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酥酥地下,冲得空气潮湿,一阵凉风卷起。糟糕的天气浇灭了学生们来买奶茶的热情。
林杳眠看着时间,再过一个小时就可以闭门歇业。
今天是她在奶茶店兼职的最后一个晚上。
林杳眠早在微信上向奶茶店老板表达了辞职的意愿。老板答应后爽快地给她结算了剩下的工资。
开学季不好招人,这会儿大一新生们逐渐习惯了校园生活,一些学生开始寻找勤工俭学的机会。
林杳眠也松了口气。去掉奶茶店的兼职工作,日程表上会多出不少空闲时间。她可以先把前段时间缺失的睡眠补回来,然后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日常学业和科研中。
还有另外一个好消息。
算上这一笔工资,买相机的钱快存够了。
林杳眠把注意力重新放到平板电脑上的英文文献上。
雨越下越大,淅淅沥沥变成噼里啪啦。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母演化成杂乱无章的排列组合,仿佛要从纸上跳出来。
实验室师兄告诉她,如果这个项目能够顺利进行,论文发表的时候会带上她的名字。她有新的想法也可以随时在组会讨论。
“我不知道你打算具体申什么方向,但是多几篇发表总没错。想有更多竞争力的话,你可能需要成为发表的第一作者。”师兄是这么跟林杳眠说的。
她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林杳眠听见店外的脚步声。
这个天气还出来买奶茶也是稀奇。
她撇开手中的平板电脑,站起来问:“请问要喝什么吗?”
看清楚那个黑衣人的脸,林杳眠僵立在原地。
高挺的男生穿着一件厚卫衣,领口收得严严实实,整个人都被包裹在黑色里。卫衣帽子被拉起来,遮住大半张脸,零散的碎发被雨打湿,软趴趴地贴在他额头前面。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他站在那儿,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眼眸像装着融化的焦糖,被反复搅拌,化作一团浓稠。
“宋淮靳?”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她嘴里叫出来,宋淮靳眼睫微微颤动,很快垂下去,情绪不明。
林杳眠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奶茶店门口,也不知道他是否收到了康欣妍的通知,拒绝还是同意。
“外面下雨,你先进来吧。”她转身去果筐里拿出一颗柠檬,切成片放进装满热水的纸杯,加两泵百香果蜜。
宋淮靳走到店里的小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上次他坐在那儿的时候,墙上的风扇还呼啦啦地转。而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京市的气温骤降,一件卫衣不足以御寒,何况还在下雨。
冒着热气的纸杯放到小桌上。
宋淮靳抬头问她:“多少钱?”
“不要钱,我请你。”
“谢谢你之前帮我。”
不知道说的哪一次。
宋淮靳漆黑的眼睛倒映着一个熠熠的笑容,像挂在远处的太阳,亮得晃眼。
她明明不喜欢和他有接触,但在偶尔几个相似的瞬间,她又愿意暂时性地接纳他,关心他。
被酒精麻痹过的大脑神经忽然疼起来。
想不明白。
宋淮靳沉默地伸出手,拉下黑色卫衣的帽子,被压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得到释放,凌乱地散开在头顶。脖子白皙的皮肤上爬了几道红痕,歪歪扭扭像增生在皮肤表面的疤痕。
暧昧又不言而喻的痕迹。
不需要推敲的细节像积木一样搭起来,林杳眠嘴角的笑逐渐演变为微窘。
他的公寓离校西门不远。
这个时间点只套了一件卫衣出门。
脖子上像被指甲抓的。
宋淮靳的本质或许和管皓不一样。
但改变不了剩下的事实,长相出挑,家庭条件好。这样的男生在哪儿都不缺女孩子追,不谈恋爱才是新奇事。
不过事后跑出来给女朋友买奶茶确实不像他的作风。
林杳眠突然想起开学那次来买奶茶的女生。
印象里那个女生很漂亮,很会打扮,两个人很般配。
宋淮靳注意到她凝固的笑,手还虚放在纸杯上。
“怎么了?”
林杳眠猛然回过神,飘远了的想法不受控制地从口中说出来:“你要给你女朋友买什么奶茶?”
“什么?”宋淮靳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不是要买奶茶吗?”林杳眠也觉得刚才问得太直白。
头疼会让感官变得更加敏锐。宋淮靳当然听清楚了她说的上一句话。他拔高音量:“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我要给人买奶茶?!”
