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奥多尔最终还是醒了。
话题越聊越不对劲,再不醒,新狱友又要被拐走了。
其实他的伪装比太宰治像样多了,当然也有贫血的部分原因,撑着额头坐起来,习惯性挂着没有含义的微笑:“两位在聊猎犬?实不相瞒,作为从事违法行业的情报贩子,入境前我可特意了解过一番。”
太宰治啧了一下,小声嘀咕:“怎么没昏死过去。”
费奥多尔熟练无视,他用足够多的信息来插入话题,周到的不使任何人感到厌烦:“猎犬是纯粹的暴力组织,如果把同时穿普通人装扮的黑手党和猎犬放在同一空间,手段更粗暴的才是猎犬,当然,作为强大的代价,他们每月都要经历一次极为痛苦的异能手术,否则全身腐烂而死,不存在背叛的可能性。”
“猎犬还挺喜欢招揽人的,”太宰接着道,像在赌气,证明自己也知道不少内幕,“无论过往和出身,哪怕是恐怖分子,只要猎犬觉得适合,就会发出邀请,不过被邀请的人一般都选择拒绝。”
猎犬喜欢拥有坚定信念、不轻易动摇意志的人,可惜这样的人往往只会愈发坚定地拒绝猎犬的邀请,陷入一种死循环。
欣赏这类人的太宰治评价:“眼光不错,可惜招聘邀请就没成功过几次。”
擅长操纵棋子的费奥多尔评价:“是柄非常好用的利刃。”
两人异口同声,点到为止,没有继续往下说,之后不是能当狱警眼皮下讨论的话题,没人喜欢多生事端,除非用自造的即兴暗语,然而现在主要目的是套夏油杰的信息。
费奥多尔换了个话题,维持着有分界感的好奇:“您喜欢好人,这很常见,那您讨厌什么人?”
当然是控制不住负面情绪,生产咒灵,却只会对身为无辜者和帮助者的咒术师辱骂恐惧的普通人。
夏油杰不假思索地想。
然而这里没有咒力,讨论公不公平毫无意义,他完美地控制住憎恶的分界线,撑着下巴勾出笑容:“很多吧,我讨厌整个世界的普通人。”
太宰治差点笑出声来。
这可真是,跟魔人的理想完全相反,他俩加在一起简直是人类清除计划。
费奥多尔估计也无语,他神情复杂地看了夏油杰十秒钟,仿佛看到脏东西似的闭上眼,碎碎念道:“真是冒昧的理想,这就是神的调和吗,让我遇到您这般棘手的人?”
夏油杰从他反应猜到一些东西,怜悯道:“没关系,咱们两个的理想不冲突,你随意努力,只要别蔓延到我的家人身上就行。”
毕竟又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家人?两个人下意识分析这句话里的含义,涵盖范围不包括夏油杰自己,是对实力足够自信,还是说,他不在乎自己被卷进危险中、哪怕被人算计导致死亡?
费奥多尔认为是第一种,太宰治认为是第二种。
拥有相似头脑却走向分岔路是他俩常有的情况,在对视的瞬间,就明白对方的选择,费奥多尔不自觉推测太宰选择第二种的原因,最终认定,是他刚才装睡时夏油杰和太宰治的聊天过程。
但聊天内容他也听完了,费奥多尔先入为主,依然认为夏油杰疑似被书创造出来,这种人普遍在乎同伴,也斤斤计较自己存在的意义,毫无缘由把本人排除在外的夏油杰异能绝对很强大。
哪怕理想冲突,也值得招揽,或者运作一下把他变成吸血鬼。
费奥多尔下意识盘算起来,吸血鬼的计划该提上日程了,为了保护赌场要塞,西格玛肯定拼尽全力奋不顾身,如果同归于尽最好,但失败也有可能,最差结果是被策反……算了,还是让霍桑去处理一下。
西格玛被策反的可能性太大。
过分追求存在理由的人,容易被侦探社用三言两语感化。
又简单聊了几句,费奥多尔和太宰治还当着夏油杰的面下了盘国际象棋,送饭时间到了,今天是日式早餐。
看到餐盘里的筷子和生鸡蛋,费奥多尔头更疼了,他摸出旁边的刀叉,闭上眼睛,自欺欺人地切割三明治。
明明是欧洲监狱,为什么会根据关押方位罪犯的国籍数量来送餐,之前还是一顿日式一顿俄式……果戈里快点过来吧,反正他不会死,但这种日子是受够了。
在场三人没有食不言的习惯,于是刚才断开的话题被接上,费奥多尔醒后,聊天主场重新变成他和太宰治,夏油杰反倒成为看戏的旁观者。
他心里叹气,正因如此,他才宁愿被太宰治抢先一步也要装睡。
“我查过西格玛,”太宰治简单说出调查经过,“三年以前的经历完全没有,跟天际赌场差不多,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什么。”
“您没猜错。”费奥多尔把生鸡蛋拿的要多远有多远,态度好像坐在讨厌的餐馆吃饭,而不是即将说出惊天新闻。
他莫名其妙看了一眼困惑中的夏油杰,“西格玛出现的原因跟赌场一样。”
是被书创造出来的人类。
为了试探夏油杰是否跟书有关,费奥多尔故意没用创造出的暗号系统,但某些细节不能让狱警知道,只好用模棱两可的说话方式。
“不过并非八天前,而是三年前。”
太宰不知道魔人非要说日语的原因,只好顺着他的做法再做打算,意有所指道:“玩弄生命,真让人作呕。”
费奥多尔不为所动,“您玩弄自己生命时可不是这副态度。”
“我又不是好人。”太宰从善如流地接受了新设定,指了指脚下的监狱,“所以我们才坐在这,不是吗?”
