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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第 74 章

作者:孟仙台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好多花。烂漫的花,枯萎的花。还有一株从未见过的花。


    有人采了一束野花,放在简陋的墓前。


    此墓无碑,只有虚无缥缈的一些阴气飘散在周围,那是怨念或者说执念的具象化。


    孟迟菀朝前走着,虚实的界限慢慢被涂抹开,出现了许多她从未见过的场景。光怪陆离有之,黄粱美梦有之。


    直到胸腔里的那些气息被长长送出去,她才能短暂地意识到自己尚还有一口温热,尚还有一缕余温。


    眼前的画面像是水面上的一层层泡沫,待到她真切地想要去看清的时候就会被吹散,有如造梦者戏耍人的把戏。


    可这些画面与她的记忆没有半分关系,可孟迟菀看着那送花人的身影忽然想到了什么。


    落英树消融前层留下过镇魔镜,而当时镜中映出的那道白衣负剑的身影正是林抒春。此刻画面中的背影正与那个仗剑的少年重叠。


    初见镜中的林抒春时,孟迟菀觉得他眼睛里像是有一场终年不散的大雾,如今画面中的送花人背对着她,唯能见到他嶙峋的背影,再看不见那双眼睛,可她莫名觉得,那场雾其实遮盖住了他全身。


    是萧索,是迷惘。


    花是野花,可是在那孤零零的墓碑前却显得格外的绚烂。


    孟迟菀走近些想要看清碑上的名字,她脚步不自觉快了些,可很快又失望地将视线转移到那道背影上——


    碑是无字碑。无名无姓,什么也没有。仿佛于此长眠之人是赤条条地来又空荡荡地走的。


    究竟是谁呢。


    孟迟菀思绪间,画面中的色调缓缓冷了下来,几点细碎的雪花落在野花上,在那些星星点点的花瓣上点上些许晶莹。


    也是在那一瞬间,画面调转过来,她再次看到了那双盈溢雾气的眼睛。


    他的眼睛有些红意,唇边挂着莫名的笑,不知道是该说凄苦还是诚挚。


    他没有伸手拂去雪花,也没有讶异于人间四月的飘雪。他只是凑近墓碑,将头轻轻点在墓碑上,像是在用额头感受碑上的风雪。


    那些晶莹慢慢化去,水露丝丝缕缕地融入碑前的泥土中。


    伶仃的身影跪在地上,双手颤抖着,轻轻捂住了面颊。


    那双泛着红意的眼睛被盖住了,可手心里的那点湿润却又被捕捉到了。那些酸涩,那些悲苦,都变作了带着咸意的露。


    孟迟菀忽然想到长眠之人是谁了。


    是林家满门。是林抒春耐心浇灌长大的林妤冬。


    长眠数载的人们,终于迎来了第一个为他们悲哭的孩子。


    画面渐渐黯淡下去,一道声音穿插进孟迟菀的耳朵里,将她猛地从虚幻中挣脱出来。


    “迟菀,快醒醒!”


    是温怜颂的声音。


    孟迟菀茫然睁眼。入眼便是温怜颂焦急担忧的脸。


    她还未来得及搞清楚状况,便听温怜颂道:“我们快离开这里,出事了,出大事了!”


    话音一落,温怜颂便伸手将她从地上拽起来,而后三步两步跑到门口,孟迟菀险些撞上门槛。


    她一头雾水——


    “快闪开!”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而后是“噗嗤”的一声!


    孟迟菀猛然回头望过去,便见个姑娘挡在她面前,面上溅上几点血迹,握剑的那只手将剑柄攥的紧紧的,但却有些颤抖。


    她那柄长剑此刻正穿过一个人的脖颈。


    是的。是个人。与她一般无二的人。


    唯一的不同在于,他那双血一般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人性。


    是魔族。


    修士绞杀魔族在这世道本是天经地义的事,如人饮水,不会有任何让人感到不适的地方。


    可孟迟菀将视线从姑娘颤抖的手腕上移到她的那双水瞳上时,不免觉得怪异。


    那双眼睛里,像是有一场肆虐的狂风,卷起一阵阵浪潮,而后将其思绪狠狠抛在岸上。


    这个姑娘认识眼前的魔。孟迟菀很快便得出结论。


    孟迟菀未曾表现出半分异常,只真挚道:“多谢姑娘搭救。”


    那姑娘却只呆愣愣地点点头,而后缓缓抽出剑刃。


    鲜血顺着剑刃滴滴落下,那姑娘的神色也一点点漫上苦痛。


    孟迟菀唤了她几声,她都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眼下她这幅模样,两人又不能直接丢下她跑路。


    故而孟迟菀只得无声叹了口气,而后问温怜颂:“我怎么会在……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我从房内出来的时候便见你在门槛边靠坐着,说来也奇怪,分明四处都是魔族,而你又昏睡着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却没有一个魔族主动伤你。”温怜颂略微思索了一番,答,“你还记得最初云家派人来说服力走丢了几只灵宠,叫我们不要随意走动吗?”


