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沈淮序父亲沈大川年少丧父,母亲没过两年也走了,但他却没有得到自己堂伯一家的照拂,反而处处欺压于他,沈淮只得早早离开了家,靠自己拼搏才成了大名鼎鼎的大将军。
沈家大伯却在这时,带着亲族寻上门来,沈大川的性子怎么可能容得下他们,但昭武帝却出手了。
而这位妇人便是沈淮序堂伯母。当年沈家大伯攀附沈家不成,被昭武帝以北沧异姓王不能发达就不要亲族为由,将人留在了沧都。不过沈大川还是坚持将他大堂哥一家安插到了沧都城外。
只有他们自己才觉得自己是沈家大房,妇人还一向以自己是沈家大夫人为荣。
这位沈大夫人生得腰膀体圆,却偏要学沧都贵夫人的袅娜坐姿,十足东施效颦。只见她眼角扫过厅内布置时微微挑起,似对这王府的陈设也颇为品评。
她的身旁还坐着两个年轻人,分别是她的儿子沈淮贵和亲侄儿魏良。前者年约二十五六,生得面白唇薄,装出一副谨慎模样,眼神却总带着漂浮;后者则满面市侩,坐也坐不正,十足的小人得志模样。
三人一入座便自顾自地笑语连连,语气仿佛早已是这府中的主人,连站在一旁伺茶的王府管家都只能忍气吞声。
……
廊外日光斜照,沈淮序微顿步伐,低声道:“这些人惯会作戏。”那些年便是一哭二闹,被自己母亲整治过,才老实不少。母亲不在了,他还曾听他们背地里说过不好听的话,年少时的沈淮序就会揍他们一顿,但也仅仅只能如此,因为有那位护着。
叶瑾不以为意,回道:“那就看咱们谁演得更好。”这不巧了吗?演戏她还是擅长的。
两人相对一笑,跨入厅中。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沈淮序缓步而入,身着一袭深青锦袍,神色如常,目光清冷如霜。
他身侧女子则是一身素净湖青长裙,眉目清和、姿态端凝,一双眸子平静温和,却隐有锐芒。那正是乔妆后的叶瑾——“叶卿然”。
她神情从容,发髻挽得干净利落,妆容虽淡,却衬得五官愈发清隽,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未经雕饰的端凝气度。
沈夫人一眼瞧见他们,笑声顿时高扬了几分:“哎哟哟,淮序可算来了!当王爷的就是气派,把我们这些亲戚晾在这里好半天——还好你堂婶我不是那爱计较的人。”话虽笑,眼底却是一闪而过的打量与酸意。
目光一落在叶瑾身上,便立马换了一副模样,拉长语调道:“这位小娘子是……?”
“叶卿然。”沈淮序语气平淡,“先父旧部之后。”
“哎呀,那就是自家人呐。”沈夫人笑得热络,仿佛真是久别重逢的亲戚,眼睛却在叶瑾衣饰打扮上来回转悠,“模样生得俊俏不说,这气度也是一等一的,只是这年纪轻轻就到沧都来……家里就放心一个小姑娘远道奔波?”
叶瑾行了一礼,语气柔和:“家母出自舟城苏氏,外祖为商贾,家中一向由母亲打理,此番我先行至沧都,乃是为铺面之事做安排。”
“商贾啊……”沈夫人嘴角笑意不改,话中却分明带着三分凉意七分轻贱,“听着倒也不错,只是女儿家,还是该在家中守着才是,四处奔波总归有损名声。”
一旁沈淮贵早就眼珠乱转,从叶瑾一进门起,目光便黏在她身上,几乎没有移开过。等众人寒暄稍止,他便趁着空当凑了上前,满脸堆笑:“堂弟素来寡言,今日竟肯带姑娘出来见人,可见你们交情不浅,嘿嘿……不知姑娘芳龄几何?”
