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农县死了个知县,百姓一下就炸开了锅,又听说赵振死之前杀了他的相好,是被那相好的熟人仇杀而死。大伙都不信,纷纷为他喊冤鸣不平。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出一日便传到了邓夷宁耳里。
这两日他们将沧州州衙上下查了个遍,大理寺线报称,耿聿司和洪大宝确实去过遂农,只是他们抵达遂农的时间赶巧。算上赵振遇害的时间,没留个喘气的口,但也不能完全排除二人的嫌疑。
今日上街,好些个摆摊说书人已将赵振的故事变成一段话本,围观的百姓纷纷凑前,赚了个盆满钵满的。
而大理寺来遂农查案,他们便传赵振的死跟州衙有关,传得那叫一个邪乎。这事儿还惊动了按察司的人,三番几次上门打探大理寺查案的消息。
季淮书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而是邓夷宁有些不满按察司的做法。
“御史台都没掺和百官之事,他一个地方按察司倒是管起来了。”她这话是早上说的,监察御史的人是下午到的,随之而来的还有刑科给事中。
周肃之看热闹不嫌事大:“沧州不愧是沧州,就是热闹。”
还不等那些人在州衙说上话,季淮书来信称李昭澜也来了。
“如何?这三殿下亲临,刑部、御史台还有按察司,加个大理寺,只差都察院的人没来了。”周肃之啧啧几声,“将军,这赵振到底什么来头,这么多人查他的案子。”
“你以前是做线报的,你不知道?”
周肃之租的这个小院在州衙的斜对岸,院内的小楼有个二层露台,站在露台就能看清州衙门前来往的人群。衙门前聚集着一堆官吏,官服各异,带刀佩剑的,来往百姓都想看热闹,却无一人敢凑上前细问。
周肃之瘪嘴道:“我早已远离朝政,不理会这等闲杂之事了。”
州衙内,李昭澜坐在葛少科的位置,阶下分别是葛少科本人、刑部沈璋、大理寺卿季淮书、监察御史崔仕,还有州衙的其他官吏。他们一一介绍自己的名头,听得李昭澜太阳穴突突地跳,最后记住的也就几人。
州衙之人各执一词,都说自己跟赵振的死无关,就连那封密信中提到的人也都在否认,季淮书站在一旁只觉得好笑。
“殿下,寺卿,还有沈大人,此事当真与我无关。”说话的是昨日刚回沧州的耿聿司,“前几日告假确实是因为家中有事,不瞒各位,家中父亲疾病缠身多年,听闻梁川梁川来了个医师,这才向衙门告假。这事也是下官第一次做,以前绝无这种事情发生过,我是去过遂农,可只是途经罢了。去梁川走沧州到遂农的山路,虽是险峻了些,可所用时辰不多,下官怕去晚了,那医师就走了。”
“此事本殿听说了,前几日你不在州衙,倒也无妨,说清就行了。只是有一事本殿很好奇,那位在梁川的医师是何人?梁川月初爆发了一场瘟疫,迟迟没能彻底解决,这医术当真值得你前去冒险拜访?”
“自是不能与太医院的大人相比,可家父身子愈发差,沧州的大夫都瞧了个遍,都没法子。那医师是青禁台下来的释远长老,听闻是宫中出面相告,长老才带着弟子出山相助。”
“原来是释远长老,有医仙之称,说来也是本殿的熟人。”
“下官不敢攀附关系,但冒昧一求,求殿下替下官给释远长老道声感恩。”
李昭澜伸手捏着眉心,一脸愁苦模样:“此事不宜在这里多言,今日前来还是要弄清赵振一事,父皇还等着本殿回去禀报。季寺卿,本殿离开安达乡多日,粮仓的事可有结果了?”
“回禀殿下,臣有所发现,但此事皆与死去的赵振有关,臣不敢妄下定论。”
李昭澜眉头一皱:“又是赵振?”
“殿下,臣以为,此事定当尽快了结。赵振一案牵扯官员众多,可说到底不过是安达乡所属官员贪墨。既然此事与州衙诸位官员无关,恳请殿下做主,还我们州衙上下一个清白。”
跳出来说话的是个胖圆脸男人,李昭澜盯着他看了会儿,这才想起他是州衙判官杨达。
“大人不必如此,本殿不过是按照父皇的意思去办,州衙上下的清白还得你们自己澄清,此事还是大理寺主办,毕竟那封匿名信是他们收到的。但诸位大人也不必多虑,本殿亲自监察大理寺,绝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官员们嘀嘀咕咕,就是没有一人敢跳出来说话。李昭澜眉头一扬,略带笑意:“若是州衙的诸位大人无事,就先退下吧,本殿与宫里来的几位大人还有事相商。”
人群散去,留下沈璋和崔仕二人,季淮书早已站在李昭澜身侧。二人小声说着什么,阶下的崔仕瞧见季淮书从怀中掏出了东西,往案桌上一放,紧接着就是李昭澜高声地赞扬。
他有些摸不透这位三皇子的作风,与沈璋说起了小话:“有幸见过沈大人俊容,不知沈大人对此事有何看法?”
