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大的响动瞬间淹没在人群喧闹中,未引起任何人注意。
半晌,刘水生深吸口气,颤着手将酒碗捡起,又倒上满满一碗酒。
为缓和气氛,他哈笑一声,重重拍了下李虎的肩:“我知你们从前顾虑我,才不碰她。从明天开始,你们想干什么干什么,行不行?来,为了我们的兄弟情谊,把这碗酒干了!”
“刘水生!”李虎二话不说将那碗狠砸在地上,不结实的陶碗瞬间四分五裂,清脆的声响吸引来其他人的注目。
霎时间,整个酒坊安静了下来。
“意外,意外,大家继续喝。”
刘水生心情极其糟糕,面上仍不能露出端倪,见刘伯等人不疑有他,才转向李虎恶狠狠道:“不是为了田田,你们对陈苗马首是瞻?在装些什么!”
桌上其余人终于开了口,韦鹏向来胆子小,声音有些抖:“虎哥说陈苗上过战场,我们打不过他。但田师是水生哥你喜欢的人,我们便假装加入进去,若运气好进了田师屋子,就能守着她不受折磨……”
这几句话如石锤重重打在刘水生心房,又是一阵天旋地转,面前的几个兄弟褪去皮毛,变回本来“人”的模样,他难以置信开口:“真的是这样?”
桌上几人对视一眼,坚定地点点头:“你是我们兄弟,还能不帮你吗?”
李虎又痛心疾首道:“只是没想到你也将田师当成玩物,真是看错了你。”
不是,他没有将田田当作玩物,这一切都是骗人的,他是为了惩罚欺负了田田的人。
刘水生声音愈发艰涩,头晕目眩地看着李虎他们碗中的酒,摇摇晃晃站起身来。
这酒,他们不能喝。
哪料对刘水生已失望透顶的李虎携其他人亦站起来,端着酒碗,要与他碰酒绝交:“我们从前对入殓师确有偏见,但见阿生你喜欢她,我们也愿意送上祝福。可却不承想你是这样的人,今夜将这碗酒喝了,我们就各走各的路,不再是兄弟了!”
“阿虎,别喝!”刘水生彻底陷入迷茫,完全没料到李虎他们竟这般为自己着想。
他们掏出真心为自己,他如何还能让他们喝下下了药的酒?
当即,刘水生就要将酒碗打落,怎知电光火石间,两颗石子飞速袭来,一颗打歪他的手,一颗打至他哑穴。刘水生“啊”“啊”几声,还未能说出话来,已与屋檐上的唐季扬对上视线。
少年眼神阴霾,手还维持着抛出那两颗石子的姿势,他另一只手作刀状,在脖子上比划一下,警告他不要坏了计划。
刘水生额间登时冒出冷汗,急忙张口想要解释之际,李虎一行人已将酒吞入腹中,再无回圜之地。
他将泪往肚子里吞,自暴自弃地喝下五大碗酒,直至半夜,才将好友与何木匠那帮禽兽送出酒坊。
在冷风中等待良久,纵使提前带了件披风,云洇肩头也落了层冷霜。
唐季扬更是瑟瑟发抖,他觊觎那宽大的披风许久,但男女授受不亲,自是不好意思与云洇共享。
况且,他窥旁边的姑娘一眼,就见她将披风紧紧裹在身上,也丝毫没有匀点给自己取暖的意思。
哎,就算不多带一件,也该提醒他一句吧。
唐季扬努努嘴,心道这是异想天开,如今还是先哄好她再说。
圆月下,他背着云洇穿梭在参差不齐的农舍间,跳至云家门口,身若鸿毛,未发出一点声响。
喝得半醉的刘水生已在此候着了。
云洇从唐季扬背上跳下,还未喘口气就怒斥刘水生:“我说过每个人都要将那酒吃下吧?你拦着李虎他们想要做什么!”
“他们背地里帮我保护田田,我怎么还能害他们?他们与何木匠不一样!”
“区区几句话你就觉得不一样?”若不是怕人发现,云洇几乎要怒吼出来,眼里几乎能喷出火,完全没有在唐季扬面前收敛的意思。
“何木匠说他只是想照顾何姐姐你怎么不信?谁知道他们是不是骗你!若因你一时愚蠢放过了玷污何姐姐的人,你有什么样的脸再去见她!”
“可万一他们说的是真的呢!你这样不就害了无辜的人吗!”
喝了酒,刘水生胆子大了不少,不再唯唯诺诺,唐季扬立即甩了他一巴掌,吼道:“态度摆正些,云姑娘可是在帮你!”
