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怀之亲自端来一盆热水,将敷在姜恩生两膝盖上的毛巾拿下来,重新换上热的继续敷。
姜恩生搂着一只枕头,乐呵呵地望着余怀之,“大人生的真好看。”
余怀之掀被褥的手瞬间停下。
他微眯着眼,“又在憋什么坏?”
姜恩生歪着脑袋摇头,“没。”
余怀之把脸盆端到了门外,他进进出出开门的时候,姜恩生闻到一股炭火味。
问了才知道,原来是余怀之为了热敷的水不是放一阵子就变凉,便直接遣人抬来一个泥糊火炉在房门外。
他一脸严肃地解释,姜恩生没绷住,小脸埋在被褥里“咯咯”笑个不停。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姜恩生几番深呼吸,终于把笑意压下去一点,“郎中来瞧过了,说安静修养上半个月就能恢复。”
“我说用就用。”
余怀之软硬不吃。
姜恩生扁扁嘴,“全听大人的。”
眼看着再过个把时辰就要天亮,外面还有家丁在烧火,姜恩生戳戳余怀之手心。
余怀之偏头问道:“怎么了?”
姜恩生说:“这两日你不在,他们一直在忙前忙后,都没怎么休息。”
姜恩生一句话,余怀之就立马明白了,偏头朝门口道一声退下,门外烧火的家丁立马应声离开。
瞧她一双亮晶晶大眼睛,心满意足地转来转去,余怀之就知道她心里又在打什么算盘。
但这两日在宫中应对各家激烈言辞,他也有些身心俱惫。
听见外面脚步声渐渐走远,姜恩生拍拍自己身边的空位。
余怀之面色无异,一双漆黑眼睛在姜恩生脸上流转。
半晌,
他起身到床榻对面的小床。
那是原先姜恩生答应在鹤云庭住下,当时因为担忧赵仲恒的人深夜潜入府里对她下手,他差人抬进来让姜恩生睡的小床。
看着他迈着坚定步伐走向小床,并慢条斯理脱下靴子,姜恩生格外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
她指指门外,“你还是出去睡吧。”
余怀之睁开眼,望着头顶顿了好半天。
-若真心属人家姑娘,就别学什么江湖浪子私定终身。
-下聘礼,定亲,八抬大轿风风光光把人娶回府。
楚霄霆的话不停地在他脑海流转。
可转头,余怀之注视着床榻上气鼓鼓的姑娘,心里的两股势力在大打出手。
忽地,余怀之垂眼笑出声来。
姜恩生朝那边看了眼,便立即背过身去,“别吵,我要休息!”
余怀之没忍住,“噗嗤”又笑了一声。
他从床上起来,重新穿好长靴,绕到小床另一边,一鼓作气,将小床往前推出一截。
偌大的呲啦声惹得姜恩生十分恼火,她直接坐了起来。
结果刚一转头,就见余怀之把床推到了床榻旁边。
他双手叉腰,俨然一副意气风发少年模样,眼底含笑地望着她,“如此,恩生可还满意?”
姜恩生看着他跳上小床,小腿无论如何蜷缩都十分憋屈的样子,心尖尖像染了蜜糖一样甜蜜。
她板着脸,“不懂你在说什么。”
余怀之吹灭蜡烛,平整躺好。
“懂了。”余怀之左手准确无误地牵起姜恩生小手,满腔温柔道:“这样恩生才会满意。”
姜恩生往回抽了两下,结果被人抓得更紧。
其实她没想真的抽回手,所以她五指错开,与余大人十指紧握。
掌心紧密贴合,是一起穿过风雪后的平静时刻。
窗外天色渐渐变亮,疲惫的人却毫无睡意。
“我没想到你会去护城寺找太后。”
余怀之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姜恩生的手背。
想起当时逃离护城寺的惊心动魄,姜恩生到现在才开始后怕。
当时她冒着被赵仲恒的人发现的风险,一口气带着太后到护城寺外小树林与马桥会合。途中赵勇宁大发雷霆的声音彻响整个寺院,她当时跑的时候,两腿都止不住地发抖。
幸好马桥行事利索,出手敏捷,才把她和太后二人从护兵刀下救出来。
但比起这个,更让她害怕的,是皇上知道余怀之有私兵,更清楚他们听命余怀之时候的暗号。
她不知道,但当时她身旁的马桥,在听到皇上提及私兵时的反应,一瞬间让她明白了什么。
不过后来,楚家军抵达京城,并直闯启冶门,成功救出皇上。
姜恩生当即告知皇上,赵勇宁在护城寺胡作非为,于是他们在楚家军的保护下,率先抵达护城寺,当场捉拿赵勇宁,又马不停蹄赶回皇宫接应余怀之。
姜恩生吸了吸鼻子,“我带那些尸骸回京途中,没有一刻不想你。”
“停马歇息时,我想起你就一肚子怨气,都怪你,给我下套。起初只告诉我是一起杀人碎尸案,我还想着能跟着衙门一起到处见见世面。”
“这可真见了世面,天南地北走了大半圈,什么驻守边陲的大将军王,当朝丞相。”姜恩生轻笑了声,“以前酒楼说书先生都不敢一场里头带这么多大官的。”
姜恩生眼眶有些发酸。
她偏头望向余怀之,喉咙酸涩难忍,“护城寺上供用的精美香炉,我远远看着,甚至能听见那些孩子被折磨致死时候的凄惨哭喊声。”
“你说……他们权高位重,有无尽的财富,为什么还要做这么伤天害理的事?”
