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衙消停了两日,耿聿司也没再闹出个岔子,只是洪大宝迟迟不见身影,中途邓夷宁还特地往返一次遂农,生怕他在遂农出了事。
崔仕跟着季淮书四处打探洪大宝的下落,李昭澜回来只待了不过四个时辰,又匆匆忙忙赶回了宫里,只是这次他留下了魏越。
魏越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邓夷宁,她倒也不觉得不自在,只是多了一个人,做事就会变得有些麻烦。
比如李昭澜离开当晚,她忽然想起赵振跟她说过,陆英是主动要求揽下安达乡的事。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打算突袭陆宅,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发现。
陆宅严防死守,她除了看见陆英那夫人白日责骂下人,陆二郎在自家院子戏耍丫鬟,别的什么也没看见,就连陆英的影子都没看见。
当她次日傍晚灰溜溜地回去时,惊呆了他们三人,魏越更是下跪求她一道保证,说无论去哪儿都要留个信。邓夷宁没辙,用李昭澜性命担保自己绝对不会乱跑。
只是没想到,州衙安静了不过两日,隔天清晨便有人敲响了州衙大门,急匆匆地喊道:“出事了!清风街巡按司的洪主事洪尚康死了!”
彼时,邓夷宁还在院子里跟魏越过招。
二人打的有来有回,她用的是季淮书那把莲云剑,剑柄对她来说有些大,有时刀剑擦过,被魏越的力道撞得差点脱手。
几个回合下来,二人打成平手,周肃之在一旁吃茶叫好,活脱脱一个潇洒看客。
“季寺卿,不好了,出事了!”
邓夷宁正歇着,大门被人砸的哐哐作响,季淮书上前推开门,只见崔仕满头大汗,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扶着门框半晌缓不过来。
他抬头正欲开口,却见院子里站着的邓夷宁以及他身旁那个熟悉的身影,有些诧异,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急忙开口:“不好了,清风街巡按司的人发现,洪大宝死在了巡按司庭院之中。”
“什么?”邓夷宁嗓门大,嗷的一嗓子吓得周肃之一抖,“什么时候发现尸首的,可有人瞧见?”
季淮书将他请了进来,崔仕还不忘礼仪,对着邓夷宁行了个敷衍的礼数,开始侃侃而谈:“尸首是今晨换值的弟兄发现的,巡按司守值是有两波兄弟,寅时一到便立刻换人,但他们换人时未曾瞧见院落中间的尸首。”
“今晨换值的兄弟来晚了一刻,二人在门口拌嘴了两句,等下值的兄弟推门进去时,就看见洪大宝躺在院子中间,身下是一片血海。”
邓夷宁察觉不对:“等等,他是在巡按司被杀的?”
“正是,这便是蹊跷之处。巡按司前后院皆有值守人,都说未曾见过可疑的人,更是没听见过什么动静,别说杀人了,据说前门路过的两只狗都被他们赶走了。”
“州衙的人也都知道了?”
崔仕是在官舍听见州衙的人去请沈大人,这才一路跟了过去,了解了此事。听闻昨日守夜的是州衙的梅逾梅大人,他猜测目前只有梅大人一人知晓。
“无妨,你就当作从未知晓此事,也从未来过。还劳烦崔老去一趟巡按司,就说找刘仲仁有事相商。时间太紧了,估摸着他们还没能转移尸首。”
崔仕走后,邓夷宁回屋将头发重新梳理出新的模样。李昭澜来沧州的四个时辰并未闲着,除了安置他从宫中带来的几箱子衣衫,其余时间都在街上采买小院的口粮以及其他三人的衣衫,尤其是周肃之。
周肃之素来爱打扮自己,邓夷宁问过他缘由,说是因为以前做密探时,只能穿夜行衣出行,就算是白日传递消息,穿的也都是些不起眼的衣裳。
好不容易不干这等差事了,就得将自己从头到尾打扮的跟个花花公子一样,这才对得起这么多年来对朝廷的效力。
金钗翠珠上头,再加些上等胭脂,一袭烟粉秀花罗裙加身,还真符合李昭澜心中所想模样,只可惜他看不见。
邓夷宁并未直奔巡按司,而是去衙门露了个脸,说是找判官大人有事。门前值守的衙吏嘴皮子利索,果断将巡按司的事透露了出去,她也顺势带着周肃之一行人去了巡按司。
巡按司从未这般热闹,除了仵作和州衙的人,按察司的人也来了。邓夷宁记得站在尸首身边的人,那是按察司按察使贾乐城,听闻与田明风素来交好。
“如何,可有发现?”
