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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作者:青端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虽然五皇子很想保住自己的面子,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当晚,五皇子被建德帝怒扇耳光,脸颊发肿地被带走,又被罚半月禁闭,且这段日子每晚都得饿着肚子跪祖祠罚抄祖训的事情就传遍了皇宫。


    高贵妃哭着去找建德帝闹,结果跟着领着领了份罚,不仅得陪着五皇子关禁闭,还要一起抄祖训。


    一时间各宫的娘娘喜气洋洋。


    高贵妃家世优越,容貌艳美,建德帝的原配皇后去世多年,她当初进宫就是奔着后位来的。


    十几年过去,建德帝依旧后位空悬,不过高贵妃早以皇后位自居,对各宫多有打压,宫人们都知道,在贵妃宫里当差,银子是比旁的地方多,可主子稍不顺心就得挨打。


    怕随意打死人被建德帝教训,母子俩还有些叫人生不如死的手段,逼得不少宫人投井自裁。


    上辈子的结局也不冤枉,冤枉的是那些被欺凌的宫人们。


    被拨过来伺候谢元提的双吉,之前就在五皇子的宫里当差,身上至今都还留着伤,要不是果断花光了身上的银子,求人把自己调了出来,说不定都撑不过这个冬日。


    双吉来给谢元提送热水时都忍不住哼起小调。


    谢元提握着书卷,看他藏不住眉眼间的喜滋滋,略一思忖:“人逢喜事,奖励你明早晚点过来。”


    相处了几日,双吉也发现了,谢大公子看着清冷疏淡,但待人宽和体贴,出手大方,长得还那么好看,握拳坚定:“不!奴婢不能耽误您的时间!”


    ……


    你还是耽误一下吧。


    作为谢家的长公子,谢元提从小到大都是最勤勉的那个,寅时起丑时睡是常事,也不知怎么就有那么多事等着他处理,像是其他人都死光了。


    无论是家族期望,还是他本人,对他的要求都极高,上辈子还没日没夜地为盛烨明那蠢货操心,也就在生命里最后几个月睡得多些,这辈子只想多睡会儿。


    不想努力了。


    谢元提无声叹了口气:“下去歇着吧。”


    隔日再到学堂时,没了五皇子的身影,但是多出来两个新的影子。


    是体弱多病,导致前几日没来的四皇子,以及明明生得很健壮,却常常生病的靖国公孙子段行川。


    俩人虚弱对坐,四皇子一小只缩着,段行川一大只杵着,都昏昏欲睡的。


    除了五皇子,冯灼言基本和谁都相处得不错,跟只花蝴蝶似的,这里关心一下,那里慰问两句,十分繁忙。


    谢元提和这俩人都不熟,瞥了眼盛迟忌的位子,发现他被弄坏的桌椅换了新的,才收回视线坐下。


    然而扫了眼学堂,就发现了不对。


    三皇子居然没来。


    盛烨明脑子不算聪明,也不受宠,所以非常勤勉,读书起早贪黑。


    等冯灼言坐下了,谢元提回头看看他,又朝盛烨明的位子看了一眼,轻轻眨了下眼。


    冯灼言心领神会,笑嘻嘻抬头问:“先生都快来了吧,怎么没见三皇子?”


    都是熟人,冯灼言小嘴爱叭叭,方才还扑来扑去地关心人,也没人怀疑,二皇子随口回答:“老三啊?听说昨日在骑场上吹了风,得了风寒,暂时起不来了。”


    大伙儿遗憾捶拳,怎么没想到这么请病假呢!


