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姜心头微妙的异样越甚,秦起对她的态度是不是有些不太对?
不想叫人误会他们的关系,那也可以假扮少爷小厮,兄妹也可以的,为何执意夫妻?
只怕是……
秦起看女郎的眸子一瞬沉沉灭灭,抓着的手腕渐渐失力松开,本就是他无耻诓骗强求,怎知,就在这时,女郎兀得反攥住他的袖子。
“正事要紧,便照你说得来。”卫姜义正言辞。
秦起愣住,呐呐着被拉走了几步,方才后知后觉确认卫姜竟是同意了他的提议。
他叫住卫姜,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他还想当个人,刚刚连骗带哄的行为,已经够乘人之危了。
卫姜看着空了的手,心里“吁”得长舒了口气,并不存在的尾巴高高昂起,昨夜拉住她的手果然是怀疑什么了吧,刚刚想钓鱼执法她,还好她够机警。
虽然说定计划,秦起却不急着去西祠楼,反是拉她去了间茶馆坐了会儿,正是喝芽尖的时节,泡好的茶汤有股独属于春时的清甜,卫姜正小口品着,包房被人推开,一股浓烈的脂粉香兜头盖了过来。
“阿嚏”
卫姜连打了几个喷嚏,好不容易止住了,待收起掩面的袖子就撞上了张关切的大花脸。
来人歪斜的假髻挂着廉价的绢花摇摇欲坠,眉间描得参差不齐的黛色与脸颊上晕开的胭脂糊成一团,华丽花色襦裙下还露出半截沾满泥点的皂靴,卫姜不忍直视挡住眼睛,直到秦起唤了来人的名字,方才知道这竟是马总使。
“马总使,你怎么这个打扮?”
马骁肆捏着襦裙转了一圈,捏着嗓子:“奴家可美?”
卫姜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马骁肆又扭着身晃到自家上官那边,一甩秀帕:“官人,奴家哪里不行,你,你就要换了人家,你真是好狠的心。”
“丑。”秦起言简意赅。
马骁肆也不扭了,往他对面一坐极力争取:“去哪儿找放心的生面孔,大人,此事非我莫属。”
“没看出你从前有异装的癖好。”秦起瞥了他一眼,“将你这身花里花哨的脱下来,我另有人选了。”
马骁肆摘珠花的手一顿,声音高亢明显不服:“谁?咱们上下百来号人,就我的扮相最好,除了壮了点,老子的脸还是有点姿色的,不信谁比老子更美。”
“那是百十个你也比不上的好看。”秦起修长指节挑起珠花递给身旁的女郎,“这里没有铜镜,可要我给你簪上?”
低磁的声音刮过耳廓,卫姜耳尖烫了一下,那烫往心里飘,到处咕噜冒泡,还在往脸上飘,她接过珠花挡在脸前悄悄扇了扇,冷静啊,冷静,不要多想,都是试探。
马骁肆见是卫姜,憋了一嘴轰人的话收了回去,无话可说,确实比自己合适,还是个生面孔。
“那这样一来正好般配。”他将前来探亲被拉来干活的表弟往前一推,“大人你看他们俩站一块,是不是就有那外地来的豪商小夫妻的味道了。”
表弟身着月白软缎襕衫,领口处坠着羊脂玉平安扣,剑眉星目,乌发用墨玉簪松松绾起,微微颔首时既有少年人的活泼灵动,又透着江南公子的温润雅致。
他上前一一见礼,最后又对卫姜单独躬身行了一礼:“见过卫小娘子,在下江远风,字见亦,江南府人士,年十七,父母健在,家庭和睦无兄弟龃龉,无作奸犯科之辈,本人尚未婚娶,亦未有婚约在身。”
马骁肆毫无所觉自家上官逐渐黑沉的脸,还在一个劲的举荐:“卫娘子你看是不是哪哪儿都合适。”
卫姜点头,江远风身份上看起来确实干净,没有和涉案人员交集的可能,况且她现在还是和秦起越少接触越好,如此搭档一样能帮上他,不算食言。
“也……”好。
她好字不及出口,秦起的声音同时响起。
“不妥,说得不是一处方言,还是得找个扬州口音,才不容易穿帮。”
马骁肆摆了摆手:“无妨,江南府和扬州府靠在一处,应差不了多少……”
他声音越说越低终于无法忽视身边冻得戳人的寒气。
他后知后觉,现在发誓还来得及吗?他推表弟过来真的只想着刺探的事,绝没有拉表弟和卫娘子相亲,也没有挖自家上官墙角的意思。
“咳咳,虽离得近,两地口音还是差一些的。”马骁肆连忙转道补救。
“还是本官来吧。”
“不要紧,扬州府话我也会说。”
秦起和江远风声音同时响起,马骁肆笑不出来了,朝表弟呲了呲白牙示意他不要添乱,表弟头扭到一边视而未见,再次开口:“御史大人不是长安府人士?”
对啊,秦起不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怎么会说扬州府话?