沈璋乃刑科给事中,虽跟他这个七品的巡按御史平起平坐,可人家确属驳正之职。他虽然是陛下亲点到此,能立断此事,倘若此事被他抓住了小辫子,亦难逃一罪。
崔仕也一把年纪了,在朝中混迹多年,什么杂七杂八的人没见过,只是陛下的这步棋,还真叫他捉摸不透。
先是让不问政事的三殿下突然接手工部一事,大臣都等着看李昭澜的笑话,谁知他一上任,兵部就跳了出来,声称三殿下上任不过两日就贪图工部私库的旧银千两,还言之凿凿说三殿下如此上心工部任职一事,完全是为了那谋逆的邓氏之女。
崔仕只恨自己没能扎根在朝会之上,听闻那几日的朝会格外热闹,次次都有官员出来说三殿下的不是。自然,维护三殿下的人也会出来争辩一二,但人不多,都以失败告终。
三殿下不争不抢的性子在那些大臣眼里扎根了数年,可只有熟悉三殿下的人才知道,他想要的,就一定能得到手。崔仕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却也看得清楚,那卫洺坚虽说不维护这个亲侄,却也从未道声不是。
沈璋只是点头,并未作答。
沈璋这人崔仕是有点印象的,他是平成侯府的二公子,是武将之家的文官。当年沈璋入仕中举时,还在朝廷上掀起了不小的风波,都说他是沈家的异类,是不敢上战场的懦夫,沈璋对此毫不在意。
“老大不小了,怎么没见你有心仪的姑娘?”
沈璋今年三十三,一心扑在官场上,听闻刑部有好几个大人将他视作眼中钉。说他不成婚,在官场上就少了个把柄,自是不好拿捏之类的话语。
“崔大人,三殿下在上,您如此小言小语,可视为不敬。”
崔仕啧了一声:“你看你,年纪不大脾气不小,本官就只是问一问,何须动怒。”
沈璋话不多,是个闷子,刑部都不愿意跟他打交道,崔仕也是第一次近距离与他交谈。
“沈大人,你这……”
“崔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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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烦上前一步,殿下有事要问。”他话说一半,被季淮书打断。
崔仕上前,先鞠了个躬,没敢起身。李昭澜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桌上翻开的书,时间越久,崔仕心里越是没底。但只要他略微抬眼细看,就能看见拱起的封页上写的是《志怪杂谈》四个大字。
见李昭澜没搭理自己,崔仕又开口说话,他这才悠悠合上书页,丢至一旁。
“崔大人,此事还需仰仗大人你,父皇下旨让你跟着本殿一同前来,不就是为了看看本殿是否以权谋私。崔大人大可放心,本殿不为难你,也不会做出格之事,这破案还是得交给大理寺的人来。你就好生跟着季寺卿。”
李昭澜侧头看向季淮书:“三日?算了,还是五日吧,本殿限你五日与季寺卿共同告破此案,可好?”
崔仕哪能不答应,二话不说应了下来,连忙告退,临走时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沈璋。
沈璋一人站在阶下,双眼无神,李昭澜觉得他在看自己,可仔细一看却又不是。对于沈璋这人他了解不多,只知道是个满嘴道理的死板之人,可说他不会变通,却又能在那些大臣不满他时,率先找到破解之法,反将一军。
“沈大人,刑科可有什么指示?”
“回禀殿下,一切由大理寺做主,刑部不插手此事,尔等只是奉陛下之命协助大理寺。”
李昭澜悠悠一笑:“看来方才本殿还做错了,怎叫御史台的人插手大理寺。无妨,既然是父皇命你前来,本殿暂且定你为可靠之人。”
季淮书几步上前,将那封信交于他。
“你可看清楚了,这信就是送到大理寺的那封匿名信,信中所言之人一共五个,你且去查,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上报。你就甭住官舍了,去驿站住吧,本殿早已替你打点好。”
沈璋扫了眼信纸,信中确实提到了五个名字,并且都跟州衙有关,他收了信,告退出门。
季淮书带着李昭澜回对面小院时,邓夷宁正与周肃之下棋。她的棋艺出奇的烂,看得李昭澜是连连皱眉,恨不得让她走开亲自上场。
棋局结束,李昭澜以为会从她口中得到一阵嘘寒问暖,就算不是关心,也得是问问回宫这几日做了什么,可邓夷宁什么也没问。
他一把拉过邓夷宁的手:“将军难道不好奇,本殿回宫做什么去了吗?”
邓夷宁假笑道:“不好奇。”
气氛有些尴尬,季淮书与周肃之先一步离开,人一走,李昭澜更为放肆地牵起她的两只手,眼里含情脉脉:“当真不好奇吗?可本殿想对你说。”
“当真不好奇,一声不吭就走了,回来没个信也就算了,还从宫里带了两个监工?”邓夷宁抽回手,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指向对面衙门,“什么意思,见我查得太快,给我使绊子呢?”
李昭澜瞪着双眼,连连否认:“怎么可能,那是父皇的意思,这次进宫,父皇还让我着手工部一事,说下月是先皇的祭祖,无论如何都要将你带回。”
“先皇祭祖?什么时候?”
“下月二十五,但得在初十前回去,宫里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本殿。”
邓夷宁低头盈盈一笑:“殿下日理万机,臣妾自当对殿下之事上心。最多五日,臣妾定将安达乡一事查个水落石出,再回遂农了解玉春堂与琼醉阁大火之事。”
邓夷宁离开后,李昭澜莫名打了个冷颤,嘴里嘀咕:“又要变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