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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怪罪

作者:柳溪飞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露浓一惊非小,当即松手,那老人反过来捉住她的胳膊,露浓怒道:“放开我!”


    那人道:“姑娘别怕,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不过是想跟你谈谈有关《画堂春》的事,只要你能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们一定恭恭敬敬地送你走。”


    露浓顿时明白他们是赛掌柜的人,挣扎得更厉害了,可胳膊被那老人紧紧箍住,竟挣不开,她拼命喊叫:“救命!救命!”


    呼唤声起了作用,附近的院门“吱呀”一声响,走出两个男子,露浓连忙求救:“两位大哥,这人我不认识,他非抓着我不放!请救救我!”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抱臂立在原地笑道:“刘老二,你就会吹牛,还说自己能把事办妥,怎么把客人惊吓成这样!”


    他们竟是一伙的!露浓瞬间浑身发冷,眼见对面两人渐渐逼近,她刚要张口大声呼救,却被人劈手捂住嘴,求救声闷在他的手心里。接着,整个人被粗暴抬起,塞进院子里。


    门扉重重合拢,发出断断续续的吱呀声。小巷重恢复原来的寂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


    冰酥酪变成温酥酪,温酥酪又变成热酥酪,青朵他们也没有等来露浓。


    “露浓姐姐赖床了?或者,她忘了咱们的约定了?”青朵猜测道,随后又摇摇头,这事她干得出来,露浓姐最是一丝不苟,她不会的。


    月上柳梢,露浓还是没有来。青朵与朱熠坐不住了,一起决定去露浓家里找她,没想到她家里是锁着的。青朵知道露浓的钥匙藏在哪,找出钥匙,两人进屋等着,可一直等到弯月爬至中天,也没看到露浓。


    这下子,别说朱熠,连青朵也不安起来,她敲开左右邻居的门,跑回来时,哭丧着脸,对朱熠说:“露浓姐姐上午就出门了!必定是找咱们去了,可咱们也没看到她啊!”


    这印证了他不祥的预感,朱熠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到头上:“我就觉得心里堵得很!她一定是出事了!我得去找她!”说着就要冲出去。


    青朵一把拉住他,嚷道:“傻子哥!我们都不知道她在哪,你到哪儿去寻她?”


    “那我们也不能干坐着!我去找我姐夫,让他多派些人,和咱们一起去找!”


    青朵眼睛亮起来,她连声附和:“对对对,找姐夫来!”


    轰隆隆的敲门声响起,像是阎王的催命符,惊起一巷犬吠,此起彼伏。


    何进匆匆打开门,发现外面站着自己的小舅子,不满化为一声叹息:“虎子,你还是这么莽撞!”


    “姐夫不好了!”朱熠嚷嚷道,还未等说完,孩子的啼哭声由远及近,一个与他眉眼有几分相似的女子,抱着孩子走来,她把孩子往何进怀中一放,一把掐住朱熠的耳朵,饶是朱熠一身功夫,此时也无法躲闪。


    她咬牙切齿道:“朱熠!你犯什么毛病!大晚上的敲这么响!我刚把小彦哄睡着,就被你这莽瓜吵醒!现在可好了,他又哭个不停,你!你赔我安宁!”


    “还有什么‘姐夫不好了’!你嘴里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朱熠身后闪出一个小巧的女子,咋呼程度比朱熠是有过之无不及,她张牙舞爪,手舞足蹈道:“姐姐姐夫不好了!不,不是你们不好了,是露浓,不不不,是朱熠的心上人不好了!”


    何进一边拍着小彦的背哄孩子,皱着眉向夫人问道:“灿娘,这也是你的亲戚?”


    朱熠的姐姐朱灿一时愣住,盯着青朵仔细辨认,手不觉松了,朱熠趁机逃脱,他躲到一个角落,简略将事情经过说明,朱灿听到朱熠又惹了乱子,气不打一处来,又连连拍打朱熠好几下,打的他“哎呦哎呦”。


    何进劝了几句,沉吟道:“照你们这么说,这位姑娘平素除了你们俩,和旁人压根没有什么交道,与她有梁子的,也就守真堂的那个掌柜,如今她平白无故不见踪影,要说谁最可疑,也就是那姓赛的了。”


    朱熠叫喊道:“我这就去找他要人!”说完就要冲出去。却被朱灿拽住,急道:“你去有什么用!那掌柜的还能承认是自己私自扣人?这可是犯法的!”


    “那怎么办?露浓上午就出门了,要是早就被他们抓了,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朱熠一意孤行,“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他不承认,我就进去搜,一直到找到露浓!”


    何进大喝一声:“胡闹!”朱熠畏惧姐夫,顿时止步不敢多言,何进把孩子交还给朱灿,说道:“我去探一探虚实。现在就走,或许还能找到些踪迹,何况失踪的是位姑娘,要越快越好。”


    青朵抱拳,连连道谢:“谢谢姐夫,谢谢姐夫!”


    何进与朱灿对视一眼,谁也不知道这是哪门子的亲戚。


    朱熠一马当先冲了出去,青朵“二马”紧随在后,“一马”回头命令道:“青朵,你去露浓家里守着,如果她回来了,你就来给我们报信!”


