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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零落成泥碾作尘(中)

作者:缚双犬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知道因着何田田一事,刘家迟早会闹出动静来,却没想到这动静来得这般早,也没想到这动静并非来自刘大娘与何田田的冲突,而是刘水生与何田田旧情郎之间的冲突。


    又或者说,是刘水生单方面被狠揍一顿然后被丢到外面的冲突。


    自从儿子与那田罗刹混迹在一起,刘大娘骂也骂过,打也打过,也将他关在家里禁足过。哪想越想方设法地阻止,这小子反抗得越激烈,从七日去一次再到三日去一次最后到每日都留在那过夜,爱得死去活来,整日嚷嚷着非她不娶。


    短短一个月,刘大娘从被气晕到愤怒再到麻木,已懒得再劝一意孤行的儿子任何一句话,只默默收拾好他行装,等着哪天他直接卷铺盖走人,自己也就当没这个儿子了,反正还可以再生。


    因此这夜刘水生夜不归宿,刘大娘也只当他又被田罗刹那狐狸精勾了魂,门一关,便安安稳稳睡了过去,别说此前夜夜噩梦缠身,如今是一个梦也不会再做。


    当清晨她去鸡窝喂鸡时,看到儿子鼻青脸肿像摊烂泥躺在家门口,也全当幻觉,视而不见了。


    “娘……”


    刘水生气若游虚地喊,仿佛下一秒就要命丧黄泉。


    刘大娘手中端着的盆“啪嗒”一下落在地上,里面褐黄的糠麸散了满地。鸡窝里的鸡“咯咯咯”地争先恐后跑出来啄食。


    若是以往,刘大娘必是要踹那几只膘肥体壮的母鸡一脚,再骂骂咧咧说些什么的。


    可此刻她眼里只有被打得肿成猪头的儿子,惊声尖叫:“老刘!”


    农忙时节已过,老刘头还没起,听妻子一声接着一声地喊自己,他来了气,披了大衣走出来,大骂:“大清早喊什么喊,让不让人睡觉?”


    刘大娘不惯着,直接扇他一耳光,好让人清醒些:“你儿子都要被人打死了,还不快将人抱进去,我去请大夫!”


    马大夫生无可恋赶了过来。这几月刘水生要么发癔症要么失心疯要么被打得遍体鳞伤,且均与入殓师有关。要他说,该找的不是大夫,而是神婆,给他驱驱邪才好!


    身上多是外伤,每给一块地方擦药,刘水生都疼得嗷嗷叫:“娘,你轻点!”


    刘大娘白他一眼:“嫌我力气大,去找你的田田给你擦呐。我问你,这些伤是不是她打的?”


    “田田怎会打我?”刘水生大声替何田田辩解:“都怪她屋子里不知从哪来的一个外乡人!”


    昨晚想田田想得心痒难耐,他便想过去与她温存一番。哪想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见自己来,不由分说将他打了一顿,自己毫无招架之力,连田田的面都没见到,虚弱地在秋风中度过一夜。


    “娘,我们得去报官,让衙门将那男的给抓去!”


    若不知打儿子的人是谁,刘大娘是必然要去衙门哭诉的,可这是田罗刹的情郎,那就不一样了——


    让衙门将他抓了去,儿子不就又得和那田罗刹在一起了?


    这人的出现,是一道曙光啊!


    故意往儿子身上伤口处狠狠打了一下,无视他杀猪般的惨叫,刘大娘大骂:“该!早让你别再与那田罗刹厮混,你非不听。这下长教训了吧?以后再也别去找她了!”


    “不行!”


    刘大娘狠锤他肿成条缝的眼。


    “不行!”


    刘大娘猛捏他腹部的淤青。


    “不行!”


    刘大娘朝另一个方向拗他骨折的腿。


    ……刘水生不说了,他疼得彻底晕死了过去。


    晕过去是一回事,还惦记着何田田又是另一回事。


    伤筋动骨一百天,刘水生第十天就拄着拐下了床,召集他那些狐朋狗友帮他将田田夺回来。


    不承想连续去了几处,都无人在家。


    刘水生喘着粗气,心一狠,咬着牙孤身一人朝田田家中走去。


    未靠近,哄笑声已入耳,他身体一僵,李虎他们怎么会在这?


    直觉让他的心直往下沉,深吸几口气,刘水生才推开半掩的房门。


    院子里,赫然就是李虎一行与他关系极好的兄弟。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与他老爹同辈的中年男子,他们拥簇着一人——是打了他的那外乡人。


    何田田不见踪影,不知是否是在房中。


    见刘水生来,兴奋过头的众人安静下来。刘水生背生虚汗,扯出个笑,将在场他认识的人一一唤过:“阿虎、刘伯、何叔……你们在这干什么呢?”


