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信上之人已抓了两个,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沈璋的人押着贾乐城巡街回了州衙牢狱,路上百姓纷纷侧目,对着贾乐城指指点点,但大多都是拍手叫好。
除了贾乐城,那耿聿司也进了牢狱,但抓他无名无份,如今在牢里受了刑法,若是不能尽快查出他勾结陆英或是杀害赵振的证据,怕是不好交代上面。
“耿聿司那边查得如何了,他到底去了哪儿?”
沈璋抱拳上前:“下官的人愚钝,还未查出耿聿司的踪迹,但他一口咬定绝非他动手杀了赵振。”
“赵振一刀毙命,能知道他踪迹的人不多,挨个去盘查那些住在一起的难民,包括那几日他们接触的所有人。还有,去查查陆英这段时日在做什么,见了何人、做了何事,统统查个清楚。”
崔仕沉默着,转眸看向邓夷宁:“王妃,老臣有一事不明,那人顶替了洪尚康,为何州衙无人知晓?”
“很简单,因为耿聿司知道,且不止他一人知晓顶替之事。”邓夷宁将剑还了回去,“判官大人可还在州衙之中?”
崔仕应声:“应是还在,王妃可是要见他,老臣这就去请。”
“不必,我们过去就好。”邓夷宁微微摆手。
州衙大牢里,耿聿司一袭白衣端坐草席,脚边是被他一脚踢翻的糙饭,长发散落,血迹粘着发丝贴在脸上,毫无往日威风模样。
刑吏本不愿下此重手,可大理寺的人在旁盯着,耿聿司嘴硬愣是不说,不得已才挨了几鞭子。按察司的人不满他们插手,说崔仕只是个六品文官,没眼力没武力的,就是上头那位用来打发时间的。
崔仕自诩老头一个,吹胡子瞪眼地骂了整个按察司,最后被扫地出门。
邓夷宁在州衙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葛少科顶着官帽匆匆赶来,见到她的瞬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开始诉说洪尚康的旧事。
尸首身份已查明,衙门上下都猜杀害洪大宝的人,定是不知晓真正的洪尚康已死,否则何必大费周章将洪大宝绑架。
□□张嘴争辩不休,听的邓夷宁一个头两个大,前几年就听闻陛下有意扶持文官主持大局,虽迟迟未能落定,到底还是叫他们这些外在征战的将军寒了心。可南怀五战皆为文官带兵征战,南怀三军虽受令主帅,但军中那些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军师,倒真帮助他们节省了不少兵力。
眼前这几个老头争论不休,只为将这起谋杀扣在对家的头上。
“你们提刑按察使司的人监管不力,口舌落在我州衙的头上。韦副使,为了你们家按察使,真是什么鬼话都说得出口啊!”梅逾一口唾沫吐在韦副使脚边。
“梅逾,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跟在知州身后的一条狗,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狗?”梅逾放声大笑,“狗又怎样,我是朝廷的狗,是大宣的狗,你呢?连狗都不是!你下牢里问问你心心念念的按察使大人,去问问他,你儿子为什么进不了书院。”
韦毅那根食指在空中颤抖:“你什么意思!我儿子的事与按察司无关,你莫要在此胡编乱造!”
这话说来说去,终是落在按察司头上。
周肃之眼见事态越发热闹,肘击崔仕开小差:“听闻按察司一家独大,不论是何地,州衙都被按察司的人踩在脚下。崔大人,不知御史台是怎么看的?”
崔仕提及此人的嘴脸就是一肚子火,脱口骂道:“也不知吏部用人是为何意,真是坏了我御史台的名声。按察司的人又如何,老夫一介混迹在朝廷的文官,还比不上他区区一个地方从部,真是狗眼看人低。”
两人就站在邓夷宁同侧,话全部落在了她耳里。她扫了崔仕一眼,崔仕本想再骂几声,又觉不妥,便收了嘴。
邓夷宁没说什么,只对季淮书道:“加派些人手,去盯着按察司的动向,给刘仲仁找个好去处安顿下来,切勿走漏风声。”
阶下依旧吵个不停,邓夷宁利落起身,老头子们立刻规矩站好,不再言语。
“诸位各执一词,或真或假尚不定论,倘若州衙与按察司都无过错,岂不便宜了那背后真凶。不妨大人们想想,往年可有得罪过什么人,特别是洪大宝在职期间。听闻他喜滥杀无辜、调戏良家妇孺,这些年江湖之中也少不了正义人士,万一是买凶杀人?”
