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这边一人一马彻底消失在灰蒙蒙的雨幕中时,夏府后院的小月亮门“吱呀”一声被人轻轻推开了,杨氏收起手里的油纸伞,脚步匆匆地沿着长廊往西院的方向走去。
才走没多远,吴妈便一脸谄媚地迎了上来,添油加醋地向她转述了夏乔嫣母女俩的事情。
若要放在以前,杨氏的嘴估计都得笑歪,可眼下她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她拉了拉领口,试图遮挡住脖颈处那块突兀的草莓印记,然而眼尖的吴妈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大吃一惊,两只黑豆似的小眼睛四下环顾了一番后,这才强作镇定地看向她:“托二小姐送画的人难道真的是他?”
“不是他还能是谁?”杨氏又恨又怕,几乎全身都在发抖,“那个挨千刀的混蛋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然探知锦儿是他的种……”
“他欺负姑娘了?”
面对吴妈探究的眼神,杨氏红着眼眶点了下头,带着哭腔道:“他说我若不从了他,他就要把锦儿的身世给捅出去,不仅如此,他还限我十日之内给他凑齐二百两银子……”
“二百两银子,我就算把自己给卖了,也凑不出来,”杨氏看起来十分懊恼,“当初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把这个混蛋的孩子给生下来……”
“锦儿都这般大了,姑娘就莫要再说这些没用的了,”吴妈好声宽慰道,“眼下最要紧的是想办法瞒住老爷,若是让老爷知道了这些,那姑娘与二小姐才是真的没有活路了……”
“怎么瞒?”杨氏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了,“他说了,十日之内若见不到钱,他就会将事情的真相全都抖落出去,到时别说老爷了,就是十里八村那些与咱们不相干的人,都会知道锦儿并非老爷亲生……”
彼时,夏弘商还在莲州任职,某日上街,恰巧遇到一旧时同窗,寒暄几句后竟被对方硬拉着到青楼喝花酒去了。
酒至酣处,身为该青楼头牌的杨氏出现了。
相较于中规中矩的宋氏,身段与容貌都极其出众的杨氏愈发显得千娇百媚、风情万种,令人禁不住想入非非。
尤其是她还画得一手好丹青,这更让夏弘商感到惊艳不已。
一夜柔情过后,夏弘商就彻底陷了进去,从此不再让她接触别的男人。
得知对方怀孕之后,他不仅花重金把杨氏赎了出来,还不顾家人反对,执意要将杨氏迎娶进门。
可他不知道的是,杨氏其实还有一个叫李二狗的泼皮丈夫,而她肚子里的孩子,正是这个丈夫的。
因每年都能得到一笔不菲的封口费,李二狗倒也没有过多纠缠,这才让杨氏这个曾经的风月女子得以在夏家安安生生地做她的杨姨娘。
不曾想时隔多年以后,这个安分了好些年的李二狗竟会突然寻上门来,拿着关于夏乔锦身世的秘密狮子大开口……
眼见天就要黑了,可雨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夏乔嫣无奈,只得先领着母亲寻个客栈落脚,打算等天亮后再走。
不料接连问了好几家,都不是说已经客满,就是胡乱哄抬物价,开出比平时高十几倍的价格。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引发了山洪,导致前方唯一通往邻县的路被水冲垮了,许多过路的百姓便只能暂时在此歇脚,等待洪水退去。
夏乔嫣陷入两难,毕竟她们带的盘缠有限。
而且莲州那两间老宅因年久失修,常年漏雨,到那边后还得请人重新修整一下屋顶,再加上购置一些生活必须品,给母亲看病什么的,算下来,也只是堪堪够用而已。
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这洪水究竟几时能退,倘若再耽搁个几日,那她们恐怕还没到莲州,就已经身无分文了。
她紧紧捏着袖中的钱袋,还未开口,脸颊已经涨得通红:“能不能便宜一些,我们此行出来得着急,带着盘缠不多……”
“钱不够就上别处去,”店掌柜不耐烦地摆摆手,嘟囔道,“今儿大把人有钱都找不到地儿住,你却还在这里跟我啰啰嗦嗦……”
“要不,咱就寻个破庙随便凑合一夜得了……”桑菊提议道。
“不行,”夏乔嫣扭头望向仍在马车内等候的宋氏,摇头道,“母亲身体本就不好,加上又舟车劳顿的,如若再休息不好,怕是会惹出别的病来,万一再碰到歹人什么的,我们如何应付得了?”
“那咱们该怎么办,”桑菊一脸懊丧,“要知道会遇到这场百年不遇的大雨,咱们就应该早几日走。”
听到对方说早几日走,夏乔嫣忽地想起那日自己想要出城时,那守城的官兵问她要路引的事,便随口问道:“今日出城,那些守城的是不是没问我们要路引?”
“没有啊,”桑菊想也没想便道,“出城一向都不需要……”
说到这里,她忽然捂住嘴,很不自在的撇过脸去,目光躲躲闪闪。
夏乔嫣已然猜出端倪,遂逼视着她:“你与我说实话,那日我出不了城,是不是你在背后搞的鬼?”
