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身上下皆湿漉漉的,仿佛刚刚在水里浸泡过似的,头上的玉冠也歪了,乌发一缕缕地贴在脑门上,虽然狼狈不堪,却仍目如朗星,英俊不凡。
夏乔嫣一脸惊愕:“莫世子,你怎么来了?”
莫南北没有回答,只一把将目瞪口呆的少女拥入怀中,眼中沁满泪水:“谢天谢地,可终于叫我找着你了。”
“你,”夏乔嫣有些难堪,想要推开他,却又于心不忍,只能红着脸让他抱着,“你怎么知道我会往这边走?”
“我猜的。”少年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
他自然不会说是他揪着夏弘商的衣领逼问出来的。
“当真?”夏乔嫣半信半疑。
“当然,”少年松开手,一本正经放看着她,“要不然怎么说咱俩心有灵犀呢?”
“我呸,谁要跟你心有灵犀?”夏乔嫣将自己的锦帕丢给他,佯装嫌弃道,“快擦擦,瞧你一脸的泥水,快脏死了……”
“你帮我擦……”少年耍赖似的哀求道,“我自己看不见……”
夏乔嫣别过脸:“不帮!”
“你就帮我擦一下嘛,就这一次……”
见他愈发来了劲,夏乔嫣只好踮起脚,替他一点一点地试去脸上的泥水,完全没有留意到蓑衣人此时仍一动不动地立在台阶上,黑沉着脸冷冷地盯着他们二人。
“嫣嫣,”莫南北定定地凝望着她,漆黑的眼眸渐渐笼上一层悲伤,“你跟我回去吧!”
夏乔嫣动作顿住,过了好半晌,才苦笑一声道:“京城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所,回去后,你说我该何去何从?”
“住的地方你无需担心,我自会安排好,”莫南北握住她的双手,满脸认真,“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你,不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当然,也包括你肚子里的孩子……”他又补充了一句。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立在五步开外的蓑衣人听得一清二楚。
蓑衣人握在扶梯上的手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刺痛了一样,五根手指迅速蜷缩在一起。
她有孩子?
她什么时候有的孩子?
为什么莫南北知道她有孩子而他却一无所知?
难不成,这个孩子是莫南北的?
赵弛痛苦地想着,这些问题在他的脑海里翻来覆去地搅动着,让他只觉头痛欲裂……
“你照顾我?”夏乔嫣的声音渐渐变冷,“你以什么身份照顾我,以及我肚子里的孩子?”
“你想要我以什么身份,我便以什么身份!”莫南北眼中满是希冀,“只要你愿意,我怎么样都可以!”
夏乔嫣忽然笑了起来:“莫世子,你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的家人会同意你娶我吗?”
“他们会同意的,”莫南北急道,“比如我姐姐,你是见过的,她就很喜欢你,还有我父亲,他向来开明,不拘小节,只要是我中意的,他通常都不会反对……”
“那令慈呢?”夏乔嫣打断道,“她也同意你娶我吗?”
“我会想办法让母亲同意的,”莫南北一脸诚恳,“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你不必再说了,我早已决定随母亲回莲州,”夏乔嫣扫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赶了一天的路,你也累了,早些回房歇息吧。”
言罢,转身便朝楼上走去,经过蓑衣人方才站立的位置时,她不由得顿住脚步。
只见竹制的扶梯上,不知怎地竟碎了一小块,看起来像是被人给生生捏碎的,夏乔嫣清楚地记得,方才她将葫芦吊坠递给蓑衣人时,这个地方分明是完好的……
难道会是他干的?
可好端端的,他为何要这么做?
此人莫不是个喜怒无常的暴戾狂?
想至此,内心不禁一阵后怕,脚步亦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经过蓑衣人的房门时,夏乔嫣的心“砰砰”直跳,生怕对方会突然打开门,用他那双铁箍一般的手,像捏碎竹制扶梯一样,轻而易举地捏碎她的喉咙。
可不巧的是,她的客房就在蓑衣人的隔壁。
遂一进门,她便“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并迅速插上门栓。
见她满脸紧张跟做贼似的,桑菊好奇地趴在门缝往外瞧,却什么都没看到,不由得有些好奇:“大小姐在怕什么?”
“没什么。”夏乔嫣随口敷衍了一声,便想去里屋陪母亲说话。
桑菊神秘兮兮地将她拉到角落里,笑着压低声音问道:“那莫世子都跟您说什么了?”
“你想知道?”夏乔嫣笑拧了下她的鼻子,“我偏就不告诉你。”
“好小姐,您就可怜可怜我,告诉我嘛……“
“偏不……”
俩人正嘻嘻哈哈地闹着,忽听隔壁传来一声脆响,像是什么瓷器被打碎的声音。
主仆俩面面相觑,门却在这时被敲响了。
夏乔嫣面露警惕:“谁?”
