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轮弯月挂顶,宁静山中,少男少女刚缓和的关系又变得紧张,前几日“割袍断义”的情景仿佛再次重现。
“你这样说也太伤人了!”唐季扬叫嚷。
“是你先动手动脚还不准我说?”
“方才你不也坐我身上还摸我脸吗,还随身携带我送的手帕!”
“你……”云洇咬牙,心道青姨说的果然不错,男女相处,有意的那方总是处于劣势,无意的那方总是有恃无恐。
自从、自从发现自己心境产生变化,她就总因唐季扬无意的一个动作、随便的一句话乱了心神……
这样……不行。
云洇闭了闭眼,等再睁眼,只剩一滩平静的湖水,方才的慌乱,不知是凭空消失还是被压在心底。
“你有空和我争,不如去把陈苗拖出来——你难道不好奇我对他做了什么吗?”
唐季扬歪歪头:“把他双脚砍了下来?”
“……我哪有这么大力气!再说就一把小小的匕首!”云洇又差点破功,撇开头云淡风轻道:“只是把脚筋挑了而已。”
“哦……那我把人捞出来。”唐季扬反应平淡,没有一点意外,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在讨论“明天吃什么”的平常事。
月黑风高,嘴里吐着挑人家脚筋之类的话,真的一点不惊悚?
对唐云二人而言,当然不惊悚。不仅一点不害怕,唐季扬还朝云洇借刀,要把他手筋也给挑了。
被生生拔出来的陈苗再没了气焰,微弱的呻吟也在被挑了脚筋后荡然无存。
他脚软趴趴地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躺在地上,血淋淋的,还往外渗着血。陈苗手臂因唐季扬使劲将他拖出已然骨折,紧闭着眼,进气多出气少,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般。
唐季扬向前几步,狠狠打了他几个耳光,清脆的声音在山间回响。
他哼笑:“看待会挑你手筋还醒不醒得来!”
陈苗确实在装死,虽的确受了重伤,他最需要的空气却在从地道里出来时得到了补充,令人恐惧的窒息感缓解,虽一双腿已废,但只要活着,他就有机会东山再起,将这俩他如今恨之入骨的人挫骨扬灰!
——可,他的手若也留不住,那便真要命丧于此了……
他猛地睁开了眼,脸上肌肉抽搐,眼见这小子并非唬人,那已挑了自己脚筋的匕首离自己右手只一寸有余,像条已高昂着头的毒蛇,蓄势待发。
陈苗的心狂跳不止,只看一眼,方才冰冷金属扎进自己脚腕中的刺痛感又席卷而来。
打仗时,剑刺刀砍火烧他都曾领教过,可从不曾感受到如这般的酷刑。
他卡在地道,看不见身后情景,只能生生忍受筋肉从身上剥离之苦,那疼痛堪比掉进了百蛇窟,无数斑斓毒蛇潮水般向自己卷来,张开淌着毒液的獠牙,精准无误咬上自己的命脉……
这样的痛苦,他无法再经历第二回……
“且慢!”
少女的一声喝止,重燃起陈苗心中一点希望,可下一秒,他就又被打入无间地狱。
只听云洇冷冷地看着他的左手:“先挑这只,他方才碰了我。”
话音刚落,没等陈苗呼救,那匕首就已深深插入他手腕之间。
山中顿时响彻他凄厉的惨叫。
陈苗确信,自那死丫头说完,这小子怒火瞬间达到顶峰,并全聚于匕首一处,狠狠发泄到他身上。
伴随手腕中匕首被唐季扬猛地一旋,极致的疼痛令陈苗五脏六腑都在震颤——他到底是要挑了自己手筋,还是砍断自己的手!
“你个没脸没皮的臭小子,老子中了那丫头的计,也就认了,你一个手下败将,看老子没了还手之力就趁虚而入,算什么好汉!”
陈苗牙关都在打颤,恶狠狠瞪着唐季扬,恨不得将他瞪死。
匕首本深入血肉,有手骨作挡,唐季扬却愣是旋转刀面,听“噗嗤”一声,陈苗手腕伤已见骨。
他又狠狠将匕首压下去,哼一声:“你这种禽兽面前,谁还装模作样逞英雄?待我替云洇折磨够了你,她再亲自将你一剑封喉!”
“不,不要!”眼见唐季扬不为所动,他转向云洇,企图谈条件:“洇师,何田田被县里人侮辱,你也深受其扰吧?你放了我?我立马离开,不再打扰你们!”
“何田田?”云洇顿了顿,嘴角缓缓勾起个笑:“等废了你双手双脚,还容得你决定放不放过她?你是在说笑吗?”
陈苗头上冒出冷汗:“杀了我,官府不会放过你——啊啊啊!”