邓夷宁走近一瞧,尸首还算新鲜,面色平静,走的也算安详。
“回王妃,此人死于卯时前后,手腕脚腕处有明显的勒痕,可见死之前遭受捆绑。刀柄直入心脏,下手之人狠辣,不曾想过留个活口。洪主事在沧州招摇处事习惯了,怕是哪个仇家寻上门,应与季寺卿所查之事无关。”
说话的就是贾乐城,他一张嘴,邓夷宁还能闻到口中恶臭的酒味,她扯了扯嘴角,转过身背对着他。
“是吗?”
“正是。沧州百姓都知洪主事行事作风,常常从百姓手中收取小恩小惠,这次怕也是惹急了哪家,这才招来杀身之祸。”
邓夷宁一笑,笑得贾乐城汗毛竖立:“真当本王妃这么好糊弄啊?那你倒是同我说说,是何人能不顾巡按司守值人的看守,悄无声息将一个壮汉送入巡按司,再加以杀害呢?”
“王妃有所不知,昨夜巡按司后门的守值人偷懒,不到寅时二人就早早离开喝酒去了,等再回来已近辰时。二人也并未入内查看院中情况,这才让贼人入了巡按司,钻了空子。”贾乐城堆着谄媚的假笑上前半步,矢口否认。
“不过王妃放心,守值两人已被我按察司拿下,口供也已录上,今日便能了结此案。”
邓夷宁也不惯着他,利口嘲道:“贾大人还真是行事利落,这才案发多久,连口供都有了?”
“那两人不过是普通百姓,哪见过巡按司的刑具,还未等刑具上身,就一五一十地全部交代了。”
邓夷宁缓缓抬头:“口供是有了,可真凶何在?既未缉拿真凶,你们如何敢言此案已结?”
贾乐城急急接话,带着几分急躁:“按察使向来有先斩后奏的恩准,就算是凶手在外出逃,这与了结案件有何冲突?更何况王妃一介女子,尚未插手朝政之事,又何能知晓按察司的办案道理。”
“如你所说,或许是不懂章程,可我也知晓杀人偿命的道理,那真凶既杀了洪主事,为何你们不去捉住真凶,再以此同样的方法杀了那人。如此草草结案,既未替他昭雪,又未替他复仇,分明是行使武官之责,却又以文官作风。怎么,看不起朝廷的武官?”
场中一阵低哗,周肃之也皱眉看向她,亦是不懂她这番话的意思。
贾乐城沉声斥道:“王妃此言可是挑拨朝堂君臣,实属不该!”
邓夷宁目光直逼:“如何?我说了又如何?就算我今日在此杀了你们,那又如何,难不成你打得过我?”
她话音一落,院中霎时凝滞。贾乐城脸色涨红,抬手指向她,唇齿颤动却说不出一句成话,只得僵硬收手,满脸窘迫。
邓夷宁咧嘴一笑,又轻哼出声:“贾大人才需慎言,且莫要忘了,我虽为王妃,更是罪臣邓毅德之女。我父横死未得安宁,如今诸位大人或许真该陪他一同赴黄泉。”
“好啊,王妃既放出狠话,我贾某也不是吃素的,本官今日执意要了结此事,王妃若是要问罪,大可上御史台参本大人一本。”贾乐城声调拔高,破罐子破摔,“来人,将尸首处理了,厚葬!”
话音落下,邓夷宁反手抽出周肃之佩剑,剑锋横在贾乐城眼前:“你动一下试试?”
贾乐城面色铁青,强作镇定,咬牙道:“王妃这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些,巡按司的公事,岂容一介妇人插手。”
邓夷宁冷笑:“妇人怎么了,单手就能打的你爹娘都不认识。更何况,他又不是你按察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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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凭什么处置?”
