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庄玉兰在网上买化妆品时赠送了一个水蜜桃味的护手霜,涂上是很自然的果香味,她每次闻到都会觉得心情很好。于是之后买洗发水、沐浴露洁面乳和其他带香味的东西都会买水蜜桃味的。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些东西的长期加持下,她身上也带着水蜜桃味。
这个味道虽说清新自然,但能遗留很久,即使有时她人已经离开仍久久地萦绕在原地。
楼道狭窄,有时候她和尹烨泽擦肩而过时尹烨泽能感到被这个味道浸没了一瞬。
后来这个味道会随着庄玉兰一起到他的家里,但在她离开之后会慢慢变淡,直到她下次又带来。
自从家教那件事之后庄玉兰就开始躲着尹烨泽走,有时候即使在楼道碰到她也会迅速垂头让到一旁或是加快速度离开,尹烨泽家里的关于她的味道也从那之后也慢慢消失殆尽。
这样明显的躲避尹烨泽当然看得出来,于是某天晚上他在楼道门口等她。
庄玉兰一见到他下意识就想躲开,但狭窄的楼道口被他高大的身影堵住。
即使在北方庄玉兰的身材也算是高挑,但在尹烨泽面前也矮了很多,再加上有些大的体型差,她几乎整个人被他的影子笼罩,只能停住脚步,沉默地站在原地。
“为什么躲我?”
尹烨泽居高临下地低头看她,本就凌厉的五官在黑夜里带着压迫感。
庄玉兰穿着一件淡粉色连衣裙,灯光下白皙的脸微微泛着红,紧张地把手放在挎包的带子上,不敢抬眼看他。
看出她的紧张,尹烨泽放缓语气:“你不能一辈子躲着我,总要给我一个理由。”
忐忑地咬着唇,庄玉兰也想着干脆一次性说清楚,抬眼看着他。
这个眼神罕见地没有那么怯懦,甚至带着一些愠怒,只不过在她那张脸上毫无威慑力。
“你之前就认识我是吗?”
“是。”
如她所料,尹烨泽果然一直都知道她对庄瑜做的那些事。
“所以你当时在楼道见我的第一面会带着厌恶,会在楼道遇见我的时候刻意远离,从来不接我递给你的东西?”
其实不止这些,但庄玉兰说完就后悔了。这些事情并不是尹烨泽的错,只能怪她自己太过钝感。当时尹烨泽其实已经很明显表达了对她的回避,是她自己要往上凑的。
这话让尹烨泽顿了一瞬,很突然的,他脑子里闪过小时候的一个画面。
应该是一场比较正式的钢琴比赛,候场的时候他觉得休息室有点闷,就出门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喝水。
他抽到的顺序靠后,休息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但很快,里面又传来一个带着稚气的声音,是一个女孩的。
“你才学了多久,凭什么来参加比赛。”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一起参加比赛,掌声和灯光跟你这样的人有关系吗?”
“别装可怜了,你再怎么学也不如我。”
她说的话这样听上去有些蛮不讲理,声音也不小,尹烨泽本来在脑海里复习指法,被她的声音打断,无奈之下只能靠在墙边默默听着。
很快,另一个女生说话了,带着哭腔,像是在请求:“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来的。”
听到这里尹烨泽还以为是普通的两姐妹吵架。
但很快,他又听见捏矿泉水瓶和水滴在地上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刚才那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姐姐,你现在满意了吗?”
说完她继续带着一种满足的笑意开口:“你满意就好,我最想要的,就是你感到满意。”
那个刚才还咄咄逼人的女生不说话了。
很突然的,一个矿泉水瓶被扔到了门口,发出砰的一声,还把本就没关紧的门撞开。
门敞开一条很大的缝隙,尹烨泽略微一转头就看见门里的景象。
一个高挑的女生背对门,面前是一个矮小的女生,此刻那个矮小的女生头发被水打湿,像是被浇透了。
此刻她身上单薄的公主裙也被浸满了水,似乎因为很冷还微微发着抖,但即使这样她依旧带着讨好地看向高挑的女生。
扫了一眼门口已经被倒空的矿泉水瓶,尹烨泽已经脑补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转头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直到里面的人走出来时他才看清那个高挑女生的脸。
但和他想象中不一样,这个女孩的长相并没她的语气那样有攻击性,甚至还算得上是一张非常温和的脸。
此刻她的表情带着一些忐忑,在看见门口有人的时候还被吓了一跳,快步跑开。
这应该算是尹烨泽和庄玉兰真正意义上的初见。说实话,他对她的第一印象不太好。
后来因为一些机会他认识了庄瑜,他对她的印象就是邻居家的妹妹,挺文静的一个女生,但除此之外他对她就没有其他的了。
那个年纪的尹烨泽正处于极端叛逆的时期,所有的惊涛骇浪都隐藏在他那幅波澜不惊的外表之下。
具体体现在一种非常极端的功利主义,平等地看不起每个人,和同龄人没有任何话题,觉得他们平庸不堪,并会难以控制地带着批判来和别人相处。
即使是现在的他再看那个时候的自己也会觉得傲慢到了有些欠揍的地步。
有时候耳边会听到一些关于庄瑜那个姐姐的传闻,他会想起那天在休息室外看见的那张脸。