“这……”老头子纷纷侧目对视,摸不透邓夷宁在想什么。
“无妨,倘若你们知晓什么大可告知,今日我就在官舍,哪儿也不去。若是不便寻我,沈大人和季寺卿亦可告知,那便静候诸位佳音。
官舍简陋,崔仕站在院内来回踱步,心里毛躁的很。
邓夷宁本是跟着他一块回来的,不过是分别进房中换了身衣裳,等他再去寻时,屋中早已没了人影。老头吓个半死,生怕那位外出出了事上头怪罪下来,急忙让人带话给季淮书,自己则在院里等着,盼着她早日露面。
来沧州不过几日,邓夷宁时常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不好贸然出手。
一身便装出行,省去了不少麻烦。李昭澜那日回来还留下一把剑,与她在军中所用的长息剑几乎一模一样。他说是偷偷差画师去兵部画了下来,但与真正的长息剑还是有些细微的区别。
昨日她与季淮书商量好了,今日她暗中去一趟安达乡,最迟明日归来,若是跟踪那人依旧在她身后,她便动手解决了那人。
走官道去安达乡用不了几个时辰,但还需翻过一座山,山路崎岖险峻,那跟踪之人也没见着影子。
安达乡已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义仓也在重建之中,百姓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只是粮仓的事依旧像是一堵墙压在他们胸口,让人喘不过气。
问了乡长和镇长,这几日都不见陆英来过,说只是十几天前匆匆见过一面。邓夷宁又马不停蹄赶回遂农,没在衙门见到陆英,倒是意外听见了另一件事。
算着日子,今日是赵振的头七,邓夷宁本想去他的知县内宅祭奠一番,却没想到有人先他一步。
背影有些眼熟,但记不住人名,她站在门外看了许久,听声音才知道那是主簿安适。
“大人,衙门近日还算安好,李县丞还盼着调令坐上您的位置,还好他没能如愿。我去你家中看过了,也帮着收拾了一下,今日头七,也回来看看吧,兄弟们挺想您的。”
约是一盏茶的工夫,她本打算先离开,等安适走后再来这里。转身的那刻,他听见安适再次开口。
“您为什么要杀舒梅姑娘啊,属下真的是没有想明白,她对您真的是一心一意。您有所不知,李县丞还找过舒梅姑娘麻烦,这事儿也是偶然被我撞见,她还不让我告诉您,这到底是为何……”
话语间夹杂着抽气声,安适抬手抹了把眼泪,道:“当年您待我不薄,教我识人懂事,我在您手底下也有十来年了,可如今我真的没想明白,您为何要做出那种事。”
他叹了口气,从地上缓缓起身,对着桌上的官服鞠了一躬。
转身时,二人四目相对。
安适张了张嘴,眸子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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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是如何也掩盖不了的震惊。
“你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安适不语,只是下跪猛地磕头:“王妃!下官恳求您,替赵大人保守这个秘密!”
“什么秘密?他杀人的事实吗?”邓夷宁捏着拳头,“你为什么知道,你是看见了还是听见了什么,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安适不敢欺瞒,但也不想说出口,整张脸埋在地上根本不敢抬起。长剑出鞘,抵在安适的脖颈边。
“起来,说话。”
他颤颤巍巍起身,早已泪流满面。而故事要从安适第一次来遂农县衙说起,那时安适已近四十。
家境贫寒,他考了十来年才堪堪考成为一个秀才,彼时的他已三十过半。第一个官是也是在县衙里,他是县衙的一个抄书吏,在架阁库抄了三年书,成为秀才后前往遂农县衙。
本以为不是平步青云,但也不至于前途无望,等待他的依旧是架阁库抄书的活。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除了那一手好字,他看不见自己在政事中的未来。
那时赵振就已经是知县了,他看中了安适那一手好字,开始协助当年的县丞登记户籍一事,跟着赵振和县丞将遂农治理成沧州明县。在他入县衙的第三年,县丞成为当年会元,高升离开,那时的他已经掌握了县丞的所有公务。
坐稳这个位置的便是如今县丞李仕骐,他则是坐在了主簿的位置上,其实他早已满足,就算没有任何品及,就算只是在衙门抄书。
“下官甚是感激赵知县的谆谆教诲,下官生来愚钝,做事一板一眼,若不是赵知县倾囊相授,下官不可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安适双手抖得厉害,嗓音也是。
“所以他杀了人,你替他隐瞒了。”
安适猛地抬头,两行泪滚下,他慌忙转身拭去,回身又重重点头:“是!”
邓夷宁脸色阴沉,厉声质问:“当时你为什么不说!你若是说了,也许赵知县不会死!”
“我不知道……王妃,下官愚钝,下官不知道啊!下官不知何人会对他痛下杀手,若是早知有今日,那日我便当众承认,舒梅姑娘是我杀的,我宁愿替他顶罪!”
“你——”邓夷宁恨铁不成钢,愤愤收剑回鞘,“你是何时发现的,在何处发现的,说清楚。”
安适眼神涣散,压下心中慌乱:“就在衙门,就在衙门里。”
邓夷宁想起上次有个衙吏说自己见过赵振杀人,她心下一沉,看来是真的了。
“怎么杀的,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确实是舒梅姑娘。赵知县平日里不会让舒梅姑娘来衙门的,毕竟她身份特殊,恐落人话柄。可那日是二人相识的日子,想来应是破例了吧。”
邓夷宁皱眉:“他二人相识的日子,你为何会知晓,是听谁说的?”
“是衙门的人说的,”他吞了口唾沫,急急答道,“相识后的每年四月十二,知县都会早早离开,说是……”
邓夷宁骤然打断:“慢着,你是十二那日看见赵振杀害了舒梅?就在衙门里?”
“是啊,”安适慢慢开口,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当晚月光格外的亮,本以为次日会是艳阳天,怎料半夜便下起了瓢泼大雨,一下就是好几天。”
“当真是十二?”
安适望着她的神情,反倒有些犹豫起来,音量逐渐变小:“这……可是有什么不对?那日就是十二,知县走的早,我记得他说十五要查账册来着,所以我在架阁库待到半夜才离开,否则也不会撞见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