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太傅府。
清幽的院落之中,树影斑驳,浅浅洒落于石板路上,四周寂静如水。
太傅半倚在藤椅之上,目光透着几分疲惫,却仍旧带着惯常的沉静与端凝。他的手中捧着一卷未翻开的书卷,静静沉思着。
片刻之后,一名老仆急步而来,躬身低声禀报道:“太傅,太子殿下亲临府上,说是想要见您一面。”
太傅闻言微微一顿,随即便将手中书卷放下,面色肃然:“太子殿下驾临,我怎可怠慢?快随我出去迎接。”
老仆连忙搀扶着太傅起身,缓步向厅堂走去,未行几步,便见宇文璟步履稳重地从厅外踏入庭院。神情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尽显储君气度,然在见到太傅的那一刻,他眼中露出真切的关切,立刻以弟子之礼躬身行礼,恭敬道:
“学生璟,拜见老师。”
太傅见状连忙拂开仆人搀扶,稍稍整理衣冠,吃力地向前一步,正欲行礼,却被宇文璟快步上前,微笑着虚扶住了手臂。
宇文璟目光恭谨,柔声道:“老师身子不适,不必多礼。今日璟以学生之礼前来探望,只论师生,不论君臣。”
太傅却摇了摇头,神色肃然:“殿下虽以师生论礼,但老臣不敢废君臣之仪。”
说罢,太傅还是端正地行了一礼,宇文璟见状,只能无奈地微微一叹,无奈地扶着太傅起身,才缓缓道:“老师心意学生明白,但老师病中,今日受此一礼,老师便不要再拘礼了。”
太傅面色微缓,轻轻颔首:“多谢殿□□谅,殿下请入内再说话。”
二人这才缓缓落座庭院之中。
宇文璟神情关切地问道:“老师近日未曾上朝,学生甚是担忧。今日特来探望,老师身子可好些了?”
太傅看着宇文璟,那张始终温和沉静的面容,此刻隐隐透着几分倦怠与无奈,他缓缓道:
“老臣年岁渐长,近日确实身子欠佳,精力不复从前,已难再承担朝政之责。殿下忧念,臣自是感怀,但人老了,总归是力不从心了。”
宇文璟微微蹙眉,语气中带着真切的忧虑:“老师此言太过悲观,学生已遣人请了御医前来,稍后便会到府中为老师诊治。”
太傅却轻轻摆了摆手,语气虽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殿下有心了,只是老臣年迈之躯,旧疾新恙早已缠绕多年,哪里是药石能彻底治愈的?”
宇文璟闻言目光微微一动,似有所察觉,沉吟片刻,才低声开口道:“近日朝堂纷扰,学生本想早些前来向老师请教一二,但又怕扰了老师休养。不知老师对朝中近来之事,有何教诲?”
太傅听罢微微抬眸,望着眼前这位他亲自教导多年、极为器重的储君,眼中掠过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与无奈。沉默片刻后,他轻叹一声,道:“殿下如今位居储君,肩负朝堂兴衰之责。臣只望殿下能稍作收敛,储君之位看似尊贵,实则如履薄冰,不得行差踏错。否则即使可得一时之利,但却易遭反噬。”
宇文璟目光微凝,温和的神色渐渐冷了几分,语气却仍保持克制:“太傅觉得孤有何行事不妥之处?”
太傅沉默,虽然事情是被他推测出来的,但温懿告诉他,已经证实了太子确实养有私兵。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太子此前不曾向他提起,如今他也不好点破。太子虽是半君,但半君也是君。
而且,温懿还告诉了一件太傅一件,令他震怒的消息——太子参与了贩卖人口,甚至可能是主谋。消息来源,太傅有所猜测,所以也不认为消息是假的,只是这件事情让太傅对太子更为失望了。
“非是殿下行事不妥,”太傅叹息一声,语气更为郑重,“为君者,当以仁德服人,威逼之术偶尔为之尚可,若成常态,必会适得其反。”
宇文璟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太傅,仁德二字孤自当铭记于心,但如今朝中暗流汹涌,孤若步步忍让,反倒会被有心之人所趁。太傅一向教孤权衡之术,如今孤不过依计行事,为何太傅却不愿再相助于孤?”
太傅闻言摇了摇头,神色严肃了几分,语重心长道:“权谋之道,本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殿下如今行事,渐渐失了最初的本意,权术乃制人之术,非行仁政之根本。殿下若过分依赖此道,只怕日后再难服众。”
宇文璟闻言眉头紧蹙,心底骤然升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恼意与不甘,但他面上依旧维持着克制的温和,语气却已带上几分冷淡:“太傅这是要弃孤而去?”
