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果真睡到日上三竿。
失去意识前还在尹绪的床上,醒来却摸到了自己房间里的游戏机和抱枕。
通讯器滴滴在响,纪青就是被这玩意儿吵醒的,他揉了揉眼睛,把碍事的金发随意往后捋了捋,另一只手在床头胡乱摸索着。
有人申请他的好友,头像是身穿职业装的中年女性,细细的黑框眼镜与拉成直线的严肃嘴角,实在是长成一副值得信赖的样子。
备注里委婉地提醒了少爷明天别忘了来公司上班,以及希望尽早通过好友申请的请求。以便秘书向他讲解工作注意事项。
纪青翻了个白眼。
工作是不可能工作的,这辈子都别想。
他有气无力地爬起来,低头找了半天拖鞋。把他送过来的人还挺细心,不仅给他换好了睡衣,还把拖鞋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床尾,可惜和纪青的习惯不符,他一般都甩在显眼的地方。
不愧是卡萨帕最满意的新药,醒来的时候纪青对昨晚发生的事情几乎没有任何印象。记忆停留在他和尹绪在调情然后叔叔回来了,他只好躲在桌子底下结果……
纪青舔了舔唇,一直到这里还是挺清晰的。
后面却只模模糊糊记得两点,第一,他去碰瓷卡萨帕和尹安了。第二,回来走错了房间,遇见了尹绪。
系统却对这一幕早有准备,立刻开始播放昨天的“案发现场”,显然是昨天的他自己交代好的。
纪青臊眉耷眼地拐进卫生间,挤好牙膏刷得满嘴泡泡,超清显示屏也跟着转移到了镜子上,他倒真不知道,原来昨晚尹绪几乎一宿没睡。
嘴唇干燥开裂,黑发扭曲垂落,眼球布满血丝的样子,任谁见了都要担心他的精神状态。
话说昨晚他们两个人都蛮厉害的。一个是最纯睡的一集,一个是最纯恨的一集,硬是把动作片的开局演成了鬼片。
身体的不适已经近乎消失了,剩下的只有类似宿醉的头疼。其实昨晚他能保持理智,主要还是归功于他的精神力比任务世界的原住民强大。这点,每个时空管理局的成员都不例外。
纪青吐掉嘴里的泡沫,低声问:“他怎么样?”
系统没有说话,但给了一张高压锅的照片。
好形象。
纪青无声地笑了笑。
“都这个点了,他应该已经出门了吧?先去了哪儿?先去化验药物?还是先找他弟弟算账?”
系统看了眼记录,不得不承认两个都被纪青猜对。【你不会是尹绪肚子里的蛔虫吧!】
……
尹安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他甚至做过很多应急方案,比如哥哥要是开始怀疑他的工作地点不在店里应该怎么办,如何请同事做个伪证。
但他没想到尹绪会不打一声招呼地就摸到了药厂总部,帮尹安留意着的同事甚至来不及提醒。
隔着一条长长的走廊,尹绪站在黑暗里,瘦长的身影显得很伶仃,也看不清神色。而他扶着一瘸一拐的卡萨帕,因为被扶的人不知道用力所以两个人都摇摇晃晃岌岌可危。
尹安低着头,先把老板扶进了电梯,在卡萨帕少爷的怒目而视中后退几步,低声说抱歉有点急事要处理。在这个过程中尹绪一直漠然地看着。
但尹安知道这种漠然并不是不在意的表示,而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只能怀着沉重的心情看着电梯门合上,远离。
“不是说你今天在店里轮班吗?”
尹绪的声音带了一丝颤抖,越是这样尹安越难以启齿,然而事实就是这样,他每天都伪造在店里上班的打卡,一副安居乐业的假象。
“所以……你从来没有做过推销员……是不是?”
他该怎么回?尹安叹了口气,但依旧挤出在哥哥面前惯常的灿烂微笑,他摇摇头:“不是。今天是意外。老板受伤了我来照顾他。”
否认的语言太苍白。
“智惠联合的总裁独子受伤了,和你一个普通员工有什么关系?”
那双总是沉默但却会在看向家人时露出宠溺微笑的绿眼睛里,此时流露出浓浓的失望,尹安不敢面对,只能移开了视线。
一个密封袋被递到眼前,里面装着一粒蓝色的小药片,晃了晃。
“你们究竟在卖什么?告诉我。”
尹安打断他。
“你说了你就会信吗?”他喉头一哽,半晌,语气又弱了下来,“反正你已经送去检验了不是吗?不如自己看报告吧。”
死一样的沉默如同滴滴答答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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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敲打着,让人的心无限地沉了下去。
“你知不知道这是在犯罪。”尹绪轻声说。
“我知道。”尹安漠然。
他看见哥哥那张与他有几分相似的脸上掠过浓重的悲哀,突然像是找回了声音,积压在心底多年的一段话就这样,不需要任何构思地吐了出来。
“你骂我有什么用呢?是我想犯罪吗?是我不想做个好人吗?我和你不一样,哥哥。你能守着你坚持的那些虚无缥缈的正义,那是因为纪城在乎你。”
说到这里,他像是听到一个笑话一样,断断续续地笑起来。
“我呢?我就是一个工具罢了,他绑着你的工具。你忍心看着自己的亲弟弟被人检举,全家都被送进监狱吗?你当然不忍心,对不对,所以你不能逃,你永远都要呆在纪城身边。”
尹绪的表情已经凝固了,眼球却在剧烈地震颤着,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从未见过这个乐天可爱的弟弟做出如此扭曲的表情,像呕吐一样发泄情绪。
“你看,你的家主多么在乎你,他甚至不敢告诉你他为了留下你,都对你的家人做了什么。”
尹安像是失望又像是疲惫,垮下了肩膀,声音也变得冷淡,转过身向电梯走去。他的老板还在上面等他呢,这次回去又要挨一顿骂。
“所以别来找我了————你要是真那么愤愤不平,为什么不去解决始作俑者?”
他按下按键,电梯开始下行。
他想一切都完蛋了。一定是昨天那个疯子暴露了他。他就说纪家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全都是疯子和变态。
“我会去解决的。一个月之内。”
在曳引绳牵动着轿厢的机械声中,那声音显得极轻,像是一个错觉。然而说出这话的人从来没有在他面前食言过。
尹安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事情,身躯微微一震。
但他强行忍住了,头也不回地迈了进去。
……
尹绪在原地站了很久。
拿着文件的女员工路过,好奇地看了眼这个与少爷的保镖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吓了一跳。
那张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上流下一道水痕,男人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呢喃一般自言自语: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