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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第 26 章

作者:万重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填饱肚子,季胥不忘收拾那些鸭蛋。


    季凤正惦记这事,喜道:“阿姊可是要做那吃食了?”


    两个妹妹都好奇不已,跟前跟后的。


    只见她从屋下的柴草里头,抽了一把松柏枝出来,冲洗干净在陶釜里头熬煮,得到半釜黑漆漆的水。


    看得季凤直皱眉,却见那黑水放凉了,被季胥倒进石灰里头,过上一会子,又加了盐,甚至灶膛里的草木灰,如此用木棍搅拌一番,得到一盆灰黑灰黑的浆。


    那原本好好的鸭蛋,一个个到那浆里裹上一圈,又沾上层掺了稻壳的草木灰,被搁在罐子里头。


    季凤满是疑惑,“阿姊,这鸭蛋沾了石灰,还能吃吗?会不会烧坏肠子?”


    石灰可是用来灼蚀腐肉的。


    季胥笑道:“能吃的,这石灰方才遇水已经变成熟石灰了,阿姊要做的这皮蛋,石灰可是关窍。”


    关于皮蛋,最早的文字记载是明孝宗十七年的《竹屿山房杂部》:“混沌子:取燃炭灰一斗,石灰一升,盐水调入,锅烹一沸,俟温,苴于卵上,五七日,黄白混为一处。”文中的“混沌子”便是皮蛋的雏形。


    西汉是没有皮蛋的,季胥想着,这买卖兴许可做,家里要尽快攒钱盖瓦房,自然得寻些别的进项。


    “皮蛋?”凤、珠二妹异口同声,睁圆了眼。


    季胥点头,只见皮蛋尽数裹浆存在罐里,她又去屋后挖了些黄泥巴来,用来密封罐口,一面道:


    “如此等上二十日左右,便能启开来,吃上皮蛋了。”


    妹妹们听了,后来对着搁在里屋墙角的陶罐,摸了又摸,这心里又是好奇,又是企盼。


    因着这场秋雨,凉意从坛口窗子涌进来,她们睡着睡着,不知不觉便像猫儿似的抱在一处取暖。


    好在次日是个大晴天,天上挂起轮日阳,晒着水潮潮的泥巴地。


    乡市的白玉蒸饼没有前些天好卖,接连两日,只卖出四十个,比不上前头能卖大几十个。


    眼下刚缴完赋税,大多数人家无异于脱了层皮,勒紧裤腰带过活,连稻米都省着过冬,先吃些豆饭度日,哪里有余钱去买面食这样精细的东西;


    至于肉馅儿蒸饼,到乡市有些凉了,且价钱贵些,只卖的十五个,其中十个还是家底相对殷实的李屠夫买去的。


    数了数,如今家里有二百四十钱,离买瓦的四千钱还远着,眼看这天就要凉下来,越早盖房才算了却心头大事。


    不过季胥也没有气馁,房暂时盖不起,就先做秋衣御寒,只有一身衣裳实在太窘迫了,卖完蒸饼便去到陈家。


    院门敞着,西屋传出织机声,她至院内喊道:“庄婶儿在家吗?”


    机抒声停了停,庄氏从西屋出来了,一身粗布襦衣,发髻上没有余的装饰,眉眼笑起来透着股质朴,


    “胥女?快进屋坐,前儿你送来的水引馎饦,我们一家子吃了,都说很好。”


    她招呼着,一面捧出珍贵的鼠脯来招待她。


    时人食鼠,尤其是田鼠,陈家耕了田,稻子一结穗便引的田鼠来偷吃,粮食是庄稼人的命根子,陈老伯并陈大便会设陷阱捕了来,一来保住了粮食,二来还能开个荤。


    这鼠脯,是把肉切成块,煨了姜椒盐豉来煮熟,再晒成脯干,如今盛在陶盘里,一粒粒的,和后世的牛肉粒有些相像。


    这是秋日里做的,一直存着舍不得吃,原是要元日过后,方拿来款待亲戚的。


    庄氏还要拿碗倒水与她,季胥拉住她,


    “婶儿先别忙,我有事想先问问婶儿,您家可有麻布卖?我想买个半匹,与我们三姊妹各做身秋衣。”


    “有的有的。”庄氏忙不迭点头。


    如今秋收过去,她在农事上也清闲下来,得空便在西屋纺布,如今家家户户都种粳稻,也种苎麻,纺了麻布自家穿,余的再拿去乡市卖钱贴补家用,她君姑吕媪正是因此,才到处捡些零零碎碎的野麻回来。


    “家里正有纺好的半匹多布,原想攒够一匹拿到布肆去卖的,你若要半匹,可巧家里有。”


    庄氏喜不自胜,布肆要满一匹才收,她手上功夫再快,纺够一匹也还要半个多月,如今能卖半匹,得些银钱,家里日子也好松泛些。


    “那婶儿家的半匹布就卖与我吧。”


