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放久了,手帕上有些灰土,可依旧难掩其柔软精细的本质。
“这帕子摸起来好舒服,就连上面的刺绣纹样摸起来也不剌手呢。”
元蓁蓁像是被吸引住了,手帕上排列整齐有序的万字纹样,或左旋或右旋,线条规整有秩序,且万字纹又寓意吉祥不断、万福万寿,无论从使用感还是寓意上来看都是一件十分美好的物件。
康嬷嬷此时也凑了过来,可她却没有对这个手帕一点印象都没有。
“老奴没有见过,兴许是大将军在征战北狄的时候,从某个部落里拾回来的吧,瞧这质感,倒像是某个贵族公子用的。”
“想来也是,”元蓁蓁又细细端详了一遍,“一般姑娘家都是更喜好漂亮的花卉纹,再不济也是云纹、海水江崖纹,相较起来万字纹倒是老气了。”
除了那条手帕,库房里其余的东西也没什么能勾起元蓁蓁的兴趣,待下人们搬好箱子后,便离开了。
忙忙活活做了好多事,可抬头一看不过才到晌午。
因着上午朝食太饱,秦罗衣原定下午的礼香时辰延后了些,如今恰好到了休息的时候,故而康嬷嬷回佛堂帮她打扫去了。
“哎呦…可算是躺回我的小床了。”
元蓁蓁只觉得浑身的气力都被抽干,此刻双腿仿若灌了铅一般沉重,她连外衣都没脱,便一头栽倒在床上,整个人呈“大”字摊开。
“娘子这床还嫌小啊,奴婢估摸着都快有元府三倍大了!”
有这么夸张吗?
元蓁蓁不信,双手在胸前合十,然后就滚了起来。
”嘿咻,嘿咻,嘿咻,嘿咻,嘿——咻!呼…”
她仰躺在床板旁边,手脚并用爬起身,兴奋道:“还真有诶!我足足滚了五圈才从头到尾滚完!”
四喜一脸黑线,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娘子方才都干了些什么。
宝铃则是藏都不藏了,捂着嘴偷笑。
“这床当然大了,好歹也是将军住过的院子,将军生活过的屋子,再加上将军睡过的床。若是不够大,以后哪能躺得下娘子与将军两个人。”
“娘子如何,这床睡得还踏实不?有没有将军的味道在上面,让您睡得更好了?”
元蓁蓁的脸瞬间红了个透,觉得身下的柔软的被褥仿佛都成了热锅里的烫油,灼得吓人。
“四喜!你,你说什么呢!什么叫他睡过的床,我不滚了!”
掰着手指头算,虽只在元蓁蓁身边服侍没多久,但宝铃已然拿捏准了自家小主的性子。
就是个容易害羞的小狐狸兽。
美则美矣,一旦混熟了,就能放心撸毛。
一个呛来一个哄,宝铃很有眼力见的抓紧时机,开始“撸毛”:“娘子别急,这床褥子奴婢昨日就已经全帮您换过一遍的了,床架子也都用清水擦拭,连床缝都没放过,绝对没有味道。”
瞧这一个个如老鼠偷油,吃香的劲儿,元蓁蓁哪能觉察不到婢女们在笑话自己。
愣是拨开宝铃的手,直接躺下身耍赖:“我才不管呢,反正如今楚聿不在,这房间所有东西都是我的,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是是是,娘子说的是。”
俩婢女只能好声好气的哄着,不言而喻的默契。
就在房间内气氛融洽之时,一道黑色的身影极速从门外闯进来,以风驰电掣之势在房间里穿梭,眨眼间就已经跑到雕花床边。
“呀,小黑——”
焦急的女声传来,是上气不接下气的锦中。
“娘,娘子恕罪,小黑实在是关不住,奴婢已经跑得很快了,也追不上它。”
元蓁蓁还道是什么呢,她在床上挪啊挪,刚翻了个身,转头就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中午好呀,小黑。”
“汪,汪!”
小狗的毛色黑得发亮,元蓁蓁非常自然的就为其取名为小黑,连带着下人们也跟着这么叫了。
“当然是要叫小黑的啦,难不成真要公主府的人们见我对小狗喊郎君啊,那我可不是还没嫁进门三日就要打包回府了。”
此乃元蓁蓁原话。
小黑奋力摇着毛茸茸的尾巴,凑到床边。像是看出了她的疲惫,小黑先是呜咽了几声,紧接着抬起前爪搭上床沿。
“娘子…”
四喜怕小黑挠坏衾套,刚想出声制止,余光却瞥见元蓁蓁轻摇了摇头。
全然不知逃过一劫的小黑,此时后腿用力一蹬,十分轻巧地就跳上了床,“汪!”
“小黑真棒!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破坏我的衾套的!”