秦起淡淡撇开脸落在卫姜身上,用扬州府话回道:“从前听你说过。”
这个从前,卫姜只想到她刚来长安的时候,也就那个时候她还不太会官话,说话时总是两地的话混着说,初识秦起话不多,隔着一堵墙,有时候她也不确定他有没有在听自己说话。
只不过那时,她刚来长安,又才经历丧母不多久,是想有个人说说话的,见他没有嫌弃叫停时常便自顾自说着。
他竟都听进去了,还学会了扬州府话。
从误会解除之后,他们谁也没有聊过那时的事,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芥蒂就这么悄悄解了,卫姜忽然就有些好奇从前的事来,好奇空白之外的秦起。
“如此,恐还是不如天天说的人地道,况且大人你还得乔装,难免有露馅的危险,最重要的,我与卫娘子我们年岁上更像一对夫妻。”江远风依旧不赞同。
一连三箭!
马骁肆擦擦额头上的汗,弟啊,你是后面的日子都不过了吗?
但这个弟弟从小到大一根筋,油盐不进,一时没弄清楚他这是在拧的什么劲儿还真不好劝。
他将人挤到身后,假意缓解气氛的咳了咳嗓子:“大人,咱们想弄出点动静让未央街的店家都知道长安来了个豪商夫妻的策略没变吧?”
秦起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马骁肆又缓解气氛的咳了咳:“那什么动静比得上一妻二夫的夫妻惹眼,不如……卫娘子咳咳,你就……咳咳都收了吧。”
话声坠地,整个包房落针可闻,卫姜艰难消化了一下,女子也可以像男子一样有两个夫君吗?
困于后宅真叫人耳目闭塞,原来外面的小娘子不止有去做官的,还有这般敢想敢干的。
卫姜大受震撼,默默在心里记了记,秦起一扫就知道女郎在想什么,那边马骁肆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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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不觉自己说了什么,越想越是自得:“大人,你不觉得这个方法很妙吗?”
秦起直接给气笑了:“马骁肆,你真是个人才!”
说着拿走他手里塑脸的泥打开门直接请两位出去。
房门关上的“哐当”声里,江远风的疑惑声音依稀可闻:“那到底行不行啊?”
马骁肆心里可惜提议,嘴上只能道:“你要是以后不想看到我这张脸的话尽管试试。”
江远风“哦”了声,表哥的脸有什么好看的,他明白了。
半个时辰后,乔装打扮一番的卫姜二人从茶馆的后门出去了,两人要打出豪富的印象,直接从离得最近的成衣铺子开始买了起来。
卫姜一进门,依着见过的纨绔模样,操着扬州府的口音直接将三块金饼往桌上一拍:“叫你们掌柜出来。”
“哎哟,给二位上茶。”掌柜听到声响风似的出来将人往里面包房请。
卫姜“嗯”了声一脸骄矜走在前头,转身的时候,赶忙借着衣服的遮掩甩了甩金饼拍疼的手指,啊哒哒,装过头了。
就在这时,一双温热干燥的掌心覆了上来,将她指节包裹其中,轻轻捏了捏,又放到唇边吹了吹:“好点吗?”
说完,秦起先愣住了,他只是注意到了女郎的手疼,而后下意识就做了。
“我不是……”
“没,没事,我们现在是夫妻嘛。”
两人眼神无声的交流,卫姜也不知道是说给对方还是说给自己听的,那只手到底还是没有抽回。
掌柜在后面笑眯了眼:“哎哟,二位刚成婚没多久吧,真是恩爱。”
卫姜感觉本来发烫的脸又烫了一些,余光不小心瞥到身边人,意外注意到对方的耳尖红得滴血。
原来不止她这个心虚的人会这样。
卫姜稍微自在了些,还有心情揶揄地挠了挠他的掌心,口型无声说道:“有些人不是说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细密的痒意一下子从指尖蹿至全身,秦起掌心收紧,这一刻,他忽然福至心灵,管那“喜欢”是对何人,管这时间是不是偷来的,管是不是乘人之危,他就是欢喜,就是心悦,就是想与她久久远远。
一妻二夫……也好,只要有他。
包房很快有裁缝和绣娘捧着衣服进来,卫姜挑挑拣拣感觉每件都很好看,绣工也与府上绣娘相差不大,她看的认真,却未有一件定下。
“夫人没有合心意的款式?”秦起问。
“有几件看的过眼,就是感觉没我们扬州的样式新。”卫姜故意装腔半官话半扬州府话说着,是有意叫老板听懂,说完,心里对老板连补了好几声歉意。
办差贴小钱可以,哪能真的像个富商一样挥霍,这些店里过过场,一会儿再在秦家的铺子里大手提些东西出来立立形象,这三块金饼他们是要一直忽悠到西祠楼去的。
秦起“嗯”了一声,朝掌柜的抛出个金锭子:“叫他们把你喜欢的都留下,我们去下一家店看看。”
咦,怎么和说得不一样?快把金子要回来。
卫姜赶紧朝男人使眼色。
“夫人喜欢,为夫多少银子都值得。”秦起笑笑捏捏从刚刚牵着就没放下来的手。
从现在开始争取,谁大谁小还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