    庄氏织布的手艺在本固里是极好的,她这就拿出备好的二百钱。


    “要不了这么多,一匹麻布,我卖到乡市的布肆,能得三百钱,


    半匹的话,你给一百五十钱便足够了。”


    庄氏从西屋将半匹布抱出来,说道。


    “我若是去布肆买,得二百钱才买得下半匹布。”


    她今日去乡市里的布肆打听过行情,原都准备掏钱了,想着陈家兴许有卖,两头直接买卖,还省去中间店肆赚差价。


    庄氏年年纺布,如何不知,但她不能昧良心赚钱,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我原就该出这笔钱的,来找婶儿,是想让婶儿赚这钱,婶儿就收下罢。”


    季胥惦记昨日雨中修屋的情,陈家自己都过的捉襟见肘,还能这样雪中送碳,令她着实想结陈家的好;


    再者,绩线织布是个精细活,很是费眼,坐久了腰酸胳膊疼。


    妇人一日最多才能织出二尺布,忙完农活、每日做炊,一年到头有时间能织出八匹布就算多了。


    这织的布,能全拿去换钱?自然不行,全家丁口一年四季的衣裳、被褥还指着这些布来做,有的人家丁口多,自家做衣裳都不够,哪有余的卖钱。


    再者家里就那么一亩三分地,种了苎麻来稻子就少种了,都是紧巴巴的匀些犄角旮旯来种。


    像陈家,丁口多,麻田少,又缺钱,他们则是穿那陈年的旧衣裳,补丁叠补丁,以此省出布料来去卖钱贴补家用。


    “不成不成。”


    庄氏见她塞给自己,忙的将手一背,临到关头嘴笨,也不会说灵俐话,只一味倔着不收。


    见季胥将钱搁在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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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上,急的攥住她,她做惯农活,气力足,季胥抱着布想走也不成了。


    眼前的仿佛是翻版的吕媪,她无奈发笑,取回二十钱,商量道:“那婶儿便收下一百八十钱?”


    “不成,要不了这么多,你起早贪黑卖蒸饼得来的钱哪里是容易的,君姑要是知道我昧小女娘的钱,该骂我没良心了。”庄氏左右不肯。


    季胥想了想,看到怀里织得扎实的布,倒有了个法子,


    “实话告诉婶儿罢,这布我拿回去,家里还得置办针线,加之我在针黹女工这项上不太擅长,做起来费时不说,做的不好倒糟蹋了这布,


    不如婶儿收了这钱,替我们三姊妹做一身襦衣和裤出来?


    婶儿的针黹好,我看穗儿穿的衣裳,那针线能看得出来。”


    说着歪过去搂了她,做出央求状,“婶儿,若是你不答应,这做衣裳可难住我了,等我做出这身衣裳,怕是都冻得打抖了。”


    庄氏倒不知季胥还有贫嘴的一面,被她逗笑,点头道:


    “成,你们三姊妹的衣裳便交给我,乡里乡亲的,这余的三十钱我不能……”


    “我去喊两个妹妹来量尺寸!”季胥拔身一溜烟儿出了院门。


    庄氏对着苇席上头多出来的三十个钱,吁叹着,掖了掖眼角。


    凤、珠二个在后院的菜畦拔草,她们种的菘菜、芸苔、芹菜、蒜苗、姜、葱、椒,长势喜人。


    昨日一场雨,旁边长出来不少野草,季凤便带了季珠来拔,一听要量身做新衣,都无比喜欢去洗手。


    不过季凤又忧心起来,今日蒸饼没卖完,她担心日后蒸饼不好卖,便想省钱,


    “我还有两身衣裳换着穿,省些布料,给阿姊多做一身罢。”


    到底懂事早,虑的多,倒令季胥心疼,说是有两身,可她那衣裳还是前年田氏做的,如今都露了一截子脚脖子,料子磨得也都十分薄了,洗衣时都不敢大力去搓,怕给搓化了,哪能不做身新的来穿。


    季胥因道:“咱们一块儿做新衣,该花的得花,凤妹放心,蒸饼在乡市不大好卖了,


    盛昌里那地方要富裕得多,且多数人都还没吃过呢,定是有销路的。”


    三人同着往陈家去,季凤问:“盛昌里?那地方的人都蛮霸得很,会让咱进去卖吗?”


    “阿姊有办法,凤妹把心放到肚子里,开开心心把新衣做了。”


    庄氏用手指在她们的手臂、腰身、腿上开合着,不一会儿将尺寸量好,因道:“三日便能做好。”


    傍晌,吕媪背着一小捆野麻回来了,襦衫在牛脾山草堆里淌出些湿印,是昨日雨后尚存的露水。


    庄氏去东屋给她拿来干燥的衣裳,一面说起季胥来买半匹布的事。


    吕媪听说了,吩咐道:“做衣裳时,把针脚缝密些,穿着扎实,


    还有,那布替她省着些用,省出来二尺三尺的好布,她留着也可做巾子,或是别的用处。”


    “哎。”庄氏无不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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