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习俗,出嫁第三日是回门日。
但元蓁蓁一点都不想回。
“我不去不行吗?”
和煦的阳光洒在柔软的织锦地毯上,娇艳的牡丹纹绣闪着莹莹的光,窗边正巧飞来几只斗趣的蝴蝶,日光投出影子,乍一看就像是萦绕在牡丹花上。
元蓁蓁正慵懒地卧在梨木美人榻上,绣着鸳鸯戏水的软枕被她随意地抱在怀中,耍赖道:“楚聿人又不在京城,光我一个人回门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再多让我睡多一会儿。”
说罢,她一个翻身,将脸往软枕上一埋,只露出两只小巧的耳朵,泛着淡淡的粉色。
四喜双手叉腰,站在榻边,小脸气鼓鼓地道:“哪有人出嫁后连回门都不去的啊,让外人听了可不笑话了去,娘子你快起来——”
“不要,就不要。”
元蓁蓁感受到衣角被人拉扯着,她头也不回的,抱着软枕就往美人榻里面缩去。
力气一下没控制好,竟差点将四喜给带倒了,“哎哟!”
两人嬉闹着,推门进来的宝铃一下子就听到银铃般的笑声。
她无奈地摇摇头,撩开珠帘,对着榻上之人好言劝道:“娘子,门房小厮刚给了我一份请帖,说是元家那头的人来了。”
“请帖?”元蓁蓁当即从软枕上抬起头来。
原本白皙如玉的脸颊,因长时间的窝在枕头里,此刻泛起了如春日桃花般娇俏的红晕,鼻尖也微微泛红,平添了几分可爱俏皮。
“什么请帖?拿来给我看看。”
宝铃一愣,接着递了过去,元蓁蓁往墨香的书页里埋头,过没多会儿又合上原路返回。
“…还是你念给我听吧,我还没学完识字书呢。”
一声低低的扑哧声响起,她恼怒地瞪了眼旁边都快蜷缩成虾子的某人:“四喜!你还笑!你也不比我好到哪去。”
四喜捂着嘴,一双杏眸睁得老大:“娘子冤枉,我什么都没说。”
宝铃轻轻笑了笑,倒也没说什么,打开请帖上下扫了扫,念道:“今值回门佳期,吾府诚邀娘子归宁。忆及初逢,娘子之温婉贤淑,历历在目,虽略有间隙,然血脉亲情、家族和睦为重。望以消前嫌,重叙天伦。”
“娘子,看来是那边先递台阶,请你回去归宁呢。”
“他们烦不烦啊!”
“昨天都恨不得在陛下面前推我去死了,怎么现在还这么多戏。”
元蓁蓁眉头紧皱,抗拒的模样让人无法劝说半分。
宝铃犹豫再三,还是说道:“娘子,你还是去一趟吧。且不说他们这回打的什么主意,可你毕竟是元家出身,如今更是进了将军府,外面有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
“再说,如今是那头下的贴,你就当做是去吃顿饭,打发打发时间,奴婢想来他们也不敢在这节骨眼上生事。”
宝铃语调平缓,每一个字都好像被精心雕琢后又轻轻吐出,让人无法轻易拒绝。
元蓁蓁撇嘴:“…是吧,我如今也不应该总是想干嘛就干嘛,还是得顾着殿下的颜面,对吧?”
“娘子能这么想当然是最好的。”
宝铃知道元蓁蓁这是听劝了,只是暂时还不习惯罢了。
她和四喜赶紧帮元蓁蓁重新更换了一身绯红色的织金锦裳,用四喜的话来说就是“输人不能输阵仗”。
锦裳用上等的织金锦制成,金色的丝线在红色的底布上交织出精美的海棠花纹,色泽鲜艳栩栩如生。下身配绯红长裙,腰间系一条明黄色绸带,温润的同心结佩为带钩,更显大气典雅。
“叩叩——”
正当她们准备的差不多时,有人敲门,“少夫人,奴婢灵鹊,是殿下吩咐我来的。”
元蓁蓁让宝铃去开门,不多会儿一位轻盈典雅的侍女走了进来。
“殿下让你来的吗?”
灵鹊点头:“殿下已经知道元府递帖的事,特地吩咐我同少夫人一道归宁。”
元蓁蓁听到后,仔细想了想,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而且比起四喜她们,灵鹊是公主府的人,元明涯他们估计看在她的份上也不会过分为难她。
是个好选择。
于是,元蓁蓁临时改主意,留下四喜和宝铃,只带灵鹊一同上了马车,前往元府。
在车厢里,灵鹊靠近车门的地方坐着,目不斜视,只专心摆弄着小台子上的茶点,气氛莫名凝结。
灵鹊对我有戒心。
不知怎的,元蓁蓁心中突然冒起这个念头。
从上车起,灵鹊就没有朝她的方向看过一眼,也未主动说过一句话,比起疏离更像是戒备。
“有,有点热,我透透气…”
受不了这氛围,元蓁蓁有些尴尬地反复撩帘当扇子扑风,显得很忙。
早知道就抓四喜或者宝铃陪她一起来了,反正马车这么大,她与灵鹊之间的距离,塞下五个四喜都绰绰有余!