    孟迟菀点头。


    温怜颂接着道:“后来我们的房门便都被下了禁制出不去对吗?”


    孟迟菀神色认真地倾听。


    “问题就出在这里。后来我查探过,是佛门禁制。而万象仪盘又指示过,柳苑的气息在云家。”温怜颂言简意赅。


    孟迟菀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柳苑身边唯一一个逃回柳家的修士死于佛门印记,而又有人企图用魔气盖住佛印,如今在云家出事后将她们关在房内的又是佛门禁制。


    有人不想让她们查下去了。


    “更可怕的是,禁制被打破后,我发觉那道禁制之下还有一道聚魔法阵。”温怜颂尚还心有余悸。


    孟迟菀瞳孔微微放大:“你的意思是,有人不想让我们活着走出云家?”


    可那幕后之人既然有这样的本事,为何又不直接杀了她们一了百了呢?孟迟菀有些想不明白这一点。


    温怜颂神色凝重,回头望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宅院,道:“迟菀,你见过佛修吗?”


    佛修?


    孟迟菀脑海中几乎是瞬间便回想起了伽蓝山,还有,那道莲印。


    “见过。”孟迟菀答。


    “那你知道,佛修想要成就大道,必要达成的条件是什么吗?”


    “不知。”


    “是不能亲手杀死任何一个无辜之人。要让自己的道纯粹干净,不沾染任何俗世的无辜之血。”温怜颂微微闭了闭眼,语气肃穆。


    这就是她们还能安然活着的唯一理由。


    因为那个人想要得道,故而放他们一马。可说是放他们一马,又实在不甘心,所以下了禁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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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她们就此死在魔族手里。


    孟迟菀忽然想到在柳家查验过的那具尸身,顿了顿,道:“可那个从柳苑身边逃回柳家的修士,难道算不得是无辜吗?”


    温怜颂也不知道答案,但却不知余光扫到了什么,忽然提剑挡下了一道剑意。


    与此同时,孟迟菀的惊澜也自觉出鞘,与那道剑光擦刃而过,擦出了一道火光。


    原本应该死在那个姑娘手下的魔,不知为何没死,在恢复行动的瞬间,送出一道剑意。


    那姑娘发丝被斩落几根。


    也不知是因为那几根发丝,还是因为该死地没能死成,总归那姑娘忽然便发了疯——


    她一掌打退二人的剑,掌心是淋漓的鲜血。


    孟迟菀和温怜颂一时不查,没料到姑娘会忽然出手,未能及时收回佩剑。


    两人眼中皆是一些困惑,望向那姑娘,不明所以。


    “师弟,怎么是你啊……你怎么……能活过来呢?”姑娘声音里的苦痛听上去不似作伪,可万分割裂的是,他在说话时,面上又满是笑意。


    两种极端的情绪出现在同一个身上,像是冰火两重天。


    孟迟菀和温怜颂两人都被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一时间像个看客一般望着那姑娘。


    那个被唤作师弟的魔嘴里呜呜咽咽,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姑娘便笑了:“活过来了,舌头怎么没有长出来?你不是还说要去告诉师父师姐欺负你吗?”


    那魔的眼睛里恍惚间变得更红了,里面覆盖着的鲜血像是随时可能会滴落。


    魔骨节猛然拉长抓向那姑娘,像是要将那姑娘的骨头一寸寸折断碾碎!


    可那姑娘却能瞬间闪避开。


    孟迟菀清楚地看到,那姑娘闪避开的时候,似乎是想推她一把的。


    可孟迟菀毕竟有修为在身,及时闪避开了。若是未闪避开,结局可能——孟迟菀的视线落在魔那一寸寸肿胀起来的手上。


    结局应当是,被活生生捏碎骨头。


    应该直接走的。孟迟菀这个时候想到。


    可很明显,这里有一段故事,既然听到了这里,那剩下的故事还是要听完的。她觉得这个姑娘也许能为她解答一些疑惑。


    例如,云家究竟发生了什么。


    孟迟菀脑海中忽然清明起来。想起来了,这个姑娘,她曾在朝祭典礼上见过的。她就站在云羡清身侧。


    与此同时,孟迟菀清晰地感知到,体内的那株魔草开始躁动起来了。


    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孟迟菀觉得奇怪。


    却见下一瞬,剑刃轻轻擦过她下巴,她不得已抬起头,望向月亮的刹那,她呆在原地——


    月亮很亮,亮到足以照亮那个手握长剑的青年。


    他温润的眉眼慢慢洇出了阵阵潮意,紧抿的唇好半晌才牵扯出一抹笑,勉勉强强,可看上去又好像是释然。


    储物袋中有什么东西再也压抑不住,从中飞出——


    万象仪盘一直以来紊乱不息的指示终于安定下来。


    孟迟菀脖颈被轻轻划出一道血痕,她抬手轻轻抹去。


    周围是沉寂的。


    唯有惊澜切碎那姑娘长剑的声音尖锐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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