“我以为你的真实想法要更傲慢,”费奥多尔连表面礼貌都懒得维持了,不再说敬语,“只有足够安全的地方,才能让我们这种头脑发出指令,这是理所当然的结论,于是我故意被逮捕,而你放任罪名被翻出来。”
夏油杰一边听一边心不在焉地吃三明治,试图从对话中分析线索。
分析失败。他不算愚笨,但他们俩是跟人类格格不入的聪明。
想得知这场动乱隐藏了什么,最简单的方法是跟某个人单独聊聊。
这个人,夏油杰比较倾向太宰治。
无论是刚见面时几次三番提醒他远离费奥多尔,还是能消除咒灵的特殊能力,亦或者是侦探社被通缉、而他恰巧能雪中送炭得到感激,都是足够的理由。
不过,更重要的理由,是太宰治比费奥多尔好点——好人的好。
两个罪犯,他当然选择比较顺眼的那个,这方面太宰占了许多优势,虽然罪名罗列起来超过四位数,可比起险些毁灭横滨的费奥多尔,跑到银行金库却分文不取的侦探社的信誉度显得极其感人。
就在他策划怎么用咒灵传递消息时,另外两个人表情一变,如同凭空得知什么出乎意料的消息,几乎同时开口:“西格玛……”
两人齐刷刷停下,隔了会儿,太宰治扬起笑脸先开口:“真是好算计,在侦探社即将成功的瞬间,动用霍桑,一个不算强大的异能者,使整个计划崩盘。”
“我喜欢他的异能,”费奥多尔同样在微笑,“愿神明保佑他的灵魂。”
夏油杰满头雾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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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发生了什么?他穿越到未来了?
他下意识派出咒灵去调查信息,还不忘放帐,一目十行看完了过程。
原来是天际赌场的对局结束了,出乎意料,赌场其实是恐怖分子根据地,负责人西格玛试图和军警同归于尽,但军警大仓烨子自救成功,而即将坠落的西格玛却被本该敌对的侦探社救下。
太宰和费奥多尔说的内容应该是西格玛获救后,他被突然出现的异能者暗杀,重新从高空坠落,生死未知。
但他们俩不是被关在默尔索里吗?
怎么实时得知的外界消息?
某种意义上,夏油杰第一次意识到两个狱友的头脑有多足智多谋,那是种不可莫测的未知,完全不像人类。
太宰貌似苦恼地揉乱头发:“虽然计划被打乱,但敦君是个好孩子,唉……让我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费奥多尔无情地道:“我不认为这能让太宰君束手无策,而且,揭穿真相的行为很幼稚,无法想象中岛敦居然是你的学生,他行动前从不思考吗?”
中岛敦…夏油杰知道这个人,在失去西格玛后,中岛敦选择向外界求救,说出一切真相。
侦探社是被冤枉的。
侦探社不是天人五衰,是被嫁祸的。
夏油杰缓缓吐出一口气,突然感到某种焦虑在蔓延,他没想到自己刚才苦恼的问题现在就得到解答,而幕后真凶满不在乎地说了出来。
回忆起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太宰每次谈论天人五衰时视线的落点永远是费奥多尔。
——中岛敦徒劳向人诉说着“侦探社是被嫁祸的”。
——费奥多尔评价“揭穿真相的行为很幼稚”。
既然真相如此明显,连自己这个刚穿越半天的人都知道,那为什么没人发现?文档里证据确凿的照片和路线图又是怎么回事?
似乎察觉到夏油杰的心烦意乱,两个狱友侧目看来,下一秒贴心地换成其他语言。
听不懂,难道是什么陌生小国的方言?
夏油杰很快把这个不重要的疑问抛到脑后,目光移到说出一连串代码的太宰治身上,利用帐会被人忽视的特性,他写下一行字,让咒灵带到太宰治身边,直白询问。
“你要出去吗?”
刚被送过去的下一秒,他身边出现了张信纸条,比咒灵还悄无声息突然出现。
什么时候——
夏油杰暗暗吃惊,瞥了眼跟刚才毫无区别的太宰治,让蝇头展开纸条。
回答是干脆利落的拒绝。
“不要,我还没摸清魔人的联络手段呢,倒是你,再不把资料放回去,小心被狱警发现。”角落画着个鬼脸,一看就知道刚才的苦恼是伪装,本人非常游刃有余。
“……”夏油杰脸上习惯性挂着的假笑瞬间抹平,他的关注点本该是太宰治除了抹消能力是否同时拥有空间异能,视线却不由自主被最后一句话吸引。
他怎么知道资料是自己拿走的?
他故意选择蝇头,就是因为它弱小,存在感非常低,残秽少到几乎没有,连辅助监督走在路上平时都会下意识忽略,更别提普通人了。
但是太宰治发现了。
那费奥多尔呢?狱警呢?
在隔壁牢房地板下的一级咒灵仍在盘旋,无论费奥多尔是否知道,装作若无其事是最好的选择,夏油杰按耐住放出咒灵探查狱警是否也知道的想法,眯了眯眼,他用咒力销毁纸条,指挥蝇头把文件放回原位,决定抽时间再找太宰治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