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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第 23 章

作者:孟仙台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镜中人迟滞地转动眼瞳,对上了孟迟菀的眼睛,他唇边的浅笑不变,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看些别的什么东西。


    孟迟菀看着他,愣愣出了神。


    镜中人显然就是林抒春,可他眼睛并非像幻境中一样空洞。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应该算是她第一次见到林抒春的真实样貌。


    他那副清秀的面颊,配合上他那双悲悯而又柔和的眉眼,看上去倒真的像春日的一幅画卷。


    而后便感觉到衣袖被轻轻扯了一下,她偏头,便见云羡清清淡的瞳孔看她,似乎有些委屈。


    他笑着道:“有那么好看吗?”


    孟迟菀的眼睛里突然便溢出来些欣悦,她也笑,那笑意荡开,一直流淌到他心里,只听她道:“好看。可是,云羡清更好看。”


    而后,她朝着他伸手。


    云羡清一时间有些愣住了,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她的手从他面颊上刮擦而过,轻轻触碰到他耳骨,在他耳后停留了一瞬,而后收回,指节捏着片叶子,在他面前轻晃。


    她眉目弯弯,分明还是从前那个模样。可不知为何,她在云羡清眼中似乎变地不一样了,眼睛更亮,睫毛更长,皮肤更白皙水嫩了。像是覆盖上了一层纱布。


    云羡清忽然感觉到心脏开始敲锣打鼓起来,吵得他忽然有些烦躁。他强压下心头的异样,而后还是那个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从她手中接过那片叶子,指节相触的瞬间那种异样又来了,但他没表现出半分,只抬手轻轻碾碎那片叶子,平静道:“多谢姑娘。”


    孟迟菀在手中将镜子转了一圈,而后犹疑着道:“仙君可曾见过这面镜子?”


    “不曾。”


    她又问道:“那仙君可有想起来自己是谁?”


    云羡清漆黑的眼瞳定定看了她两秒,万籁之中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可他还是道:“不曾。”


    孟迟菀将镜子收好,放入此前得来的储物袋中,而后道:“此前你说要带我去找我的心结,如今算是找到了吗?”


    她停在原地看他,等他回答。


    “并未完全找到。”云羡清停顿一下,像是在感受着什么,半晌后才开口。


    “那我们继续?”孟迟菀抿抿殷红的唇,自觉道。


    两人继续朝着山上走。


    一路上各种低阶魔族和妖兽出没,她灵脉中本就枯竭的灵力一下子挥霍一空,几乎像是抽干了一样,再挤不出一滴。


    可她咬牙坚持着。不愿叫云羡清看扁了她。


    而云羡清分明也知晓她的困境,可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时常不知从哪掏出来些丹药和水,送到她嘴边,脚下便是她方才杀的妖兽或者魔族。


    二人就这样一直走着,谁也没喊停。


    直到,到了熟悉的地方。


    长眠之地。


    熟悉的佛龛,熟悉的杂草。


    她从储物袋中再次拿出一颗佛珠,置于佛龛前。


    云羡清突然道:“你可曾,在这里见过什么人?”


    孟迟菀轻轻扫去佛龛前的灰,可无论如何也无法尽数扫去,她叹了口气,轻声道:“算是见过吧。”


    原本这算作是她一个人的秘密。可如今身边多了个人,既然是云羡清问起,那便也没什么好瞒的。


    何况,她听到他问起的那刻几乎停滞的心跳,骗不了他。


    这个人,如今是彻彻底底了解她的全部思绪。除非她什么时候真的能做到心如止水,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匿起来,甚至不叫自己的心知道。


    “什么时候见过?”云羡清又问,他语气平淡,似乎在问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一般。


    “绝望之际。”她一字一句,眼睛里的笑又从水底浮现出来,这四个字在她看来似乎分外寻常。


    云羡清突然静默下来,而后问她:“何为绝望之际?”


    “七岁。”她毫不迟疑地答,绝望之际,是从漫漫年岁中筛选出来的一年,正因为是从希望走到绝望,从有所希冀到彻底死心,所以才格外萧索。


    此后数年,再多的苦难压身,都比不过七岁那年。


    “那年我总是不懂事。什么苦都不愿受,父亲可以为我讨回公道,母亲也一直在教我长大变强,于是我轻狂,什么也不怕。直到那年我教训了一直欺负我的马涧山,而后我大病一场。母亲替我求药,回来便久病不起,父亲一人没日没夜干活。”


    “后来呢。后来那日父亲替母亲上山采药,迟迟不归,母亲安置好我拖着病体冒雨上山寻他。我迷迷糊糊睁眼看母亲出门的背影。未曾想,那便是最后一面。”孟迟菀轻叹着陈述,语气中无甚情绪,像是在诉说着旁人的故事。


