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仪不知内情,听到裴行渊的话,她惶恐不安,立刻就跪了下去。
洛云舒顾不得什么,直接到了内室去。
内室的床上,裴行渊正撑着身子起身。
洛云舒冲过去,直接把人抱住。
她有很多话想说的,但这一刻,她能做的只是伏在他的肩头,满心的酸涩化为轻声的哽咽。
“哭什么?”裴行渊伸手,去摸洛云舒的脸。
洛云舒挡住他的手,轻轻地扶着他的身子往下,带着哭腔道:“你先躺下,坐着会挤着伤口。”
“嗯。”裴行渊低声应了,视线落在她身上,只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饿不饿?我让人做了南瓜小米粥,要不要喝一点?”
“喝。”裴行渊唇角含笑。
“好。”
南瓜小米粥很快送了过来,洛云舒伸手接过,吹凉,送到裴行渊的唇边。
“你喂。”
洛云舒把手里的汤匙往前送了送,一脸疑惑:“我在喂。”
裴行渊躺在床上,唇角的笑却恣意:“像喂药那样喂我。”
洛云舒又羞又惊:“你知道?”
“有感觉,就是眼睛睁不开。”
洛云舒嗔了他一眼,倒是没回绝,像喂药那样喂他。
裴行渊有点意外。
他还以为洛云舒会羞怯,不愿意这样喂他。
一碗粥喝完之后,裴行渊漱了口,依旧笑着看洛云舒。
这时候,桃喜进来,低声道:“娘娘,李良娣还在外面跪着。”
洛云舒这才想起她来,吩咐道:“让她回去吧。告诉她,如果殿下愿意,会去看她的。”
桃喜应了一声。
洛云舒蹙了蹙眉,袖子却被裴行渊扯住:“我不愿意。”
“什么?”洛云舒不解其意。
“我不愿意见她,只愿意看你。”
“嗯。”洛云舒轻声应着,又让人去请谢枕溪。
现在裴行渊醒了,得让谢枕溪知道。
谢枕溪很快就来了。
看到裴行渊和洛云舒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他忍不住吐槽道:“就不背着点儿人吗?”
“你也可以不是人。”面对谢枕溪,裴行渊没什么端方可言,嘴巴很毒。
谢枕溪却笑了:“有心思损我,看来是好的差不多了。”
说完,他坐下,为裴行渊诊脉。
随后,他紧皱的眉渐渐舒展:“接下来仔细将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洛云舒立刻就笑了。
这是个好消息。
她喜不自胜。
谁知这时候,谢枕溪却是话锋一转:“但是,也有个比较长久且严重的影响。”
顿时,洛云舒的笑僵在脸上:“什么?”
谢枕溪措辞严谨:“表哥这一剑伤的不是地方,以后有可能雄风不再。于子嗣上……”
“滚!”裴行渊绷着脸吼。
洛云舒意识到什么,脸瞬间就红了。
谢枕溪严肃脸:“表哥,不可讳疾忌医。有病得治。”
“滚!”裴行渊依旧毫不客气。
谢枕溪一脸愤懑:“你这是过河拆桥!”
“滚!”裴行渊只这一个字,没有多余的话。
谢枕溪气鼓鼓地走了。
裴行渊朝着洛云舒伸出手来。
洛云舒走过去,把手放进他的手里。
想到谢枕溪刚才说的话,她的脸依旧红得厉害。
“别听他瞎说。”
“嗯,我没信他。”说完,怕裴行渊多想,洛云舒又补充道,“就算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也不要紧的。我不介意。”
“我介意。”说着,裴行渊捉住洛云舒的手,塞进被子里。
意识到手碰到了什么之后,洛云舒的脸更红了,她气得厉害:“你!”
裴行渊却是一脸无辜:“我只是想证明我的实力。”
洛云舒满肚子气没处撒,他还伤着,又不能揍他。
……
这个小插曲过后,洛云舒的心里涌起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失而复得。
这世间没有比这更美好的词汇了。
晚上的时候,洛云舒仍旧没什么睡意。
她避开裴行渊的伤口,轻轻地抱着他。
他喝了药,早已沉沉睡去。
洛云舒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内心却无比满足。
这一觉,无比香甜。
醒来时,她看到裴行渊在看她。
他眉目温柔,唇角的笑意犹如春风般和暖。
“醒了?”他问,声音微哑。
“嗯。”洛云舒应了一声,附上去,亲吻他的脸颊。
才两日,他脸上的胡茬已经有些扎人。
但是洛云舒没躲,结结实实地亲了上去。
有些扎,但很真实。
她很少这样主动,故而裴行渊很受用,待寻到她的唇,就有些一发不可收拾。
洛云舒伸手推他:“不行。”
她担心他动作太大,会扯到伤口。
“没事的,我有分寸。”他堵上来,堵住了她全部想要说的话。
彼此间,气息纠缠。
不知过了多久,洛云舒软了身子,倒在裴行渊的怀里:“有那么一刻,我以为我会失去你。”
“不会的。就算是我死了,我的魂魄也要跟着你的。只因我对你,魂牵梦萦。”
洛云舒伸手轻拍了一下他的心口:“现在你真是油嘴滑舌。”
“怎么会是油嘴滑舌?分明是真情流露。你知道的,我虽然不是出家人,但是我从来不说诳语。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说话时,他看着洛云舒,眉目深沉。
这一刻,他深邃的眸子里,映着她的脸。
洛云舒也凝望着他。
裴行渊在这时候开口问道:“既然已经离开京城,为何又要回来?你若不回,就可以免去这几日的担惊受怕。等过了十五,一切尘埃落地,我会亲自去南疆接你回来。”
“我不放心。”
裴行渊的唇角扬起,又很快压下:“我不想让你伤心,所以,我一定会尽力活着的。”
“如果你我位置互换,你会选择回京城吗?”
“会。”没有任何犹豫,裴行渊直接给出了答案。
“所以,我也会。”
你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待你,如此而已。
裴行渊轻叹一声,声音微哑:“以后,我会尽量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要强大起来。
为她。
但这话,他没说出来,只把洛云舒抱得更紧了些。
裴行渊的伤由谢枕溪亲自调养。
原本,谢枕溪在军中任职,接触最多的就是受了外伤的人,所以,他给裴行渊治伤,可谓是得心应手。
谢枕溪精心配置药方,再加上洛云舒精心照料,裴行渊的伤好得很快。
到了元宵节的时候,他已经能够下床走路。
他有点遗憾:“抱歉,不能陪你出去看花灯。”
“没什么,我都看厌了。”
实则,之前在洛府的时候,她是没机会出门看花灯的。
孙氏不许。
说她年龄愈发大了,要多待在府里,不能轻易抛头露面,免得被人看了去,损了清誉。
但到了洛宝珠,反而没了这些规矩。
当时她是很介意的,但如今再回想起来,也就那样而已。
她似乎,开始慢慢忘记那些不愉快的经历。
甚至觉得那些事已经很久远,似乎是上一世的记忆了。
“在想什么?”
突然听到裴行渊的话,洛云舒回过神来,眼睛却在这一刻被他捂住。
“别睁眼,随我来。”
洛云舒紧张坏了:“快放开我,你走路还不稳当,不可胡来。”
“你不乱动就没事。”
“好,我不乱动,你慢慢走。”
裴行渊很听话,慢慢地往前走,手却没从洛云舒眼睛上拿开。
直到到了外面,裴行渊才轻声开口:“准备好了吗?我要松开了。”
“好。”洛云舒应着,等裴行渊把手挪开之后,她睁开了眼睛。
看到眼前的一切,她简直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