    谢元提敏感地察觉到了几分异样,若有所思。


    印象里上辈子盛烨明总是来得最早的那几个,哪怕生病严重,也从不缺课。


    那时谢元提还年轻,勤勤恳恳的,也来得早,所以才会注意到不怎么显眼,或者说几乎没存在感的盛烨明,连几位授课的先生,也渐渐对这个谦虚勤勉的皇子印象变好。


    昨日才出了五皇子的事,今日盛烨明就生病没来学堂……太巧了。


    找机会试探一下盛烨明。


    他盯着盛烨明的位置看了片刻,忽然察觉到背后一道灼热黏人的视线,回头一看,果然撞上了盛迟忌幽邃的眼睛,像是对他看盛烨明的位置意见很大。


    谢元提才懒得惯他,托着下颌,收回视线。


    盛迟忌盯着他露出的一截清瘦白皙的手腕看了半天,不自觉地比划了一下,眼睫弯了弯。


    好瘦。


    一只手就能按住他两只手。


    谢元提:“……”


    背后怎么毛毛的。


    太后大概是听说昨日五皇子被罚时,谢元提也在场,下了学后,把谢元提叫去一道用晚膳。


    同在的还有四皇子,四皇子身子不好,颇得太后疼爱,不过谢元提性子淡淡的,不爱与人说话,俩人只是时不时陪着太后用用饭的关系。


    太后也没提昨日的事,仔细看了看谢元提的脸色,露出笑意:“国师说得不错,在宫里养了几日,气色果然好看了不少,哀家叫人给你送的补药都好好喝了?”


    谢元提趁着双吉不注意,全倒进盆栽里了,也微微含笑:“都有喝下,多谢太后娘娘。”


    四皇子轻声细语:“近日天寒日冷,谢公子还是要多注意些。”


    他这么一提,太后就叮嘱起来,又说到四皇子幼时磕到膝盖,至今有隐伤,谢元提顺势自然提起:“说起来,爷爷膝盖也有旧伤,天冷时容易复发,他老人家还常不注意。”


    经历过先皇还活下来的老臣们,多少都有点旧伤。


    不过有旧伤还算好点的,死的那些都没膝盖了。


    太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叹了一声:“你爷爷年轻时就不顾惜自己。”


    说着笑着摇头:“元儿自小孝顺,是担心你爷爷了吧?趁着明日休沐,你正好回去看看。”


    谢元提垂首谢恩,他虽然从小得建德帝和太后的怜惜眷顾,但从不因此张狂逾越,太后很喜欢他这不骄不躁的平和性子,在他离开前还细细叮嘱了他几条如何护膝的法子,叫他回去给谢阁老试试。


    因着谢元提被太后叫去慈宁宫用饭说话,盛迟忌晚上没能过来。


    那缕幽淡的冷香像是能勾魂,一日嗅不到就五内俱焚,盛迟忌攥着气味早就散尽的手帕,辗转难眠了一晚上,第二日一大早就匆匆赶去学堂。


    结果到了学堂,被内侍告知,今日休沐,大伙儿不上学。


    又偷溜去谢元提住的院子,从院内扫洒的小内侍口中听到,难得休沐,谢公子出宫回府探亲去了。


    盛迟忌面无表情:“……”


    为什么会有休沐日这种东西???


    凭什么不上学!


    盛迟忌困兽般烦躁地转来转去,几乎想溜出宫的时候,谢元提坐着马车回到了颖国公府。


    今日休沐,但谢阁老还是在书房处理着文书,谢阁老在家处理公务时,谁都不能去打扰,连谢元提也不行。


    谢元提无奈,只能先去祠堂给父母的灵牌供了香,又礼节性地去拜见了大伯和大伯母,一段时日不见,堂弟堂妹照旧缩在母亲身后,偷看着他,不敢跟他说话。


    双方不冷不热地相处了会儿,谢元提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喜静,厌烦嘈杂,院子里人不多,从小是云生和海楼兄弟俩近身照顾,只是进了宫不能带他俩。


    见谢元提回府,云生开心极了:“大公子可算回来了!外头冷吧?我去厨房叫人煮碗姜汤来!”


    明明长着一样的脸,海楼却沉稳多了,只是行了一礼。


    谢元提看云生冒冒失失地往厨房跑去,从怀里摸出帕子包着的东西,递给海楼:“你手巧,从前我不小心打碎了爷爷的花瓶,都是你帮忙修复的,看看这个可能修好?”