    “所以,你一直在想,要是当初你受着马涧山,任由他带人欺负你,不反击回去的话兴许一切就好了?”云羡清也蹲下来,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把小扫帚递给她,而后一字一句道。


    “……难道不是这样吗?”孟迟菀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反问道。


    “你见过佛修对吗?”他没有回答她,看着她清扫尘灰的手,轻轻叹了口气。


    “七岁那年。我漫山遍野地找。最后在一颗榕树下见到了爹娘的尸身。四周魔息经久不绝,一丝一缕地往我鼻腔里钻,刺激着我的头脑。那一刻我只想着——算了吧,我活着做什么呢?”孟迟菀仍旧轻轻扫着佛龛,佛龛之上的青苔显露出来。


    “那天雨下的好大。我拖不动爹娘,我一路往上走,祈求着谁能将我杀死,送我去爹娘那里。可我九死一生闯到佛龛前,想问问僧人或者佛,凭什么呢?凭什么我要经受这些?凭什么我不能心生恶念?”


    云羡清看着她,眼睛里似乎染上了些什么,可她低垂着头清扫着佛龛,并没有注意到。


    “佛听不见。我瘫倒在地,那里其实早就废弃。我自己也笑自己。我分明才七岁。我闭上眼睛,决定就这么死掉。我死也要弄脏这片传闻中的清静之地,佛不渡我,那便看着我死。”


    “可后来,我见到了他。”


    云羡清轻轻问她:“是佛修?”


    “是他。佛高高在上,可他却愿意拉我一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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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他渡我,他说会用千百年的岁月,会用尽全力。我看着他那双金色的眼睛,又哭起来。我控诉世间的不公,斥责上天的厚此薄彼,可他只是看着我。我身上散出佛光。他请我,再坚持坚持。”


    “他告诉我,一切都还有转圜。”


    云羡清离她更近了些,四周是一片寂静,唯有清扫佛龛的声音不规则地响着。


    “我信了。一直信到如今。我只是在想,是否有可能,那两具尸身能活过来呢,我下山时想要再去找,可我并没有找到。我想着,万一他们有天会再来寻我呢。故而,我咽下所有,活到现在。我是害死爹娘的罪人也好,只要还有转圜,我就愿意苟延残喘地活着。”


    “我不怕苦。我只怕没有希望。兴许我本性坏,那日,我当真想要杀马涧山。可他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人。我也想问他,你活着做什么呢?”


    孟迟菀手中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佛龛前有一颗佛珠此刻正散着金光,就像是……佛的那双眼睛。


    她将佛珠拿起,佛珠有如一颗温热的水珠,在她指尖散着热意,一直要暖到她心底里。而后,佛龛前她放置的佛珠都开始散出金光。


    她手中的那颗佛珠突然便挣脱开她的指节,与那些佛珠一齐飘散到了空中,汇聚成一串。


    而后,微风渐起,轻柔地抬起她的手——


    那金色的菩提串从她指尖一直滑到手腕,贴着她的皮肉,温暖着她的全身。


    好半晌,金光才慢慢散去,变成了一串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手串。


    孟迟菀抬起腕骨,看着那佛珠,心中的震撼一时间甚至无法言说。


    这震撼来自于——灵脉里汩汩流动的几乎要溢出的灵气。


    “那方水域,其实你早就走出来了。只是还差一点希望。迟菀,一切还不算完蛋,不是吗?”云羡清突然笑起来,像那手串一样温热。


    “云羡清,你早就知道吗?”孟迟菀颤抖着手,轻轻摩挲着手串,一点点感受着灵脉里的灵力。


    她这算是筑基了?


    跳过了炼气期,直达筑基?


    云羡清眉目柔和,笑意弥漫在脸上,他轻轻道:“迟菀看不见身上的莲印?光彩熠熠到有些晃眼了。”


    孟迟菀看了看周身,的的确确没看见什么莲印,她这才惊觉,原来她那年看见的莲印居然一直就在身上,从未消散吗?


    那佛修……


    说要渡她,原来真真切切地在付出行动吗?


    她心口泛起暖意,像是采到了全天下最难采也最好的草药。


    从今日起,她就是一名正正经经的散修了!


    若是幸运的话,兴许,还会有人,正儿八经地也唤她一声仙子?


    她最怕没有希望,可如今,希望散播了全身,她每走一步,都似乎会有幸福掉落下来了,而后化成糖水,叫她周身都是甜滋滋的。


    那场迷惘,应该结束了。若是可以,她还想帮助林妤冬,想去见见林抒春。


    这样好听的名字,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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