灵鹊默默将元蓁蓁的动作看在眼里,然后又回过头,给她倒了杯茶。
“外面风大,少夫人还是小心点,别吹着风着凉了。”
“哈,哈哈。”元蓁蓁顿时有种耗子见了猫一样的心虚,车帘变得烫手。
她赶紧放下帘子,怕漏风,还不忘把缝隙重新掖得死死的。
“你说的对,还是关上的好。”
可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太过无聊,不舍的放过眼前的好戏。
突然一阵狂风来袭,元蓁蓁刚掖紧的车帘子“哗”地一下又重新散开,径直在她脸上挂了一个大嘴巴子。
元蓁蓁:……
“呸呸呸!”
吃了一嘴灰,元蓁蓁忙不迭地想要重新拉上,无意间看到车外陌生的风景,她疑惑地看向灵鹊,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这不是回元府的路。”
灵鹊眼睛都没抬,只是手上重新换了杯没有灰的茶:“殿下吩咐,时间还早,让奴婢先稍微带您过一下彩礼铺子。往后您得空了,也可以自己出来看看。”
元蓁蓁一听,眼睛瞬间发亮。
归宁哪有什么“时间还早”的说法,所有人都恨不得早点去。
秦罗衣这分明是清楚她不想去的心,才顺道借看铺子的借口,拖延时间罢了。
她顿时开心的不行,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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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鹊无端的疏离也不放在心上,双手扒在车窗上就开始认真看起来。
算起来,这还是元蓁蓁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门。
不是出嫁,不是入宫,也不是坐什么小破车去犄角旮旯,而是真的坐着沉稳大气的乌木马车,缓缓踏入一幅如同徐徐展开的绚丽生活画卷。
此刻她的心好似揣了只无比活泼的小鹿,兴奋地砰砰直跳。
林立的街边店铺,各色招牌琳琅满目,往来行人身着各色各异的精美服饰,或神色匆匆,或悠然漫步。若是饿了,就到香气袭人的点心铺子里叫上一笼热气腾腾的包子;若是渴了,便挑一间茶馆,点上一壶饮子,冷热皆可。
“真热闹啊…”
她不禁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惊叹。
当马车悠悠从一家简陋的生药铺子前路过时,恍惚间,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
“嗯?”
是谁来着?
元蓁蓁刚想定睛细看,恰巧此时马车颠簸了下,车身倾斜,她下意识抓紧车壁,待稍稳住身形后,窗外景象已然改变。
原来是拐进了一条更幽静的街道。
相比起方才热闹的人群,此处仿佛静谧得很,人流偏少。可细细观察沿街的商铺,除了店里的伙计一贯轻手轻脚,不吆喝叫卖,种类却与外面相差无几。
“这条街名叫栖云里,通常只招待些贵族人家,售卖的东西也都是些上乘货,花样罕见,千金难得。虽价钱稍贵,但贵人们都愿意买单。”
灵鹊适时解释,随后看向窗外说道:“从这间胭脂铺起,往右数六间,都是殿下从自己的私库里,给少夫人添的私妆,没记在彩礼单子上。”
“将军常年在外,对姑娘家的事不甚了解。殿下说了,栖云里的铺子不大,全当是帮衬将军,让少夫人您安心收下。”
元蓁蓁听后瞪大了眼睛,骏马也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不知不觉放缓了步伐,好让她瞧得更清楚些。
胭脂铺,扇子铺,布庄,绣坊,生药铺,丝绸坊。
这一遛古朴典雅的商铺,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包揽了所有的女子用品。
透过一个个敞开的大门也不难发现,里头工作的店员全是清一色的女子。如此一来,进去的女客们不仅心情放松,体验愉悦,即便是以后她真的掌管起来,也免去了许多沟通上可能有的障碍。
就像是里头随意一间拿出去,都吊打从冯氏手中抠出来的绸缎庄与成衣铺。
好过它们千倍百倍!
马车未曾停下,只在宽阔的街道上悠悠驶过。
已经离开栖云里良久,灵鹊注意到,除了“咕噜咕噜”的煮茶声,车内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其他的声音了。
她察觉异样,疑惑地抬起头。
入目之处,只见一个眼眶泛红的清媚美人依旧半扒在车窗上,身子扭向自己,仿佛下一秒泪水就要浸透眼角的小痣,像只可怜的小兽。
“呜呜…我这辈子能只和殿下生活吗?”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那云麾将军谁爱嫁谁嫁!
她元蓁蓁只要殿下一人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