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槊闻言,从善如流地举起丹红方才放在桌上的提灯。
看样子是真要老实做一盏“床头灯”了。
丹红被他气笑。
她三步并两步冲到王槊面前,一把夺下他手中的提灯,“呼”一声吹灭灯芯,绝了他想赖在这当床头灯的念想!
“啪!”
丹红将熄灭的提灯往桌上一甩,下颌微扬,挑衅地看向王槊。
却从王槊眼中看到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双眼微眯。
见丹红真要生气了,王槊立刻收敛自己不合时宜的喜悦,垂眸静立。
像这间屋里所有的物件一样——结实贴心。
但他这个大活人杵这儿,就是最大的错误。
丹红甩袖坐下,睥着王槊道:“怎么?要当武状元就不必读礼义廉耻了?”
王槊面上一红,知她是翻昨日的旧账戏谑。
但他单膝伏跪在丹红身侧,望着她道:“不能换你留下,我学那些做甚?”
这样一上一下的位置,即便挨得如此之近,王槊壮硕的身躯也不会给丹红带来一点儿压迫感。
他总是这样。
像捧着一片花瓣的巨人,小心翼翼到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到丹红,哪怕只是她微微蹙眉,也叫他惶恐不安。
——虽然丹红现在分明是被囚禁的那个。
所以越是看他小心谨慎,丹红心里那股憋屈的火就烧得越旺。
她一脚踹在王槊支起的膝盖上,怒道:“滚远点!”
他又是不听,依旧赖在丹红身边。
丹红晓得他现在是学聪明了,知道一味盲从丹红随时有被抛弃的风险,现在闻到肉味就不肯再松口。
不过丹红这会儿没心思升起什么愧疚之心。
她被强行打断婚礼带到王槊的府上,一天过去都不知道外边是怎样的兵荒马乱,哪怕这座府邸为她变得多么贴心,也不能给她带来一点儿自在。
丹红瞧王槊领口微微汗湿,皱着眉头,一句“臭死了”还没贬损出口,被门外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
“县主,兰汤已备,恭请入浴。”
这是丹红早在书房时就吩咐下去的。
从上午管家被丹红套出话来后,全府上下面对丹红都谨言慎行许多,她无从得知王槊的归时,自然没想到会撞在这时候。
丹红瞟了眼王槊。
这狗东西眼巴巴瞅着肉不挪窝,她能去到一墙之隔的浴室洗漱?
虽然丹红现在依旧心下相信王槊不会做什么,但她此时此刻就是别扭着,只想叫自己的排斥与不满十倍百倍表现出来,最好像千万根针一样密密麻麻扎到王槊身上,看他到底能不能皮糙肉厚忍下来。
是以丹红在扫了眼王槊后,露出鄙夷的神色,冷冷道:“不去。”
外边的下人颇为机敏,显然从丹红的语气里领悟到什么,“哎”了一声拔腿就溜。
“不去洗漱?”王槊望向她。
丹红懒得回他,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
于是王槊起身往侧间走:“我去。”
这举动打得丹红猝不及防。
出于方便考虑,主卧两侧设置的小房间都会留有流通主卧的侧门,王槊这样大大方方去享受丹红吩咐下去的洗澡水,倒是叫丹红不知所措起来。
眼看着王槊阖上侧门,丹红在原地坐了会儿,终于坐不住,轻手轻脚地凑过去,打量着侧门上有无锁扣,将王槊趁机关在外边最好。
可惜房间本就一体,侧门不过是用来掩住水汽的,并未设置门锁。
不过离得近了,另一边的水声便隐隐绰绰传过来。
丹红后知后觉到,虽然刺人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但王槊显然已经洞察到。
——他注意到丹红的神情变化,猜到丹红要拿什么做文章。
所以借这现成的浴室一用,来堵丹红的嘴。
丹红抬头看了眼侧门,做得严丝合缝,漏不出一点两边的情景。
她又轻手轻脚地走回贵妃榻旁,远离那余音绕梁的水声。
丹红心里烦着呢,下意识抓住榻上那床早就经人整齐叠好的驼绒毯子,紧抱着它沉思。
——王槊真是太无礼了。
不过在雁村也好,在军营也罢,都没有多少讲究的环境,去培养一个人的繁文缛节。
所以王槊的礼义廉耻实际上只学了个纸上得来的皮毛,盖因他沉默寡言,才总叫人看着像那么回事,实则许多叫人瞠目结舌的事情,他都能“从善如流”。
丹红摩挲着指节,不知暗暗咂摸了些什么,又迅速反应过来,将脑海中浮现出的骇人听闻的画面压下去。
她开始想些有的没的,分散一下注意力。
