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进攻,给我杀!”
“攻城,给我攻城!”
密密麻麻的箭矢、投石在空中飞舞,溅起灰尘一片,宛如一张死亡的蛛网覆盖在玉门关上空,时不时有惨叫声回荡天地。
数以千计的悍卒蚁附攻城,陇军急着救出城内同袍然后撤军,羌兵则想以此为诱饵,死死拖住陇军,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别看攻防战激烈无比,实际上陇军的目标是城门口拿座千斤闸!
想在半天内攻破玉门关难如登天,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只要能打开城门闸口,就能为城内困军打通一条逃生之路!
“冲,给我冲!”
数十号精锐犹如一支离弦的利箭从大阵中涌出,一部分人手持盾牌遮挡头顶的箭雨,一部分人怀里抱着稻草火油等引火之物。
“陇军又冲上来了!放箭,射死他们!”
“嗖嗖嗖!”
羌兵岂会让你轻轻松松冲到城门口?密集的箭矢倾泻而下,将冲锋的道路尽数封死。
几十号悍卒死顶着盾牌,在箭雨中艰难前行,时而健步前冲时而矮身避箭,好几名悍勇都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一路狂奔,他们终于冲至城门洞下,几人迅速将怀中稻草火油堆在千斤闸底部与地面的缝隙处,然后一个翻滚便滚到了城门两侧的墙角下,动作丝滑流畅。
“快!点火!”
带队标长怒喝一声,身后士卒猛地将火把掷向浸透火油的草堆。
“轰!”
烈焰瞬间升腾,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黑烟滚滚,吞噬了城门洞口。所有人都死死盯着那在火焰中灼烧的千斤闸底部,期盼着它能变形、碎裂。
然而火焰虽烈,但巨大的千斤闸只是在火光中变得暗红,出现了一丝丝的变形,并未直接碎裂。
火油燃尽,黑烟稍散,闸门底部虽有灼痕,却远未到能被破坏的程度。
“妈的,还真是比乌龟壳子还硬!”
远处督战的蓝田看到火光熄灭后依旧紧闭的城门,青筋暴涨,咬牙吐出两个字:
“再攻!”
又是一队悍卒冲了出去,同样怀抱稻草火油。
大军阵中还有一架紧急赶制的攻城锤严阵以待,只等千斤闸被烧得差不多就用攻城锤轰击城门!
“兄弟们坚持住啊。”
蓝田拳头握紧,喃喃道:
“一定,一定能救出你们!”
……
“杀啊!”
“铛铛铛!”
攻城战愈演愈烈,大火冲天而起,在半空中形成了几道巨大的烟柱,城内的厮杀同样惨烈,君破渊和裴守拙两人各领一队,时而各自为战,时而合兵一处迎敌。
本该保持守势的他们竟然主动对羌兵发起了进攻,他们想尽可能地牵扯羌兵兵力,为大军攻城创造机会。
数千羌兵涌入战场,双方混战,万户猛安乌苏雷亲自坐镇,面带狞笑:
“死到临头还敢主动进攻,有些骨气,但想出城,没门!”
“给我狠狠的杀!”
“铛铛铛!”
君破渊手持一柄苍刀在人群中奋战,两名羌兵迎面扑来,当场就被他剁翻在地,鲜血喷溅。刀锋尚未收回,侧面又是一杆长矛刺来!
“哼!”
他猛地拧身,矛尖擦着甲胄划过,带起一溜火星。不等那羌兵抽回长矛,君破渊左臂夹住矛杆,右手苍刀顺势横斩!
“噗!”
一颗头颅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飞上半空,鲜血如泉喷涌。
“君老弟,小心!”
裴守拙的吼声在耳旁炸响,一面盾牌猛地架起,刚好挡住了斜劈下来的弯刀。
“妈的,敢偷袭,找死!”
君破渊眼神冰寒,就着裴守拙的掩护,苍刀自盾下刺出,精准地捅入偷袭羌兵的腹部,手腕一拧,瞬间绞碎了内脏。
“没事吧?”
