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名亲卫快步而来,在宇文珩耳边低声道:“殿下,刚收到消息,太子从太傅府出来了——神情如常。对外称老师身体无碍,语气一如往常恭敬。”
“装得倒像。”宇文珩冷哼一声,眼神却透出一抹犀利,“他不敢让外人知道自己失了太傅的心,所以越是这样,越说明他今日并未如意。”
安昱轻轻点头,道:“我明白了,回头我会再盯紧太子府。”
宇文珩摇头,语气微沉:“这回要办成此事,只怕不易。”
安昱闻言一怔,旋即点头:“你是说,他也在盯紧我们的人?”
“我们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太子自然也会如此。”宇文珩缓缓坐下,指尖轻敲桌面,若有所思,“但还有一个人,却未在太子的掌控之中。”
安昱一怔:“谁?”
宇文珩抬眸,神情淡漠:“阿萝。”
安昱顿时反应过来,目光中多了一丝玩味:“你是要用她……”
“当初她与我合作时,我与她谈过一个条件。”宇文珩语气冷淡,“如今,是时候兑现了。”
安昱嗤笑一声:“你倒是算得准,不过这位阿萝姑娘未必真肯替你杀人吧?”
“她动不动手并不重要。”宇文珩唇角微扬,目光中闪过一丝玩味,“重要的是,只要她一动,太子必然会乱了阵脚。届时温懿无论是死是活,对我而言,都是好事。”
安昱赞叹一笑:“你这一步棋倒是精妙,可她若不肯动手呢?”
宇文珩目光幽沉,道:“她若不肯动手,便说明她早有异心。我也正好借机查探一下,她背后是否真有人。”
“好个一箭双雕。”安昱微微一笑,“你打算何时动手?”
“今夜,照旧去揽月楼。”
安昱点了点头,起身告辞。
屋内安静下来,宇文珩缓缓站起,负手踱步至窗前,望着远处天空渐渐聚起的乌云,目光深不见底。
他眼底掠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冷意,轻声呢喃:
“阿萝啊阿萝,别让我失望。”
夜幕低垂,沧都灯火如织。
揽月楼中香气馥郁,丝竹绕梁,檐下珠帘微动,映着台上一抹绯影翩翩。
阿萝执扇而舞,广袖翻飞,一步一转,仿若红云在月下轻漾。她眉眼不挑不媚,却自有一股不可逼视的端凝。所有人的目光,皆被那一抹红影牵引,如醉如痴。
二楼东厢,是揽月楼专为宇文珩所留之地,帘幔绣金,座榻宽敞,自楼上俯瞰,台上舞姿一览无余。
今日他如往常一般,身着一袭深黛锦袍,斜倚在靠枕之上,手中茶盏尚温未动,眉目间却看不出多少醉意。琉璃灯光映在他半敛的眸中,隐了三分冷意,剩下七分皆是玩味与静观。
宇文珩独坐案前,神色温淡,与往常一样的情形,视线未曾从台上那抹红衣舞影挪开一瞬。他并未与人言笑,只是淡淡观着,心思藏在盏中月影里,无声亦无形。
此刻,他目光穿过轻烟与帘影,淡淡望向台上那抹红衣翻舞,唇角不动,却似比谁都看得更认真些。
一曲既罢,宾客鼓掌如雷,香帕飞舞,酒盏交错,众人陶醉不已。
宇文珩却依旧未动,静静收回目光,轻敲茶盏盖,低声唤人:“送赏。”
……
叶瑾回至后院,才褪下那一袭红衣,腰间帛带还未解开,门外便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姑娘。”陶三轻声唤了一声,推门进来,手中捧着一个漆金描红的长方锦匣,匣盖上雕着金雀穿莲,细节处镶嵌碎玉流光,显是非凡之物。
“管事让人送来的,”她低声道,“说是三皇子的赏物。那边肯定先查过了,最近揽月楼本来就管得严,因为三皇子的到来,更是巡查得紧,连外厅的珠帘都临时换了新,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
叶瑾笑道:“双方的争斗都快放到明面上了,管事如此行事也正常。”
陶三把东西摆到叶瑾面前:“你看这金玉珠翠一大堆,单看这匣子都够打眼了,这些皇子可真有钱!”