泪水夺眶而出,顺着眼角滑落至耳廓,冰凉的让人不禁打个寒颤。
余怀之侧躺,与她四目相望。
他伸手,轻轻将她脸颊的泪珠擦拭去,“不要再去想了,五日后在衙门提审赵仲恒,你若想去看,这几日就安生把身体养好。”
窗外天光大亮,屋子里的人沉沉睡去。
余怀之指尖小心翼翼划过姑娘脸颊,满眼温柔地描绘她的轮廓。
这一路奔波,有她在身边忧心操劳,是他这十多年来,生命中最深刻的记忆。
他掌心有她的温度,耳畔是她沉睡的呼吸。
他的衣袖与她衣裳紧紧贴在一起,他好像能听见她的心跳,她的气息让他感到无尽踏实。
恩生,有你,
我此生足矣。
余怀之仅合眼小憩不到两个时辰,便轻手轻脚从小床上起身。
窗户倒映着外面不停来回走动的身影,吵得他根本无法再闭眼继续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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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
拉开门,门外管家像是看到救兵似的,几乎要喜极而泣。
他紧捂着嘴的手放下来,刚要说话,就见余大人朝院子中间扬扬下巴。
一直走远,确保他们的说话声不会吵到屋里正在梦里的姑娘,余怀之才开口。
余怀之:“何事?”
管家终于不用拼命憋话,大大呼出一口气,“侯夫人说要见姜姑娘,打大清早婉拒过一回,她又来了两趟,现在就在大门外,说见不着人绝不离开。”
管家急的快要掉出眼泪来,“大人您可快去看看吧!”
余怀之快步朝门口走去,才走到前院,远远就看见坐在鹤云庭门外台阶上的侯夫人。
她一身锦衣,头戴玉钗,大摇大摆坐在门外,丝毫不顾旁人目光,就那么坐着等。
门外的家丁看到管家搬来救兵,激动的甚至恨不得立马跪下哭爹感谢娘。
余怀之倒未斥责自己府上的下人,只是像往常那样,从下人面前路过。
他道:“夫人久等。”
闻声,侯夫人才扭头看过来。
她嘴角勾着一抹讥笑,“哟?原来鹤云庭的大门,如此难进,前后来了这么多次,今日我才第一回知道啊?”
“夫人说笑了。”余怀之不卑不亢,面色平静如水,“是我交代他们闭门谢客,恩生还在睡,夫人若不着急见她,待她醒来,我即刻差管家上侯府通报。”
侯夫人哼了一声,“听你这意思,是不打算让我进门了?”
余怀之侧身让出路,却没开口请人进来。
楚霄慧也看出了他的意思,缓缓站起身来,朝府里看了眼,也没硬要进门的意思。
“行!”她拍拍手上尘土,昂起下巴对上余怀之坦然淡定的目光,“余大人莫要叫我在府里等太久了。”
余怀之微微颔首,“嗯。”
把人送走,一旁的管家忍不住松了口气。
折身往回走时,管家轻笑了声。
余怀之微微蹙眉,“笑什么?”
管家瞧着左右没人,便直言道:“大人是不想与楚家走太近?”
余怀之看了他一眼,依旧自顾自往前走着,没停下脚步。
管家打十三岁起就开始侍奉余怀之父亲,后来又到余怀之,对于他们父子二人脾性,管家也心知肚明。
“说起来,这回楚将军带兵闯入皇宫,也算是救了大人,大人即便不想与之走得太近,可突然间就变得那么冷淡,是不是不太好?”
余怀之忽然停下脚步。
管家也跟着停下来,他循循善诱道:“有些事,得循环渐进着来,不可冒进,这点,大人的确不如姜姑娘处理的恰当。”
余怀之盯着管家,“她在你心里的地位倒是挺高。”
“那当然了!”管家毫不掩饰对姜恩生的欣赏,“就像以前,我也只当她是个活脱的小姑娘,可没想到,她只听老夫我说了两句外面的风言风语,就能想到那么多。”
“姜姑娘对大人您,可谓情深义重。大人可不能辜负了人家姑娘。”
良久,
余怀之开口,“备好马车,姜姑娘醒后要出门。”
管家眉眼一弯,笑得实在爽朗,“奴才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