“客官,麻烦开下门,小的给几位送酒菜来了……”
桑菊将门打开,把小二让进屋内,夏乔嫣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隔壁那人方才是打碎什么了吗?”
一提起那蓑衣人,小二不禁大吐苦水:“那人也真是的,非说咱家的酒掺了醋,还说什么又酸又涩,难以下咽,姑娘您说说,这谁家的酒会渗醋,就算是非要挣那黑心钱,那也只能往酒里渗水,渗醋不是明摆着砸自家的招牌吗?”
“这每日南来北往的,什么样的客人小的没见过?可连酒跟醋都分不清的,小的还是头一回见……”
小二刚一退出屋门,桑菊便迫不及待地用手指蘸了些酒放到嘴边尝了尝:“奇怪,这酒明明很香啊,哪来的又酸又涩……”
摇着头“啧啧”两声,又叹了口气:“那人功夫那么好,可没想到竟是个连酸甜苦辣都尝不出来的可怜人,真真是天妒英才,可惜,太可惜了……”
夏乔嫣蹙着眉沉思了片刻,扭头吩咐道:“我们不是还带了两坛子桑葚酒吗,你速去取一些来。”
桑菊答应一声,便打开门下楼去了。
刚要将门掩上,忽又听隔壁传来一声闷响,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
夏乔嫣有些放心不下,遂蹑手蹑脚地来到隔壁的房门前,想看看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管怎么说,里面那个人是她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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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应该对人家漠不关心。
原本只是想贴着门缝偷偷瞄两眼,不料对方的门竟然是虚掩着的,只轻轻一碰,便被推开了。
奇怪的是,屋内竟空无一人。
桌上的菜肴半点未动,破碎的酒坛子也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酒水流得到处都是,站在门口,都能闻到这满屋子的浓烈酒香。
既然来都来了,夏乔嫣索性豁出去了,大着胆子喊了一声:“恩公!”
无人应答。
大概是出门去了吧?
夏乔嫣想着,正欲转身离开,忽听屏风后传来一声低不可闻的呻吟。
听得出来,发出呻吟声之人此时正在强忍着巨大的痛苦。
夏乔嫣愣了一下,旋即脸色大变。
这人不会是刚刚在打斗时受了伤吧?
忖至此处,夏乔嫣再顾不得其他,便急匆匆绕过满地的狼藉,转入屏风后头。
不料,眼前的一幕却让她面红耳赤。
只见一男子背对着她浸泡在浴桶里,虽然水面热气蒸腾,但对方赤/裸的上半身仍旧一览无余,披散的乌发下,一支扎在右背上的断箭触目惊心。
“看够了吗?”男子的声音森冷可怖。
夏乔嫣这才反应过来,忙捂住自己的双眼背过身去:“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偷看恩公洗澡的……”
“滚!”
夏乔嫣落荒而逃,可未到门口,她又忽地转过身来:“你受伤了?”
“不关你的事!”男子的语气似乎稍有缓和。
夏乔嫣顿了顿,方鼓起勇气道:“外头天黑雨急,大夫恐怕不太方便上门,如若恩公不介意的话,小女可以帮恩公把背上的断箭给拔出来……”
半晌,无人应答。
见对方没有拒绝,夏乔嫣松了一口气,转身急急出门向店家借了一把镊子,再回来时,屋内之人早已穿好了衣裳,甚至还戴上了斗笠。
知他不想让旁人看见他的真面目,夏乔嫣也不勉强,只让他把上衣脱下来。
“会有些疼,你忍着点,不过很快就好。”
少女柔软的指腹轻轻抚过男子裸露的后背,男子的身体不可抑制地微微一颤。
见状,夏乔嫣的声音愈加温柔:“别害怕,我会很小心的。”
“我没有害怕……”男子闷闷地回了一句。
夏乔嫣拿起镊子,轻轻松松地就将断箭给拔了出来,又拿出一瓶金创药,小心翼翼地往伤口处洒。
“这几天千万注意别让伤口碰了水,要不然会感染的,”她搁下药瓶,随口道,“这药你留着,反正它在我这里,除了徒增烦恼,也没有别的用处。”
男子不置可否,只定定地盯着手边那瓶金创药:“姑娘为何这么说?”
“不瞒恩公,这药,其实我未婚夫给我的,当时我没要,是他下车时硬塞给我的,”夏乔嫣自嘲地笑了笑,接着说道,“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是我未婚夫了,我俩已经退婚了。”
“为何退婚?”
“失望攒够了呗。”
“那,你心里还有他吗?”男子语气淡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可一双手,却不由自主地攥紧自己的裤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