    青朵一叠声答应着,掉头吭哧吭哧地跑远了。


    *


    夜深人静,月亮隐在一团黑云中,只留下银边昭示她的存在。青朵坐在杏树下的凉塌上,杏树黑压压的一团,簌簌作响,似是在逼问青朵,她的主人去哪了。


    青朵又是心虚,又是害怕,她捂住耳朵,什么也不敢听。不禁想起幼时照顾她的姆妈的话。


    小时候她总是不想睡觉,还想嬉戏。可晚上熄了烛火,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她就央人捉萤火虫,藏下一个吃干净的鸭蛋壳,将萤火虫放进去,另一侧糊上一层纸,把玩具和鸭蛋灯带进被窝,偷偷玩耍。一边玩,一边支棱耳朵听姆妈的动静。如果听到脚步声,就连忙将伸出脑袋,背过身子装睡。


    她感受到姆妈撩起床纱,不由得加重呼吸。姆妈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轻轻说道:“哎呦呦,撒谎的小孩子,是会被雷劈的哟!”


    青朵想起池塘边的大柳树,那么粗壮,可一个雷雨天后,也被削下一半枝条,成了只有半边头发的“半秃子”。雷要是这样对付她,她岂不是要变成“唐半朵”?


    想到这,青朵浑身一抖,马上睁开眼,转过身子,老实交代:“姆妈,我还醒着呢!”


    又赶紧补充道:“我没有撒谎呀,雷可不能劈我!”


    姆妈“哼”了一声,她掀开被子,抽走鸭蛋灯,说道:“我就说你被子里怎么一闪一闪!”


    青朵学乖了,下次她还额外带一个盒子,听到声音,就把鸭蛋灯扔到盒子里。当然,她又因为关盒子的声音太大被发现,这又是另外一桩事了。


    姆妈带孩子是很有经验的,青朵的娘也是她带大的。她教给自己很多的知识和道理。比如,撒谎的小孩子,是会被雷劈的;比如,不睡午觉的小孩子,是会被雷劈的;比如,惹事的小孩子,是会被雷劈的……在姆妈心里,雷,是天上的“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


    自己呢,对于她的话总是半信不信,做的时候,是半分不信的;报应快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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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深信不疑的。而现在,十几年后,她又一次见识到姆妈的智慧。


    惹事是会被“雷”劈的。只是这次,“雷”落到露浓姐的身上,这比“劈”了自己,更令她难受。


    她没有办法回答杏树的质问,只能紧紧捂住耳朵,缩成一团。可那些质问还是穿过手掌,钻进心里来了:


    “要不是你当街三番五次惹怒赛掌柜,我的主人露浓会被抓走吗?”


    “都怪你想出如此愚蠢的主意!”


    “都怨你,做事从不思考后果!可为什么是我的主人受罪!”


    “你才该被捉走!”


    “你还我主人!”


    ……


    茂密的杏树变成投石机,将身上的叶子都抖落成不计其数的石子,朝着“始作俑者”投来。青朵没有盾,内心的自责瓦解坚硬的外壳,只留下她一个瑶柱,眼见就要在密密麻麻的石子阵中被砸碎成泥,扔进蛋液里做成蛋羹……


    突然身上身上暖烘烘的,青朵恍惚:这么快就上蒸屉了?


    “唐”本来就归为“火”行,爹还非给她选两个属“木”的字作名字,岂不是让她越烧越旺?怪不得她最近不是进烤炉,就是进蒸屉!这就是她的命!


    正当她心如死灰,准备接受被炙烤的命运。捂住耳朵的手生硬被人扯开,那人把她冰凉的双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


    曾正卿蹲在青朵面前,将她的双手聚拢在一起,一边呵气揉搓,暖她的手,一边问道:“夫人怎么还不回家?”


    青朵怔怔地望向他,见他眉峰紧紧蹙起,眼神充满担忧,她这才想起自己一心惦记露浓,忘记告诉家里一声,她一直不回去,卿卿一定急坏了。


    她回想起来了,卿卿嘱咐过她,叫她不要再去街上揭赛林甫的短,她不肯听,如果今天她听了,露浓姐就不会不见……


    青朵咬着下唇不敢与他对视,却低头瞥见他的外袍罩在自己身上,那一瞬,睫毛猛地颤了颤,委屈的泪水涌上来,直在眼眶里打转。


    “不能哭!”她抽回自己的手,紧紧攥住裙角,在心里训斥自己,“唐青朵,都怪你自作聪明,露浓姐姐才会不见!你有什么好委屈的!不准哭!”她拼命拼命睁大眼睛,生怕自己微微合眼,会挤落泪珠。


    曾正卿今日有应酬,回来得就比平日晚,刚回到府中,芳晴就急切地找来,说青朵到现在都没回来。曾正卿的心也顿时七上八下,他祈祷青朵是露浓家,与朋友相聚忘了时间。


    当通过半开的院门看到青朵,他松了一口气。路上满腔责备的话语,此刻云消雾散,只有失而复得的轻松。


    很快,曾正卿就发现不对劲。平时上蹿下跳的“松鼠”,此刻成了一只蜷缩的“刺猬”。走近一瞧,“刺猬”还在瑟瑟发抖,她甚至没发现他的靠近。


    怜惜之情油然而生,他将她的手包进掌心,她的手指也逐渐接近他的温度,可青朵突然将手缩回,他看到她攥紧的拳头,单薄的肩膀也微微发颤,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曾正卿再次覆上那双手,右手轻抚她的小脑袋,温言道:“怎么啦?”


    一滴水,落到他的手背上,初时,曾正卿还以为天上落雨,后来“雨”越来越大,他这才发现,夫人才是那朵“云”。


    像闷雷在云层中滚动,青朵哽咽着:“卿卿,你不要对我好……你,你骂我吧……我闯大祸了!”


    “我……我……都是我害了露浓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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