“没事。”
两营校尉背靠背站在一起,环视战场。
二人浑身已被鲜血浸透,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四周羌兵如潮水般涌来,层层叠叠,杀之不尽。
但他们并没有绝望,因为已经有一阵轰鸣炸响:
“砰!”
“砰砰!”
那是攻城锤撞击千斤闸的声音,说明什么?说明铁质的闸口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门破在即!
“兄弟们给我坚持住!”
君破渊狞笑道:
“放心,我们会活着出城!”
“杀!”
上千柄苍刀高举半空,近两千悍卒目露喜意,因为生机就在眼前!
与士气振奋的陇军不同,乌苏雷的眼神却彻底黑了下来,没想到城外的陇军如此悍勇,愣是顶着箭雨一波波的烧门,千斤闸就算再硬,也挡不住攻城锤的轰砸啊。
乌苏雷额头微抬,刚刚好与拓跋宏的目光撞在一起,这位奴庭平章轻轻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既然困不住,那就杀光吧。
乌苏雷心领神会,恶狠狠地抄起一柄九环大刀:
“跟我来,宰了他们!”
“杀啊!”
又是一波精锐杀入战场,凶悍无比的乌苏雷手起刀落,当场就将一名本就负伤的标长砍翻在地,然后大刀飞舞,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左冲右突。
“身手倒是不错。”
君破渊冷声道:
“裴大哥,城门即将告破,你收缩兵力稳住阵型,等城门一破就带兄弟们冲出去,我去会会他。”
“你行吗?我来吧。”
“放心便好!”
一语言罢,君破渊便箭步前冲,脚掌在地面重重一跺,双手紧握苍刀从天而降:
“羌贼,受死吧!”
“乳臭小儿,也敢与本将争锋!”
乌苏雷不闪不避,眼中凶光毕露,沉重的九环大刀自下而上猛地撩起,刀身上的铁环哗啦啦作响,带着一股蛮横的力量迎了上去。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炸响,火星四溅!
两人俱是身形一震,同时向后滑出半步,脚下尘土飞溅。
君破渊只觉得整条手臂都麻了,目光逐渐凝重;乌苏雷也略显错愕,没想到君破渊竟能接下自己一刀。
“再来!”
“喝!”
一击刚过,君破渊刀势不收,借着反弹之力拧身旋腕,苍刀贴着九环大刀的刀杆顺势下滑,直削乌苏雷的手指。
乌苏雷反应亦是极快,手腕一沉,刀柄下压,用刀镡精准地格开了这阴险的一削。同时左脚猛地踏前一步,肩头发力,整个人如同蛮牛般朝君破渊怀里撞去。
君破渊岂会让他近身?左臂曲起,以肘部硬撼对方肩撞,右手苍刀却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自肋下穿出,疾刺乌苏雷小腹。
“铛铛铛!”
“砰砰砰!”
“给我死!”
“就凭你!”
两人乍合即分,短短几个呼吸间已经交手十几招,招招凶险,式式夺命。
乌苏雷那把九环大刀舞得虎虎生风,大开大阖,力沉势猛,刀风刮得人面皮生疼,试图以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将君破渊压制。
君破渊则身形飘忽,步法灵动,手中苍刀或格或挡,或引或卸,每每都能将乌苏雷的攻势化解,甚至找到机会还会给你来个反击。
越打乌苏雷越心惊,要知道这小子已经鏖战一昼夜,粒米未进,竟然还能与自己相持这么久!
“砰!”
“咣当!”
就在他心思不定之时,一声巨响传来,脚下的大地仿佛颤动了一下,整片战场都为之一静。
那堵千斤闸在攻城锤一次又一次的撞击下终于破碎,成为一堆烂铁砸倒在地。
裴守拙面色大喜,怒吼出声:
“全军出城,伤兵先撤!”
“快!”
“妈的!”
望着如同潮水一般涌出城洞的陇军,乌苏雷气得破口大骂,到嘴的鸭子竟然飞了,岂能不气?
“哈哈哈,天不亡我啊。”
浑身甲胄尽碎的君破渊仰天大笑,然后面目狰狞地盯着乌苏雷:
“下次见面,必取你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