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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围杀

作者:黑吠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宁安十八年,镇守西北二州的海琅王,以“诛杀奸佞,肃清君侧”的名义,南下攻打奉京。


    宁安帝顾念手足之谊,战和不定,致使官军节节败退,最终海琅王攻破皇城,宁安帝死于宫中,淳懿皇后江别鹤被囚,应州江氏震动。


    闻仲达与闻师僖父子趁皇室内斗之机,攻入应州。江氏连发五道求援信,朝廷派时为太子的道圣与枢密副都承旨谭文典支援应州,但三月过去,道圣未至。


    饥馑与疫病横行,闻师僖叩开应州大门时,城内几无活口。


    而战斗到最后一刻的江吾朗被擒,闻师僖逼降无果,用麻沸散让江吾朗维持清醒,然后在江家子弟面前,用三日肢解了明光将军。


    “咚——”


    尸首倒下的声音沉闷,如同压抑的鼓点,奏响在接二连三的弩箭下。


    屋中很快倒满尸体,但乐绮眠重复性地射击,直到箭匣空荡,只剩一名闻家军。


    乐绮眠问:“你跟过闻师僖?”


    士兵说:“闻大将军是大苍的英雄,你——”


    “咚!”


    乐绮眠用掉最后一支箭,看向闻仲达。到这一刻,闻仲达才意识到情势逆转,他被二人困在了屋内。


    “你大可以杀我,但从这扇门走出去的瞬间,你就会被射杀,”闻仲达维持着冷静,“今日你必死无疑。”


    “但我被射杀前,你只有一次机会,”乐绮眠从佩囊中取出一枚铜钱,正是薛贤死时抛过的那枚,“选一面。”


    闻仲达置若罔闻,奔向门扉,但傅厌辞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前。


    “你竟还没看清她的真面目,”闻仲达怒不可遏,“她今日敢对我动手,明日便能杀你诸天御卫!”


    傅厌辞在乐绮眠动手时就锁上了屋门,他身形高大,在闻仲达面前也不显势弱。


    “看来你誓要与梁人同流和污,”闻仲达拔剑,“那便休怪本相不留情面,将御卫斩尽杀绝!”


    闻仲达攻向傅厌辞,他跟随天狩帝征伐半生,也是北苍声名显赫的勇将,剑法老辣狠厉,变换极多。


    “铛——”


    刀剑相撞,擦出刺耳尖鸣!


    傅厌辞用刀与旁人不同,招式单一,并无变化。但一旦拔刀,刀势不留余地。因为御卫的任务是缉捕要犯,除非碰上狡诈多端之徒,通常都是一击毙命。


    闻仲达很快难以抵挡,扯过长椅,砸向傅厌辞。


    “嘭!”


    鹫纹刀破开阻碍,如摧枯拉朽,直袭闻仲达面门。闻仲达冲向窗扇,乐绮眠横剑在前。


    “与其落荒而逃,不如由它决定你的生死,”乐绮眠抛轻铜钱,“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闻仲达冷喝:“滚开!”


    他反手格挡,被军刀劈在背部,但傅厌辞乘胜追击时,天祜挑开刀锋,穿透闻仲达腰部。


    乐绮眠善意提醒:“殿下忘了,这具身体不能有军刀的痕迹?”


    那会暴露傅厌辞的身份,两人同在雪林,萧蟠和闻师俭追究起来,她也无法幸免。不如用梁剑遮掩,抹除嫌疑。


    援兵何在?


    长剑落地,闻仲达半跪在地,被天祜钉在墙面,狼狈喘息。


    在他目眦欲裂的神情中,乐绮眠遗憾地说:“国相智谋过人,难道没有发觉,从刚才起,屋外就没了人声?”


    闻仲达扭头,不知何时起,窗外人影幢幢,包围小屋,可那些人对他视若无睹——他们不是闻家军!


    乐绮眠心满意足:“这就对了,我对肃王不如国相熟悉,国相一口一个‘雪奴’,怎么反倒忘了,雪奴不打无准备的仗。”


    这句“雪奴”像个勾子,轻易引来傅厌辞的视线。乐绮眠故作不知,踢开长剑。


    闻仲达忍痛冷嘲:“你以为他为何帮你?不过看你无法逃脱!他杀我不合军规,走出小屋他就会杀了你!”


    今夜的杀局看似是闻仲达设下,实则由傅厌辞把控着走向。今晚过后,“意外”死去的只会是闻仲达,除非有人说出实情。


    故而,乐绮眠从看出傅厌辞的计划起,就陷入了险境。


    “你说的有些道理,”乐绮眠看向傅厌辞,眸光闪动,“殿下也这么以为?”


    傅厌辞说:“你走不了。”


    不说屋外伏兵,单是对上傅厌辞,她就没把握全身而退。


    乐绮眠道:“殿下还是一如往昔,不留情面。不过,我若当真要走,你拦不住我。留下只是好奇,你会如何处理国相。”


    闻仲达说:“愚蠢!你助我逃脱,我尚能留你一条命,否则泽州兵马踏平边境,你与你兄长皆死无葬身之地!”