    海楼接过来,打开仔细看了看,沉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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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得厉害,缺口还这般不平整,恐怕不能修得了无痕迹。”


    谢元提点点头:“你看着来,尽力而为即可。”


    谢家大公子不缺这点东西,自小也不喜欢有缺损的东西,海楼知道肯定是别人的,眨了下眼,难得好奇:“是大公子重要的人吗?”


    谢元提回屋补觉:“不重要。姜汤替我喝。”


    海楼:“……”


    等到傍晚,谢阁老总算搁下笔歇了歇,午饭都是在书房用的,晚饭也打算在书房吃了。


    谢元提亲自端着晚饭进了书房,见到了阔别多年的祖父。


    谢阁老人如其名,严肃清正,平日不苟言笑,已过耳顺之年,瞧着身体倒是同龄的人要好许多。


    大概和先皇在世时,偶尔得拎着宽大的朝服衣摆,和一众同僚奔走着躲提剑杀来的先皇有关,锻炼出来了。


    上辈子他没能得谢阁老亲自加冠,一直是个遗憾。


    爷爷明明身子比同龄之人要健朗,为何会突发疾病,猝然离去?


    太后时不时就把谢元提捞去宫里住一段时日,谢阁老也习惯了,坐着呷了口茶,见谢元提忽然定住脚步,暗蕴精光的眸子一眯,敏锐察觉到孙子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同。


    谢元提毫无异色地放下食案:“谢翁可太操劳了,现在才得见。”


    谢阁老对孙子向来好脸色,闻言宽和一笑:“站在那儿做什么,近两日宫里风风雨雨的,讲讲在宫里都做了什么?”


    谢严清在其他人面前正言厉色,但其实没那么多规矩,相反还很开明——这也是蒋大儒那群人不喜他的原因,老酸腐看这种人都扎眼。


    所以祖孙俩屏退下人,一起用着晚饭,没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聊了聊这几日宫里发生的事。


    谢阁老听完,沉吟半晌:“难怪这些日子,陛下的脸色那么难看。”


    谢元提和祖父感情深,说话也不太避着,静静看了他半晌,忽然道:“您脸色也不好看。”


    谢阁老愣了下。


    “陛下的脸色亦不好看。”


    谢元提自己倒了盏茶,轻声说:“为了让你们脸色都好看些,歇一歇吧,爷爷。”


    谢阁老一时没说话。


    谢元提知道三两语不可能让谢阁老安心歇下,像没说过这句话,波澜不惊地叫下人来将桌案收好,随即提起笔:“自小您教我练字,在宫里偷闲了几日,您看看有没有退步。”


    谢阁老盯着谢元提,一直没开口,谢元提也不说话,只是挽起袖子,右手稳稳地持着笔,笔走龙蛇,在雪白的宣纸上提笔写了一首诗。


    那字迹却不是他的,而和谢阁老搁在一旁的公文一模一样,看见那首诗的内容,谢阁老的脸色更是倏变,猛地站起来。


    谢元提按住他,盯着他的眼睛,嗓音涩哑:“您明白了吗?”


    一切尽在不言中,谢阁老沉着脸没说话,抓过那张宣纸,丢入火盆里,等整张纸都被火舌吞噬干净,才出了口气,苍白的额发竟然不知不觉已经湿了,长叹一口气,倏然间像是又老了几岁,布满皱纹的大掌拍了拍谢元提的手:“祖父老了。”


    “膝盖也撑不住了,朝会时常常站不稳,也想坐下歇一歇。”


    谢元提温和地笑了笑:“没有人说您不能歇……您为大宁操劳了一辈子,现在就当是为了自己和谢家,休息一下吧。”


    与此同时,再次去谢元提房间里转了一圈,仍旧没见到人的盛迟忌郁闷地往回走,又在路上发现了那只雪白的猫儿。


    墙上的猫发现他,跳下来哒哒哒走到他面前要吃的。


    盛迟忌从袖里摸出肉干,喂了一条,才得以轻轻摸了下它毛茸茸的尾巴,稍微抚平了见不到谢元提的焦躁。


    他神色阴郁,低低道:“我讨厌休沐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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