比起那些捕风捉影的传言,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但偏偏当时他所看到的也和这些传言契合,于是很自然地把庄玉兰判定成那样的人。
所以在楼道认出她的时候,也许他没有刻意去表现,但细微的表情也会出卖他对庄玉兰傲慢的判定。
想到这里,尹烨泽很坦诚地给庄玉兰说:“我在一场钢琴比赛看见你把水浇在你妹妹身上。”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只觉得自己在陈述一个事实,没有带上任何评判的意味。
毕竟人都是复杂的,在不同情境下会做出不同的行为,如果只经由一个微小的场景就盖棺定论也只能算是偏见。
他之前对庄玉兰的印象就是这样的偏见,但随着和她相处的越来越多,很多新的事情挑战着这个偏见,并慢慢将其击碎。
搬到这一片后不久的某一天,他出门时听见楼上传来嘟嘟囊囊的声音,于是侧身往楼上看去,发现是蹲在一户人家门口的庄玉兰。
她像是在念手机上写好的稿子:“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了。就是这几天晚上总会被你们的关门声惊醒,请问你们以后晚上关门的时候能不能轻一点,谢谢。”
念完一遍之后,她抬手作势要敲门,但刚抬起又很快放下。在门前犹犹豫豫半天,最后叹了口气,面色犹豫地蹲下。
恰好这时那户人家刚好有个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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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出来,她看见蹲在一旁的庄玉兰皱起眉,疑惑地问:“怎么了?”
庄玉兰立马站起身,欲言又止,最后只说“没事没事”,转身仓促离开。
而这样一个腼腆又不善于跟人打交道的庄玉兰,却在他被他妈介绍的女孩堵在门口的时候即兴演了一出戏帮他脱困。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之前看见庄玉兰没带钥匙只能蹲在楼道间等房东的时候,他并没有想过让庄玉兰进屋,但当他没带钥匙时庄玉兰却毫不犹豫地邀请他进门。
再比如她很喜欢在喂猫的时候跟猫说话,把心事像写日记一样倾诉给一只小动物。
她那张脸上永远带着稚嫩的笑容,眼神永远友好真诚,纯粹得不含任何杂质,又和春光一样带着生机。
这个形象不管怎么说都和尹烨泽之前的结论相悖。
于是有次和林昕女士聊天的时候他不经意间问了有关庄玉兰和庄瑜的事,也是从那之后他才知道庄家发生的事复杂得没边,庄玉兰和庄瑜之间也不存在完全的受害者和施害人。
如果一串代码不能运行,那一定是某个地方出了问题,即使再出错的地方细微也要修改。而他脑子里关于庄玉兰的代码早已漏洞百出,只能重新编写。
但庄玉兰不知道他的意思,她此刻根本不能心平气和地和他沟通。
这件事被尹烨泽说出来让她被一股强烈的恐惧笼罩,恐惧到极点随之而来的就是愤怒。
此刻她看着尹烨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几乎是质问道:“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很享受我的追捧吗?还是说你很喜欢跟庄瑜一起看我的笑话?”
这话带着满满的负面情绪,尹烨泽不知道庄玉兰为什么对他的敌意那么大,语气冷了一些,皱眉问她:“我什么时候看过你的笑话。”
庄玉兰有时候其实本意并不想哭,但情绪一激动就会很容易流眼泪。她强行忍住心脏那股呼之欲出的刺痛,哽咽着说:“你一直都在,庄瑜也是,你们都站在她那边。”
眼泪最终还是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她只能仓促地用手背去擦。
每次说到关于小时候的事情那个孩童时期的庄玉兰又跑了出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些复杂的情绪,只能像孩子一样用哭来掩盖。
她想说如果真的要追究的话,那谁来给她那段灰暗的时间道歉。
她也想说不是的,那瓶水是庄瑜自己浇上去的,但此刻却放弃了为自己辩白。只能哭着说一句类似于自暴自弃的话:“反正你们都觉得是我的错。”
尹烨泽之前从不理解遇见事情就用哭来解决的人,这种做法毫无逻辑。但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面前泣不成声的庄玉兰,他失去了所有头绪。
拿出纸巾想给她擦眼泪,庄玉兰却转身跑开了,转身时裙角扬起一个弧度,轻触在尹烨泽身上。
他手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她的眼泪,触感微湿。
看了片刻,他慢条斯理地用本该给庄玉兰擦眼泪的纸巾把手背上的水渍擦掉,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对自己不可控的烦躁。
夜色渐晚,楼道外狭窄的小巷被黑暗淹没,人影早已消失不见。
站在楼道口,良久尹烨泽才后知后觉地闻到那股很久都没出现过的香味,只是这次是带着苦味的水蜜桃。
当时他也不会想到,再次闻到这股气味,是在尹烨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