唐季扬猛力将匕首拔出来,一刻不停缓刺进他右手手掌,像解剖猪牛一般贴着手骨上滑,要将他骨肉分离。
血飞溅而出,喷洒在茂盛的草上,星星点点,极浓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彻底与四肢失去联系的陈苗变成了滩烂肉,虽还有呼吸,已是魂归西里,再也不能掀起风浪。
唐季扬右半边脸上肿包鼓如山,左半边脸嗜血如恶狼,浑浑噩噩间,竟还想将唇上沾染的污血舔去。
云洇急忙制止,夺过他紧握的匕首,柔软的拇指贴上他唇,将血揩了去。
少女又拿出方才的手帕将少年脸上的血迹一一擦去,嘱咐道:“别为这种东西破了杀戒。”
“对、对、对,别杀我,别杀我……”唐季扬那两刀仿佛将陈苗的理智一同砍断了,他发出痴傻的笑,像是因接受不了打击失了心智。
云洇仍不打算放过他,她锁定男人露出的脖颈,那上面交错纵横着血管与青筋,是人最脆弱的地方。
就算五岁稚童轻轻一捅也能立马血溅三尺。
她迟迟没有下手,不是不敢,而是在衡量,如何能让他变哑却不致死。
“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陈苗像个刚启蒙的孩子般哭出声,□□洇湿一块,因极度惊恐失禁。
“陈大人,别怪我心狠,您也是上了战场的人,没人会放过谁。”
云洇弯下腰,眼中倒映着濒死的男人,他的颜色,正渐渐变得暗红。
“要怪,就怪你总觉得女子必须靠人救,忘了她们也能杀人。”
不知过了多久,唐季扬眼中嗜杀之色才渐渐褪去,他回归理智,看一眼不知是死是活的陈苗,沉声:“走吧,我先把你送回去,再回来把他埋了。”
“别急,他有别的去处,不能死得这般轻巧。”
云洇站起来,这时不知去了何处的唐明才姗姗来迟,见二人灰头土脸,自家少爷更是肿成个猪头。
他登时火冒三丈,刚要冒出口的脏话在看到地上那人惨状时却一并咽进了肚子。
沉默看着这地上的一团肉,半晌,唐明沉吟开口:“少爷,这是你干的?”
云洇:“我们一起干的。”
唐季扬点头。
唐明了然,又向前狠锤陈苗胸口,逼他吐出口血:“让云姑娘和少爷如此,他肯定是个十恶不赦的败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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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唐季扬与云洇默契点头。
事关云洇清白,就算没得逞,唐季扬也不可能将经过向唐明具体描述一遍。云洇更不会说,唐明也知趣不问,三人一路沉默到了山脚。
眼见云洇进了院子,唐季扬这才放心回了隔壁,平日一点疼都要大呼小叫的人今夜破天荒不吭一声,任唐明给自己上药,沉着脸,似有心事。
“唐明,我今日被那陈苗踩在了脚下。”唐季扬终于开了口,即便很丢脸,他依旧说了出来:“你说实话,若我去了战场,是不是连一个最普通的士兵都比不上?”
“我没上过战场,怎会知道?”唐明轻笑一声,眼底露出抹遗憾:“少爷,你该去问秦先生。”
毕竟他一辈子,也没法光明正大踏进战场。
……
略微塌下的腰被秦焕毫不犹豫拍了一掌,脸上伤还未好全的唐季扬咬牙坚持住马步,不再同以往一般大声叫嚷。
秦焕哼一声,老辣地察觉出这小子的转变:“臭小子,你问我你是不是上了战场连最低等的步兵都当不了?那我现在明确告诉你,是!现在的你,去了就是送死!”
“求师父传授我武艺!”唐季扬目不斜视大喊。
“那就好好打基本功,别像以往那样喊苦喊累,知不知道?”
“我明白!”
秦焕横眉竖目,对唐季扬的回答十分满意,心道幸好昨日将唐明强硬留了下来,不让这小子被打一顿明白差距,他永远不知道努力。
“但是,”
“但是什么?”
少年吞咽一下,说:“您不该拖住唐明,若是云姑娘真的出了事怎么办?”
还是云姑娘?昨日同生共死一遭还没和好?
秦焕捋了捋胡须,看一眼唐季扬,既然他还关心洇儿安危,看来二人关系能否破冰,还是取决于洇儿能否跨过心中那道坎。
作为过来人,秦焕看得透彻,至少猜对八成,这剩下两成,则是他不明白少女心中那道坎究竟为何。
秦焕问:“怎么,你对自己不自信?”
“这不是自不自信的事,事关云姑娘安危,容不得一点差错。”
唐季扬说得正经,秦焕乐呵一笑:“现在知道关心人家安危了?可老夫怎么听唐明说,前几日洇儿好心带你去寻刘老大的坟,你却把她丢下一个人回来了?”
这唐明,连这事都说,看他回去教训他……
唐季扬微低下头,气势稍减:“我没有。”
“什么?说大声点!”秦焕指责他:“你说说你,就算她要与你绝交,肯定是你犯了什么大错,绝不该半夜将人丢在山里!”
“我说了我没有!”唐季扬中气十足喊出来,秦焕吼得更响:“唐明亲口说的,你还敢——”
“师父!”唐季扬打断。
“什么!”
“我一直躲在树上跟着她!”
唐季扬不顾一切吼出来,秦焕瞬间偃旗息鼓,震惊道:“什、什么?”
还扎着马步的少年似乎难以启齿,嘱咐师父一定不要告诉其他人,呐呐开口:“我担心她一个人,但刚吵了架,拉不下面子一起走,就只能默默在后面跟着,不被她发现,不行吗?”
唐季扬说完,极快撇一眼师父眼色,见他一时说不出话,终是将后半句话吞入腹中——
明明该委屈的是自己,她却一路哭回了家。要是告诉师父,绝对认定是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蠢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