大家注意安全莫要靠近。
上一次见到她也是因为这马受惊,若当时从京都来的不是雁云,估计晏安宁如今坟头草都冒了嫩芽了。
要不干脆帮她将这匹马杀了?
想着,十三起身三两步朝下一迈,稳稳落在赤焰身前。
“给我马鞭。”
晏安宁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也没听清他说的什么。
“你说什么?”
“马鞭,没带?”
“哦哦,带了。”她把塞在腰间的马鞭抽出来,“你轻点打,它挺乖的,只是偶尔不知道抽什么风......”
不待音落,十三一鞭子重重抽在了赤焰的脊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