    乐绮眠和颜悦色道:“国相记得,闻小将军还在营中?杀你一子是杀,杀二子也是杀,不知国相在泽州的次子,可受得住父兄阵亡的噩耗?”


    闻师僖的死是闻仲达的隐痛,次子又不善兵略,自那以后他一直将幼子带在身边培养,为的就是填补长子的空缺。


    “你放肆——”


    这一下踩中闻仲达软肋,他横眉怒目,骤然暴起!


    但傅厌辞比他更快。


    那只手隔着衣袖,扣住乐绮眠右腕,寒光一闪而过,荡开闻仲达的短匕。


    “早说过流着鬼鹫人的血,断然是头养不熟的狼,”闻仲达吐出血来,踉跄两步,“今日果然与梁人暗通款曲,阴谋叛——”


    傅厌辞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抬起掌中温热的腕,与乐绮眠共同施力,一剑送入闻仲达胸口——


    “当啷!”


    铜钱落地,人倒下的同一刻,一批御卫涌入屋内,捂住闻仲达的口鼻,将人拖入野地。


    崔烈在门外道:“殿下,如何处置?”


    傅厌辞道:“重伤养病,谢绝探访。”


    崔烈说:“萧蟠疑心重,恐怕难以掩饰。”


    傅厌辞答:“不必掩饰。”


    崔烈愣一下,反应过来:“是。”


    闻仲达信不过萧家兄弟,没有让二人参与今日行动。萧蟠在军中的影响力不及傅厌辞,他会怀疑闻仲达的病因,但不会为他对抗肃王。


    剑尖还在滴血,傅厌辞没有松手。乐绮眠挣不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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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抽薪止沸,可后患无穷。”


    傅厌辞道:“你在说自己?”


    乐绮眠不是,但想明白了一件事:“杀书吏时,你就在谋划此事?”


    杀死书吏的举动其实欲盖弥彰,反而让闻仲达坐实道圣的出逃。是以有了将兵力派往城门,又将主力派去阻截道圣的举动,导致东大营空虚,给了傅厌辞反杀的机会。


    他早有计划——从筹措犒师费、立鹰刑之誓,到处理薛贤,甚至射偏的那一箭,都在引闻仲达入彀。


    傅厌辞松开她的腕,挡在前方:“说出这句话前,你还有机会离开。”


    还有空说笑,看来心情不错。


    乐绮眠道:“殿下打算将我安排到何处?”


    她不是有意,但两人相距咫尺,鼻息不可避免地洒在对方颈间,就如那声“雪奴”,再次让气氛变得不同。


    傅厌辞俯视她:“安排了,你会听?”


    乐绮眠道:“你总要说,才知道会不会。”


    傅厌辞说:“没区别。你在我手中。”


    乐绮眠轻哂:“殿下这么说,咱们没法聊。是要我做不见天日的阶下囚,还是捉捕勤王军的诱饵?”


    傅厌辞给过乐绮眠机会,但如三年前为了乐家返回大梁,现在扔开匣子却留下魏安澜的药珠,每一次,她都不会选择傅厌辞。


    所以这一次,他不要回答,只要囚困她。


    乐绮眠手腕微沉,那松垮的马鞭在他手中收紧,直到将她拉到身前,与他没有间隙地相贴。


    扑通、扑通。


    心跳透过衣料传递给乐绮眠,牵动她的呼吸,也与胸腔下的跳动重合。这感觉极其陌生,像借着月色,在满地狼藉中偷得片刻喘息。若非了解傅厌辞,乐绮眠可能也会有片刻迷失,忘了他是如何争锋相对,步步为营。


    “如果鹰刑那日,魏安澜不在,金银也没能找回,”乐绮眠忽然说,“殿下打算如何收场。”


    傅厌辞道:“没意义的假设。”


    那么,他有其他方式引来闻仲达,她不是不可替代的一环。问题是,毒发时她已经失去价值,他却做了不该做的事。乐绮眠看不透他的用意,识趣地没有追问。


    傅厌辞注意到她的出神,从发现那串药珠起,胸口就萦绕不去的灼痛,在她困惑的眼神中,渐渐淡去。


    操控一个人的美妙不在身体,而在那之下的东西,当她选择魏家起,就该做好对他失望的准备,所有人都可能对她俯首称臣,唯独傅厌辞不肯就此沉沦。


    “牢笼外是更大的牢笼,”傅厌辞眸光锋利,只看着她,“连奉京也逃不出,你能去何处?”


    “吱呀——”


    房门大开,越过傅厌辞的肩,乐绮眠看到布下天罗地网、严阵以待的诸天御卫。


    “请贵使上马,”一名御卫将那匹白马牵到门前,躬身行礼,“随我军回营。”


    如果乐绮眠还不知道他目的何在,那才像闻仲达一样反应迟缓。傅厌辞能容忍她的种种,不加报复,不是不计较。


    而是今晚的猎物,从来不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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