刘水生脚步虚浮,一巴掌就被打倒在地,弱不禁风的样子,让云洇看了更来气,便撇开脸,打发他:“行了,快滚吧。我早说过我那药只对心怀不轨的人有作用,你不信是你的事,明日自见分晓。”
她“啧”一声,又恨恨道:“就知道你是个办不成事的人,这药本该下的悄无声息,你非要大张旗鼓请他们吃酒,等出了事,首当其冲的便是你,真是猪脑子。”
“我、我不怕子……”酒意上涌,刘水生忍着呕意,大着舌头说。
“谁管你,我担心的,是何姐姐……”云洇缓了语气,俯视着他,就算毫无用处,也比没有的好。
清幽的田垄间,柔柔月色给连绵的山披上了层静谧。刘水生突然不说话了,晃悠悠站起身,朝自家走去,不知是喃喃自语,还是说给云洇听:“是我配不上她。”
“我配不上她。”
刘水生勾起背,一身背影丝毫没有朝气,摇摇晃晃走入黑暗中,语气中掩不住自卑与痛苦。
“我真是配不上她。”
他无声流出泪,哭自己的无用,哭自己的难堪。
等人终于走远了,云洇心中气焰稍减,疲惫地摇摇头,与唐季扬淡淡道了句“再见”,就要回去。
“云姑娘!”唐季扬急忙唤住她,等了这么久,可不能直接把人放走。
“还有什么事么?”
云洇转头,就见那钱袋又被唐季扬拎着,在自己面前晃悠。
“赔罪的银子,你还没拿走。”
唐季扬一脸执拗,大有她不收下就不准走的意思。
云洇再度无语凝噎,心道他究竟是有什么执念?
“我说了我没生你气。”她语气中已带了些怒意:“不过若你再逼我收下这钱,我便真要生气了。”
“为什么?”唐季扬难以理解,但迅速将钱袋收了回去,生怕真惹得她更不高兴。
“若是没生气,你为什么要说自己矫情,还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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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季扬细数她生气的总总表现:“这都是在我说了‘别废话’这三个字后发生的,不是被我凶得伤心了,还能是什么?”
当然还能是其他的原因……云洇语结,扶着门的手微微攥紧,犹豫而纠结。
“好吧……我确实有点生气。”
少女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开了口。
唐季扬展颜一笑,这才对嘛。
“那快把银子收了,就别生我气了行不行?”
银子、银子、银子,能不能把那银子扔进河里……
“不是银子的问题。”云洇无比认真地说了这句话后,又有些慌乱地别过眼,小声说:“不过你可以通过其他方法弥补我……”
“什么方法?”唐季扬立马向前几步,还是把银子塞她怀里:“你先收了钱,还想要我做什么尽管提就是。”
……
深吸几口气,云洇强迫自己先不管那袋破银子,许久,斟酌开口:“宝珠……”
“宝珠?你想要宝珠?”云洇声音很轻,像一缕清烟飘进他耳中,唐季扬听不分明。
云洇摇摇头,低垂着眼,却直勾勾盯着他心口:“你想到宝珠的时候,心跳会加快么?”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好奇怪……
唐季扬脑子一时转不过来,更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这时一只手却已摸上他胸膛,似乎迫不及待想听听他的心跳。
“你你你,干什么呢?”唐季扬羞愤地直接弹了开来,云洇刚触碰到他的手就此扑了个空。
她指尖因感受到空中的凉意而微微蜷起,连带着头也垂下来,似乎因唐季扬的抗拒而感到失落。
唐季扬脸色讪讪,有点不忍心,小心翼翼说:“那个,实在有点奇怪,我有点吓到了……”
虽知是他说的,不管云洇提什么要求自己都答应,可这也、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她想听心跳的话,自己不就有吗?
“没事,我知这确实奇怪……你不愿意就算了。”
云洇强撑起个笑,转身就要离去,背影落寞凄凉,唐季扬嘴比脑子快,叫住了她:“这个不行可以做其他的呀,你先别走。”
“算了,我只想做这一件事。”云洇没回头,脚步不停。
这不是逼他答应吗?唐季扬愕然,退了一步:“你把原因——”
“没有原因。”云洇走得更快。
“行行行,你摸吧你摸吧。”唐季扬大步向前,堵着云洇,视死如归,将自己心口往云洇脸上凑,仿佛要将性命交代了般。
“不是这样。”云洇皱眉,逼迫唐季扬将紧闭的眼睛睁开:“你得心里想着宝珠才行。”
为什么?唐季扬极想刨根问到底,但也知晓云洇绝不会吐露,只干巴巴说:“想着她名字就行?”
“还要想想和她做过哪些事。”
云隐说着,已将手放到他心上,像块烧红的煤炭,烫得唐季扬瑟缩一下。
“和宝珠做过的事?我们……”
“不必说出来。”云洇抿嘴,她可不想听。
唐季扬焦急,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再不好意思说他一时想不起来与宝珠做过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