叶瑾垂眸一笑,尚未答话,沈淮贵却自顾自扬声道:“我是镇北王的堂兄,名唤沈淮贵——卿然姑娘初到沧都,有什么不便处尽管开口,我这人,最是乐于助人。”
他刻意将“卿然姑娘”四字咬得极重,话里话外都透着轻浮的暗示,目光甚至不加掩饰地掠过叶瑾的腰身,仿佛在欣赏一件物什。
叶瑾神色未变,只是偏头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王爷待我仁厚,一切都安排得十分妥帖,无需劳烦。”说罢,她语气温柔,却字字生寒地补了一句,“另外,还请唤我‘叶姑娘’。”
沈淮贵一愣,笑意僵了几分。
还未等他反应,厅中气氛一凛——
沈淮序已转过身来,目光落在沈淮贵脸上,不带半点情绪,语气更是淡得冷冽:“你若真乐于助人,不妨去将你近来干的混帐事处理好。免得一身‘热心肠’,最后烫着自己。”
一句话说得不轻不重,众人却都听出了警告之意。
沈淮贵面皮抖了抖,讪讪收回目光,不敢再言语。
沈夫人见势不妙,连忙接过话茬,讪笑着圆场:“哎呀,淮贵这孩子就是嘴快了点,姑娘莫要见怪。他平日最爱开些玩笑。”
叶瑾斟了盏茶,递到沈淮序手边,声音仍是那般柔和:“无妨,我向来不与陌生人计较。”
沈夫人一时面上挂不住,绢帕被她攥得发皱,强自笑了笑,语锋一转,似是漫不经心道:“说起来,姑娘既然住在王府,外头可都在议论纷纷,说什么故旧之后,说什么商事代办……旁人可不会只当你是来打理生意的。”
她笑得意味深长:“要我说啊,姑娘还是住到我那边去,这样一来规矩,也清清白白。”
沈淮序慢慢放下茶盏,抬眸看向沈夫人,语气温淡如常,却带着不容辩驳的锋利:“堂伯母宅子在城东,远离官道,交通不便,卿然一身商事在身,难得兼顾。再者……”他语调微顿,似笑非笑,“堂伯母近来不是正忙着吗?我怎好再劳烦你分心?”
沈夫人脸上的笑僵了半瞬,旋即掩饰过去:“我那哪儿忙得过你这当官的侄儿?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沈淮序唇角微勾,语气却冷了几分:“若枉顾律法便是小事,堂伯母眼界未免太低。”
沈夫人顿时语塞,脸色涨红,勉强笑了两声。
魏良赶紧插话,打圆场:“姑姑也是一片好心。倒是我近日听人说,王爷你近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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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那什么……揽月楼赏舞?”他一脸玩味地看着叶瑾,“外头都在传,说王爷怕是动了情?”
沈夫人立马接上:“是啊,你这孩子向来冷性冷情,突然跑去那种地方……可吓坏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了。”
旁边几人也都笑起来,似打趣又似揶揄。
沈淮序眉梢微挑,声音凉下来:“我之事,不劳堂伯母与诸位操心。”
一言冷水泼下,厅中气氛顿时一冷。
沈夫人强撑着笑意:“我们这些亲戚,也只是担心你别被小人误了前程罢了。你如今可是镇北王,又怎可沉溺声色?”
“堂伯母还是操心好自家公案吧。”沈淮序起身,抬手示意管家,“送客。”
沈夫人脸色变得难看,终究也只能讪讪起身,嘴里絮叨着“真是关心错了人”。
离去前,她还特地朝叶瑾望了一眼,眼中多了几分冷意与算计。
待人尽散,厅中终于归于寂静。
叶瑾坐回原位,轻轻理了理衣袖,语气淡淡:“这些人怕是不会就此罢休。”
沈淮序冷笑一声:“他们不过是陛下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睛。盯着我不娶妻,不生子,好把控得紧。”
叶瑾转头看他一眼,笑意不深:“现在又多了一个由头——你不但接了女子入府,还两次出现在花楼,他们可是找到由头了。”
“他们着急也正常。”沈淮序语气慢条斯理,“我让顾言查了沈淮贵和魏良,赌坊那边不太太平,最近怕是输得底朝天了。”
叶瑾挑眉:“你动的手脚?”这话说得肯定。
沈淮序微微一笑,理所当然地答:“我这个人心善。只是希望他们早日戒掉陋习,回归正途。”
叶瑾轻轻“哦”了一声,似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王爷倒是仁心。”
沈淮序也看她,眸光沉了片刻,忽而轻声问:“若有一日,我真要成亲……你会如何?”
叶瑾低头拢了拢袖口,笑意若隐若现:“看你娶谁罢了。”
“那若是你呢?”他声音微顿,轻轻道。
她眉眼一挑,回看他:“那得看彼时的我……肯不肯嫁你。”
话说出口,两人都静了一瞬。
沈淮序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嗓音低哑:“你这人,总爱咬住字眼。”
“谁让你先抛出的问题不清不楚?”叶瑾站起身,神情温淡,“我该回去了。”
“明日若有动作,我会提前让顾言通知你。”他起身送她。
“好。”她答得很轻,转身而去,素衣如雪,一步三分风,步步不留情。
沈淮序站在原地,目送她身影消失于廊角,良久,低声吩咐:“去,告诉顾言,那边可以动了。让沈大柱那家人先自顾不暇,别再出来碍眼。”他忍他们够久了,如今就先收点利息。
管家领命而去。
夕阳余晖洒落,厅中茶香犹在,光影斑驳,仿佛也被这场未尽的对弈渲染得更深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