桑菊眼见瞒不住了,索性便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
原来那日清晨,桑菊给宋氏送完羹汤回来,发现夏乔嫣没在屋内,而且藏在衣柜里的那只包袱也不见了,心下不安,便急急前往莫府寻求帮助,不料刚出门不久就遇到了赵弛。
完全没了头绪的小姑娘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当即拦住了对方的车马。
赵弛闻听此事,立刻派人火速通知那几名守城的官兵,让他们以需要路引为由,将夏乔嫣拦了下来……
听到这里,夏乔嫣不禁有些恼怒:“我不是说了,叫你别自作主张了吗?”
桑菊一脸委屈:“奴婢也不想这么做,可是,奴婢又实在不放心您一个人离开,所以才……”
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不料方才那店掌柜忽然朝这边嚷嚷道:“喂,你们两个,没钱住店的话就赶紧走,别呆在这儿挡着我做生意!”
见店内的人纷纷朝这边看来,夏乔嫣不禁满脸窘迫:“我们这就走。”
刚一转身,头上的帷帽却不小心叫人给挤掉了,正要弯腰去捡,一只大脚忽在踩在她的帷帽上。
“诶,别走啊,”一个穿金戴银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笑看着她,“这掌柜的怎么一点儿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外头的雨那么大,出去给淋生病了可怎么好?”
“这样吧,”男子两眼色眯眯地上下打量着她,愈发笑得不怀好意,“姑娘你只要替老爷我捏捏肩,捶捶背,这房钱嘛,老爷我便替你给了……”
说话间,肥嘟嘟的手指已经捏住了少女光洁的皓腕。
“我不需要!”夏乔嫣仿佛被滚油烫到一般猛地将手抽了回去,拉起桑菊就要往外走。
男子愣了一下,旋即冷下脸来:“我劝你最好别给脸不要脸,能被本员外看上,那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夏乔嫣没有理会他,继续迈着步子往前走,不料却被两名五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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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粗的壮汉给挡住了去路。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夏乔嫣转过身来,冷冷地注视着面前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勾了勾唇角,缓缓走上前来:“我,想要你伺候我。”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未等夏乔嫣开口,桑菊已经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个死胖子,胖得跟猪一样,还好意思叫我家小姐伺候你……”
话音未落,人已经被其中一名壮汉拖到一旁去,嘴里还给塞上一条旧毛巾……
“你们要干什么,若不想惹事的话,就赶紧放我们走!”夏乔嫣摸出藏在袖中的那把匕首,一面死死盯着那个向她步步逼近的中年男子,一面缓缓后退。
不曾想,却忽然撞入一个冰凉潮湿的怀里。
夏乔嫣扭过头,但见那人身披一件肥大的长蓑衣,头戴一顶宽沿深斗笠,露出的小半张脸则被黑布巾蒙住,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模样。
唯有手中那柄锋利的剑,闪耀着刺眼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已经走投无路的夏乔嫣本能缩进了他的怀里:“大侠救我……”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夏乔嫣贴近那人时,对方的身体好像明显僵了一瞬。
须臾,那人才缓缓将剑尖指向中年男子,粗着嗓子吐出一个字:“滚!”
男子嗤笑:“你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想要活命的话,就趁早别多管闲事……”
他一声响指,几名壮汉便挥动大刀朝他扑了过去,蓑衣人一个转身,几把椅子便飞了出去,把众人砸了个人仰马翻。
待那些壮汉从地上爬起,却见蓑衣人的剑尖已经抵在中年男子的胸前:“再不滚,我便一剑杀了他!”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知所措,中年男子则早已吓得脸色煞白,急急朝那些人吼道:“还不快滚,都给我滚……”
一行人已经跑得不见踪影,惊魂未定的夏乔嫣却仍旧死死地抱着蓑衣人,浑身瑟瑟发抖。
蓑衣人轻咳一声:“可以松手了吗?”
夏乔嫣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松开双手,红着脸急急后退几步:“多谢恩公!”
蓑衣人却仿佛没听见似的,径直走到柜台前,将一枚沉甸甸的银子拍在桌面上:“要两间上房,酒水饭菜都要上好的,另外,再备上两桶洗澡用的热水……”
“好嘞,”店掌柜眉开眼笑地接过银子,从屉子里摸出两把钥匙递了过去,“您的两间上房。”
蓑衣人只接过其中一把,淡淡说道:“另一间,给旁边那两位姑娘。”
店掌柜一怔,旋即毕恭毕敬地照做了。
蓑衣人转身刚要上楼,夏乔嫣忙追上来叫住了他:“等等。”
“不知恩公可否留下名姓住址,等小女日后有了钱,定双倍报答恩公。”
“不必。”他冷冷道。
夏乔嫣想了想,抬手取下贴身佩带的葫芦吊坠:“恩公大恩大德,小女无以为报,这只葫芦吊坠虽不值什么钱,但却是家母从观音庙中求来的,戴着它,恩公必能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逢凶化吉,平平安安。”
说着,也不管对方答应不答应,便不由分说地把葫芦吊坠塞进对方手里。
蓑衣人看着手中那只仍带着少女体香的葫芦吊坠,耳根处微微泛红,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嫣嫣!”
一个熟悉的声音忽地传入耳畔,夏乔嫣回过头去,果见莫南北急急朝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