太傅闻言,目光中浮现出几分痛惜与无奈,他直视宇文璟,叹息道:“老臣并非弃殿下而去,而是不愿看到殿下走偏。”
宇文璟的目光彻底冷了下来,手指缓缓收紧了袖口,他起身,面容却重新恢复了平静,温声道:“既如此,学生不再叨扰老师,今日先告辞了。还望老师多多保重。”
语毕,他微微作礼,随即转身大步离去。踏出院门的一刹那,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眸中压抑的怒意已然如暗潮般汹涌。
太傅望着他的背影,满眼都是掩不去的忧虑与疲惫,半晌之后,才轻声叹道:
“太子啊,老臣这番话,你终究是听不进去了……”
……
回到太子府中,宇文璟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
陈绍见状,上前低声道:“殿下,您与太傅……”
宇文璟冷冷一笑,眼底涌起一丝罕见的冷厉与阴郁:“他既要装病,孤便成全他。去安排一下,让温懿吃点苦头,最好能惊动太傅,孤倒要看看,这位自诩仁德的老师,是否真的铁了心要弃孤而去。”
陈绍闻言心中一惊,迟疑了一下,道:“殿下,当真要对温懿动手?”
宇文璟目光幽暗,语气森冷:“本宫不是要他的命,不过是要吓一吓太傅,让他清楚,背弃本宫的代价有多高罢了。”
陈绍不敢再多言,低头应道:“是,属下即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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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璟坐于案前,手指缓缓敲击着案面,眼底阴云密布,心头的怒意与阴冷逐渐交织,似要喷薄而出。
他从未想过,自己倚重至此的太傅,竟也会在此时弃他而去。
如此,便不要怪他不念师徒之情了。
与此同时,三皇子府,密室之内。
宇文珩负手立于窗前,神色冷淡地望着庭院外一方窄窄的天空,思绪却如翻江倒海般翻涌不休。
不多时,一名身着锦袍的青年推门而入,正是安国公府三公子安昱。
他拱手行礼,神色从容:“殿下,上次你让我查的事,虽然还没有准确消息,但是却已经有了一个方向。”
宇文珩微微颔首,眼神沉稳中带着几分深意:“不急,事关重大,太子肯定看得紧。”
随即,安昱又转述了安国公的话,宇文珩不由沉思。
太傅久病未曾上朝,太傅一系对太子的支持似乎开始变得游移不定。而兵部……一向掌握在父皇的手里,所以兵部的态度就是父王的态度,这朝堂之势显然已经悄然生变。
宇文珩捻着手里的玉佩,沉声道:“安国公这一动,太子便会知道自己少了一股助力,会更看重自己手里掌握的东西。”
“父亲说,太子如今局势吃紧,定然会想方设法再拉拢太傅,”安昱坐在一旁,语气透着难掩的兴奋,“如果太傅真的无意再支持他,那我们机会更大了。”
“现在国公已经摆明了态度,若这时太傅也不支持,那么太子那边定会因此沉不住气,必然会有所动作。”宇文珩微微皱眉,“你觉得他会做什么?”
安昱思索片刻,目光沉了几分,道:“太子为人表面谦和,实则极端自负又多疑。如今他缺了太傅这根最粗的柱子,定然会先去软磨硬泡,若实在不行,便会试探、威胁。依他的行事风格,多半会从太傅最在意的人下手。”
宇文珩眼底寒光一闪:“温懿?”
安昱微微颔首:“太傅最疼爱的人自然是温懿,当年那一出,太傅对他还心存几分愧疚。太子若要逼太傅回头,多半会拿他做文章。”
宇文珩倚于案边,指尖缓缓摩挲着茶盏边缘,眼神沉静如冰:“太傅行事谨慎,如今虽已心生异念,却未彻底断绝与太子的关系……但若温懿死了,还是死在太子的手上,他还能装聋作哑多久?”
安昱抬眸:“那就只能让温懿死了。”
宇文珩看他一眼,语气平静如水:“是。只有温懿死了,太傅才会真正与太子决裂。”
“啧……”安昱轻啧了一声,语气里掺了些不忍,却也藏着几分复杂的感慨,“当年我们这群人,哪个不是被家中长辈拿来与沈淮序、温懿作对比,活生生衬成了不中用的废物似的。
如今沈家只余沈淮序一人,虽贵为镇北王,却被留在沧都,几乎动弹不得,如同丧家之犬。而温懿……安昱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大概也活不长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