她语气微顿,又压低声道:“管事怕是都想把这些东西都舔一遍,也不知他查出来什么没有。”
叶瑾轻轻一笑,接过锦匣,手指拂过那只金镯——样式极精,乃是宫中常见制式,镂空雕着一圈折枝花纹,簪心一朵金桃花,花心处嵌了一粒细小红玉,在灯下竟有些灼目。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陶三一眼,道:“若真有问题,你觉得这东西还能送到我手上来?”怕是连她们都会立刻被抓了起来,哪还会把东西送过来。
“……那倒也是。”陶三自知失言,讪讪低头。
叶瑾将匣中之物一一取出。管事动过这些东西,所以里面物品的摆放有些乱,想来也是没打算掩藏自己查看过的心思。
拈起那串玉钏时,叶瑾指腹微微一顿。
她缓缓转动玉钏上的每一颗珠子,指尖在其中一颗停了下来。
那是一枚略显不同的玉珠——表面温润无异,却在侧面隐隐嵌着一粒极细的红点,颜色深沉,若非极近处细看,根本难以察觉。
她眉心轻蹙,将那枚玉珠与锦匣中的另一件物什——那只金桃花手镯并置而观。
金镯上的桃花花心,也赫然嵌着同样色泽的红宝小点。
两者,竟隐隐构成一对。
她缓缓合上双物,眼底闪过一抹了然。
玉钏为引,桃花为刃,花心点血——这是在传达杀意。
不需多言、不用明信,一红一点,已然说明一切。他是想让她完成当初他提的那个要求,杀一个人。不过……杀谁呢?
叶瑾将镯子重新收入匣中,陶三小声问:“可是……真的有密信?”
“没有。”叶瑾笑着摇头,语声低缓,“不需要信。”
她站起身来,抬手将长发拨至耳后,平静道:“这种时候,信纸最易出事,以管事的性子,不翻个底儿朝天,怎么会送来。”
帘影斜落,香炉缭绕。叶瑾指尖轻轻拈起案上那盒通体素白、鎏金描边的胭脂盒。
盒盖雕着盛开的桃花,颜色极淡,边缘浮刻着几乎不可察的祥云暗纹。这款式是御中坊近年进献给皇室的样式,寻常贵妇都难求得一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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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珩很少会送这类礼物,她记得上一回还是在她得知要去太傅寿宴献舞时。而且……她将盒中胭脂倒出,轻拂几指,一抹艳色……她跳那支舞时化的便是桃花妆。
而今,胭脂重现。
案上还有那串玉钏,红点嵌在桃花花心之中,金桃花与胭脂盒成一对。
一切皆是巧合,又一切都不是。
叶瑾静默良久,望着那枚镶红花心的桃花玉珠,眸光缓缓凝重。
“那三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他……让我杀温懿。”
通过沈淮序让绿芜传来的消息,朝堂上太子的处境,太傅的态度……叶瑾推断出宇文珩不是让她杀太傅,而是温懿。
“啊……”作为一直跟着叶瑾身边的人,陶三是知道温懿并非是她们的敌人,“那姑娘你打算……”
叶瑾慢慢合上盒盖,指尖轻敲上面的桃花纹饰,眼神一点点沉了下来。
“桃花妆,还是这胭脂……”
“你倒是会挑。”
“只是——”
她微微一笑,低语:
“这刀,怕是落不了你想要的那处。我的刀,不杀不该杀的人。”
叶瑾这话也让陶三松了口气,虽然只见过两面,不过陶三对温懿观感还不错,那般清风朗月之人……
叶瑾回头看了一眼那仍微燃的妆台灯芯,语声极轻:“温懿不能死。”想到沈淮序提起温懿时的神情,她低声重复,“无论出于什么缘由,不能。”
陶三没有出声,只看着她,缓缓点头。
叶瑾说罢起身,轻拢衣袖:“该是时候了。”
“啊?”陶三茫然,什么时候?睡觉吗?
“自然是离开揽月楼的时候。”叶瑾抬手敲了敲陶三的头,“你这脑子……有时候也动一动罢!”
揽月楼正厅,天色尚早,却已有几位贵客前来听曲,花娘们皆在后院准备,氛围比往日略显轻松。
昨日三皇子赏金一事尚在传得沸沸扬扬,楼中女子们对阿萝的议论也愈发频繁。
“听说那串玉钏足有三十六颗玉珠,颗颗润透如水,真是只应宫里才有的赏物。”
“每次阿萝登台,那位殿下都会来,可真是上了心了。”
“啧啧,那样的人物,会不会有一天,咱们会再也攀不上?”
几名打扮艳丽的女子聚在一旁,有意无意地朝坐在窗边饮茶的叶瑾望去,语气里尽是奉承。
叶瑾一身素衣,妆未上,眸光淡淡扫过众人,既未回应,也不曾躲避。
忽而院门一响,风拂珠帘,一道碧影自外而入。
是云湘。
她身着一袭碧罗纱衣,腰间嵌金绣线,脸上妆容细致却不艳俗,气质如昔,清傲冷艳。只是今日进门,厅中竟无人起身迎她,连原本亲近的两位也只象征性地点了下头,便继续与人说笑。
众人的目光早已移向了叶瑾,那些原本属于她的目光与吹捧,如今竟无人在意她是否来了。
云湘的脚步微顿,眼神自众人脸上一扫而过,神色不动地往廊侧走去,却在经过叶瑾身旁时忽然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