贾乐城声调急促:“王妃当真是无知,这巡按司本就归我按察司管,本官身为按察使为何不能带走他一个小小的主事?”
邓夷宁叹了口气,似笑非笑:“蠢得紧,还不自知。连眼前此人身份为何都不曾知晓,就在这里胡言乱语。”
“我不认识,难道王妃认识?我与洪尚康共事多年,就算是烧成灰我都不会认错。”贾乐城气的说不清话,怒声辩驳。
“是吗?可此人不是洪尚康,大人不也没看出来吗?”
贾乐城放声笑道:“王妃怕是不清醒吧,这死的不是洪尚康还能是谁?”
“你说他是洪尚康他就是了,为何我说他不是你却要否认,难不成贾大人知晓他的身份,是想掩盖什么?”
“下官听不懂王妃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来人,厚葬洪主事。”他猛然甩袖,喝令一旁的人立即动手。
“慢着!”邓夷宁剑锋一转,声音亦是拔高,“我说了,这不是洪尚康,你带不走他的。”
“此人确实不是洪尚康,贾大人怕是带不走他了。”僵持之中,一道沉稳的嗓音从门外传来,掷地有声。
人影一闪,沈璋步入堂中,抖落衣摆的尘土:“刑部沈璋,见过王妃。”
“免礼,说说吧,你查到了什么,为何知晓此人并非洪尚康。”
沈璋拱手礼道:“是,此人并非洪尚康洪大人,而是后街农户巷的一名屠夫,名洪大宝。”
眼前的贾乐城与街上那些泼皮无赖别无二致,一口咬定邓夷宁给不出证据。心中怒火烧的猛烈,唾沫横飞:“沈大人有何证据?莫不是在此胡言乱语?”
邓夷宁眼一眯,质问:“贾大人当真还要辩驳一番吗?”
“空穴来风,何须忌惮。”
“还真是空穴来风,只是大人的风,和我的风不一样。”沈璋侧身回头,“带进来。”
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刘仲仁。但刘仲仁身后还有一老人,邓夷宁没见过,但猜测那人应是认识真正的洪尚康。
贾乐城认出了刘仲仁,大笑一声:“这是何意?找刘仲仁来指认他不是洪尚康吗,简直是笑话。”
“我是不知道,但这位老先生知道。”沈璋将老者往前扶了一把,“这位是洪尚康的二叔,他可以作证此人并非真正的洪尚康。”
“草民洪舟,见过各位大人。实不相瞒,我与洪尚康多年未见,也不知他如今的模样,可草民记得小侄身侧有一个黑色胎记,对应在左侧臂弯处,靠后背一点。”
二叔年纪不大,但因多年耕作导致腿脚不方便,邓夷宁注意到他的跛脚。转头看向季淮书,还不等她说话,他便已经蹲下将尸首翻了个面,迅速扒开上衣。
但那地方不但没有胎记,反而多了一道狰狞的伤疤。
贾乐城嘴角一勾,忍不住笑道:“怎么样,如今你们还有什么证据,尽管拿来,我倒要看看,王妃都有什么手段来污蔑本官。”
“看来贾大人还真是不知道一事,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能真的知晓那尸首的身份。”邓夷宁抬手招呼刘仲仁上前一步,“刘大人,烦请你告知这位大人,让他死的明明白白。”
刘仲仁没说话,动刀割开尸首身上所有的衣物,邓夷宁眉头一挑,勾起一抹笑。
尸首衣不蔽体,众人无一不将目光聚集在下半身处,贾乐城更是嫌恶地捂住嘴鼻,后退半步。
“大人可看清了,此人到底是不是你们口中的那位洪尚康。”
贾乐城的神色明显有些慌乱,嘴上却还是不依不饶,企图栽赃给邓夷宁:“这……这等私密之事,本官为何会知晓!本官如此亲近之人暂不知晓,敢问王妃是如何得知!”
“我说什么了吗?说被阉之人是谁了吗?为何这么急着质问我?”邓夷宁转身看向沈璋,点头示意,“此人就交给沈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