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永州一处隐秘石室中,黑袍人手执书卷静坐,椅侧轻敲指节。
世人皆知狡兔三窟,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万寿宫主更是深谙隐匿之道。药香氤氲,却隐隐夹杂着毒虫的腥臭味。
床榻上昏迷的老者眉头紧锁,眼皮微微颤动——正是前日被梅晏清从问剑下救回的林门门主。虽侥幸保住性命,其武学根基却已彻底毁损。
“叮当——叮当——”
壁上玉牌无风自动。
黑袍人抬眼看向岩壁暗门,不速之客悄然现身。
“咦?你在等我?”
白纱袍裙裹着瓷娃娃般的少女,灿金卷发映衬下,那双碧瞳艳如深潭。她身后的随从虽也是金发深目,却远不及主人半分光彩。这般异域形貌,分明来自西州。
黑袍人低笑:“锦瑟前辈远道而来,本座深感荣幸。不知中州风物,可还如旧?”
“你不是他。”
少女淡眉微蹙,翡翠眼眸泛起涟漪——难道中州故人,如今一个也不剩了么?
倏然她厉声道:“那你怎会知道辛夷花的秘密?难道你杀了他?”
“前辈慧眼。前代宫主早已云游四海。”黑袍人撑颐端坐,“晚辈乃嫡脉传人,前辈此番赴辛夷花之约,也不算寻错人。”
“那你便是他的后人?不…他不可能有后人……不对,你是……”锦瑟死死盯着她,瞳孔如猫般骤缩,万千私语声浪猝然席卷脑海——
无心教至高功法,乃教中秘传的勾魂摄魄之术。历任教主凭此无往不利,此术攻心为上,洞察人性,惑人心智。世间私心难避,故鲜有敌手。锦瑟当年能自围剿中脱身,亦赖此术。因此她素来被中州视为“魔女”。
然眼前这位万寿宫主,却轻描淡写地化解了锦瑟的瞳术。这黑袍人对锦瑟与身后卡莎既无善意,亦无恶意,只是毫无保留地向她敞开了所有心念。
勾魂摄魄发动之际,未及锦瑟反应,善恶交织的过往、晦暗难明的筹谋在她脑海中奔涌不息。
“遇七窍玲珑心者,非杀即避。”时隔近一甲子,锦瑟终于明白,为何授她心法之人会在最后如此告诫。
须知“勾魂摄魄”并非毫无克星,一是对天生痴愚之人无效,二则是对生有七窍玲珑心之人无效。
——这具躯壳之中,确然栖息着无心秘术的天生克星。
锦瑟骤然退后数步,唇边泛起冷笑。
“……原来如此,终究是来迟一步。你这窃取权柄的宵小,竟将他的基业挥霍至此,就不怕他日他重返宫中,清算门户?”
令人惊奇的是,世传魔女锦瑟虽憎恨中州人,可她的官话却极为纯正,毫无异域腔调。
“我便权当是前辈的赞誉。毕竟…现在我才是这万寿宫的主人。”黑袍人慵懒斜倚长座,“论起令人闻风丧胆的本事,前辈当年引中州武林围剿天雪山的‘壮举’,至今仍是江湖梦魇。一个窃位之宵小,一个本该在地下长眠的魔女,岂非天造地设的绝配?”
“狂妄!本座岂屑与尔等为伍!”锦瑟翻腕之间,短剑出袖。但见掌风一阵激荡,“砰”地一声,一道寒光直射黑袍人面门。
黑袍人微侧脖颈,短剑却深深没入石壁。
“飞叶寻花?”黑袍人挑眉,“不想竟在西州人手中得见此招。看来当年你随李大侠所学,不止这口漂亮官话。”
“眼力不差。”锦瑟冷冷道,“但你这等腌臜之辈,不配提他名讳。”
眼见西州秘术无效,锦瑟信手掣出佩剑,剑花挽动之间竟隐现大家之风。电光石火之际,黑袍人身侧忽现一身着斗篷的负剑老者,那老者反手拔剑,那软剑抖若灵蛇,精准锁住了锦瑟凌空掠来的剑锋。
满堂教众屏息凝神,未得主上示意,无人敢擅动。
二人缠斗正酣。老者气息沉静,剑光璀璨若星。反观锦瑟剑法虽精妙绝伦,终因缺乏中州内功根基,渐显疲态。
哪知黑袍人悠然观战,竟将锦瑟所施招式如数家珍般道破:“宋氏飞叶寻花、萧玉京的溯玉浣尘、李缘君惜花剑第十七式落燕回风……啧啧啧,看来前辈当年的确深得快哉盟三剑首的恩惠。”
“住口!”锦瑟怒意勃发,正欲催动瞳术,却见老者眼覆玄纱——万寿宫主早有防备。这老者仅凭气机辨位,已显胜券在握。
她索性冷笑收剑,傲然伫立。
“武功?财帛?威名?权位?你如此大费周章约我一见,究竟图谋何事?”
