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寨正厅内,一名浓髯大汉手持开山斧,黑衣剑客的利刃却已抵在他喉间。
“大大大大大...大爷,大爷饶命。”寨主颤抖着求饶。
“你想保下这条小命,就乖乖听话。”黑衣剑客低声说道。
那这莽汉空有九尺之躯,闻言竟抖如筛糠,点头时剑刃擦过颈侧,吓得他慌忙缩肩。
“全听好汉吩咐!”
“待你那些个兄弟回寨,便说我是你们桃花寨的客人。”
寨主眼珠骨碌转动,暗忖待二弟三弟归来,定要这厮血溅当场!
未料寒光乍现,只听黑衣剑客道:“收了你那些歪心思!”
“不敢不敢!”大当家连忙赔笑,眼中却掠过阴鸷之色。
黑衣人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
“大哥!您可知道弟兄们今日去了何处?”
人还未露面,洪亮的喊声已先传来。
倒是个丹田气足,身怀武艺的——黑衣剑客暗自思忖。
伴着渐近的脚步声,传来尖细如捏嗓的男声:“二哥行事未免急躁,合并赌庄之事尚未禀明师爷,若他老人家追究起来,我等如何担待?”
“三弟优柔寡断的毛病又犯了,这般畏首畏尾,我们何时才能出头?”被称作二哥的,显然是二当家在训话。
江湖皆知桃花寨三位结义当家——大当家厉方虬绰号“浪里蛟”,虽精通水性,横渡沧江如履平地,实则贪财好色,遇事畏缩。二当家公孙虎诨名“山君啸”,凭独门狮吼功威震江北,行事霸道横行无忌,三当家王逸仙人称“阴阳生”,因修邪功致体貌雌雄难辨,武功平平却善使毒计。
三人脾性相异,反成互补,将桃花寨这原本不入流的匪寨经营成永南首屈一指的赌窟。兼之官府纵容,这群匪类竟将这等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一时间金银满仓,势焰熏天。
话说一半,只听那王逸仙笑道:“哪里是小弟我瞻前顾后,分明是师爷严令我等不可擅自行动。如今二哥你这么一闹,师爷那边,该如何交代啊?”言毕,这王逸仙长叹一声,将责任推脱得干干净净。
两人边说边走来到正厅前,公孙虎抬手便要推门。
“且慢!此处蹊跷!”王逸仙突然横臂阻拦。
公孙虎收住势头:“有何异常?”
“你我在此谈论多时,大哥竟无半点声息...此事必有古怪。”那王逸仙眯起眼睛。
公孙虎闻言色变:“正是!依大哥脾性,早该出来迎人。这日上三竿紧闭门窗,莫不是...”
黑衣剑客皱了皱眉,这两兄弟显然不如寨主好应付,只得将寒刃重新抵回厉方虬咽喉。这厉方虬脖颈骤凉,忙扯着嗓子喊道:“二弟三弟!老夫今日腹痛如绞,不便相迎,你们且先进来!”
倒是个识趣的。黑衣剑客暗自思忖。
门外二人对视迟疑,终究推门而入。他们怎料素日威严的大哥此刻早将盟誓抛诸脑后——生死面前,哪还顾得江湖道义?
厉方虬此刻唯求哄得兄弟入彀保全性命。
待两位寨主跨进厅堂,却见兄长正与白面后生对坐宴饮。那少年郎眉目如画,在满室烛火映照下更显清俊。这桃花寨空负风雅之名,实则尽是些粗莽汉子,如此玉树临风的人物,当真头回得见。
“哟,大哥,今儿个有贵客登门啊?”公孙虎摸着胡子笑道。
厉方虬面上堆笑应承,桌底长剑却刺入膝头半分。鲜血霎时浸透衣袍,老匪首疼得倒吸冷气,偏还要强作镇定:“是有客人。”
二当家见兄长面色青白,正要上前探看,却被厉方虬摆手止住:“无妨无妨,许是昨夜贪杯,闹了肠胃。”
二人相视颔首,拱手道了句秋风寒凉,保重身子。
厉方虬腹诽这两个酒囊饭袋不堪大用。王逸仙忽而扬声:“大哥,怎么不见师爷?”
此言点醒梦中人。厉方虬眼珠急转,想到“师爷”素来足智多谋,当即抚掌道:“对对,三弟,你去后山,把师爷喊来。”瞥见黑衣人指尖轻叩剑柄,厉方虬脊背发凉,忙堆起笑脸:
“师爷熟知寨中事务,待他前来,咱们几个共商大计可好”
黑衣剑士发出一声冷笑。他本只是借道商谈事务,这匪首竟误以为他是来寻仇的?自己赴死也罢,还要拖着弟兄们陪葬不成?
王逸仙正欲推门而出,忽闻廊下传来浑厚人声:“何须通传,老夫已到了。”
黑衣剑士瞳孔微缩,好一身内家功夫!
人未到,杀气已至!
