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随人被裹在雪中,一路乒呤哐啷下来,被滚得晕头转向,好容易身上一松,堪堪站直,就见一条白晃晃的人影站在自己头顶。
没错,他现在是倒着的。
脑袋朝下,两条腿还卡在雪球里的那种。
沈轻随扯了扯白人的衣角,嘿嘿笑道:“师弟,帮我一下呗。”
整个山庄,能抱着一把剑,白成小布丁的,除了如今的剑阁长老宁玉缺,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和大部分修仙小说里的宗门一样,披云山上下分为术法、炼器、剑道、医药四阁,掌门统领全局,四位长老各掌其一,人称“一圣四君”。
其中以剑阁最富盛名,男主就是这一门的弟子。
除了药阁的施老君外,其余四人都是同一辈分的师兄妹,虽然性格迥异,但共事多年,关系亲厚。宁玉缺年龄最小,排行老四。
很显然,耍剑这档子事一般都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随时死在沙滩上,不像炼器炼药这种,安安分分,越老越吃香,是个养老的活计。
此男乃沈轻随在书中第二喜欢的角色,年仅十七便凭着一把变化无穷的“无阙剑”,打上了披云山的“试金榜”,扬名天下。后来更是击败了位列榜十三的上一任剑阁长老,使其直接退位让贤,云游四方去了。
他为人又极傲,永远着一身白色劲装,曾放言要“剑挑天下,血不溅衣”。这种威武霸气的角色,几乎承载着每个男人仗剑江湖的侠客梦想——沈轻随也不例外。
雪山就在剑阁的演武场边,宁玉缺应该是发现这边有动静,过来一剑截住了这坨色如比熊、行似二哈的癫雪球。
顺便把沈轻随给挖了出来。
“谢谢谢谢。”沈轻随刚重获自由,笑嘻嘻地蹭过去,打算给偶像一个大大的拥抱,谁知手还没摸到人家的衣角,就被一道剑气啪地轰开了。
沈轻随踉跄了几步,懵在原地,不远处的宁玉缺负手而立,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冷酷道:“脏。”
沈轻随:“……”
沈轻随强迫自己咽下一句脏话,黑着脸走近,直奔主题:“谢负尘在哪?”
宁玉缺挑眉:“谁?”
“谢负尘。”沈轻随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你徒弟啊。”
“徒弟?”宁玉缺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我从不收徒弟。”
沈轻随:“?”
难道说主角还在老家没来呢吗?还是说时间不对?
沈轻随忙问:“现在凡间谁当家?”
宁玉缺用一种“你是不是闭关闭久了把脑子也顺便闭了”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儿,道:“华凤三年,姓曲的。”
沈轻随的心里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哪怕是在瞎七搭八乱改过的同人文里,主角上山拜师这件事也是板上钉钉,错不了的。
他记得很清楚,华凤元年,曲帝上位,凡间掀起了一股猛烈的求仙浪潮。也正是在这一年里,男主的父母被仇家追杀致死,所以随师兄一起上山,如今该已拜无阙剑为师,学了两年有余了。
结果你现在告诉我,男主压根没在是吗???
沈轻随掐着系统的脖子暴风摇晃:“人呢?人呢?我那么大一个儿子呢!”
【宿主请冷静,由于穿书者的介入,《绝世修仙传》的小说世界已经发生变化,您的任务就是借助金手指,修复原有剧情。】
金手指?沈轻随不敢置信,“皮肤自助”这种东西听上去牛逼哄哄,但除了能帮他办户口以外还能干嘛?cosplay吗?
“你直接告诉我男主在哪就行了。”沈轻随心急如焚,别是已经被仇家一锅端了吧?
系统开始装死。
……
宁玉缺看着沈轻随自顾自皱眉跺脚嘟嘟囔囔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师兄?”
沈轻随正烦恼天大地大要怎么寻找一个失踪人口,忽然眼神一变,拉住宁玉缺的衣袖,深情地道:“师弟,你听我说,凡间现在有一个天纵奇才,你去收他为徒,将来一定可以光耀门楣。快,我们一起去找他吧!”
剑阁人士常年在外奔波,钱不一定多,人脉肯定不少,有他出马,还愁找不到个走失儿童吗?