“图谋?”黑袍人失笑,“听闻前辈不惜以数千幼童性命修炼邪功也要苟活于世,理应深谙吾之渴求。”
锦瑟面色骤寒:“无知竖子,休得妄言!本教主苟延残喘,只为向尔等中州人讨还我无心教血债!你这等龌龊私欲,也配与本教主相提并论?”
黑袍人耸肩笑道:“无妨。至少前辈没打算离开,证明我们暂时意见一致。”
话音未落,黑袍人忽击掌三声。
“——贵客听了这许久,也该现身表态了?”
旁观的卡莎等人闻言色变,以为另有埋伏,立时握紧兵刃。但见石门开启,一人从容现身,正是荣华宫新晋副统领贺远山。
话说贺远山当日与谢京华见过崔白磷后,便商议联络万寿宫共图“屠龙”大计。贺远山此人虽凭裙带关系上位,如今权势全系于公主一念,但过往倒也有些手段。苦于无门路时,幸得故交、“妙音阁三绝色”之一的“舞绝”玉翩翩牵线。此女长袖善舞,深谙各路情报,恰逢万寿宫四处寻觅未及笄的女子,便顺势助贺远山混入此地。
然而他环视四周,轻易瞥见那金发少女及其身后一群西夷教徒,还有静立一旁的“寒先生”,心中不由惊疑——一是魔女锦瑟竟未死透,时隔数十年悄然重现中州;二是此人功力深厚,却甘愿屈居这位残废宫主麾下效力,实在令人起疑。
“见过两位尊主。”贺远山行礼道。
黑袍人不耐:“虚礼免了。告诉锦瑟教主,你此行为何?”
贺远山含笑拱手:“在下奉荣华公主之命前来。公主殿下久仰万寿宫威名,愿与尊主共谋大业。”
“哦?大业?”黑袍人挑眉。
贺远山正色道:“自赵皇后仙逝,赵氏式微。京华殿下身为嫡出,却遭江氏逼迫。帝君日渐昏聩,若待太子登基,赵氏必遭倾覆。宫主坐拥风林火山四部,麾下高手如云,若与摘星阁联手抗衡东宫,他日振臂一呼,江湖群雄必奉您为武林至尊!”
黑袍人尚且沉吟,锦瑟却冷嗤道:“……又是中州人的权谋?本教主似乎听了不该听的话。”
贺远山转向锦瑟:“教主此言差矣,此事实与贵教息息相关。但凡西州子民,谁不知赵后仁德?昔年她屡赴西州诸部,传授耕织之术,力促两地化解世仇。她在世期间,永昭与西州鲜少战事。为弭兵戈,她更曾身怀六甲,不惜抗旨也要亲临边关,游说将领与部族首领……”
“说下去。”锦瑟黛眉微挑。当年她闭关未亲历其事,但那位汉人皇后的传奇,即便时隔多年仍在西州流传。
“而当今太子却深得帝君与钱老将军真传,立志开疆拓土,荡平西州,乃铁杆的主战派——苍河关之争便是明证。若任其登基,西州战火必起。大宛若陷落,北疆便如无人之境。待其休整完毕,铁门关危矣。”
“——破敌当寻命门。无心圣教便是西州命脉。纵使天雪山有天堑之险,他日兵临城下,圣教若破,西州诸部必分崩离析。”
贺远山循循善诱:“所谓未雨绸缪…京华殿下乃赵皇后血脉,即便不挟恩图报,念及旧谊,她也绝不会轻启西州战端。宫主方才所言极是,教主远道而来,是友非敌。在下恳请教主审时度势,谋定后动……”
锦瑟眯起琉璃般的眼瞳,似是一只被取悦的狸猫。只见她沉吟片刻,颔首道:“言之有理。不想数年不见,中州人的口舌依旧这般……虚伪动听。”
贺远山躬身:“教主谬赞。”
静听多时的黑袍人托腮笑道:“说来怎么不见严公武?就是本座派去为教主引路的那个男人。教主可曾见着?”