元蓁蓁张开手,稳稳抱住朝她扑过来的狗狗,小黑也是兴奋的不行,这两天全在努力开拓新地图的它,饶是锦中有八只手也抓不回来。
宝铃笑着掀开门帘,对着台阶下一脸无错的锦中道:“由它去吧,以后多备些清水,勤替小黑擦擦爪子,估计它以后还有的爬床呢。”
锦中认真点头,转身就替小黑去找空盆了。
湿漉漉的舌头,一下又一下地轻舔着元蓁蓁的手指,柔软无骨的舌头划过皮肤,带来无尽痒意。
“哈哈哈!好痒啊小黑。”
疲惫似乎消失了,元蓁蓁就这么半躺在床上同小黑玩了起来。
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绕圈,嗅觉灵敏的小黑前爪抬起,努力仰起粉嫩的小鼻子,竟也跟着一个劲儿转起圈来。
“有这么好玩吗?你是不是饿了想吃东西,把我的手认成了狗骨头?”
元蓁蓁话音刚落,手臂瞬间一僵,她突然反应过来:刚刚她是不是无意识之间连自己都骂了?
“呸呸呸!真是早上惊魂未定,不仅差点在殿下面前口误,就连在库房时也差点出了乱子。”
“可怎么办啊…这替嫁的活儿真不好做。”
元蓁蓁越想越气,小黑在她面前欢脱地厉害,一身黑亮的毛发油亮得不行,很容易将让人联想起传说中某位黑皮将军。
“他真有这么黑吗?”
“万一真人黑如焦炭,生的五大三粗不止,性情还鲁莽暴躁,那我这一辈子不就毁了吗!”
果真人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
她猛地起身,四喜和宝铃为了让她休息,方才就已退下。如今房间里只有她一人,是绝佳的好时候!
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一圈,随后快步走向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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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书架,小黑以为元蓁蓁是在和它玩游戏,摇着尾巴就跟了上去。
书架,柜子,抽屉,连衣箱都快翻了个底朝天,可就是不见她想要的。
“奇怪,这难道不是楚聿的房间吗,怎么连一张他的画像都没有?”
元蓁蓁不甘心地再次环顾四周,试图寻找遗漏之处。可她的身体突然一滞,紧接着又快速转身。
“怎么…”
就在她迟疑之际,一道身影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四喜一进门就看见了站在书桌前的元蓁蓁,急忙说道:“娘子!你快些来看看,宫里头来人了!”
元蓁蓁的心里瞬间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庭院中,枝头上的鸟儿悠然自得得啼鸣着,婉转的鸟鸣一声接一声,衬得本就寂静的公主府更加静谧深沉。
靛蓝蝴蝶暗纹飞扬在花丛间,元蓁蓁黛眉紧蹙,额头上因疾行而微微沁出汗珠,身后的四喜神色同样焦急,脚下碎步紧紧跟着。
宫里头来人?而且还是陛下点名要见她。
想到这儿,元蓁蓁走得更快了些,要不是顾着面子,她恨不得拎起裙摆就跑。
“哟,这位想必就是元小姐了。”
刚跨过门槛,院子中央就站着一位绯色公服的宦官。
只见那宦官转过头,身形修长笔直,狭长的脸上,两颊微微凹陷,颧骨愈发突出,眼睛不大,却透着一股精明劲儿,仿佛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瞧奴才这记性,如今是该改口唤楚夫人了。”
元蓁蓁抿唇不语,头一回见宦官,只是觉得他的声线真如坊间传的那般尖锐,听久了耳朵有些不舒服。
她微微朝他点头,回了方才欠身礼,道:“公公安好,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孙怀恩脸上浮着仿若镌刻好的微笑:“夫人昨日大喜,陛下与长公主亲厚无间,想来也是想要见见您。”
“夫人同奴才走一趟吧。”
元蓁蓁思绪如麻,她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要见她,但之前她貌似也在林宫正那听过,若是嫁入将军府,可能也是要去陛下面前过过脸的。
兴许只是循例讨点赏赐回来。
康嬷嬷此时也收到消息,紧赶慢赶地从佛堂赶了过来。
一瞧见院子里来的人居然是陛下眼前的大红人孙怀恩,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少夫人,不然我先去通报殿下,就说…”
“不必了嬷嬷。”
元蓁蓁哪还有什么不懂的,陛下这一遭就是要单独见她,任谁来都没用。
她安抚地朝康嬷嬷摇摇头:“殿下好不容易歇下,就不要去打搅她了,总归陛下是因为我刚进门,想要见见我这个侄媳妇的样子,说不定见我讨喜,还会赏不少好东西呢。”
“不过是循例一见,很快就回来的。”
这最后一句话,元蓁蓁是看着孙怀恩的眼睛说的。
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他听。
孙怀恩的笑容并未消减半分,他也不接话,只是甩了甩拂尘,右手往门口的方向一挥,尖着嗓子道:
“楚夫人,陛下还在宫里等着呢,我们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