这不是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林杳眠实在没法用语言描述他皮肤上令人浮想联翩的场景,只好略带尴尬地指了下自己脖颈的位置。
宋淮靳一抬手,意识到什么,太阳穴突突地跳。尽管湿润的碎发紧贴前额的皮肤,他说话语气却像炸了毛。
“我没有女朋友!我这个是过敏,才不是被人睡的!”
-
这一次急诊室的医生要温和得多,简单检查过宋淮靳的情况,利索地嘱咐两句,开了处方单。
天气交替,气温下降,医院里来看病的时候,夜晚的取药窗口也要排队。
站在队伍里,林杳眠说出那句想了很久的话:“你既然知道自己过敏,就别喝酒了。”
宋淮靳低着头,睫毛搭下来,敞亮的白光打在他侧颈。
“我不是酒精过敏。”
“啊?”林杳眠一愣,扭过头,看见他嘴唇紧抿,不高兴的情绪敞亮地写在脸上。
“我...”宋淮靳发出单音节后,像是话被卡住了。
他皱起眉头,迟迟不吭声,好一会儿才接着说:“我Gluten过敏。”
宋淮靳不知道Gluten的中文叫什么。
他在大脑对语言输入最敏感的阶段被一个人丢在瑞士,负责照顾他生活起居的管家会和保姆佣人们都说德语。在他的中文老师看来,宋淮靳在这种环境下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已经算是奇迹。
林杳眠不知道他的想法,只看得出他似乎更不高兴了。
如果她知道的话,会贴心地告诉他,她在上大学之前从来没有出过芜川,她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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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这个词语。
直到他给了她那一袋面包,Gluten是麸质的意思。
林杳眠把装着药的袋子递给他:“不管怎么说,少喝点酒对身体好。以前我外婆经常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健康比什么都重要。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家里人担心...”
她的手不小心触碰到他手背的皮肤,一瞬间的滚热传递到指间,可能因为过敏的缘故,他的体温比正常要高。
“他们不会担心我。”宋淮靳用一种相当平静的口吻说。
他的语气过于平静,更像一把钝掉的小刀,从身体里划开一道口子。
林杳眠怔住。
宋淮靳一直以来给她的感觉,放荡不羁,我行我素,像是蜜罐子里泡大的,有一点不顺心就不高兴。
但现在她又窥见一丝微弱的落寞,又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在她想出合适的安慰话术之前,宋淮靳先转移了话题,微微一笑,换上轻松礼貌的面孔:“我明天还可以来找你吗?”
林杳眠本能地开始思考逻辑关系。
当她想要在在数学上证明某个结论时,必须从已知的公理出发,一步一步往下,每一步的需要因果关系。
宋淮靳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接着说:“康部长说以后我要跟着你学习,时间表上的下一次采访活动在后天。”
“我们不需要在此之前见一面吗?”
“我有很多东西都还不懂。”
林杳眠的思维不自觉被带着走,迟疑地说:“但是我明天不在奶茶店,我已经辞掉兼职了。”
意味着他以后每个路过奶茶店的傍晚不会再看见她。
但也有好处,她不用再和那个男生交接了。
宋淮靳依旧微笑地注视她:“好吧。那可以加个微信吗?至少我明天知道在哪儿找你。”
他的眼睛具有十足的迷惑性,焦糖彻底融化以后从琥珀变为深邃的棕色,表面咕噜冒出气泡,甜蜜又诱人的陷阱。
所以林杳眠在大脑完成思考之前,说出了一个字。
“好。”
从医院出来,走到下一个十字路口,林杳眠知道他该往左转,那边是富丽堂皇的商业区,往右是京大的校园。
林杳眠对旁边的人说:“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回家吧,”
“我送你回寝室。”
“不用不用。就几步路的事”
林杳眠摆摆手。
街边的路灯投下斑驳光影,凉飕飕的风悄无声息地吹过宽敞的街道,钻进外套下摆的冷让她又缓慢地找回几分理智。
今天两个人的相处状态似乎偏离了正常的轨道,变得诡异起来,向一个不该往下的方向驶去。但她还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送你。”宋淮靳盯着她,“作为交换,我答应你以后少喝酒。”
林杳眠想说这两件事情之间没有必然联系,少喝酒是为他自己的身体好,而且转弯以后几步路就是校西门,西门到她的宿舍楼不过五分钟的路程。
但是林杳眠和那双眼睛对视的时候,拒绝的话未能够说出口。
她又掉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