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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心脏因谁而跳(中)

作者:缚双犬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云洇来此将她所配药粉偷偷放入孙大娘棺材中。


    本就是被唐季扬背过来的,少年的手虽规矩地握成拳,手臂却不可避免要护住她的腿。云洇已尽量直起身子,避免与他背相贴,双手却还是免不了撑在他宽阔的肩上。唐季扬劲步行走于屋檐时,胸膛的起伏如波浪般一点点传到云洇心里,拨乱了她心弦。


    云洇后悔了,当这厮说要寸步不离守着自己时,她就应该反对。


    总是一潭死水的心一旦有石子掉落,溅起水花,云洇便习惯性竖起浑身的刺来维护自己:“你背得不舒服,我不喜欢!”


    背人还能有舒不舒服?唐季扬傻眼:“你说什么呢?从来没人说过这种话!”


    他的意思是“没有人会觉得被背着不舒服”,云洇却理解为“他背过的人只她说过这种话”。


    于是云洇立刻说:“除了我,你背过的姑娘便只剩蝉红,她性子温柔,当然不会说。”


    “谁说我只背过你们?我七岁时还背过一个小丫头,她还赖在我背上不肯下来,定是极喜欢!”


    “才几岁的小孩知道什么?这才不算——别抱我!”


    怕被人发现,云洇说话声已极小,却是藏不住的惊恐。


    这回她是真真切切贴在唐季扬身上,耳廓因他的体温而变得通红,附在少年胸膛上的右耳传来清晰的心跳。


    “别废话,你不是还要去陈氏酒坊么?”


    唐季扬不愿与云洇过多废话,佯装凶了她一句,少女果真不再挣扎。


    他纳罕,自己的话什么时候这么有威慑力了?情不自禁低下头,却见云洇正乖巧地蜷在自己怀里,双目迷茫,嘴唇有些发白,攥着要垂下去的辫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唐季扬微惊,他语气有这么冲,真把她吓到了?


    “你、你没事吧?”


    “没事……”


    许久,云洇只吐出两个字,却似乎包裹了天大的委屈,眼睫微颤,上嘴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抿下唇,压抑着泪意。


    唐季扬登时懵了——这也叫没事?


    他以怎样的速度将云洇抱起,就以怎样的速度将云洇放下:“对不住,我太过着急了,吓到了你是不是?”


    ……才不是因为这个。


    云洇眼眶已然泛红,觉得丢脸而不敢看他,低垂着眼闷闷道:“不怪你,是我太矫情了,你还是背我吧。”


    ……矫情?


    唐季扬骇然,完了,她都开始阴阳怪气了,看来是真生气了……


    自己怎就这么没耐心,把一件简单的事弄成这样?


    少年有些慌,可云洇已攀在他肩上,催促说:“走吧。”


    “你不生气了?”唐季扬临出发,又问了句。


    “我没有生过气。”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唐季扬拿不准,在望京时,他所结交好友中不乏流连花丛之人。


    他们常说姑娘总是口是心非,嘴上说着不生气,其实心里早存了怨气。


    若男子真当无事发生,则斩立决;就算知晓她们真生气了,要是什么也不做,妄图她们自行冷静,或者先拖个几天,届时再哄人,也早已来不及,比之前者五十步笑百步,落得个秋后问斩的结局。


    总而言之,当察觉到姑娘生气时,一定要立即认错立即哄,管它是负荆请罪还是跪下磕头,在气头上的女子只管你有没有诚意,做什么都不会嫌多。


    唐季扬万分后悔,与云洇相识几月,本以为她总有话直说,却没意识到只要是个姑娘,便也免不了嫌,生气时同样口不由衷,需要哄、需要关怀。


    是他的问题,少年想,是自己粗心大意,忽略了她的感受。


    想通后,唐季扬灵台清明,脚步都更加敏捷轻快。


    但单知道要认错要哄还不够,还需想如何认错如何哄。


    道歉倒好办,唐季扬倒不怕反思错误,接下来便是如何哄的问题,他思来想去,最后说:“云姑娘,我腰间有个钱袋,你能拿一下吗?”


    “钱袋?”云洇有些疑惑,低头看去,见那钱袋稳稳当当挂在他腰间,并没有松弛的迹象,既如此,让她拿了作甚?


    她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卸下拿在手中,递到他面前:“你现在要用?”


    唐季扬点头,大方道:“这袋银子就给你了,当作我刚才凶了你的赔罪,行不行?”


    说完,他沾沾自喜,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他当下浑身上下就剩这点值钱的东西,全给了她,还不能彰显自己的诚意吗?


    ……他到底在想什么?云洇无语凝噎,低落的心情却因他清奇的脑回路舒缓了些,由心塞变为心堵。


    “我说了我没生气。”她的再一次重复,却令误会加深。


    ——一袋银子还不够,她竟然还在生气?