    若不是家中有死者需敛容,他想不出,这些人,这些男人来田田家还有什么其他原因。


    对他的问询,每一个人都保持了沉默,人高马大的陈苗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解释地含糊:“他们来,自是和你一样的目的。”


    他的目的?他有什么目的?他不过是想将田田夺回来而已。


    这些人也是这般想的吗?若如此,就应该对陈苗怒目而视,而不是和他在这高谈阔论,像是亲兄弟一般。


    刘水生瞳孔皱缩,整个世界突然开始天旋地转,明亮的颜色变得灰暗,曾经相识相熟的人突然变得陌生——


    他们分明,已全被陈苗收买了。


    枝上鸟儿不再鸣叫,满院子的人不再言语,安静下来,刘水生才察觉屋内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男子的污言秽语与女子压抑的闷哼声传入耳中,那是田田。


    仿若乌云蔽日,电光火石间,刘水生明白了陈苗是靠什么收买了他们。


    在他眼中,一个个站于面前的人不约而同地变得扭曲,他们脸上长出了绒毛,露出獠牙,身材变得矮小,直至四肢触地,完完全全变成了模样丑陋的禽兽。


    “你们这些畜生,我和你们拼了!”刘水生浑身在抖,额间青筋暴起,竖起拐杖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滔天的气势撑不起他的无力,没走两步,虚弱的身体就已经倒在地上,陈苗仰天大笑,走过去像拎小鸡仔一样将他拎起:“臭小子,那天警告过你了吧,再来,把你直接打死,怎么了,就这么想死?”


    刘水生目眦欲裂,牙将下唇咬出了血,状若癫狂:“我要杀了你!”


    他两手向前,想要掐住陈苗脖子,还未靠近,男人不过几个巴掌,他便吐出了口血,一颗牙随着血喷出,看着惨不忍睹。


    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李虎似乎心有不忍,向前几步,求情道:“苗哥,阿生不懂事,您放过他一次吧。”


    陈苗还没答,刘水生已朝李虎啐了口唾沫:“谁要你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求情!”


    “你也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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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阿虎,他不领情啊。”陈苗长得粗犷,手掌厚实,布了层厚厚的茧子,打在脸上,像是沙袋般沉重。


    又是几个巴掌,刘水生脑袋左右翻转,只靠细细一根脖子连接着身体。


    “你、你不是田田的情人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刘水生脑子嗡嗡作响,紧靠着一股意念吊着,才没晕过去。


    高高肿起的脸颊遮挡了视线,他只依稀能看见陈苗身影变成好几重,在他眼中晃悠。


    陈苗语气随意,像在话家常,说出的话却差点令刘水生崩溃:“什么情人?我只是帮田田招揽生意而已,那点敛容的钱,哪养得活她?”


    “你……卑鄙。田田她,才不是……娼妓!”刘水生梗着脖子,不肯让头坠地,眼睛布满血丝,满脸糊着血,似要将陈苗瞪死。


    陈苗一点不怕,哈哈大笑:“谁说她是娼妓,睡一次三串钱,她连娼妓都不如!”


    他又用力扯着刘水生头发,似乎要将他头皮都扯下:“小子,真以为田田和你睡了几个月,她就是你的人了?老子十年前认识她时,你还不知在哪爬!不就是惦记她的身体吗?乖一点的话,给三串钱,你也能再和她睡!”


    许久,刘水生都没说话,陈苗凑近,像是发现什么,张嘴大笑:“你们快来看呐,他哭了!”


    闻言,众人均好奇看过来,见刘水生眼角果然变得湿润,不由爆发一阵嘲笑。


    李虎笑得太凶,跌到他旁,两手胡乱一抹,泥土又沾了他满脸,将泪淹了去,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无一人同情他,甚至有人起哄:“水生,你看人家陈苗想得多周到?这入殓师,不就是该大伙儿分享的吗?”


    “是啊是啊。一个人老珠黄的老女人,也就你这么宝贝,叫你娘改日再给你找一个美娇娘!”


    ……


    从古至今,男女之事或以动物代之,谓鱼水之欢;或以静物述之,谓红鸾暖帐。


    世人自诩含蓄,视此为低俗下流,不肯轻易谈论,往往讳莫如深、高深莫测。


    然不谈,不代表不喜:面上不显,不代表心中无欲。


    他们以旁人为约束,因此当旁人变得放浪形骸,自己心中那根弦也断裂,甘愿坠入极乐世界。


    何家院中就是如此。


    不管平日是古板的,还是德高望重的,还是满嘴礼教的,一旦触及人最原始的欲,也开始满口污言秽语。


    说得面红耳赤,说得越发过分,说得极尽下流,“咔哒”一声,屋门打开,将所有声音隔绝在三界之外。


    从屋中走出来的男人提着裤子,满脸餍足,懒洋洋说:“田罗刹让刘水生进去。”


    早已等待许久的人登时产生不满:“他甚至没付钱,凭什么让他去?”


    “这位大哥,不要着急,早说好让田田自己选合她心意的,我们不能逼她不是?”


    陈苗说得冠冕堂皇,好像给何田田选择的自由,是多么的大度。


    刘水生怒而不语,因为再没力气说出话来。


    陈苗睨他一眼:“小子,看你这样站都站不起来,要不然,还是换一个人吧?”


    不行,不行,不行!


    刘水生心中在咆哮,他就算爬,也要爬到田田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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