厉方虬如获大赦,慌忙起身相迎:“贤弟请速速入座。”
“落座就免了。”来人裹着玄色大氅,背负一个布囊,他面上蒙着黑纱,唯余寒星般的双目与冷峻额角。
满屋浓重的血腥气在鼻端萦绕,令人几欲作呕。
“贵客远道而来,老夫自当盛情款待。”灰袍老者冷笑着解下背后布囊,凌空抖落布帛,一柄通体赤红的长剑赫然出鞘。
剑锋未现,而那浓重血气已穿透粗布翻涌而出——早在老者发声运功之际,玄衣剑客便已察觉此剑凶煞之气。
用剑者素来对兵刃气息尤为敏锐。这柄凶兵饮血无数,黑衣剑客握剑的手暗自收紧。
对方抖出剑的刹那,屋内仿佛万鬼齐啸,凄厉嘶鸣不绝于耳。
赤色剑刃泛着暗芒,非金非玉的材质上流转血色暗纹。
啼血剑!叶染衣瞳孔骤然收缩。但凡江湖中见过此剑的,无人能忘却这般摄人心魄的形制。
眼前这老者,竟是啼血客,莫三思?!
“莫三思?”黑衣剑客面露惊异。
“正是。”莫三思轻拭剑刃寒光,如同对待自己珍视的友人,“叶统领日理万机,难得还记得老夫。”
眼前的黑衣剑客,正是摘星阁顶尖高手,叶染衣。
“...许久没有你的消息,我还道你早已命丧蚀寒骨奇毒。”叶染衣眼底掠过刹那惊诧,转瞬归于平静——据小楼传信所述,莫三思于半桥驿突生变故,竟协助嗔刃成功脱身。二人鏖战昼夜难分伯仲,终因啼血客诡计脱逃而草草收场。
永南地界当属桃花寨最为隐秘难寻——而这此乃他择此地议事的缘由。
数月杳无音讯,慕小楼自然判定此人已殒命于天雪山的蚀寒骨之毒...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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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想莫三思非但存活于世,竟摇身化作桃花寨的师爷。观三位寨主愚钝之态和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恐怕这啼血客才是操控整座桃花寨的幕后之人。
叶染衣心念电转,暗觉棘手。若当真对上这行事乖张、喜怒无常的啼血客,新仇旧恨齐上,今日恐怕难成事...
莫三思冷笑一声说道:“确实没死成。叶统领很意外么?”
“不敢当。”叶染衣也没输了气势,“你倒是命大。”
“什么?!师爷,这竟是个狗当官的?!”公孙虎与王逸仙同时拍案而起,桃花寨众人闻言躁动,常年积怨让堂内霎时剑拔弩张。
“放人,你我私怨自行了断。”啼血剑直指对方咽喉。
“想让我放人?除非你当场自尽。今日本是谈买卖,不想见血。”叶染衣冷笑一声,毫无退让之意。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莫三思眼中寒光骤现,厉喝一声,长剑震颤,森寒剑气激荡开来,四周顿时弥漫着刺鼻的血腥杀意。
啼血剑开。
......
暮色渐消,夜来与凌犀策马疾驰,终是抵达金盘村。
眼下,此处的局势远不如二人预想中平稳。
残垣断壁间仍有余烬闪烁,金盘村已成焦土。夜来蹲身拾起浸血的土块,凝血未干,推算惨剧应发生于半日之前。
“爹...娘...你们去了哪里...”凌犀伏在地上,痛苦呜咽。
夜来凝神审视,宅院虽焚毁殆尽,地面却异常整洁,全无搏斗迹象。此地处于永黛边界,距都城遥远,匪寨猖獗横行。若据凌犀所言,桃花寨既有官兵庇护,自然肆无忌惮,邻近村落皆遭荼毒。
匪祸肆虐,本应由里正乡贤率众抗敌。可若官吏亦沦为寇,赤手空拳的黎民何以求生?
眼前那血流漂橹的景象又一次浮现。
妇孺的悲鸣穿透夜幕,让夜来有些分不清记忆与现实。
火舌在残垣间翻卷舞动,宛若永无熄灭之时。
凌犀轻声低语:“景大侠,你说我爹娘是不是已经......”
“活未见人,死未见尸。”夜来果断打断她的话,“此事犹存蹊跷。你可知桃花寨方位?”
凌犀怔忡片刻,颔首示意。
“带路。”夜来语气不容置疑。
“...景大侠,可那匪寨凶险,若落入贼手,怕是...”"凌犀声音哽咽,眼中幽幽,“大侠不必相劝,我如今孤苦无依,倒不如随他们去了...”
夜来抱剑倚树,语气淡漠。
“我不拦你。你想死可以,不要死在我面前。”
“我这个人,最讨厌欠人情。”
凌犀喉间微窒,竟接不上半句言语。
夜来挑眉道:“不如带我去桃花寨,我替你救你爹娘姊妹。”
少女垂首思量片刻,咬唇点头:“但凭大侠做主。”
“呵。”夜来翻身上马,将一水囊抛入她怀中,“方才还说匪寨凶险,此刻倒应得爽快?”
凌犀慌忙接住水囊,抬眸时眼波流转。
“景大侠侠骨仁心。妾身敬佩,自当舍命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