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显吗?本宫在杀人。”洛云舒的语气轻描淡写。
菊雅瞬间瞪大双眼:“太子妃,你这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不,恰恰相反。本宫是在帮陛下甄选。此人眼神怯懦,连剑都不知道躲,这样的人给太子提鞋都不够格儿,还想让他假扮太子?真是痴人说梦!”
洛云舒的话说得毫不客气。
菊雅看着躺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就不再动弹的朱勤,大步走了出去。
毫无疑问,她是要去告状。
洛云舒却不慌,照旧回去看裴行渊。
桃喜很担忧:“娘娘,得罪菊雅,会不会有麻烦?”
洛云舒看她一眼,没说话。
如果是知意在,不会问这样的蠢话。
哪怕菊雅是昭远帝的人,洛云舒也得罪得起。
洛云舒心无旁骛,专心照料裴行渊。
她为他擦手。
却发现他的指缝里有类似污泥的东西。
洛云舒皱了皱眉,拿来绣花针,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挑出来。
竟是青苔。
洛云舒抬眸,看了看双眼紧闭的裴行渊,又捻了捻手里的绣花针,直接扎了下去。
裴行渊纹丝不动。
“桃喜,拿大头针过来,最粗的那种!”洛云舒的声调陡然拔高。
“是,娘娘。”
这时候,裴行渊拉住了洛云舒的手,睁开眼睛看她。
洛云舒瞪他,一个字都不想跟他说。
“宫宴那日,我真的以为我没法活命,这才将你送走。没想到,我还是活了下来。谢枕溪也不是真的不关心我的死活,父皇下毒,他给我配制了解药。趁着这个机会,我想将计就计,把贤嫔的人全部肃清。”
洛云舒冷脸:“为何要瞒着我?我不值得你信任?”
“当然不是,我不想让你担心我。”
“你躺在这里,一动也不动,难道我就不担心了?”
“不一样的,云舒。这几日和贤嫔的人接触,我发现他们实力很强,我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就会……”
后面的话,裴行渊没说。
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你是什么时候恢复的?”
“昨晚是第一次。”
洛云舒心中稍安。
她没有揪着这件事不放,直接问道:“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
“守好柔仪殿,应付父皇那边。我猜测,他也是将计就计。”
洛云舒点点头,明白了。
这时候外面有了些动静,是菊雅回来了。
她的嚣张气焰削弱了不少:“陛下会派新的人来。”
“哦。”洛云舒应的轻描淡写,似乎毫不在意。
菊雅没再说话,面色冰冷地站在一旁。
“出去!”洛云舒直接下令。
“娘娘,我奉陛下的命令……”
“那你不妨去问问陛下,本宫在这里,是否需要你也在?还是说你想趁着这个机会爬殿下的床?”
洛云舒满肚子火气,统统朝着菊雅撒了过去。
“拖出去!”洛云舒直接对桃喜下令。
桃喜立刻带人把菊雅拖了出去。
菊雅大怒,嚷嚷着要让陛下给她做主。
洛云舒充耳不闻,直接回到内室。
裴行渊笑脸相迎。
洛云舒并不看他,只为她刚才的行为做出解释:“菊雅这个人没什么本事,父皇派她来,或许有别的用意。”
她隐约猜到了。
看裴行渊的样子,他也是明白的,洛云舒也就没有多说。
“什么时候能有结果?”
“要过几日。”
其他细节,洛云舒不再过问。
她只专注于自己的事。
她让人把菊雅拖走的事,不了了之。
昭远帝那边也没有过问。
这让洛云舒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
在她回来的第六天夜里,裴行渊早早地就出去了。
洛云舒独坐灯前,拿了一本书在看。
只是手里的书,很久都没有翻动。
一直到快天亮的时候,裴行渊才回来。
只不过,是被人抬回来的。
他伤在腹部,衣服被鲜血浸透,奄奄一息。
谢枕溪很快赶到,开始救治。
洛云舒站在那里,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感官。
周围的人来来去去,各自忙碌。
唯有她站在那里,纹丝未动。
直到一个离她很近的声音响起:“嫂嫂。”
洛云舒才反应过来。
她回头,看向谢枕溪一开一合的嘴唇,神色茫然:“你说什么?”
“我说表哥失血过多,人处于昏迷的状态,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洛云舒瞬间抓住重点:“什么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你医术高明,怎么会说这样不负责任的话?”
谢枕溪一脸无奈:“嫂嫂,人失血过多的时候,就是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至于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完全要看他的身体情况和求生的意志。”
“他一定是在骗我。他之前就在骗我。”
谢枕溪神色黯然:“之前是,但现在真的不是。嫂嫂,他危在旦夕。”
洛云舒看过去,裴行渊身上染血的衣服已经被清除,身下的锦被也已经被换掉。
他的腹部缠上了纱布,但已经被鲜血浸染。
从被鲜血浸染的范围来看,伤口很长。
一瞬间,洛云舒只觉得呼吸紧促。
谢枕溪迅速搭上洛云舒的脉,片刻后,他把一枚药丸拍进洛云舒嘴里。
待洛云舒咽下之后,他才说道:“这是七息丸的解药,是表哥趁着今晚陛下不备,去他那里偷来的。”
洛云舒咽下解药,问道:“这解药你不能配?”
“能。但是要花费一段时间,表哥等不及。他担心你。”
洛云舒点点头,没说话。
继而,她走到裴行渊的床前,沉默地坐下。
她摸过去,他的手很凉。
和之前一样。
洛云舒回身去看谢枕溪,神色严肃:“他是不是还在骗我?其实他压根儿就没事。”
“不是,贤嫔一党的人已经被清除,表哥没有再伪装下去的必要。今晚,陛下的人也在行动。贤嫔被射杀,一直支持贤嫔的人叫刘金华,也已经被生擒。今晚,宫内宫外都死了不少人。”
更多的细节,洛云舒没有再问下去。
她只知道,裴行渊不是在假装,他是真的昏迷了。
最近发生的一切时好时坏,让她犹如身处梦中。
可现在的痛是真实的,担忧也是真实的。
意识到这一点,洛云舒如坠冰窖。
她很怕他再也醒不过来。
裴行渊还没醒,昭远帝却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