“未曾留意,教他逃了。”锦瑟神秘一笑,稚嫩面容浮起与身形不符的深沉,“不过……他终会回来。”
黑袍人笑道:“若教主喜欢,他,连同这个擅闯地宫的男子,都可送给教主处置。”
“不必。”锦瑟冷眉骤皱,“我不喜欢男人的血,尤其是太蠢或太聪明的。听说你为迎接我,准备了许多年轻貌美的女孩?倒是费心了。”
贺远山在旁听着,敛眉屏息。虽然他知道,刚才自己的生死,就在这两个魔头一念之间。
静默半晌,锦瑟寒声道:“永昭西州之战与本教主无关。但终有一日,必以中州武林之血祭我无心圣坛。”
贺远山当即垂首:“教主安心,待京华殿下登临大宝,吾等必开城门,焚香相迎。”
“那再好不过了。”黑袍人拊掌而笑,“本座所求不多,有朝一日,本座要立于万人之上,让他们跪于本座脚下,瞻仰本座英姿。”
“如此说来……”贺远山眼底精光流转,“两位与吾主的盟约,倒真值得细商了。”
他深谙进退之道,当即含笑作揖:“且容在下先行道贺,恭祝二位尊主宏图得展,夙愿功成。”
锦瑟冷嗤未驳,黑袍人却朗笑击案。温润玉牌倏然破空而至,贺远山急捧入怀,惊觉这死物竟透着活人般的暖意。
幽幽荧光之间,“万寿”二字却是若隐若现。
“带着这个复命去吧!公主所求,本座自会命人送到。”黑袍人冷冷道,“只是下回若再敢擅闯…本座定教你形神俱灭。”
话音方落,劲风骤起,贺远山只觉天旋地转。待视野清明时,人已在荒岭枯枝间。挟持者轻功冠绝,瞬息竟已远遁数里——原是方才那个神秘老者。
贺远山摩挲怀中玉牌,眸光雪亮。难怪万寿宫主敢独会魔女,原是备有后手。盟约既得默许,他的使命已然达成。那二人密谈的内容,确非他该窥探的。
荒原朔风里,贺远山忽地低笑出声。
玉牌温润触感灼烧着掌心,那是权欲炙烤的战栗,更是对深渊既惧且盼的狂热。
“人和已至…”他向着虚空喃喃,眼底翻涌着噬人的幽光,“敢问殿下——天时何时?”
……
金殿内,谢景之面色沉凝,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深不见底,他凝视着案头刚刚呈上的密信,久久沉默。
“主子。”身着蓝衫的青年恭敬地侍立一旁,垂首行礼。
“贪刃,你来得正好。”谢景之目光微转,“这则谶语,你怎么看?”
青年瞥了一眼纸条,额角瞬间冒出冷汗:“不知此言出自何人之口?”
谢景之没有回答,指尖缓缓抚平袖口的褶皱。静默良久,他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串佛珠。
“此番海国使臣进贡,恰巧送来一串玉佛珠。我看它成色极佳。你替我送去妙法寺,请慧海师父开光。”
“遵命。”青年双手接过。
“且慢。”谢景之又取出一串木佛珠,“这乃慧海师父旧日相赠,近日似有腐朽迹象。你既然要去,顺道请他瞧瞧罢。”
青年领命未退。
“还有事?”
“是……关于拂砚之事……”
“拂砚?是听风小筑的聆风使?不是已经死了么?”
“是如此…还望殿下恕罪,属下办事不周,留下破绽——小筑里有个叫绿酎的小丫头,素来与拂砚交好。此次属下虽瞒过了众人,她却起了疑心。今日争执后她负气失踪……若她莽撞闯来,万望殿下……”
“呵,原来你是寻人寻到我这儿来了。难怪夤夜前来。”谢景之托腮轻笑,“你倒在意这小姑娘?”
“是姑娘在意。”青年苦笑,“这孩子也是姑娘从江家选出来的。她年纪最小,姑娘格外怜惜,若出意外……”
“知道了。”谢景之眼神微暗,不欲多言,“她若现身,我自会遣人送回。”
“劳您费心了。”青年讪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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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退下。”谢景之揉着额角抬手,忽又顿住:“慢着。”
青年驻足。
“……你如何搪塞她的?”
青年了然答道:“属下谎称拂砚身负密令,正在暗处行事。”
“你去吧。”谢景之轻叹一口气,连带着挥退众人。
……
静谧中,一串银铃似的笑声骤然打破了沉寂。
“何人喧哗?”静待许久的谢景之刚要发问,忽忆起殿内侍从早已被他屏退,只得亲自起身查看。
却见殿外一位绯衣玉氅的少女正踏月而舞,不是江月溶又是谁?
“月儿,霜重露寒,怎不入内?”
“景之哥哥!”少女闻声雀跃奔来,“月儿方才见那月亮又大又圆,一时兴起便舞了起来,忘记时辰了嘛!”
“你总是有理……”谢景之无奈摇头,伸手解她斗篷。
“哎呀!景之哥哥的手好冰。”少女轻呼着缩了缩脖颈。
“……”青年微怔,下意识要收手。不料少女却笑着将他宽大手掌拢住,捂在掌心呵着暖气。
“这样就不冷啦!”
谢景之身形微僵,却未抽回,只随口问道:
“月儿今日怎得空来?”