别把思绪都放在那哗啦啦的水声上。
丹红忽然想到,王槊今天洗两回澡了。
也许还不止。
他是比较容易出汗的。
仲春的夜,显然并不燥热,但他在院子里追丹红一趟,领口便被微微汗湿。
不过大约是清楚丹红这个人讲究干净,不喜欢汗臭味,所以在丹红的记忆里,几乎没有闻到过他身上有酸臭的汗味。
总是干净得像刚落下的雪。
但有的人在面对一整块雪地时,往往会产生某种不由自主的冲动——在上边画些什么,或者干脆破坏掉这块干净的雪,让他脏兮兮的,乱七八糟、千疮百孔。
丹红赶紧打住这个在向殊途同归方向蔓延的念头。
并忿忿地掐着驼绒毯子拧成的布团往床上狠狠掼了数下,仿佛被她掐住的是某个在她脑海里鬼一样阴魂不散的家伙。
这边丹红还在跟驼绒毯子“殊死搏斗”,那边突然传出“哒”一声推门的动静。
她火速转身,欲盖弥彰地一扫,把皱巴巴的毯子扫到身后。
试图用她纤细的身躯挡住被她揪成庞大一坨的毯子。
王槊奇怪地看向那坨奇形怪状的东西。
“看什么看?”丹红先声夺人。
王槊便将短暂分出去的一点儿注意收回,尽数倾灌到丹红身上,亮晶晶的双眸像向丹红投去一泓月光。
丹红现在倒情愿他继续盯着驼绒毯子研究。
因为她的目光一避,就从王槊的肩膀处往下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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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寸——也许有十几寸、或者几十寸?反正丹红是自觉及时止住了不甚滑下去的视线。
就是脑海中的“鬼”立马抓住机会改旗易帜,换上一身新装扮继续在丹红脑海里层出不穷。
本就心烦意乱,现在更像是丢了个火把上去,烧得人口干舌燥。
可丹红不服。
她抬起眼,深觉只是因为一瞥之间什么都没看清楚,脑海自己勾勒补全了些线条,自然处处合她心意——什么合她心意!才没有的事儿!
总而言之,愈是回避,心里才愈是有鬼。
要把这“鬼”丢出去,更得仔细看看正主,好叫这“鬼”自惭形秽,不敢再耀武扬威。
丹红专顾着强压绮念。
却不觉这番道理,岂不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吗?
是以当丹红自觉大大方方抬头打量王槊时。
“鬼”是消失了。
目光却一时半会挪不开。
王槊的身形很是壮硕,刚刚从浴室里走出来,蒸腾的热气将轻薄的里衣浸得柔软,绵绵贴在宽肩窄腰上,勾勒出若隐若现的线条。
只是他浑然不觉,还抬手拿挂在脖子上的布巾绞干自己沾湿的发尾。
又一滴水悄然从发尾上滴落,恰滴在胸前的台面上,鼓一下,又没进去,即便是光滑的绸缎衣裳,也没地儿让它直溜溜滚下去,就算过了这一关,后边的千沟万壑还照旧拦它。
真是辛苦啊……
丹红刚刚压下去的某个片段又不死心的冒头。
用细金链子夹在两侧,晃动的时候在烛光下泛出粼粼微光,不过以王槊的体型,恐怕需要三四尺长的金链子,若是短了绷得太紧,一动就可能会泛红,甚至扯出一点伤痕,冒出些细微的血丝,不过依着他的肤色,大概是看不真切的……
等等!
她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丹红拍了拍脑袋,暗道:一定是前段时间的杂书看多了。
又车轱辘似的来回默念几遍《心经》里的法语,总算将某些不入流的画面重新关了回去。
王槊因发尾湿哒哒滴水难受,更怕脏了丹红的地毯遭她嫌弃。
虽然在擦头发,但始终留意着丹红的神情。
见丹红面无表情又直勾勾地盯着他,忽然一拍脑袋,神情颇为懊恼,立马扭过头去。
他顿觉自己是不是惹了丹红不快,连头发也不敢继续擦下去。
只快步走到丹红身前,照旧单膝跪地,也不管自己刚换洗的衣裳蹭着地毯脏不脏。
他仰头望着丹红,期待她给自己指条明路。
可丹红的目光自顾自往下瞟,用别的东西挤占丹红本就纷乱如麻的思绪。
里衣的领子松散,丹红只要一低头,方才隐隐约约的场景便清晰呈现,并且随着王槊呼气时的细微收缩,蓄在衣物上的水珠会在两者间撑出一道短短的水柱,又在吸气后“啪”一下打回原状,不见踪影。
恬不知耻!
蓄意勾引!
丹红用最大的克制,拽着榻上的驼绒毯子砸在王槊身上。
“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