宁玉缺惊愕得连推开他都忘了:“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没有。”
宁玉缺淡淡地抽走衣袖:“若身体不适就去找施老开点药,不要杵在这里发疯。”
冷漠的背影消失得非常彻底,眼见求助无门,沈轻随叹了口气。
看来只能亲自去凡间地毯式搜索一通了。
在更早的时候,其实并无修真界与尘俗界之分,“凡间”二字十分淳朴,指的就是全天下。
然而世道分分合合,刀光剑影辈出豪侠,待到天下安定之时,侠客们纷纷避入深山,潜心修炼。后来开宗立派,便个个自诩“仙家道人”,势必要与凡尘俗人区别开来。
从此,“凡间”便专指尘俗界了。
沈轻随御剑一路向东疾行,不多时就见山峦渐稀,人烟凑集,他看准了一个葫芦形状的村子,一跃而下。
葫芦村,男主的出生点。
沈轻随各处打听了一圈,才知三年前仇家追杀的剧情并没有改变,男主确已随着师兄消失了。
最后一点侥幸心理也被杀了个片甲不留,沈轻随丧气不已,回忆着男主的逃亡路线,从村庄一路问到皇城,甚至花重金让地方官员发了紧急寻人令,可两天过去,还是一点消息都无。
就在沈轻随绝望得要撞墙时,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找上了他。
老人是城里人家的坐馆先生,两年前曾捡到一个流浪儿,见其聪慧机敏,又无家可归实在可怜,就自作主张将他带回书馆,和族中子弟一道修学。
这流浪儿正是谢负尘。
此举原是出格的,奈何老先生德高望重,为人又十分固执,何况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族里就依了他。
长辈们是许了,仗着祖荫散漫无状的纨绔们可就惨了,一个乞儿出身的贱民,小小年纪作出的文章,竟连眼高于顶的先生都赞不绝口,直言此子不日定要中个状元回来,把他们比得一无是处,苦不堪言!
于是今年的科考前夕,谢负尘便离奇“过世”了。
说到这里,老先生早已涕泗横流,捶胸顿足道:“都是我害了他!一根好苗子就这么折在我手里!”
沈轻随比他乐观一些,毕竟是龙傲天,怎么可能死这么草率。这种一看就是炮灰挑事陷害主角的戏码,他可太熟悉了,忙问:“平常与他不对付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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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先生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昔日与负尘有过嫌隙的,都在这里了。”
……
满满一页的名字看得沈轻随头皮发麻,不愧是主角,从小自带拉仇恨buff!
但是这老家伙显然是有备而来,他有什么理由自砸饭碗?沈轻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难道是……借刀杀人?
老先生人精一个,立即起身拱手:“老朽所言句句属实。诚不相瞒,我厌这帮国之禄蠹已久,无妻无儿,孑然一身,负尘去后便再无牵念,早归隐田园去也。仙长若有疑心,自去查证便是!”
沈轻随就去查证了。
一刻钟后,他从皇城一大户中飞身而出,直奔城北兵营。
天杀的东西!一个个毛都没长齐呢,哪里学来这么磋磨人的恶毒法子!
·
未及隆冬,北地已经冷得不行,才刚放了两天大晴,这天傍晚不知怎的,又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不一会儿就雨雪其飞,阴冷如针。
营帐内外早早点起了灯,几个士兵搓手哈气,正排着队领今年的冬衣。
一个老汉道:“古怪,古怪。今年的雪怎么来得这么早?”
一个青年道:“是啊,还好棉被衣服都发上了,不然真要冻死。投军可真苦啊!”
老汉叹气:“已经够好了。谁不知道圣上宠爱御灵军?既不用打仗拼命,又好吃好喝供着,都成你们这帮宝贝疙瘩镀金的地方了。”
青年不服:“你这老东西没见过什么世面,捧着泔水也当珍馐!”
老汉摇摇头,忽指着炊事营边烤火的一个单衣少年道:“天可怜见的,那孩子怎么不过来领衣服穿?”
青年哈哈大笑:“那小子?他本事大得很咧!劝您老不要多管闲事,别惹上什么不该惹的人。”
那少年似乎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往这边看了一眼,又默默低下头,手指在地上比划着什么。
青年拉旁边人道:“你看,他是不是傻了?不会还在做什么状元梦吧?喂,小子!有这工夫做梦,不如想想怎么把明天的早膳伺候好吧!再敢端出一盆泔水来……”
他拍拍自己的□□,狞笑道:“本大爷就让你尝尝什么叫金谷轮回之酒!”
少年闻言,微微勾唇:“你藏私大半个月,到现在才愿意拿出来?莫不是太合胃口,不舍得?”
青年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我说,”少年站起身直视着他,眉眼弯弯,“这酒我已在你饭中添了大半个月,滋味如何?”
几个士兵哄然大笑:“张兄,想不到你还好这口童子尿啊!”
青年大怒,怪叫着扑向那个少年:“谢负尘,你找死!”
拳头刚要砸上少年的脸,旁边的篝火忽被风一吹扭了方向,火舌不偏不倚,正好舔上青年的两腿中间。
“啊!”他捂着裆部滚在地上,看向少年的眼神已然淬了毒,“小畜生,我要你的命!!!”
竟是恼羞成怒,忍着痛也要把谢负尘往火坑里推。
忽有人道:“你要谁的命?”
飞雪猝然狂乱起来,众人抬头,只见一名蓝衣道人悬空而立,广袖随风猎猎,手中一柄长剑断雪削风,叫人胆寒不已。
青年的脚步被生生逼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