    唐季扬讶然,若不是背着云洇,必要捶胸顿足地斥责自己怎能令云洇这般伤心。他绞尽脑汁地想,自己还能有什么给云洇赔罪的东西。


    手帕?已经送过了。


    衣裳首饰?以他俩的关系,这不合适。况且等买回来,云洇估计都要气死了。


    佳肴?他根本没进过厨房……


    苦思冥想的少年震惊,他那些好友送给姑娘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这时云洇拍拍他肩,提醒他专注一点:“已经到了,把我放下来。”


    “哦……”唐季扬旋即停在柔软结实的茅草屋顶,将云洇轻轻放下来,和她靠在一块趴下,正要探出半个头看下面露天酒坊的动静——


    云洇却似乎无意地退开了些,二人相触在一块的肩瞬间分离。


    正小心翼翼觑着她脸色的唐季扬瞬间大惊失色,她果然还在生气!


    “云——”


    “嘘……”云洇一眼不错盯着下面,用气音说:“他们开始喝酒了。”


    喝酒就喝酒,与他们有什么关系,这些禽兽既然来了,还会不喝酒不成?


    唐季扬僵硬地转过头,将满腔的话咽进了肚子,等会回去,他一定要将云洇哄好才行!


    这次吃酒全由刘水生组织,他坐在主位,扫一眼席中人,见未落下一个,心中稍安。


    敲了敲碗沿,示意大家安静,他清了清嗓子:“阿虎、刘伯、何叔……”


    依旧是将在场的人一一唤过,心境却已截然不同。


    自那日这些人在刘水生面前变成了面目可憎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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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就再没变回去过。


    刘水生从恶心反胃,到如今的平静接受,不过几日而已。


    “虽然陈大哥已无法肩负起‘照顾’田田的重任,却还有我们在。我在想,以后能否有我牵线,每日请三位大哥‘关照’她——大家如何看?”


    以往陈苗在时,每日只有两人能幸运地进屋子‘照顾’田罗刹,如今这刘水生竟还多添了一名,所有人眼冒绿光,几乎不约而同地叫好。


    再忍耐不得,也要维持表面的礼节,资历最老的刘铁匠轻咳一声,眼中流露出对后生的赞许:“田师本有陈苗照料,如今他已为废人,反过来成了拖累,合该我们这些街坊常去串门照看。水生呐,你有这样的心,不止是我们,你娘你爹都会为你骄傲。”


    臭老头,说话冠冕堂皇,思想下流肮脏。刘水生掩于桌下的手紧握成拳,忍住直接冲上去打他一顿的冲动,挤出个笑:“刘伯说得是。”


    无人在意的陈禾在酒桌间穿梭,将一坛坛酒一一端上,笑着招呼:“陈年水酒都已备上,大伙好好喝,不够再叫我。”


    说着,她朝刘水生微微致意,暗示药粉已全部混入酒中。她又回头看刘铁匠一眼,眼中是藏不住的痛恨与嫌恶。


    死男人,这么能说会道,舌头想来也不错,看能不能尝出大黄的尿,恶心不死你老娘不姓陈!


    沽酒多年,陈禾酿酒技艺一流。打开圆润酒坛上的红布,一股醇厚酒香登时融于空气中,所有人仿佛沐浴酒池,未喝一口就已垂诞三尺。


    没等刘水生开口劝酒,孙汉子等人已迫不及待将酒倒入碗中,头一仰,香甜水酒就已滑入肠中,喝得太急,少许酒从嘴角溢出,也悉数被舔去。


    一连喝下三大碗,才终觉腹内初热,何木匠抹一把嘴,猛地站起身,一脚踩在凳子上,呼一声“痛快”,就此抱着酒坛猛灌。


    浓郁酒香亦飘至唐季扬鼻中,勾起他腹中馋虫,咂巴下嘴,唐季扬回忆起曾经当月对饮的畅快往事,惊觉竟已快忘却美酒滋味,不知下次尝到冷玉春,该是何年何月。


    他感慨地摇摇头,见人都喝上了瘾,问云洇道:“这下你放心了吧?我们走了。”


    “看刘水生那桌,他们还未喝。”云洇秀眉紧蹙,死死盯着他们。


    李虎似有所觉,转过头,却只见空中一轮明月,透过弯曲枝桠述说着苍凉。


    大概是错觉吧,他想,握着酒碗的手却未抬起,与好兄弟对视几眼,终于问了出来:“阿生,你不是喜欢田师吗?怎么陈苗出事,你还要让刘伯他们得逞?”


    显然没料到李虎他们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刘水生明显一怔,许久才佯装轻快道:“说什么呢?你们不也惦记她吗?一起‘照顾’她,有什么不好?”


    他端起酒碗,想与曾经的好兄弟碰杯,可桌上无一人做出反应,均沉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刘水生。


    “阿生。”李虎压低声音,极其认真道:“我们没碰田师。”


    “砰——”地一下,刘水生手中酒碗毫无征兆落在桌上,清酒洒了满桌。


    他脸上笑容依旧,眼睛却无神呆滞,显然已是丢了魂——


    他们怎么会,没碰田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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