“呀!月儿倒把正事忘了!”少女轻拍额头,“月儿本是来探望姨母的。路过宫门时见个穿绿裙子的小妹妹徘徊,托我将此物转交景之哥哥呢!”
谢景之蹙眉回望,宫门外人影已杳。
少女摸索半晌,取出个布包。
“她说这里面装着金凤槐的种子,是叫拂砚的人从汀州带回的,请务必转交给姑娘。景之哥哥,‘姑娘’是谁呀?”
谢景之默然接过,黝黑的种子滚落掌心,确是槐树籽。他也曾闻汀州‘一线天’生有奇槐,花色熔金,落叶不落花,冬日灿若金凤栖枝,故得此名。他本以为这只是传闻,没想到竟真的有人能将其种寻来。
他垂目看去,布袋上歪歪扭扭绣着几行字。
南有金蕊,压枝垂垂。
皑皑冬雪,独映晖晖。
寒柯独守,岁聿其暮。
哀哀我思,终不可追!
“……她还说了什么?”谢景之追问。
少女努力回忆着,断断续续道:“唔……她临走的时候自言自语来着。说什么‘拂砚曾说,小筑槐树一夜尽枯,姑娘归来必会伤怀,这些种子或可慰藉。拂砚走得急,没能将这种子亲手送到,万望殿下与姑娘珍重他的心意…’”
“她人呢?”
“她飞走啦!”少女指向檐角,“咻地就上去了!好厉害的功夫!”
“可曾说去向?”
“没有诶……”
“……知道了。”知晓再问不出什么,谢景之收好布袋,心头掠过难言的异样。
——他隐约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
好不容易将少女哄劝回去,偌大的金殿重归寂静。
夜色渐暗,谢景之独坐窗边,自斟自饮。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刺目厉光撕裂天际。
谢景之抬眼望去,正诧异于这初冬时节竟也有电闪雷鸣的奇景,却听一声轰然巨响。刺骨寒风穿堂而过,满殿烛火霎时尽灭。
随即冰粒噼啪砸落地面,谢景之了然,原来不是雨雪,而是雹落。
脚步声又起。
“不是让你……”谢景之以为是少女折返,方欲开口,话音却戛然而止。
他从铜镜一角无意瞥见,厚重的纱帐与帘幕被一把剑悄然挑开。
——那是一把分外寒凉的长剑,正滴着不知是水还是血的液体,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某个人。
来者呼吸粗重,纵是冰粒落地的纷纭声响,也难掩她沉重的喘息。
那是个女子。
“绿酎?”谢景之试探着问道。
他虽从未见过那女孩,却已从对方留下的诗句中觉出端倪。
——那般决绝的性子,若知拂砚已死,恐怕会毫不犹豫地前来寻仇吧?
这也是他刻意屏退左右的缘由。与其避而不见,不如给予对方机会,迫其现身。瞬息之间,他脑中已掠过百种说辞——他自信凭借口才,足以化解这场“刺杀”。
唯有一事令他苦恼。原是那本该陈列于架上的金柄剑“不惩”,前日被他交给贪刃重铸了。此刻手无寸铁,他只得暗中扣紧袖中那杆精铁所制的狼毫笔,以备不虞。
然而上天似乎又一次同他开了玩笑。
电光再起,刹那映亮来人的面容。
紫衣墨发,玉骨冰肌。
虽然微弱光影之中,他很难辨清那究竟是紫色还是血色。
“殿下……”
却听那紫衣女子艰难启唇,将手中染血的红漆木匣递来。
“幸不辱命。”
下一瞬,木匣哐当落地。
它顺长阶滚出数丈。
谢景之怔忡伸手,未去拾那江湖人趋之若鹜的木匣,而是生平首次将这骤然软倒的身躯揽入怀中。
——那的确如他所料,是个比剑锋还冷的怀抱。
……
永昭六十七年冬十月,大宛悖盟,绝贡称兵。铁骑叩沧州,连破十城,旋弃其五,陈兵苍河而伺中州。烽燧相望,关河震荡。
帝乃亲拜叶氏故臣守诚为大将军,统兵御敌。然储位未固,帝姬势盛,庙堂暗涌,神器未安。群臣惴栗,如履霜冰。
国境不安,江湖亦生变故。万寿宫贪欲无餍,竟勾连西州天雪山魔教,欲吞并武林诸派。
中州豪杰遂谋结盟抗之。北地九华、九英耆宿,南境四大镖局,东境曲州武门世家,西境越州周氏,并四方侠义之士,或如浮岚掌门谷寒烟者,或为求援,或为寻仇,皆聚于问剑山庄,请缨赴战。其间亦有如快哉盟辈,或坐观成败,或欲乘隙渔利。其心各殊,唯当事者知之。
长夜将至,繁华帝都灯火未及之隅,更有大谋潜滋暗长,徐徐布张。
(第二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